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醫者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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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醫者私心
看著毆打的人，高臺上的白仙暇心中一陣高興，青衣子的臉上也露出微笑，他偏著頭，問白仙暇：“這是第幾位死在清風城的鬼醫門弟子？”
白仙暇卻沒有接話，戚紅淚的一言不發，反倒激起了她的殺機，也就在這時，一道不大但異常有力的聲音傳來：“世人皆知欺軟怕硬，卻忘記了每個人的心中都有罪惡的一面，這個女孩沒有，是因為她早就將自己一腔情懷化作愛，已是至善之人，人之欺辱視作平常！”這聲音異常沉重，像是歷經人世悲酸，他的腔調明顯是個男的！
另外一個女的聲音也傳來：“自種苦果惹來禍害，有什麼值得同情的！”
眾人循聲望去，看見一個老頭揹著一個女人走來。那老頭是個駝背，女人似乎是個瘸子。白仙暇等人方要說話，兩人卻沒有停留的打算，只是經過戚紅淚的時候，嘆惜著說出一句：“你們只知道傷害此人，可那裡知道，每個被傷害的善人背後，那是一個乃至數千個心有不甘的魔王啊！殺一個至善之人，放出一系列惡魔，人啊總是為自己的一個錯誤付出千倍乃至萬倍的代價。”
圍毆戚紅淚的人互相看著對方，路人甲：“這問題也算是解決了，我們走吧！”
路人乙：“人都被我們打死了，還留著這醫館作什麼，動手，拆掉。”
……最終慈心醫館再一次被化作一廢墟。
正在採一味叫做紫梅的寧捭闔突然覺得心頭不寧，連忙扔下手頭的活計，駕馭金針銀針望回走，等他回到清風城，看見的場面令他揪心無比：慈心醫館已經化作一片廢墟，戚紅淚躺在一邊，渾身傷痕，奄奄一息。原來是剛被打暈了，但寧捭闔用手一試她的經脈，頓時就不可壓抑自己的怒火，戚紅淚是知道自己身體的狀況的，她感覺到寧捭闔的氣息變化，費力的伸手，似乎是要抓住什麼，卻無能為力！
寧捭闔俯身將她抱起，戚紅淚秀眉微蹙，似乎是很疼，但她卻沒有說出來，廢墟的中央，原來有兩張床，但現在惟有瓦礫一片，連床架都不再了。寧捭闔仔細的看著四周，發現連一片整瓦都沒有！他就沉浸在悲憐和憤怒當中。戚紅淚的小手費力的抓住他：“哥哥，不要怪他們，因為…我是…鬼醫門的弟子，我…”戚紅淚一急，就吐字不清了，寧捭闔心中一痛，用手抿住她的嘴脣，不要她說一句話。但戚紅淚知道自己時日不多，仍是不願意。寧捭闔做出一個大膽的動作，低頭一下吻住她的口，這回戚紅淚沒有在說話，也沒有在掙扎。
只是周圍突然出現了一片掌聲：“哎，這一幕真讓人感動，我都流下眼淚來了，既然你們郎情妾意，那我就成全你們。兄弟們，動手！”
寧捭闔和戚紅淚早就知道有人來了，本來的打算是不管他，聽聞此言，原本強壓下去的怒火又蹭蹭蹭的竄起，他也不再說話，揚手就是一把銀針。但聞一片慘叫，這些街頭的混混才知道他居然身懷絕技，頓時一個個抱頭鼠竄。
寧捭闔還欲斬盡殺絕
，戚紅淚終是心軟：“寧大哥，算了，他們也有他們的不得已，我不想再呆在這裡，你帶我離開吧！”有一句話戚紅淚沒有說，那就是我不想看到你因我而殺人！可是即便她不說，寧捭闔也知道她的真實想法，只是不願意點破罷了！寧捭闔就帶著她走離當地，向清風山方向去！
正在飛行間，戚紅淚突然叫停。寧捭闔聞言落下，見四面大樹蔽日，難見天光，不由的心生警戒。戚紅淚卻是面露喜色，似乎是想起什麼往事一般，她突然開口：“當年我師父將我母親葬在這裡，你看那邊是不是有兩座墳墓？”戚紅淚指著一個方向對寧捭闔說。
寧捭闔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向那邊，發現那裡是什麼墳墓，只是兩個小土堆，甚至連小土堆也算不上。正要說話，戚紅淚已經自顧自的說：“這裡埋葬著兩個人，一個是我娘，一個是師孃，也就是我師姐谷千姿的母親。當年有人告訴我，我的葬身之處就是這裡，現在看來，他說的很準確了！”
寧捭闔心頭大痛，欲要出言勸阻卻是一個字也發不出來，最後只是將她抱的更緊。
“你說人有私心，是不是就是錯呢？”戚紅淚的聲音軟軟的傳進寧捭闔的耳朵，不待寧捭闔回答，她已經自顧自的回答：“我有私心，或許就是我現在死亡的根源吧！”
寧捭闔突然想起一個人，趕忙說：“你師姐谷千姿可能救你，我們去天劍門找她！”他說時就要起身，卻被戚紅淚阻止。
“我五臟六腑俱都受損，便是神仙也無續命之方，現在不過是迴光返照，馬上就要去見我娘，只是還有一些我放不下，現在想請你幫忙，你能答應我不？”
寧捭闔看著她，用力的捏捏她的手，戚紅淚知道他答應了，才從身上拿出一個小壺：“我受師父恩德，無以為報，這小壺中貯存的是‘真誠之淚’你既然認識我師姐，幫我交給她。”
寧捭闔趕忙答應。戚紅淚這時又說：“不要為我報仇，我和他們沒有仇恨，王通、鹹菜、橄欖等人都有他們自己的不得已；金最愛、錢傾城等人還要留他們給清風城的人看病。”
寧捭闔這次卻猶豫良久，最後才一狠心：“只要他們不再犯到我手上，我就不找他們麻煩，這個你看可好！”心下已經做出一個決定，這些人一個也不能放過！
戚紅淚知道他口是心非，嘆惜一聲：“大哥、人說世間一切都有盡頭，唯獨靈魂不滅，我鬼醫門收取‘真誠之淚’便是為了化解那些怨魂的怨念，讓他們重入輪迴。難道你也想我化作怨魂麼，不願進入輪迴麼！”
在他們不遠的地方，有兩個人在談論著，正是那黑衣夫婦，駝背男看著瘸腿女：“怨魂之地，百萬冤魂，縱正邪兩道聯手，用盡千般神通，也殺之不盡，滅之不完。”
瘸腿女聞言問：“那該如何化解呢，當年你我遊歷四方，所煉的三千九百根誅邪針可有用？”
駝背男搖頭：“他們稟世間怨氣所生，怨氣不散，其命不終，滅
之則怨氣更重，所醞釀的鬼物也更厲害。就如這世間本沒有鬼帝，現在比鬼帝更厲害的鬼物都出現了，人類兀自自以為是，卻不知道他們所受的災難大都都是咎由自取，滅這鬼物，那女孩口中的‘真誠之淚’是最好的辦法。真誠之淚能洗去它們的怨氣，讓它們不再怨恨，不再執著，重入輪迴，獲得新生！”
瘸腿女卻又問：“除此之外可有其他方法？我記得當年我們在怨魂之地，你曾和一個鬼帝稱兄道弟！”
駝背男微笑：“也不是沒有，這世間萬物皆有生克，能壓制鬼物的兵刃還是挺多的，比如清寧環、雲夢澤、量天尺等法寶。又比如，當年你我所煉的雷光散、赤火珠、寒冰丸等等。”
……
兩墳中間，寧捭闔看著懷中的戚紅淚，面容更是苦澀，最終他一狠心：“我寧捭闔對天發誓……”
只是他的話還沒有說完，戚紅淚就用自己的手捂住了他的嘴巴：“我相信你，你曾經說過‘若是真心，必定盡力；若是假意，對天發誓又有何用’王通他們，每次求我之時，刀山火海、赴湯蹈火等等都用盡了，可到頭來，一聽謠言‘真誠之淚’有損他的壽命，立刻對我惡言相向，甚至取我性命的心都有了！我說這句話是不是就是恨？”
寧捭闔沒有說話，戚紅淚卻開口了：“寧大哥，我時日不多了，想問你，你有喜歡過人嗎？喜歡一個人是不是私心？”
寧捭闔聽到她的話，腦海中不由的閃過一道身影，但片刻後，那人就消失了，出來的是另外一道影子。寧捭闔使勁搖頭，像是要把那個影子排除頭去，戚紅淚雖然看不見他的表情，但她知道他心中有人了。兩行清淚無聲的滑落，粘溼了自己的衣服，也粘溼了他的衣服。
“大哥，你知道麼，我私心其實是最重的，在遇見你之前，我有兩個私心：第一是眼睛能夠視物，好好的看看我生活的這個世界，看看在我治好他們病後他們的表情，和他們一起分享喜悅。”說道這裡戚紅淚的臉上浮現一抹笑意，兩個小酒窩很是可愛，她的面容也滿是開心。
而接下來的話題，就讓她的臉色有了幾絲憐憫，幾絲苦楚：“第二就是世間的疾病都患在我身上，我要把它們一個個的克服，讓世間再無疑難雜症，讓人人都能自然終老。可惜我的力量畢竟有限，連清風城的三一的病人都救不過來！”話到這裡，戚紅淚居然流下淚水，她是在悲憫眾生，還是在自憐自傷！
他們所立的地方本就寂靜，清晰的哭泣聲傳入寧捭闔的耳朵。寧捭闔還是第一次見到她哭泣，止不住心下生憐，將她緊緊摟住，也就在這一刻，戚紅淚突然止住哭泣，她的身體也急劇的抖動起來，說話也是非常的吃力，似乎就要離去。
“我服下了絕命散，強行抑制…傷勢，現在…藥物的…藥性…過…過了，我…時間、不、多、多、了。”說到這裡戚紅淚的七竅都有血流出，她卻拼盡最後的力氣說：“最後我想知道，你有愛過我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