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酒會（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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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酒會（二）
肖如辰帶著小寧掛著微笑，向各個擦肩而過的人打招呼，不管認識或不認識都是一樣得體的笑容，小寧不停在她耳邊彙報著各位大人物的背景。肖如辰暗暗點頭，其實這些地產界的名人她大多都知道或面熟，讓小寧記住也不過為他好罷了。總算見到魏總和王萍如，魏總中年商人的低調，倒是王萍如整個人都如一隻花孔雀，大紅禮服綠色披肩，不知道哪裡的創意，紅綠就這麼好搭配？
魏總四處張望著，“小肖，這種級別的酒會，我們這樣的小公司本沒有資格來的，我是好容易託朋友才進來的，一會一定要找機會見到華遠陳總才是。”肖如辰還沒回答，王萍如就挽著魏總的手嬌笑道：“魏總，您放心吧，一會萍如一定替您好好看著陳總。”
肖如辰皺眉後退一步，香水味太濃了，魏總訕訕地笑，顯然知道了自己的失策。也不好甩開女伴，只吩咐肖如辰，“小肖，你可是我們公司最好的營運總監，這次的機會一定要把握啊！燕山人家可是塊肥肉呢。”肖如辰點頭，她又何嘗不知道，只是華遠，這可是她多年來躲避不及的啊，但身在其位，也無可推辭。
肖如辰看著各個從雜誌或商刊上才能見到的面孔出現在酒會，只覺腳跟生疼，便慢慢退到一角，小寧一直跟著她，“肖姐，我給你拿杯冷飲？”
“檸檬水！”
喝了一大口檸檬水，肖如辰忍不住嘆了口氣。小寧倒很是興奮，第一次進入這樣的地方，緊張、興奮、好奇在所難免。“肖姐，好像華遠的陳總來了，我們不過去打招呼麼？”
肖如辰四處張望，該死的酒店，椅子都哪裡去了，有點煩躁，“去幹什麼？魏總有本事自己巴結去。哼，身為主人遲到耍什麼大牌！”
“嚇，誰讓人家是老大，大牌也沒什麼啊！只是，肖姐，我們真的不去打招呼麼？你看，好多人都圍過去了呢！”
肖如辰勾嘴，卻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小寧，去，討沒趣？不去，公司？
“哇，他剛才好像看這邊了呢。”小寧這孩子今晚的話異常多，“他的女伴好漂亮啊，就跟一個小仙子似的。哦，頭上還有個小蝴蝶，鑽石吧，那麼瑩光閃閃的？”肖如辰再也忍不住順著小寧巴望的方向看去，一個黑色小禮服的女孩，俏皮的短髮，欲飛的藍之蝶襯著一雙寶石般清透的眼睛，整個人清爽中帶著明豔，卻又不失俏皮，此時正挽著陳宇興的手臂，頭卻不住向這邊張望。
肖如辰手指一抖，又趕緊避開了眼光，裝著無意地喝水，透過玻璃卻望見一雙帶笑的眼，“小寧，幫我再倒杯水。“周子鍵對女伴顧憐說了一句，看著小寧走遠，這才走到肖如辰身前，“肖小姐，好久不見。”
肖如辰笑得很禮貌，“周先生好！只是沒想到您的公司擴充套件這麼快，也進軍地產工程業了？”
“哪裡，我倒有那心，可是本事不夠。不過是捧大少的場，隨意走走。”
“周先生過謙了，你要說本事不夠，我們這些小人物可不都要羞愧的沒飯吃了？”周子鍵，十九歲創浪涯，浪涯如今是海外內地同時上市的世界都首屈一指的網路平臺，周子鍵今天也不過二十八歲。
“多日不見，肖小姐還是如此伶牙俐齒啊！”周子鍵深笑，“還在永成工程公司？聽說成績不錯，地道的女強人白骨精了。”
“什麼成績、精英的，就連永成在你眼裡都不算什麼，何況我這個小人物呢？”肖如辰看著小寧端了水向這邊張望，向周子鍵禮貌點頭，“我同事在那邊，回頭聊，周先生。”
肖如辰迎過去小寧，小寧向她身後張望，“肖姐，剛才跟您說話的誰啊？怎麼這麼眼熟？”
“嗯，不認識，碰見隨便說了兩句話。”肖如辰懶得解釋，魏總如果知道她跟周子鍵這種人認識，會如何？
“魏總在那邊，跟建華的老總說話，讓你過去呢。”肖如辰接過小寧手裡的檸檬水，點頭。
永成工程公司，在裝修界不過是個中小型公司，不過近兩年勢頭髮展猛了些，才躋身到中等水平，故那些地產工程界老大對永成這個名字並不熟悉。就像眼前這位建築業老二建華老總，不過礙著面子跟魏總寒暄了幾句，就藉口招呼朋友去了。魏總擦了擦額頭的汗，“小肖，可真熱。你們年輕人衝勁大，怎麼不去那邊跟陳總打聲招呼？”
“魏總，您自己怎麼不去啊？”小寧卻冒出一句，惹的魏總狠瞪了他一眼，魏總對肖如辰訕笑著，“年輕人麼，總愛玩些，小肖，你最會結交年輕人，就去招呼一聲又如何？”
肖如辰只端著杯子晃著水看，腳跟生疼，肯定已經破皮了。
“魏總，我剛才看見肖總跟那邊那位帥哥說了好一會的話呢，難不成肖總喜歡那樣溫柔憂鬱型的男人？”王萍如打量著肖如辰，輕笑一聲，魏總果然順著她的蘭花指看去，可不是周子鍵。
肖如辰心中苦笑一聲，這個魏晨起，整個無商不奸！魏總激動地使勁拍肖如辰肩膀，“天啊，小肖，你認識周子鍵？怎麼不早說，聽說他跟陳總可是好朋友呢，讓他引見陳總可不便宜？”
肖如辰不期然被魏總猛一陣狠拍，本一直弓著腳背的身子不由傾斜，高跟鞋本就太高，一個重心不穩，就向後倒去。肖如辰心中的憤罵還沒出來，就覺得腰身一緊，熟悉的淡淡香水味還有身上特有的清香撲入鼻中，忙直起身子，頭也沒回就急急道：“謝謝陳總！”
回頭抬眼，淡淡的笑，禮貌的點頭，嗓音低沉，“不用謝！為美麗的女士效勞是我的榮幸！”低眸，蝶翼的長睫劃過一道暗影，“肖小姐晚上好。”
“陳總您好！”肖如辰禮貌地伸出手，十指交握，一擦而過，指尖的冰涼與溫暖如一道十字線，只留下那麼一點點的交集。“這是我們魏總，同事王萍如，寧瑞明。”肖如辰禮貌地介紹，陳宇興禮貌地一一握手問好。
介紹完，陳宇興牽身後細白玉嫩的手，“蘇顏，我女朋友。”似笑非笑，從肖如辰身上掃到小寧身上，又若無其事地轉開，只那低眼淺笑間似乎帶了一抹莫名的情緒。
肖如辰依舊掛著合適弧度的笑容，點頭，“蘇小姐好。”
蘇顏一晚上已經見過很多很多的人，拘束、膽怯、猶豫、激動、羞澀之後，只會說：“你好！”可眼前的女子似乎不同，得體的笑容，幹練的短髮，清冷脫俗的氣質，還有身上那說不出的味道，蘇顏一陣的恍惚，剛才陳宇興是甩開了她的手而摟住這女子的腰的。
“陳總，我是魏晨起，永成的負責人，有幸與您相識。”摩拳擦掌的魏總早忍不住湊了前去，“……”
陳宇興禮貌地不斷點頭，“嗯，我知道，我懂。”“這樣吧，魏總，把名片給我，明天去我辦公室詳談可好？”
“啊，那當然好！”魏總忙笑著雙手遞上名片，陳宇興並沒接，而是向後點點頭，一個三十多歲嚴謹的男子上前禮貌地接過名片。
“這是原祕書，魏總明天就去華遠找他吧。”
“原祕書，……”又是寒暄。肖如辰趁著他們談得興奮，慢慢向後退去，不知道為什麼，心情總是不好。都是這該死的鞋吧？肖如辰忍不住皺眉，剛才崴腳了。
“肖姐，你沒事吧？”小寧扶肖如辰，肖如辰只覺腳跟鑽心的疼，任由小寧扶著，“我記得那邊有個露天陽臺，這會不知道鎖門沒有，你扶我過去。”
陳宇興眼角看著肖如辰瘸著腳慢慢消失在人群中，眼眸收緊，向原祕書暗示了個眼色，原祕書便拉開那個一直喋喋不休的魏晨起。剛要轉身，魏晨起突然回身道：“陳總，我們以前是不是見過？不，確定，我們一定見過。”陳宇興心中煩躁，但還是保持微笑，“魏總記性真好，三年前見過一面。”
“我就說啊，怎麼見著陳總都面善……”
“對不起，那邊來了幾位朋友，失陪一下。”
原祕書跟了過來，低聲在陳宇興耳邊說：“是夏氏企業大少爺夏安和三小姐夏蕊。”
陳宇興腳步一滯，蘇顏也是滿腹心事，停下腳步說：“我去跟顧憐說會話。”
陳宇興點頭，“我一會來找你。”
夏氏在亞洲甚至整個世界都是赫赫有名的，夏家老爺子夏郝林可是世界財富排行榜前百位的人物。產業橫跨金融、建築地產、輕工業、零售業等等各個方面。夏安便是早年在夏氏家族名不見經傳的長孫，自小在內地跟母親長大，並未與香港的親生父親夏業新一起生活，後來才去的香港，短短几年便在夏氏家族站住了腳跟，更成為老爺子最為信賴的第三代精英。夏蕊是夏業新第二個老婆生的女兒，排行第三。夏氏家族能有夏安這樣幸運能認祖歸宗的並不多，或許這也是因為夏安的母親是夏業新明媒正娶的第一任老婆的緣故。除了夏業新三個得到名份的老婆生的孩子能得到夏氏承認，更多的子女，只能以母姓生活在暗處。
夏安，陳宇興，站在對面，彼此打量。暗流波濤，在微笑中永生；鬱結難言，在握手間永存。
夏安溫和的笑，淡淡的憂愁，鏡片後溫潤的眼藏著清明的湖光，“風神之巔，我們認識很久了。”
“暗夜蝌蚪，幸會！”陳宇興的笑是晴朗的，白雲般乾淨純潔。夏安的笑是暗夜的風，帶著鄉愁離緒。
夏安，陳宇興，會心相視而笑，身邊的人也被這兩人的愉悅感染，打著哈哈。
只是才十九歲的夏蕊顯然不滿意這樣的寒暄，搖著夏安的胳膊，“大哥！”
夏安笑著拍夏蕊的手，“我三妹，夏蕊。假期非要跟我來北X市玩，我可被她鬧壞了。”
陳宇興遞給夏安一杯酒，“夏小姐好，我是陳宇興。”
夏蕊不滿地暗掐著夏安的隔壁，另一隻手卻優雅地抬起，陳宇興牽起，鞠躬輕輕吻了吻她的指尖，“夏小姐，你真漂亮！”
夏蕊頓時眉開眼笑，“還是興興會說話。”
陳宇興啞然，夏安卻偷偷向他眨眼，“猩猩？嗯，很創意！”
陳宇興淺笑搖頭，“出個謎語你猜。”
夏蕊好奇地問，“什麼謎語？”
“猴子，猩猩，金剛在椰子樹上摘香蕉，誰先摘到？”
夏蕊皺細長的眉，搖夏安的手，“哥，你說是哪個啊？我覺得是猴子，猴子最會爬樹了，金剛太笨，腳那麼大一腳就把樹踩……”沒說完，已發現那兩人已經扭曲著臉笑的不行了，“錯了麼？為什麼笑得這麼厲害？”天真可愛一覽無餘。
Bruce忍不住咳嗽了一聲，“小姐，椰子樹上沒有香蕉。”
夏蕊這才知道是陳宇興故意逗她的，頓時柳眉倒豎，如果不是穿著可愛的公主裙，說不定早就一腳踹過去了。氣氛就這樣被輕鬆了起來。
“陳大少，嗯，我記得上學時大家都這麼叫你的，對不對？”
“謬稱而已。”陳宇興謙虛的笑。
“我看是名副其實花花公子。”夏蕊一直對陳宇興暗吐舌頭皺眉頭，顯然是記仇了。
夏安突然回頭敲了一下夏蕊的頭，“小蕊小孩子脾氣，大少別跟她計較。倒是她這些天一直吵嚷著要出去玩，我對北X市並不熟，倒是憋壞她了。”說著溫柔的眼輕輕飄了一眼陳宇興，又不帶痕跡地挪開。
陳宇興哪裡不懂夏安的意思，這是夏氏企業第一次與華氏企業交往，總不能不做這個地主東道，笑道：“那不知道我是否有這個榮幸帶夏小姐各處遊玩一番？”
夏蕊惱恨陳宇興，正愁以後沒有報仇機會，忙答應，“那謝謝猩猩了。”
陳宇興苦笑搖頭。夏安微笑舉杯，暗紅的酒色擋住了眼底滑過的一絲得意。陳宇興也舉杯，掩映在暗色**中卻是飄過一抹變幻莫測的雲。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方式，自己的路，自己的未來。就像夏安和陳宇興，不管有著怎樣的過去，內心有著怎樣的碰撞、算計，卻依舊可以這樣微笑、碰杯。永遠沒有人知道明天他們是會笑著幸福，或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