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節 屈人之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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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節 屈人之兵
邊鋒站在駕駛艙外看著女神號迅速地轉正了船頭方向，不急不緩地從斜斜歪在淺灘的衝鋒艦的旁邊駛過，心裡湧起了勝利後的驕傲。
楊子江在這兩次遭遇戰裡所表現出的戰略素養和臨場指揮能力完全體現出了他當世海戰大師的風範，所作所為可圈可點，令人信服。憑藉對地形的熟悉和對船隻的熟練cāo控，他首先在運動中掌握了戰鬥的主動，使敵人yu戰而不能，yu罷而不甘；然後在緊要處連施巧計，先後利用“擒賊擒王”與“上房抽梯”等交戰原理使敵人的兩艘戰鬥衝鋒艦徹底地喪失了戰鬥力，這其間jing妙處既順理成章，水到渠成；又因勢利導，勢不可擋，唯有像邊鋒這樣的當局之人方能體會到其中算計的周到和用意的巧妙。
邊鋒看著船頭前湍急的水流，心裡也如這海水一樣翻騰不休，一直以來，他都認為兩軍相遇，力強者勝，像這般以弱勝強且勝得如此輕鬆的戰例，他只是在兵書裡讀過，而這一次楊子江的實戰使他真正領會到了“以正合，以奇勝”這一兵家至理的深遠含義。
女神號並沒有放鬆戰鬥的節奏，整條船依舊像一支繃緊的弩機，順流直下，邊鋒明白很快就要到徹底解決敵人的時刻了。拐了幾個彎後，水道由窄突然變寬，水流的速度也頓時快了許多，令女神號本就快捷的速度更加如虎添翼。
那艘在島外負責jing戒的衝鋒艦停留在另外兩艘軍艦駛進北四鼓群島時的原處，由於這裡的地形和海流過於險惡，因此他們並不敢大範圍巡弋，唯恐迷失了水道，貽誤了戰機不說，再把自己的小命也搭上那就是真正的血本無歸了。
負責在桅杆上jing戒觀察的一個海員百無聊賴地張望著，從其他兩艘衝鋒艦追著女神號進入島內到現在已經差不多半個小時了，在無線電的反饋中他們剛剛得知一艘軍艦陷在了一個奇窄的水峽裡，不知道另外一艘軍艦會獲得什麼戰果，說實話，憑他多年的海上經驗，他覺得這次的追逐很可能只會落個鎩羽而歸的結局。
“對方可是女神號啊！就這麼冒失地追進去，不給擊沉已經是萬幸了。”他心裡正嘀咕著。忽然，他眼角的餘光看見距離自己這艘軍艦右前舷不遠的一個海島旁邊，一艘船隻從亂石嶙峋的隱蔽處向靈貓一樣鑽了出來，停也未停便速度飛快地衝向了自己。
“啊！”他大叫一聲，這不是剛才還被向老鼠一樣追趕的女神號嘛，怎麼氣勢洶洶地反過來了？他迅速低下他頭來，發出jing報。
然而一切太晚了，女神號來勢如箭，藉著滾滾海流像電一樣剎那間便已貼近了衝鋒艦。衝鋒艦由於處於停駐狀態，兩者一動一靜，根本就來不及掉頭面向女神號。駕駛艙裡的官兵看著女神號如猛虎下山一般越來越近，船頭的撞角如雪亮的刺刀，眼看著就要扎進衝鋒艦毫無抵抗的胸膛，都恐懼地大叫起來。那個桅杆觀察員也絕望地閉上了雙眼，等待著劇烈的震盪無情地到來。
過了十幾秒鐘，他卻奇怪地感覺到毫無動靜，除了自己船上還有偶爾的叫聲以外，預期的災難並沒有降臨，他忍不住睜開了眼睛，這才看見女神號就停在自己軍艦右舷外大約二三十米的地方，兩舷的幾十根雙槳正整齊地向後撥動著水浪，使得女神號逆流而駐，當真是侵掠如火，不動如山。
他看著女神號，眼裡露出無比敬佩的光芒。作為一個資深的海員，他心裡明白一艘船隻能夠在激進的急流裡突然停住前進的步伐而保持原地不動會有多麼的困難，這不但對船質本身有非常高的要求，而且還需要一個齊心協力，長期配合的團隊從中運作。
很快，衝鋒艦變得完全非常寧靜，楊子江同羅漢走出駕駛倉，和邊鋒一起站在船樓上，盯著對方並沒有說話。
又過了一會，對方船樓上終於露出幾個人影，為首的是一個三十左右的彪形大漢。他看著楊子江三人，慢慢舉起手中的麥克風，船樓頂部的大喇叭裡立刻傳出了他的聲音：“感謝楊將軍不殺之恩，我等感激萬分。”
楊子江微微一笑，舉起手中的麥克風如法炮製：“你們進島去救同伴吧，希望不要再跟隨我們。”
對方說道：“將軍放心，我等自然不會再與閣下糾纏。”頓了一頓，又道：“前途險惡，還請楊將軍好自為之。”
楊子江心道此人說話有理有節，不卑不亢，又識時務，當真是個將才，心下一動：“請問閣下高姓大名？”
“敗軍之將，恥於言名，他ri若有機會，再來領教將軍用兵的高明。”隨著聲音，衝鋒艦緩緩起動，速度並沒有加快，表示自己並不會言而無信，船尾一直對著女神號，慢慢地消失在眾人的視線內。
邊鋒看了一眼楊子江，問道：“楊將軍，為何不像剛才在島內那樣先給他們來一下，”邊鋒的右手往下用力一切，做了個攻擊的手勢：“如此做豈不要冒一定的風險，萬一對方是個小人，豈不是白費心機？”
楊子江笑道：“適才交手是在島內離岸不遠，船沉了人可以游上岸去，還有條活路。現在我們如果也那麼做，這艘軍艦一旦沉沒，船上大部分的海員在這激流裡定難活命，他們勢必會藉著雙方船體接觸的時候攻上船來以求活命，到時候就免不了一場短兵相接的惡戰，這殺敵一千，自損三百的事情還是能避免就避免吧。”嘆了口氣道：“我老了，心軟了，不想每一個跟我多年的老兄弟有什麼閃失，我已經看過太多的水葬。”言語裡竟不勝唏噓。
羅漢看了看晴朗的藍天，悠悠道：“百戰百勝，非善之善者也；不戰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