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採桃大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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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採桃大會
孤寒帶我飄在空中，雖然每次出來後，回去都要睡上幾天幾夜，但每次站在雲上看下面的時候，心情還是很好的。
就像現在，腳下是一朵柔軟如絮的黑雲，身邊時不時掠過幾片白雲。用手摸一下，如絲綢般劃過指尖。碰到小的雲，你可以抓它在手中，輕輕一吹，猶如絨花一般散開。
雲上的視線很好，雖然人間已經是晚上。但空中卻還是金光萬丈，極目四周，都是層層疊疊的雲海，染著絲絲縷縷的金光，分外光彩奪目。
我低下頭，看著在腳下飛越過去的崇山峻嶺，村落城襄，聽著耳旁呼嘯而過的風聲，愜意非常。
雖然這不是第一次跟孤寒站在雲上了，但感覺這次的風景更多，更壯觀，飛得時間也更久。以往都是低低地飛不到一會兒就停了，可這次是高高地飛在了空中，已經足足雲行了半個時辰，還不見孤寒有停下來的意思。
我是個凡事都很容易膩的人，現在風景已經看膩了。我坐在雲上，轉頭問孤寒，“我們到哪裡了，怎麼這麼久還不到地兒啊？”
“快到了，清清，你看，那邊就是。”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我看到空中有一道金色的光照在一座高聳入雲中的山崖上，想這山頂在下面肯定無法看到。由於我們在雲上，自然能看到山頂上那用金光刻著的一圈字：“阿山無枝彌陀無識山本無相”。
“哦，這就是什麼山啊，好高啊！”我一臉驚歎。
“這就是阿彌山，這還不算高的呢。比這高的還有呢，東有崇吾，西有崑崙，南有翼望，北有須彌。阿彌山是在中間，其中北面的須彌山是這婆娑世界中最高的。這種山都是用來做路標的，方便我們神仙在雲行時識別方向。”說著我們已經降落在了阿彌山頂。
只見阿彌山頂上有一輪紅日，低低地掛在天邊。沒有多少熱度和光亮，只是淡淡地照著。
山頂上一片空曠，前方十丈開外，立著一間華宇，在陽光照耀下，閃著五彩的光。遠看是金碧輝煌，流光溢彩。
“那邊就是阿彌宮，是阿彌山神居住的地方。阿彌山神在仙界可是個美男子呢。神仙中傳聞說，西王母沒嫁給玉帝前，就一直很仰慕阿彌山神，追求了幾千年，但都被阿彌山神拒之門外。後來玉帝開始追求西王母，西王母才很不甘心地嫁給了玉帝。”孤寒又開始八卦起來了。這些年沒少聽他講山神跟妖精，妖精跟凡人間的故事，所以我的心臟承受能力早已是一日千里，變得比石頭還硬，比金剛還不壞。
堪堪步入阿彌宮，映入眼簾的是更讓人目瞪口呆的美景。
現在才知道什麼是玉樹，一株株樹葉都是碧綠碧綠的翡翠，在金光下閃著白金般的光澤。樹上結著各色的琅玕，一縷縷七彩的光澤在每個琅玕果前流轉。庭院中飛舞的不是蝴蝶，而是一隻只散發著金光的鳳凰。看著它們飛舞在玉樹間，採食著琅玕。聽著它們口中發出的天籟之音，我愣愣地站著不動，心中不禁感嘆：此景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見？
孤寒又幫我託了回下巴，“走吧，採桃大會就要開始了，回來我幫你捉一隻鳳凰回去。”
一聽這話，我剛合起來的嘴巴又張大了。
“哎呀，真是沒見過什麼世面，下次不帶你玩了。”孤寒說完就扳著臉拉著我往殿中走去。
我戀戀不捨地跟著他進了殿，一腳踏進殿門的時候，還不忘回身看了下在玉樹間飛舞的鳳凰。
其中一隻明顯胖一點的鳳凰，停在離殿門最近的玉樹上，朝我這邊看了一眼。居然嘲笑似地把尾巴翹得老高，眯著眼睛，一隻翅膀指著我，一隻翅膀捂著肚子大笑。
我朝它瞪了一眼，看我待會怎麼收拾你，非叫孤寒抓了你走不可。
孤寒又拉了下我的手，我跌了一步進了殿門。
殿裡已經坐著很多人，不，是仙人。
仙人就是仙人，不分男女，一個個都是仙風道骨，衣帶翩翩。只是仙人們也會交頭接耳，倒是大出我的意料。
這些個仙人看到我們進來，齊齊行了注目禮，有些還一副巴結的笑臉，跟人也沒什麼區別。有些道貌岸然地點著頭，不知是跟我們打招呼呢還是另有深意。
孤寒早就擺起了他那張“生人莫近”的閻王臉，冷冷地盯著前方。剛還拉著我的手，現在已經反背在身後。雖然我知道他現在的臉色，肯定是可以凍住向他投來的一切目光。但光從後面看，卻不得不讓人懷疑，他是不是在自家花園中散步。
殿中間空著一條道，道兩邊左右相對坐著六七十個仙人，每邊三排，各坐三四十個，倒是對稱很。
孤寒引著我走到右邊前排中間的兩個位置，直直的坐了下去。把我手一拉，示意我坐他旁邊。
我一坐下，就感覺很多目光朝我這邊射來，眼睛就開始自主地東張西望起來。但卻沒找到一雙看著我的眼睛，讓我不禁懷疑剛才是否只是錯覺。先不管這些了，好不容易有機會見到這麼多的神仙，我就不應該白白浪費，一定要好好研究一下神仙跟凡人的區別。
觀望了大約一盞茶功夫（只是不知道此時的一盞茶功夫，在人間是多久），得出一個大膽的結論，原來神仙除長得比一般人神氣外，跟凡人沒什麼區別，雖然他們說的話我聽不懂也聽不清，但從他們的表情上，也大略看得出個所以然。有溜鬚拍馬的，有客氣謙虛的，有笑而不答的，有故作神祕的。。。。。。
這期間又從殿門口走進來兩位不知是何方神聖的小仙。年齡與我跟孤寒相仿。前面的一身金衣，踏步間流光溢彩。俊美的臉上雖掛著一絲溫文爾雅的淺笑，但那雙紫色的眸子，卻時不時地散發出咄咄逼人的亮光，渾身上下透著一種不可侵犯的威嚴。
原來神仙中也有紫色的眼睛啊。如果說我的眼睛是紫中略帶點黑色，那他的就是純粹的紫，不慘一點雜色。
他身後跟著一身紅衣的小仙女，這種紅是濃濃的，如天邊落霞的緋麗。淡淡的，又如三月桃花般清透。再看她那張如玉般的嬌顏，美目中透著瑩瑩的波光，一笑間頓如百花盛開，如清風拂面。
神仙們又齊齊地向他們投去注目禮，一如我跟孤寒進來時候的待遇一般。只是這時他們的臉上更多地寫著驚歎號。看來孤寒在眾仙心目中的形象遠沒有他們好。
這兩位小仙款款走來，衣帶飄飄間已經落座在我們對面前排的兩個空位上。目光掃到我們，金衣的小仙帶著微笑，眼神卻是冷冷的，使我不禁打了跟寒顫。紅衣的小仙女朝我點了下頭，目光和煦，使人如沐春風。我就在這冬天的冰冷與春天溫暖之間來回煎熬了一番。
我轉頭看向孤寒，他平視著前方，渾身上下仍散發著凌人的冷意。他從一進殿門就是這副表情，好像誰欠了他錢不還似的。
不過我早就習慣了，每次跟那些妖啊精啊打交道的時候，他也是這副德行。後來那些小妖精們為了討好他，紛紛向他獻寶。他一回來就開心得不得了，上躥下跳的，一副得了極大便宜的樣子。
我身邊坐著一位白衣仙人，若按人的年紀來算，應該三十上下。面若冠玉，朗目紅脣，烏黑的頭髮隨意地散落在身上，飄逸中略帶點散漫。沒辦法，神仙就是比人好看
他見我看著他，微一側目，輕輕向我這邊一瞟，緩緩地起脣一笑，剎那間讓我感覺時間停滯，竟有片刻的空靈。我不知道當時自己是什麼表情，只記得那一笑中，風無聲，日無光，人無慮。
片刻後，恢復了知覺，我對他傻笑了一下，轉過頭，看到更讓人吃驚的一幕。
只見天空中飄來一朵五彩祥雲，雲上立著三個人，哦不，是三位仙人。雲近了，才看到三位仙人的風采。
兩邊立著約摸十三四歲的兩個童子，或許是雙胞胎，只是神仙也有雙胞胎，我倒很是意外。
兩位仙童都是一身素藍色的衣衫，臉如滿月，皎皎生輝，眉目清秀，奕奕出神，手裡都捧著一個烏黑的匣子，但卻閃著白亮的光，不知是什麼材質。
中間立著的仙人，周身散發著柔和的白光，已經看不出他穿的是什麼顏色的衣衫。飄然落下的一瞬間，殿內眾仙早已停止了交頭接耳，靜靜地目視著這位飄然而至的仙人，眼中都是崇敬與渴慕。
衣袂飄飄間，宛若輕雲之蔽月，讓日月為之無光。步履輕緩間，猶如春風之迴雪，使天地頓失其色。再美的言語，也難及他半分容姿。再多的美景，也難及其舉手投足間的飄逸。
我愣愣地看著他，大張著嘴，這一刻居然忘了呼吸。這種感覺又不同於剛才身邊的白衣仙給我的那種窒息感和空靈感。這種感覺很是很自然，很輕鬆，就是不想呼吸。
我雖然對男女之事懵懵懂懂，但看著他就是不願意把眼睛移開。或許只是人對美麗事物的喜歡與追求吧，何況他還是不能用“美”字來形容的那種。
孤寒不屑地瞟了我一眼，我無視他那眼裡可以凍死人的寒意。
“眾仙家遠道而來，阿彌離有失遠迎，還望眾仙家海涵。”一個美妙的聲音在殿內響起，餘音在殿梁間縈繞不去，恍惚間如墜山谷清泉邊般心悅神清。發出這串美妙之音的正是那位立於殿廳中間，站於殿階之上的絕色仙人。
原來這絕色仙人叫阿彌離，看來他就是阿彌山神了。真不愧是被西王母追了幾千年的仙人啊，美哉！妙哉！
“今日採桃大會有兩件奉果可供眾仙家品取。”美妙的聲音又在耳邊想起。
“一是西天如來座前的梵桃聖果。”如仙樂般的聲音再次響起，我又一次沉醉其中。
此時左邊的仙童已經打開了手上烏黑的匣子，頓時一道耀眼的白光從開啟的匣頂透出來。仙童手往上一拖，匣子不見了，手裡多了一個金色的玉盤，盤上是一顆如拳頭大小，晶瑩剔透的玉桃，隱約能看到桃中微紅的桃仁。
如果事先不知道這是桃子，我八成會以為這是一個桃型的晶玉而已。
“一是玉山西王母殿前的如意果。”
此時右邊的仙童也打開了匣子，霎時一道碧色幽光透了出來。仙童也是做了個往上託的手勢，手中託著一個金色的玉盤，盤上是一柄碧玉通透的玉如意，中間透著一絲黑色的線條。
仙人中以炸開了鍋，議論之聲不絕於耳，不過他們的語言好像也很雜，聲音又控制得恰到好處，不是說給你聽的，你就別想聽清。這就是做神仙與凡人的區別啊，讓人聽牆角的機會都沒有。
“若願品梵桃者，須找出這阿彌山中的一朵七色菰蓉花。若願品如意果者，須尋得醴澤中的一枚驪龍珠。”聲音淡淡的響起，仿似這兩種奉果，得與不得只是想跟不想的關係。
但看著眾仙們愁苦的表情，再看著孤寒眼中一瞬間閃過的寒光，我也略略感覺到了，要得這奉果不是件容易的事。
“今日採桃大會開始。”簡短一句過後，這位阿彌離不再多說什麼，只是滿目春光地看著殿內的仙眾。
聞言，仙人陸陸續續地飄出了殿外，不知是去尋找七色菰蓉，還是飛去醴澤尋驪龍珠。他們有的踩著紅雲，有點踩著白雲，有的踩著藍雲，空中頓時五顏六色起來，霎是好看。
最後殿內零零散散還坐著十幾位仙人，當然包括孤寒，我身邊的白衣仙人，和我們對面坐著的金衣仙童和紅衣仙女。
還有幾位年齡比較大的神仙，可能是因為腿腳不靈活，所以都愜意地坐在席上，自顧自飲著仙酒。
一位鶴髮童顏的仙人，著一色紫衣大褂，姿態翩翩，抬腿間如行雲流水，眨眼便到了那位絕色仙人阿彌離身邊，開始熱情地跟阿彌離攀談起來。看樣子他們還不是一般的熟絡。
看他腿腳那麼靈活的樣子，怎麼就不去找一下那菰蓉花和驪龍珠呢？難道是想賄賂阿彌離。
一閃出這個念頭我就覺得不可能。他們是神仙，怎麼可能行賄受賄。再說了，阿彌離那樣的神仙，打死我都不會相信他會受賄。
就這一眨眼的功夫，阿彌離身邊又多出位仙友，一個個風姿卓絕自不必說，難得的是還都儀態從容。男的沒有行賄的樣子，女的也沒發花痴。
看他們暢談甚歡的樣子，估計都是些老相識了。這樣看來，他們來參加採桃大會，好像只是為了敘舊的而已，採不採桃都不重要了，看來神仙中也有灑拖之士啊，不能一棒子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