第六章 心劍之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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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心劍之謎
無元五三一年三月十七日一個多月過去,眾人慢慢也弄清楚了李鴻的問題,他似乎只記得心神外散之前的事情,之後所有事情都不復記憶,而清醒之後,身邊發生的每一件事情,他都記不了多久,只隔短短一段時間就會忘記。
所以他每次詢問眾人都等於白問,他自己也不知道已經問過,搞得大夥兒回答得都有些沒勁,不過在那之前的所有事情,他倒是記得清清楚楚,但他已無法認識新的人事物,跟他介紹任何人,過幾分鐘他便忘得一乾二淨,彷彿從來不認識此人。
不過李鴻的功夫倒是一直沒有放下,他本就話不多,雖然老是對周圍環境的改變莫名其妙,但只要入定練功,卻也感覺不到差異——不過他每次出定,都不知道自己練了多久,也搞不清楚自己怎從躺著散功一轉眼變成入定狀態。
關於心劍的體用變化,自然也就此停頓下來,畢竟每次思索都得重頭開始,想過的推論沒多久就忘記,所以每次思索事情,往往想到最後就變成一團迷霧,無法再深入下去。
不過心念化分之法倒是可以持續修練,這一個多月中,他已能以一化五,分化出四柄心劍,畢竟他記牢了修練之法,只要依現有分化能力繼續推導增進便可,但對於自己為什麼比記憶中進步不少,他卻也莫名其妙;往往以為自己只能一心化四,經提點後才知道自己有辦法心念化五,送出四柄心劍。
不過李鴻能記憶的時間正逐漸增長,從一開始的說沒幾句話就忘了前面的,慢慢增長到約一個小時左右,這才能作些簡單的對話,否則單是回答他的問題就沒完沒了。
估計鐵門西雲那一掌,雖震傷了李鴻大腦部分能力,但也正漸漸恢復,也許有一天能回到正常人的狀態也說不定。
總而言之,縱然過了一個多月,但對李鴻來說,一直是散功之後過了約一個小時,其間發生過的任何事情、時間的流逝,他通通忘得一乾二淨。
而除了心念化分之外,他也不斷地修練內息,奇怪的是,這一個多月來,再也不曾出現內息不穩的狀態,也就是一直沒有下一次散功的機會;如果依外空聲音所言,李鴻釋放的速度越來越快,這次本不該等到超過一個月,還好他也不知道自己練了多久,倒是並不心急。
至於趙寬,他自胸口五丹球上次強迫發敵之後,體內原有均衡模式似乎已經亂了,雖然最終成了另一種平衡,但除了五丹球之外,其他丹球中新的內息與那些特異點的相互作用方武,與以往的模式已頗有不同,這應該不在外空聲音估計的狀況下,也許就此卡在這兒也說不定。
至於外在環境方面,倒是有個好訊息,經幾次對外查探,這一個多月來“單向跳躍壁”雖仍不斷收攏,已縮到約莫“阿佛陸塊”八分之一的面積,但離康勾森林畢竟還有一大段距離,估計還要差不多一個月的時間才會收攏到左近,而距離外空聲音警告的時限,只剩下數日,這麼算來,異獸群擠滿康勾森林的時候,西牙應已迴歸,眾人也不用再提心吊膽了。
而這一個多月,巨魔不敢來犯,謝棲也沒再來過,雖然偶爾會感受到謝棲在遠處的爆震,但往往也倏然而止,畢竟趙寬一招“翻江倒海’就能耗去他不少功力,最重要的是可以牽制他短時間內無法移動,眾人得以輕鬆佈陣將他擊殺,所以只要謝棲沒瘋,應該就不敢前來送死。
所以這段時間,倒是過得平平靜靜,既然沒有其他的狀況,瑪莉安也不堅持提早關閉“單向跳躍壁’,只不過一直悶在這個地底建築裡,每個人都十分難過。
所以雖然比較需要進食的是南極洲部隊,但每當需要出去覓食的時候,倒是人人爭先,反而輪不到他們。
這時通道那兒傳來一陣騷亂聲,估計又是出外抓獸的人們回來了。
隨即傳來華若絲開心的招呼聲:“今天抓了只超大的怪牛喔。”
只見七、八個大雲湖的年輕人,以氣勁裹著一隻比通道小不了多少的巨獸,興高采烈地飄入,巨獸圓睜巨目,蹬蹄揚角、不斷掙扎,卻又無法掙脫,看它兩角如牛內彎,臉長似馬,下方還掛著跟羊一般的長鬚,還真下知是什麼東西。
經過這短時間,眾人早巳混熟,吳耀久見他們抓了只大怪物進來,不禁笑呵呵地說:“哪兒抓的啊?”“頗南邊的草原。”
託坦接話說:“整群幾百只,跑起來跟打雷一樣,長的像牛又不是牛,不知是什麼怪東西……叫聲倒是像牛。”
“這叫牛羚。”
樂方東平也不是空活了百多年,他這時恰好在“第二空間”,他說了怪物名稱之後,往前兩步說:“上面的陳山恩怎麼說?”“他說這隻有小改造,只增強力量、體積和皮肉筋骨組織,目的是為了這個生態圈的完整。”
託坦微笑說:“總之沒什麼奇怪的能力。”
“那就沒問題了。”
樂方東平點點頭說:“宰了吧?”“等等。”
瑪莉安苦笑說:“儲存的食物已經太多了,殺了有點浪費。”
這幾日平靜無事,這些年輕人出洞覓食的次數越來越頻繁,制好的肉乾、肉脯還一大堆呢。
託坦一笑說:“不妨事,先不殺就是了,拉到‘第一空間’讓它亂跑好了。”
“往內塞呢?”華若絲突發奇想地說:“巨魔都沒吃東西呢,會不會餓了衝出來?”“巨魔長時間不吃東西會進入休眠狀態,可以支援許久。”
託坦似乎也向陳山恩討教過,不慌不忙地說:“不用擔心此事。”
“喔。”
華若絲沒趣地轉頭,突然看到馮孟升躲在一旁不敢出來,是怕那個醋罈子生氣?她目光瞟到一旁喬夢娟的臉上,忍不住噗嗤輕笑了一聲。
託坦沒看到華若絲的表情,訝異地說:“怎麼?”一面轉過頭來。
這時華若絲的目光已經收回,她望著託坦眨眨眼說:“沒什麼。”
卻掩不住調皮的笑意。
託坦對華若絲懷有情意乃是眾人皆知的事情,不過華若絲不知是否尚未開竅,對他的情感似乎毫無所覺,託坦也不進迫,一直當她是個小妹妹般照顧。
華若絲的兄長華若風對此事自是心知肚明,他向來敬重託坦,也拿華若絲沒輒,所以雖然抱持樂觀其成的態度,卻從未乾涉兩人之間的事情。
對馮孟升來說,他算是怕定了華若絲,若再與她接觸,誰知道喬夢娟會不會又翻臉?雖然經過上一次,他對自己和喬夢娟之間的感情其實已經抱持了頗大的疑念,但既然現在相安無事,何必另起風浪?還好華若絲雖然老是看著自己笑,卻也沒主動接近,即使她笑一次喬夢娟就臭臉一次,但這倒不難忍受,三兩句甜言蜜語就能雨過天晴。
※※※“咦?”剛從入定中清醒的李鴻,發現眼前出現一隻巨牛,不禁訝然驚噫出聲,他站起身停了片刻,皺著眉頭向著馮孟升走去,開口便說:“真怪,入定到一半,突然想不起來入定前的事情。”
李鴻每次出定,說的話都大同小異,馮孟升也不意外,點點頭說:“你懷裡有一張紙。”
“紙?”李鴻莫名且一妙地伸手入懷,果然不知何時,懷中被人放了一張折迭整齊的紙條。
開啟一看,李鴻大吃一驚,這豈不是自己的字跡?什麼時候寫的?仔細看下去,裡面簡略提到自己現在的狀態,並且強調要每隔一段時間把紙條拿出來重看一次,這樣可以把這件事情一直記在腦海裡,也就不會一直問東問西,省得替人多添麻煩。
李鴻看著看著,心情跌入谷底,自己腦袋變成這樣了?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悶不吭聲地坐了下來,繼續往下看。
若一直清醒著,李鴻自然會記得隔一段時間看一次,但每從入定出來,就得經人提醒,而每次看這張自己寫的紙條時,李鴻就會再一次陷入沮喪……幾次之後,眾人從關懷不忍地安慰,慢慢變成習慣性地視若無睹——畢竟不管安不安慰李鴻,只要過一段時間,他又會忘了這份沮喪,根本沒有差別。
從紙條中的文句,李鴻知道鐵門西雲已死,自己乃經大長老以元嬰相救……倒不知道怎麼救的,大長老有元嬰又是件奇事,真想去問問那是怎麼個狀態,不過……說不定自己已經問過,反正也記不住,不問也罷。
紙張最後一段寫著:“有重要、不該忘的事情發生,在這兒寫下重點。”
這倒是個好辦法,不知道是自己想的還是趙寬建議的,李鴻抬起頭來,見趙寬倒在一旁呼呼大睡,他苦笑一聲,低頭繼續看,只見後面寫著幾段句子:“心念化分練到一心化五,可發四柄心劍。”
“現有內息量,約可練到五到六柄心劍。”
“分兩次發散組合到身上,試過身二手六,身一手六一獨立,身一手四三獨立,身二手四二獨立,各有利弊。”
這一段話,讓李鴻楞了一陣子才想通,自己的內息若一直練心念化分下去,可以一次發出五到六柄心劍,但若一次四柄附合上軀體,因為單一心劍匯聚的內息較少,可以分成兩次共八柄,身一手六一獨立,應該代表一柄心劍擴大里身移位,六柄心劍三三分聚雙掌,剩下一柄心劍就如以前獨立運作,當然八柄心劍變化很多,於是就有上面那一串的配合方式,看來自己都試過了……李鴻想了想,又再演練了一次,看來這得斟酌對方的攻擊模式而變化,軀體外兩柄心劍與一柄的差別,主要是影響護體氣勁的強度;而獨立執行的劍數目越多,越能對敵人展開多角度的攻擊;至於雙手的劍氣越強,直接攻擊的效力越大……果然是各有利弊。
想了一陣子,李鴻猛然醒起已過了一段時間,連忙再度把那張紙條取出重看一次,這樣才不會又忘記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事情。
除了眼前這幾十分鐘的記憶之外,最後記得的就是將心念隨心劍外送,那時正與趙寬聊到所謂的“天人之道”,看來是沒能成功,自己的內息雖然更顯質純充沛,但那顯見是體內新一波內息所致,與“天人之道”並無關係。
這一點不知道問過趙寬沒有?有的話,可能會寫在紙條上吧?但這件事情這麼重要,怎麼會沒問過?也許問不出答案,所以沒寫?李鴻有些遲疑,不知道事實是如何,想了想還是沒去打擾趙寬。
另外,謝棲的事情呢……他還有沒有繼續來犯?“單向跳躍壁”呢?外空射線呢?以往李鴻漠不關心的事情與問題,不知為何此時卻一個個在腦海中盤旋,也許以前縱然不表興趣,也會自然而然知道吧?現在卻是就算知道了,也會忘記……那還去問些什麼?反正隔一段時間又忘了。
這時,一群年輕人正戲弄著那頭巨大牛羚,玩得不亦樂乎,有四、五個人同時翻在牛羚背後,不以內勁壓制牛羚,任它不斷跳躍,反正這兒空間夠廣夠高,倒也能讓牛羚蹦個盡興。
偶爾牛羚衝錯了方位,圍在四面的年輕高手便揮掌逼回牛羚,迫得它侷限一角,無法脫身,一群人嘻嘻哈哈地笑鬧著,看來十分開心。
李鴻心情不佳,有些生倦地往“第一空間”飄,想出洞透透氣,反正他已經運出心劍分別配置在身軀上,就算遇到謝棲,也不會毫無應對的能力。
這時洞口只有七、八個人看守,五個是大雲湖的年輕人,只有戴池、瑪莉安、舒繼勳三人和李鴻認識,不過眾人紛紛向他打招呼,他也搞不清楚其他人是不是與自己談過話,只好一一點頭回禮。
瑪莉安見李鴻飄來,首先微笑說:“又要出洞逛了?”自己常出去嗎?李鴻苦笑一下說:“散散心。”
“嗯。”
眾人也知道李鴻的狀態,瑪莉安點頭說:“這段時間謝棲和巨魔都沒敢來,外面還算平靜,但你最好逛逛就回來,別在外面待太久。”
“哦?”李鴻楞了楞說:“為什麼。”
“李先生。”
一個大雲湖青年在旁搖頭笑說:“太久你就忘了自己什麼時候出去的了。”
李鴻臉微微一紅,看來自己幹過這樣的事情……這次得記得逛一陣子就回來。
“找個人陪你一起出去吧?”戴池關懷地說:“李先生的身體畢竟還沒康復。”
“不用了。”
李鴻非常不習慣被這樣對待,他搖搖頭,沒有心情再多說話,心劍御體往外飛,直衝入空中。
李鴻飛入高空,剛破出一團雲霧,眼前便出現了無數盤旋飛舞的圓形薄片,正在空中飄浮飛旋,看似輕飄飄地在空中擺盪,但周身一圈銳利的邊刃,在高速旋轉下看來頗具危險性。
這是當初見識過的“浮空”。
李鴻心中一驚,當時連瑪莉安等人都不敢率隊衝入,雖說保護部屬與保護自己難易度大不相同,但這種怪物仍不可輕視。
眼看整片浮空佈滿了空中,一眼看不盡到底多遠,只見上下左右處處都是,它們似乎也感應到了李鴻的接近,附近的浮空飛旋速度陡然加快,最近的三、五隻首先開始向著李鴻旋切過來。
本想出來散散心,可不是出來打架的,而且萬一打過了頭,說不定又會忘記自己為什麼出來……李鴻雖然不懼,還是決定避開,當下催動心劍往下方鑽,打算再度衝回雲層。
但不知什麼時候開始,下方也圍了密密麻麻的浮空正迎向飛逃的李鴻,還好它們飛行速度雖快,李鴻心劍更是銳不可當。
可惜他此時身心配置是身一手六,也就是說只有一個獨立的心劍,這樣兩手攻擊力雖強,卻不適合應付數目龐大的敵人。
然而飛逃之際又不易分心重來,李鴻手忙腳亂地揮舞,一路往外破開,還好憑藉著高速移動,並沒正面遇到太多的浮空。
飛出雲層,緊隨而來的只有十餘隻,李鴻心劍幾個盤旋,連破五隻,速度才稍緩了些,讓其餘浮空有機會近身,李鴻當下一面移位,一面以雙手抵擋,碰上一隻就轟爆一隻。
李鴻只能御使兩支心劍的時候,已經能順利切毀浮空,如今兩掌匯聚了六道心劍的威力,本該更加輕鬆,不過他解決這十餘隻卻並不容易,一方面是必須分心閃避,另一方面,手臂威力雖強,但速度卻慢了下來,這種圍毆的狀態,並不是很合適以這種心劍配置應付。
李鴻心中思索,這種狀況最適合的是二身二手四獨,或者一身四手三獨,自己選用的怡好是最不合適的,否則不至於有些狼狽。
只不過,戰鬥時怎麼來得及變化呢?李鴻頗有幾分苦惱,解決了追襲的浮空後,就凝立在空中煩惱起來。
一面思索,李鴻心中又不禁擔憂,自己不知道有沒有想過這個問題?想過的話不該會忘記寫下,最怕是想到後面忘了前面,那水遠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乾脆教那個整天睡覺胖子幫自己想?這倒也是個辦法,只不過自己應該現在就回去問他嗎?晚一點回去會不會又忘了?又或者,自己會不會已經要他幫忙想了?李鴻現在對任何事情都沒有把握,行事上也多少有些遲疑。
雖然他平日似乎對別人的看法不是這麼在乎,但李鴻其實有幾分好面子,不大願意在人前丟臉,所以此時有此一進退維谷;若是趙寬遇到這種情形,哪管自己有沒有問過,問了再說。
李鴻思索的同時,遠遠地似乎有個人運足真氣破空飛來,看目標正是飛向洞口,李鴻微微一楞,心神轉移,那似乎是南極洲的氣勁……是滿鳳芝。
她剛剛是去哪兒?李鴻自然而然下飄,與她的來勢會合。
滿鳳芝遠遠見到李鴻,臉上露出意外的神色,速度跟著減緩下來。
李鴻卻也不知自己為什麼迎了上去,他望著滿鳳芝逐漸接近,卻也不知道等她停下之後,自己該說些什麼。
還好滿鳳芝沒有讓他為難,停在他身前數公尺外的時候,先一步開口說:“出定了?”“嗯。”
李鴻點點頭,目光盯著滿鳳芝直瞧,期待她再多說些什麼。
滿鳳芝望著李鴻,臉上露出一抹微笑,說:“怎麼了?”見一向冰冷滿鳳芝突然露出笑容,李鴻有些發怔,頓了頓才說:“不……我覺得,好像忘了什麼。”
“你忘記的多了。”
滿鳳芝搖搖頭,飄進數公尺說:“你不是寫了張紙條?”“是啊。”
李鴻說的雖然不是此事,但聽了仍微微一驚,說:“我應該再看一次。”
滿鳳芝嗯了一聲,任李鴻再看了一次紙條。
直到他收起紙條抬頭,滿鳳芝才說:“我剛剛是去檢視‘單向跳躍壁’的進度。”
“哦!”李鴻說:“還有多遠。”
“粗略估算,還有一個月的時間吧。”
滿鳳芝說:“不過**已經慢慢傳到此處,附近生物的行動都有些異常。”
“當初……”李鴻想想又說:“當初我們曾引過一些巨魔去那兒……”“有些被‘單向跳躍壁’推著跑,有些找到路回來。”
滿鳳芝介面說:“但它們畏懼趙寬,都不敢接近。”
畏懼邵個躺在地上呼呼大睡的胖子?李鴻猛皺眉頭,想不出理由,莫非趙寬這段時間中也散功一次,所以功力大進?這總不好問滿鳳芝,李鴻停了片刻,嘆了一口氣,沒追問下去。
滿鳳芝直望著李鴻,眼神中沒有冷漠,反而似乎帶著些鼓勵。
望著她姣美而不冷漠的臉,李鴻突然忍不住說:“你不板著臉,真的很好看。”
滿鳳芝萬萬沒想到罹患失憶症的李鴻,會冷不妨冒出這句話,她臉一拉,又不知應不應該生氣,就算拉長臭臉不理會他,過一陣子他還不是忘得一乾二淨?滿鳳芝拿不定主意,停了片刻,只能輕啐一聲說:“小子胡說什麼。”
李鴻話一出口,卻也後悔了,當他看了紙條上的文字之後,其實一直陷入情緒上的低潮,又不願去打擾趙寬與馮孟升,當仿徨無助的時候,滿鳳芝帶著善意接近,其實讓他頗為感動;且他心中還有一股感覺,似乎自己忘了什麼與滿鳳芝有關的事情,怎麼想也想不起來,在腦海混亂的同時,他一時卻不小心說出了真心話。
事實上,南極洲現存的五衛統中,首領瑪莉安雖稱得上清麗,論起姿容卻不如滿、孫、柳、喬四姝;四人容貌各有特色,本也稱不上誰稍勝一籌,只不過一向冷豔不假詞色的滿鳳芝表情突然柔和起來,格外讓人有特殊體會。
滿鳳芝本身五官輪廓鮮明,彷彿帶著熱帶島國血統,天生濃眉豐脣、明眸高鼻外加古銅色的膚質,褐色的頭髮則是捲成一圈圈小鬈大片灑下,就算是板著臉,也掩不住她的天生麗質,更何況當她脣角微帶笑意,雙目明而不銳的時候,縱然不如柳玉哲的嬌柔、喬夢娟的無邪、孫飛霜的熱情,卻有種擋不住的豔麗。
只不過她一向板著臉,有機會看到這種容色的人實在不多。
兩人間尷尬地靜默了片刻,滿鳳芝臉色一弛,似乎帶著三分無奈,說:“反正過一會兒就忘光,警告你也沒用,隨你。”
李鴻並非有心輕薄,但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而且聽滿鳳芝的口氣,似乎頗為不快,只是因為自己失憶才不予計較,他不禁有些沮喪,喃喃說:“我只是實話實說……而且我覺得……忘了件跟你有關的……重要的事情。”
滿鳳芝目光望向李鴻,心情卻也有些複雜,李鴻現在忘得一乾二淨,她卻沒有忘記李鴻在鐵門西雲掌下,臨死前凝望著自己的目光,那時自己以為李鴻死定了,心境與心態都與平時大不相同,迴應的目光自然未作保留,李鴻可能也是如此……還好他忘記了,否則豈不是多有麻煩?不過看他現在的模樣,似乎也沒忘透。
滿鳳芝頗有三分苦惱,別開頭說:“就算真有什麼,現在也不用說,反正一樣會忘。”
這話說的也是。
李鴻喪氣地想,自己這個毛病沒治好之前,什麼事情也不用問了……不過還有個辦法,若是知道之後,寫在紙條上,就可以不斷重看了。
李鴻正想說話,卻見滿鳳芝突然帶著兩分笑意,瞥著自己說:“你不是看到女人就逃嗎?怎麼看到我不逃?”自己的毛病已經眾人皆知了嗎?李鴻有些羞窘,支支吾吾地說:“我也不知道。”
滿鳳芝突然低聲說:“嗯……你終究會忘掉。”
“嗯?”李鴻訝異地望著滿鳳芝,不明白她在說些什麼。
“我若是再年輕個幾十年,也許會喜歡上你。”
滿鳳芝回頭一笑,宛如百花綻放一般,讓李鴻頗有些難以自持的感覺,只聽她柔聲接著說:“現在外貌雖沒變化,但心境已經十分蒼老,加上數十年前那段往事,我與她們的心態十分不同。”
李鴻楞楞聽著,不知道該怎麼接話,索性閉嘴聽滿鳳芝繼續說。
滿鳳芝停了幾秒,緩緩說:“兩個人過日子會開心,但也有牽絆的煩惱,一個人過日子自由自在,但也會寂寞。
過習慣了一種日子,如果受得了,其實也沒必要換個方式。”
這話倒是讓李鴻大起共鳴,何必一定要找個人來讓自己煩惱?他點頭說:“我很同意。”
滿鳳芝一笑,白了李鴻一眼說:“我在你這個歲數,想法可不是這樣。”
“喔?”李鴻記得孫飛霜都七十多了,眼前這個女人恐怕更老吧?不然怎麼她們都叫她鳳芝姐?李鴻想了想才說:“你年輕的時候如何?”滿鳳芝的笑容斂起,輕嘆了一口氣,李鴻覺得她似乎不高興了,也沒敢追問,反正聽與不聽自己都會忘記……想到此事,李鴻又把紙條取出看了一次,這才覺得安心了些。
滿鳳芝望見李鴻又取紙條,突然半嗔半笑地說:“我跟你說的,可不準寫到上面去。”
“喔。”
李鴻恍然大悟,點點頭苦笑說:“我懂了。”
滿鳳芝反而有些意外地間:“你懂什麼了?”“你跟我說這些,是因為我記不住。”
李鴻頓了頓說:“若記得住,你就不會說了。”
“這話雖然沒錯……”滿鳳芝遲疑了一下,明豔的目光帶著三分溫柔望向李鴻,說:“但也因為是你,我才會說。”
這話可把李鴻說得有點臊了,他俊臉微紅地說:“什……什麼?”“你的性子,直得有些單純。”
滿鳳芝微笑說:“從飛霜那次的事情,我就很清楚了。”
李鴻根本不想提起與孫飛霜的那段荒唐故事,他臉色難看地說:“別提了。”
滿鳳芝果然不提此事,跟著說:“我年輕的時候,跟你的性子頗像,也曾遇到……類似的事情……”說到這兒,滿鳳芝表情寒了起來,咬咬牙才說:“不過那人,比飛霜惡劣多了。”
李鴻怔仲半晌,這才說:“路天?”滿鳳芝臉色一沉,雙目一冷說:“你從哪聽的?”她生氣了……李鴻不知怎麼感覺有些不忍,沒有硬梆梆地碰回去,只和聲說:“上次謝棲提過。”
滿鳳芝這才醒起,彷彿鬆了一口氣一般,帶些歉意地看了看李鴻,突然苦笑說:“過去的事情,你倒是都沒忘記。”
這不值得稱讚吧?李鴻學著趙寬抓了抓頭,停了幾秒才說:“那人我也遇過,很討厭。”
想起當初被路天抓住心劍時對方的囂張模樣,李鴻就有氣,跟著說:“等‘單向跳躍壁’一解除,我去找他算帳。”
滿鳳芝一怔說:“你不用為我……”“不是。”
李鴻搖頭說:“我自己想找他麻煩的,這得記起來。”
一面取出紙條,但摸來摸去卻沒摸到筆,卻不知自己將筆放在哪兒?“還騙我。”
滿鳳芝見李鴻找筆的模樣,又好氣又好笑地說:“如果你本來就想找他,還需要寫起來嗎?”這麼說來好像也對。
李鴻呆了呆,收回紙條說:“確實是被你提醒,但我以後一定會想起來的。”
“你當初遇到他,是怎麼回事?”滿鳳芝頓了頓說。
李鴻大略說了一下,直說到被吳耀久提醒收回心神、爆散心劍逃脫,這才說:“然後我們就到了皇都,與吳耀久會合,才來舊大陸。”
“路天似乎想從你這兒挖出心劍的祕密。”
滿鳳芝聽完冷笑說:“不過他也太天真了,心劍之術修練之法不是祕密,問題在於分心與發出心劍不容易,不只是欠缺了什麼技巧,你能練成,曾有發現什麼說得出來的訣竅嗎?”李鴻楞了楞,心神化分之法,他只是依訣操演;發出心劍的方式,則是經住在曹家境內的吐坤一族提醒,但也只是知與不知之別。
想了想,李鴻說:“如果……有人教導的話,應該不難吧?”滿鳳芝搖搖頭說:“沒這麼簡單,發出心劍與分心都不難,兩件事想同時辦到就很困難,不能分心,如何能發出心劍?一心脫體只能叫做元嬰,稱不上心劍,這是一種天生的才能……”李鴻楞了楞說:“不會吧?”“有些事情就是天生的。”
滿鳳芝懶得詳細解釋,只說:“元嬰心劍之術,始自無祖七徒,連無祖都不會,這件事王崇獻大概也沒弄清楚。”
李鴻陡然想起,吐坤一家的隨勁而行,確實只能發出固定方式的路涇意念,並不能隨心變化,與心劍附上心念之術頗有不同,但連王崇獻都不知此事,滿鳳芝又怎麼會知道?看著李鴻訝異的眼神,滿鳳芝笑說:“你忘記在王崇獻之前,更有一人曾以十柄心劍之術稱霸一方?”李鴻渾身一震,訝然說:“新皇一世?”“正是。”
滿鳳芝望望李鴻才說:“新皇夏濤乃無祖七徒外姓侄孫,也遺傳到了這種天份,你能練成心劍才真夠古怪,說不定你的祖先,和無祖七徒的祖先來自一源。”
哪有這種事情……非得自己和無祖七徒、新皇夏濤有遙遠的親戚關係才行?李鴻不大認同地說:“那王崇獻呢?”“你不相信?”滿鳳芝說:“跟你說也無妨,王崇獻其實是新皇私生女的孫子,這件事情,連王崇獻自己都不知道。”
李鴻一楞再楞,看來因為自己患了失憶症,滿鳳芝倒是言無不盡,連這種事情都說出來,真沒想到王崇獻與夏濤有關。
李鴻忍不住張大嘴說:“這……還真巧……”“也沒什麼巧不巧的。”
滿鳳芝說:“那時尚未爆發內亂,身為禁衛軍首長的夏濤,暗暗安排他的私生女嫁給王家軍較優秀的子弟,也沒什麼奇怪的。
只沒想到後來王崇獻變成羅方的徒弟,還統領了王家軍與南極洲作對。”
李鴻說:“若將此事告知王崇獻,豈不是……”滿鳳芝搖頭說:“這對新皇一世不是件光彩的事情,而且政治事務牽連複雜,王崇獻就算知道此事,也不能改變立場,反而對彼此多添困擾,何況新皇一世在南極洲也沒留下後代,這件事就不用再提,我今日告訴你,只是因為……”“因為我記不住。”
李鴻無奈地介面,一面忍不住直翻白眼。
滿鳳芝忍不住笑了起來,隔了片刻才緩過氣說:“你明白就好。”
“也不對。”
李鴻陡然想起一事,連忙說:“趙寬說聖主也會心劍,而且很厲害,比外面流傳的強。”
滿鳳芝卻並不意外,她忍笑說:“聖主本是無祖七徒外孫,跟夏濤是表兄弟,否則為什麼這麼幫南極洲?他適合練心劍最正常不過……只有你,不知道打哪兒冒出來的。”
還真的只有自己莫名其妙能練?李鴻楞了半天,只好接受滿鳳芝的推論,也許自己古早的某個祖先,當真與無祖七徒的某個祖先有點關係吧?反正大家都是打孃胎出生的,一直往回推說不定都有點關係,也沒什麼奇怪的。
滿鳳芝難得一天笑了這麼多次,心情也頗不錯,她望望李鴻說:“可惜過一陣子,你就都會忘記了。”
“你希望我記住,我就寫起來。”
李鴻馬上回應。
“不是。”
滿鳳芝搖搖頭,目光望向遠方說:“我希望你忘記,只是覺得可惜……”可惜就別忘啊?李鴻又搞不懂了。
看來滿鳳芝雖然不像一般女子這麼麻煩,但也有其莫名其妙之處,不過不知怎麼卻不感到討厭。
李鴻突然說:“我也不想這麼忘記。”
“嗯?”滿鳳芝回過頭來,有些意外地望著李鴻。
李鴻有些吞吞吐吐地說:“我想……記住這種感覺。”
滿鳳芝臉上微紅,停了片刻才說:“感覺怎麼能記?”“如果你同意的話……”李鴻頓了頓說:“我想在紙條上寫幾個字。”
“寫什麼?”滿鳳芝似笑非笑地望著李鴻問。
寫什麼?李鴻卻也沒有頭緒,他遲疑了半天才說:“就寫你跟我說過很多話。”
“就這樣?”滿鳳芝深邃的雙眼凝望著李鴻。
“就這樣。”
李鴻說:“除非你讓我寫多一點。”
“不行。”
滿鳳芝微笑說:“只可以寫這樣。
嗯……筆在你左胸內袋裡面。”
李鴻一楞,手往內摸,果然摸到了筆。
他訝異地望著滿鳳芝,呆了半天才說:“我們不是第一次聊?”聽到這話,滿鳳芝噗嗤一笑,妙目在李鴻臉上一轉才說:“你說呢?”也不等李鴻回答,轉身就向著下方的洞口飛。
李鴻呆了半晌,這才拿出筆,在紙條的最後一行寫下:“聽滿鳳芝說了很多不該記得的話”。
停了片刻,李鴻又加了一句:“她是個好人”,這才把紙筆收妥,運使心劍,飛回洞口。
李鴻飛到洞中,才要與洞口眾人打招呼,卻見原來在洞口的瑪莉安、戴池都已經不見蹤影,幾個看守洞口的人,似乎也沒專心守洞,頗有點神不守舍的模樣。
李鴻正不知道該不該發問的時候,一個年輕人已經開口說:“快進去,西牙來了。”
李鴻一怔,那傢伙還真是神出鬼沒;這些人想必正將心神內送,體察西牙說的事情,李鴻不敢遲疑,加速往洞中飛。
穿入“第一空間”,見所有高手都已經集中到這兒,同時也聽到瑪莉安正抗議說:“這樣不如先一步破毀‘單向跳躍壁’,否則留下的人不是全完了嗎?”似乎正談著頗重要的事情?李鴻連忙飛入,果然見西牙站在人堆之中,瑪莉安則面對著他,神色有些憤然。
“此事與合成人討論過。”
西牙並不生氣,只緩緩說:“如今‘單向跳躍壁’內已經生態大亂,還存活的異獸生活習性與生活方式將產生巨大的變化,如果此時解開,異獸將不受限制地四面奔竄,除了遍佈舊大陸之外,能飛的更可能侵入其他大陸,天下將會大亂。”
為什麼突然討論起“單向跳躍壁”?李鴻莫名其妙,轉頭見吳耀久、馮孟升、趙寬站在一處,一旁還有飛來飛去的轉轉壺,他當即飄到他們身邊低聲傳音說:“怎麼回事?”“有逃出的方式,不過是直接逃到外太空。”
趙寬臉色沉重,說:“有一大半人去不成。”
趙寬腦袋也糊塗了嗎,怎麼說的話自己完全聽不懂?李鴻直皺著眉頭,卻聽趙寬說:“你先別打岔,最後再一起跟你解釋。”
李鴻回過神來,目光望著對峙中的瑪莉安與西牙,只見瑪莉安臉色十分凝重,似乎十分難以決斷。
西牙正接著說:“當然有部分的人,可以在護衛之下先一步送返地球,比如皇儲……不過這般擴大‘空間跳躍孔’,因為兩邊出口狀態差異太大,恐怕會有嚴重後果,所以不只不能長期保留,更不能開啟過久,能送返的人數自然有限,聖殿那面已經答允大力幫助,估計可以送回約三十人,還望瑪莉安衛統能仔細考慮。”
柳玉哲此時正在瑪莉安身旁,她疑惑地說:“請問前輩,為什麼不在地表開啟呢?”西牙搖搖頭說:“我們周身的‘空間跳躍孔’成千上萬,連線的位置也是千奇百怪,根本無法一一探究,這次能找到一個直接的通道,是在尋找宇宙射線來向的過程中,偶然發現一個適當的通道,如此單獨闢開一孔勉強有可行性,諸位也才因此有脫身的機會。”
西牙之前與眾人曾聊過,他來此經過了許多的孔洞,想必也經過了很多奇怪的地方,如今居然在宇宙中找到了一個直通入單向跳躍壁的位置,那可真的是機運了。
“宇宙射線?”樂方東平冷聲說:“找那個做什麼?”西牙目光掃過眾人,緩緩說:“如今我們已經證實,有一股龐大而強烈的外空射線,即將在地球與太陽之間,擴開一個‘空間跳躍孔’,順著太陽風直撞地球,如今前端已開始透出,那‘空間跳躍孔’也逐漸擴大。
現在連聖殿在內,地球中所有高手都已聚集外空防範,但到最後能不能完全擋住仍屬未知……不論擋不擋得住,再過兩日,就沒法再抽出人手協助諸位逃離,而諸位提早離開,也能為保護地球出一分力,要知道,這時保護的可是千千萬萬的地球無數生靈,千萬別固執於少數幾個人的生死。”
這件事,還是第一次在眾人面前公開,趙寬與李鴻兩人對望一眼,心中都有些悚然,看來外空那聲音還真的說對了,真不知道這股射線的威力到底有多大。
跟不跟李鴻解釋倒是其次,反正過一陣子他又會忘記,但從西牙的說法看來,除了幾個被選出的幸運兒之外,能自己在外空中存活的人才能透過“空間跳躍孔”逃出,算起來,南極洲除那五個衛統,其他官兵大概都沒這種能耐。
這麼說來,瑪莉安得在部隊中選出三十個幸運兒一起脫逃,剩下的人只能置之不顧了。
而從西牙的話中推敲,送那批人回地球后,他們也希望逃出的高手群能一起抵擋那外空射線,畢竟這群人雖不如在宇宙佈陣的超級高手群,但加起來也頗為可觀——不過從這一點也能看出,他們並沒把握擋下,看來那股射線真的頗為可怖。
不過眾人逃命,高手盡去,留下的人自保無能,不就是等死而已?但就算不理西牙的建議,五衛統全部留下,當大雲湖眾人全部離開,無論是謝棲或巨魔來襲,恐怕也還是無法應付,更別提萬一有大群異獸來犯……留下畢竟只是送死而已。
那麼……到底該怎麼辦才好?瑪莉安緊皺著眉頭,不知應該如何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