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神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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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神靈
讓一位小孩坐於其肩上的自然是陽小狂，自從他領著一批人在這個村子撲了個空以後，便佯裝撤離，隨後他又和阿日悄悄摸了回來，直到潛於這棵巨樹下。
蒼老樹靈忍不住一聲劇咳，臉色更顯虛弱，他半身凸於樹體上，面朝樹下二者俯視，眼神之中敵意明顯地問道：“你們是怎麼接近到樹下的？”
阿日“嘿嘿”一笑，開玩笑道：“你能用靈力屏障來保護全村的人，我也會用靈力屏障來移動自己。”
“扯蛋！”陽小狂鄙視地罵了一句，道：“明明是我用幽天功帶你過來的！”
“幽天功？”那蒼老樹靈的雙眼目光罕見地一亮，又是問道：“九天功之一，你是九天大俠張九天的弟子？”
陽小狂點點頭，含笑道：“我是張九天的弟子陽小狂，我也是奉師命在南境大地歷練之際前來替他看望您這位老朋友，不過他老人家教會了我九天功，卻從沒說過他自己還有個‘九天大俠’的外號啊。”
蒼老樹靈頓時鬆了一口氣，“你既然跟張九天關係如此，想必不是惡人了……”他又是捂嘴一咳，幾滴赤血沿手指縫隙滴落，落在殘敗樹皮上。
陽小狂伸手輕輕一抹樹皮上的血跡，仔細一端詳，皺眉道：“樹靈前輩，你中毒不輕。”
蒼老樹靈無奈一笑，道：“我已是臨死之軀。”
“這……”陽小狂心中一驚，頓時抬頭問道：“樹靈前輩，究竟是何人施毒？”
蒼老樹靈瞧著這位初次見面的青年後生，先前還對他頗有警惕之意，一聽說他是張九天的徒弟，也知道他老樹靈與張九天的朋友關係，而且老樹靈已是察覺到陽小狂毫無惡意，此時又回憶起張九天這位故友，多少年以來一直獨自撐守在這裡的寂寞老樹靈不禁傷懷道：“毒已無解，何人所為已不重要，我若迴歸天地二魂，就可憐了這一村男女老小了……”
人死命魂散，唯有不滅的天地二魂收之而結新，故有將死亡比作“迴歸天地二魂”的說法。
陽小狂握緊拳頭，咬牙道：“請樹靈前輩務必要告訴我惡人的名號，惡人作惡，就必須要有人來懲戒他們。”
蒼老樹靈苦笑道：“你真想知道？你可不是他的對手。”
陽小狂也是一陣苦笑，道：“目前不是他的對手，總有一天會是他的對手，如果我陽小狂畏難而退，我師父也不會收我做徒弟。”
“是一位黑衣人輕輕拍了我一掌，中毒便源於此，”蒼老樹靈眼神黯淡道，“他也是在我毫無察覺的情況下突然來到我身邊，他黑衣蒙面，我不知道他的名號，也不知道他的真實面目，他說只是試試，說的莫名其妙，當時我不知何意，現在想來，那人才是真正的大惡人。”
陽小狂走近了樹體，伸手撫摸著已脫去樹皮的內體，他眼睛一眯，便看出樹體有內黑之色，果真是病入膏肓之跡啊。
“那黑衣人臨走時說他要去
西境邊界，還說那裡有一場好戲要看。”蒼老樹靈忽然又道，其半身之軀已是悄然下降了一段距離。
陽小狂默不作聲，其肩上坐著的阿日露出一副難過的表情，無精打采。
過了一會兒。
“您與我師父是怎麼認識的？”陽小狂忽然又抬頭問道。
此時的蒼老樹靈就橫立在陽小狂上空，他隨著咳聲點頭道：“是舊友，一百年以前東靈洲大陸有過一場骷髏鬼族入侵的戰爭，戰爭之後，張九天就來到此處與我為伴，處了幾年以後，他便離去，便再也沒回，哎……”
陽小狂微微點頭，道：“師父他去了西洲大陸報仇去了，是去找骷髏將軍拼命的。不過後來他報仇未成，還是安然無恙地回到了靈木國古樸山下的張家村隱居了起來，過得很好。”
蒼老樹靈似乎早已猜到如此，有些欣慰地說道：“他安然無恙就好，他初來此地時，也是剛剛失去至愛之人時，他那猶如失魂落魄樣，即使在這漫長的幾年光景之中也恢復不過來。當時此地還沒有村子人煙，就我和他兩個能說上話，真是孤單寂寞的兩個啊，惺惺相惜至此，現在也真想他啊，還有他那杆老煙槍，呵呵……”老樹靈雖然嘴中含笑，眼神之中卻是流露出無比落寞，他註定是要孤獨而生然後又是孤獨而死去的。
天地歷史中，從千年前席捲整個天地的六帝瓜分天下的戰爭，直至今日，從古時最為動亂的時代到各大勢力明爭暗鬥的千年間，也是天下群雄光芒最為璀璨的時代，無數雄魔大妖大鬼造就今日威懾之名，也有無數神俠脫穎而出，其中之一的張九天就是在那時贏得了“九天大俠”的名號。不過禍福相依，張九天在最為光芒四射的時候，卻不得不面對其妻子：既是清水國皇室又是神水宮掌門人的玉蓮真人，南宮玉蓮死於骷髏將軍的大刀下的現實。張九天就是在這個時候與老樹靈遇上，思想恍惚了幾年，二者如此孤獨寂寞的惺惺相惜，還真不是淡如水的交情。
陽小狂心情一陣沉重，接話道：“以後再見到師父時，我會傳達您對他的想念，想必他肯定是很感激您的……”
老樹靈漸漸合上眼眸，露出極為明顯的疲憊之意。
陽小狂心中一驚，唯恐這老樹靈就這麼死了。
似乎是感覺到了陽小狂的擔心，老樹靈微微一笑，眯著眼睛說道：“放心，我還能撐上小半年，一時半會死不了。倒是你得抓緊時間了，那黑衣人北上有一段時日了，你再不追去，恐怕又得錯過了。其實錯過了也好，你收拾不了他，自有人能夠收拾他。”
陽小狂內心一陣掙扎，最終還是謝過這老樹靈，轉身離去，生死由命，既然他陽小狂無能為力，那也只能無可奈何了。
陽小狂轉身剛走出幾步，後面那老樹靈忽然又低聲追問了一句：“既然知道那黑衣人可能是神通廣大之人，你此番去追擊他，又有何意義？”
陽小狂聽聞後停步，
其肩上的阿日怔怔望著他，似乎也在等著看他這位師父如何回話。
陽小狂一臉嚴正，毫不苟笑道：“因為樹靈前輩您，我與那黑衣人算是結下深仇了，既然您的安危關係到這整個村子的命運，對我來說就必須得馬上奪回那解毒之法！不管他如何強大，我終究還是要追著他不放，直到找出給您解毒的方法。”
雖知希望極為渺茫，老樹靈卻還是感激一笑，點頭道：“先謝過少俠了，我活得夠久了，死了也不足惜。”
陽小狂沒有作聲，卻是又轉過身來對著那老樹靈作一鞠躬之禮，盡顯畢恭畢敬。
待得一陣飛掠而終於離開了那座村子，陽小狂回望了一眼那棵巨大方樹，眼裡充滿崇敬之意。
坐在其肩上的阿日望著陽小狂，別看他人小，其實心思透徹，頭腦極為聰明，低聲說道：“師父啊，那老樹靈孤獨一生，其實不怕死，他怕的是這一座野外村子從此再無庇護，片刻間便要被從外侵入的蠻橫力量給摧毀，他知道你也對此無能為力，所以也沒說讓你怎麼幫忙什麼的。”
“我知道，”陽小狂表情肅穆地遙望著那棵撐開面積覆蓋大半個村子的巨大方樹，說道：“所以我才對他施以鞠躬之禮，如此大善者，應當為我輩所畢生尊崇，又所以，我說找那黑衣人套出解毒之法，是當真的，並不是說笑。”
“……”
方樹村中，有一位白髮老人安詳坐於屋前抽著旱菸，身旁有小孫子繞著圈玩鬧，氣氛溫馨，也算人間好景。
不久前，老人得到訊息說有一批外人正急匆匆往村子這邊趕赴過來，全村人一向謹慎慣了，而一直佑護村子的巨大方樹也讓全村人都躲進了它的樹體內。
外人離去後，全村人這才又回到自己家中。彷彿又是躲過一劫似的，老人心存感激地望向那巨大方樹，他家木房子離巨大方樹算是最近的一座，所以他這一望，竟是看到了一個完全不認識的陌生人在抬頭與那方樹神靈對話，而且那陌生人肩上還坐著一位小孩子。
村裡人一向視巨大方樹為神明之物，稱為村子的“守護之樹”，每天清早睡醒起床後便都要集體來到樹前參拜，風雨無阻。他們也都知道巨大方樹之上有樹靈，只不過他們是視為大樹“神靈”而已。
老人與其他村裡人一樣**怕生，而且更不敢驚擾大樹神靈，所以他只能站起身一直比較不安地靜觀那陌生男子與大樹神靈的對話，雖聽不到對話內容，他卻一刻也不敢挪開視線，唯恐自己一走開，便會有不利於大樹神靈的事情發生。
最終貌似是虛驚一場，那身著藍衫的陌生男子只是說了幾句話便已離開，雖然他是在一眨眼間便消失不見，但白髮老人抹抹額頭，總算放下心來。身旁相依為命的小孫兒玩鬧驚擾，老人伸指對其小心翼翼作噤聲狀，等到孫兒終於莫名其妙地安靜下來，他便整了整粗陋衣衫，懷著膜拜之心向那巨樹“神靈”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