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官路沉浮 我的美女房東 此情如初,故人未黎 橙紅年 器元噬蒼 超級邪俠 野蠻愛人 天音少女:超完美戀人 風箏 漢末匹夫
第七章
一走進守衛者們的住房馬車,亞蘭不禁皺眉。明明是和其他人一樣大小的馬車裡居然放了三張上下鋪的床,兩張靠在左側的車壁上,右側車壁除了剩下的一張床外,還有一張小桌子,桌上放了兩壇酒和幾個看上去是剛洗乾淨的大碗,但是沒有椅子。
**的鋪蓋簡單得就像是隨時都會離開一樣,最靠裡邊的木壁上釘了一派釘子,看起來是用來吊掛他們平時換下的衣物或者武器的。當然,現在衣服和武器都在他們的身上,作為一個保衛者,作戰用的武器和防身的皮質鎧甲自然不會輕易地離身。
胥羅是第一個走進馬車的,他提起桌上的酒倒了一大碗,然後走到最裡面右邊的那張床坐下,在他走動的時候,其他人就只能站在門口的地方,因為床與床之間走廊的寬度只夠他們中的一人移動。
“和休伊的馬車差很多吧?”看到亞蘭發呆,巴力斯笑著說道。
亞蘭點點頭。他一直以為住房馬車是一至兩人一輛的,就像他和休伊、娜蒂亞和貝絲一樣,因為團裡的馬車遠遠超過二十輛,所以他從來沒有懷疑過這件事。不過從現在看來,自己的認知顯然是錯誤的。
“那小子是團裡的頂樑柱,當然夠身份一個人一輛馬車。”克拉克大聲說道,不過聽他的語氣倒是並沒有不滿,只是單純地在陳述事實。
“莫如和齊卡,你和休伊,娜蒂亞和貝絲都是兩個人一輛。”跡亞一邊解下自己的大劍,扔到左邊最靠裡面的**,一邊解釋,“剩下的人中只有費賓斯、愛麗羅尼以及拉卡是單獨的馬車,除此以外都是六到八人一輛。剩餘的馬車要用來裝載妖獸和表演用的各種道具。”
亞蘭先是點了點頭,表示他聽明白了,但是聽到費賓斯名字後,又讓他不禁再度皺眉。
“你要小心費賓斯,他對休伊很不滿。”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麼一樣,佛德為自己倒了碗酒,然後倚著胥羅身邊的床架,開口說道,“而且與其說是不滿,不如說是痛恨。所以動不了休伊,他一定會把氣撒到你這個弟弟身上。”
“怎麼?費賓斯找他麻煩了?”聽到佛德這麼說,克拉克眯起了眼睛,他看那個陰險的小人不順眼已經很久了。
“今天早上。”佛德簡單地回答他,緊接著又轉向亞蘭,“所以你今後的行動要儘量在我們的視線範圍內,要不然就和休伊在一起,只有這樣,費賓斯才不敢動你。”
“你都聽到了……”亞蘭嘆了口氣,雖然被聽到這種話讓他覺得很丟臉,但是知道身邊一直都有人在保護著卻也讓他感到安心,畢竟以目前的力量他還不足以保護自己。
“不知羞恥的人是他!你不必露出那種表情來!”一貫少言的胥羅一開口語氣就很嚴厲,嚇了亞蘭一跳,但是在座其他的人都明白這不過是他說話的習慣罷了。
“這件事情還是從頭說起的好。”佛德看到亞蘭一臉迷惑不解的樣子,於是開始陳述整件事情的經過,“休伊到這個團也不過是三個月前的事情。那一天,團長把他介紹給大家,然後指明他將和費賓斯一起擔任團裡的馴妖師。為此費賓斯曾大發雷霆。因為馴妖師這個職業雖然危險但卻享有團裡最好的待遇,如果沒有好的馴妖師來訓練妖獸表演節目,那麼團裡用來購買妖獸、飼養妖獸所花的錢就會白白地浪費,這個你能明白吧?”
亞蘭點點頭。
“在休伊到來之前,團裡只有他一個馴妖師,所以就連團長都要讓他三分,以免他惹怒了他,團裡的馴獸表演就會陷入癱瘓。現在莫名其妙插進來一個新人一下子就奪去了這種絕對優勢,費賓斯自然不肯善罷甘休。所以他當場對著團長發難,說是如果休伊留下那他就要離開吟遊藝人團。因為他知道一個再好的馴妖師從接觸新的妖獸到和妖獸之間達成一種默契可以上臺表演,至少也要好幾個月的時間,而在這好幾個月裡,因為缺少妖獸表演而導致藝人團的收入降低暫且不說,就是那些食肉妖獸每個月的飼養費也是一筆相當龐大的開支,他知道只要他這麼說,團裡的其他成員一定都會傾向於將他留下,如果大家都這麼說的話,那團長也不好反對。”
“真卑鄙!”亞蘭低聲說道,但他自己也知道,碰到這種事情的話,換做是其他人也會為了維護自己的利益而這麼做的。
佛德看得出他此刻的想法,因而露出了讚賞的微笑,和同伴們對視了一眼,顯然其他人也有同感。不因為對方和自己有間隙,所以就片面地判定對方的做法錯誤,這種公正和理智是十分難得的好品質。
“當時候誰都以為團長會留下的人是費賓斯,但是沒想到他卻開口說他並不希望費賓斯離開,但如果費賓斯執意要走,他也不加挽留。”
“怎麼會這樣?”亞蘭愕然。從任何一方面的道理說起來,團長絕對沒有非要留下休伊的理由,甚至於是拿自己未來幾個月的團收入開玩笑。
“當時所有的人都是你現在的這副表情。”克拉克看著他大笑起來。
“費賓斯當時候十分尷尬,他沒有想到團長會情願要一個新人,其實他並不想要離開藝人團,但自己已經說出來的話又不好收回去。這時候還是休伊站出來幫他解的圍,他說自己很希望有一個同行前輩的帶領,所以希望費賓斯還是能夠留在團中。”
“但費賓斯雖然留下了卻未必領他的情吧?”亞蘭接著他的話往下說,“因為對他來說害自己丟臉的罪魁禍首就是休伊,即使休伊幫他解圍,讓他能夠留下來,他也會認為這是對方故意在做戲,況且休伊還奪走了他在團裡獨一無二的優勢,所以對此事他依舊懷恨在心,對吧?”
“你倒是分析得十分透徹啊!”克拉克像是被嚇到似地睜大了眼睛,“看不出個頭挺小的,腦子裡的東西倒是不少!”
因為這種事情在王宮裡早就見多了呀,亞蘭在心裡想道。自己曾經幫助過的人撲過來反咬自己一口,這種事情在王宮裡面要多少就能找出多少來,根本不足為奇。
“說得沒錯!”佛德不理會克拉克的大驚小怪,微微一笑後繼續說道,“他和休伊的樑子就是這麼結下的。雖然說休伊根本無意和他爭,但接下來的日子他卻是處處找休伊麻煩。具體的事情我就不詳細說了,看到今天早上的事情你就該明白,休伊天生就有駕馭妖獸的力量,他既然能夠空手喝止住見血後已經獸性大發的嬰狼,應付費賓斯給他工作上製造的那些麻煩當然不成問題。他們之間矛盾的進一步激化是出在娜蒂亞和貝絲身上。”
“他想要得到娜蒂亞和貝絲,但是娜蒂亞和貝絲卻喜歡休伊,是嗎?”亞蘭認為費賓斯不見得是真的喜歡娜蒂亞和貝絲,恐怕只是把她們當成證明他魅力的獵物罷了,所以他用的詞是“得到”而不是“喜歡”。
“我發覺我越來越喜歡這小子了。”克拉克咧開他的大嘴,哈哈一笑,“你說得沒錯,在休伊來以前娜蒂亞和貝絲已經讓費賓斯碰了好幾個釘子,但是他自認在團裡的身份高,長得又不差,所以一直不死心地對她們死纏爛打。說實在的,我最看不起的就是那種沒骨氣的小白臉!”
“休伊來了以後,娜蒂亞和貝絲就常常和他呆在一起,費賓斯自認要比休伊更英俊更有男人味,他苦追不到的女人卻主動投進休伊的懷抱,這讓他的臉往哪裡擺?”佛德冷笑。這麼愚蠢的理由根本談不上什麼事關男人的尊嚴,不過是那顆卑鄙骯髒的心所產生的無聊執念而已。
“他根本就是自作自受!”亞蘭淡淡地說道,“休伊把娜蒂亞和貝絲當成妹妹一樣來看待,就是因為給了相應的尊重,她們才會更喜歡靠近休伊,沒有人喜歡成為別人的獵物。”就像從前的他一樣,最害怕看到鍾遊見到他時露出那種看到有趣獵物般的眼神,這會讓他全身的汗毛都倒立起來。
“費賓斯在團裡的名聲並不好。”說實在話,那種男人的名聲要是好得起來才是怪事,“團裡有些姿色的女性幾乎都逃不過他的手掌,有些是被逼的,因為他在團裡的地位太高,有些則是看中他俊美的外貌。他甚至是連長相清秀的男孩也不放過。”就因為他的名聲實在太差,亞蘭又長得過分漂亮,所以方才一說到他找亞蘭的麻煩,胥羅幾乎立刻就猜到是什麼事。
“任何只注重相貌的人都是愚蠢的,因為他們的眼光永遠只能停留在事物的表面,而看不到真正的內在。”他沉思著,看上去溫柔無害、與世無爭,有時候心腸好到簡直可以被當作是懦弱的休伊,有誰知道他危險的另一面呢?那些不知底細,單憑外表冒然去惹他人知道他們是在引火自焚嗎?
“你懂就行了。”佛德笑著向他挑了挑眉,“所以以後也別老是哀怨自己的這張臉長得太秀氣,引來覬覦並不是你的錯。人的外貌和內在不一定統一,這點你比誰都清楚不是嗎?”
亞蘭愣了一下,但隨即知道自己今天在河邊沮喪的樣子全被佛德看到了,想到對方竟然繞了一個***來開導自己,他不禁有些感動,但也有些汗顏。“這個……你們說到現在都在說休伊的事情,我的事情呢?你們還沒有給我答覆呢。”他臉龐略微有些發燙地轉移話題。
“你要問我們是不是故意訓練你嗎?”佛德順著他的話轉移,微微一笑也不點破,“答案是沒錯,我們是受休伊的委託,鍛鍊你的體力。”
“果然……”亞蘭苦笑,其實在確認休伊和保衛者們之間有著很深的交情後,他就開始懷疑這件事情的主使者其實就是那個永遠笑得無辜的男人。
“這件事情……”佛德突然神祕地笑了笑,“就從你跟本不是休伊的弟弟開始說起吧!”
“什麼!”亞蘭一下被嚇得臉都白了,他沒想到休伊連這個都告訴了他們。
“嘿,小子,別以為只有你的腦子好使!”看到他的樣子,克拉克再一次哈哈大笑起來,“休伊什麼都沒有說,事實上你要是去問他,他只會笑著叫你不要多管閒事,那個男人身上的一切都成謎!”克拉克並不在意不知道休伊的背景底細,對他們保衛者來說是不是同伴並不是靠那些東西來區分的。
“其實是我們猜到的。”佈雷德無聲地倒了碗酒遞給佛德,看來是佛德說得嘴都幹了,“他抱你回來的那天,你正在昏迷中,所以什麼都不知道。其實那一天他是用他的黑色披風從頭到腳將你裹住後抱回馬車的,對外宣稱是因為你在發燒,不能夠吹風。你也知道,他的溫柔斯文讓他在團裡很有人緣,所以他這麼一說,自然不會有人懷疑,加上貝絲和娜蒂亞本來就跟他親近,由她們兩個來照顧你也是合情合理。”
“這招對付那些雛鳥當然沒有問題,但要是我們也這麼好騙的話早就不知道死了幾百次了。”克拉克得意地咧嘴一笑,“他的做法分明是不想讓人看到你的模樣,加上後來官府那邊發來通告,我們就懷疑其實你就是那個逃犯,他這麼做只是為了之後讓你方便改裝。果然,兩天以後他來找我們,說是如果你留下就要把你安排在我們身邊做事……”
“你一定是趁機追問他我的身份,然後被他笑著警告不要多管閒事吧?”亞蘭瞭然地挑了挑眉,明白了先前克拉克的話從何而來。自己老是被他嘲笑,現在託休伊的福,總算有機會扳回一城了,果然他的話一出口立刻引來一陣大笑。
“臭小子,枉我還這麼照顧你。”克拉克瞪了他一眼,有點下不了臺。
“把你交給我們有四個理由。”佛德等到笑聲停止,繼續往下說。
“第一:跟著我們這些人幹粗活是最快能夠改變你虛弱體質的方法。
第二:也唯有跟著我們幹粗活才能在瞞過眾人耳目的情況下悄悄改變你的體質。
第三:他怕你的外貌會惹來費賓斯的糾纏,但費賓斯絕對不敢接近我們保衛者。因為他曾經騷擾過我,被我威脅再靠近我半公尺內就讓他的手從此不能再握馴妖鞭。如果你跟著休伊,他有自己的工作,一個人很可能會分身乏術,讓費賓斯有機可趁,總比不上我們六個可以輪流在你身邊。
第四:這個團裡大部分的成員都是妖族,雖然你對外的身份是半魔族,這是為了解釋你身上的魔族氣息從何而來,但是半魔族的身份依舊會讓一些心胸狹窄的妖族嫉恨。跟著我們的話,在外人看來很像是我們六個在欺負你,這樣也可以平息那些妖族的火氣,不至於直接找上你。”
亞蘭聞言不可置信地挑了挑眉,“人家是一箭雙鵰,他到好,翻個倍。”
“很聰明的人吧?”佛德一語道出了眾人心裡一致的想法。
“他從一開始就全部都計劃好了嗎?包括不讓其他人知道我的外貌……”亞蘭有些失神地低喃,和休伊比起來,他才知道自己的單純和不足。
“那傢伙是很狡猾……”佛德似乎看出了亞蘭心中的失落感,開口安慰道,“不過你只要想著他不是你的敵人,就足夠感到欣慰了。”
“確實如此……”亞蘭苦笑,有這樣一個人在身邊,而且是友非敵,已經夠讓人安心了。況且他和休伊之間還有一段保衛者們不知道的交集。
自那天晚上以後,雖然外人完全感覺不出來,但是亞蘭自己心裡明白,休伊看他的眼神已經變了,在同樣溫和的眼神裡他會多加一分關心,就像對娜蒂亞她們一樣。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那傢伙正在教你魔法吧?”看到亞蘭驚訝的目光,佛德笑著解釋,“因為我看得出這幾天你體內的魔法力在增長,而且在以不正常的速度增長,也許你該去問一下,他對你動了什麼手腳。”
亞蘭震驚,臉色在一瞬間變得鐵青,被萊威蚩背叛時的感覺似乎又回到了他身上。他知道如果是走一些禁忌的捷徑,魔法力確實有可能會快速增長,但是同時身體也會因為負擔不了而迅速崩壞,通常修煉的人壽命會只剩下原來的一半甚至更少。
“不要……瞎說……”這斷斷續續的聲音是亞蘭從牙縫中擠出的,心臟一陣又一陣地緊縮、疼痛,他不由自主地扶住身邊的床架。他不相信,休伊既然放過了他又為什麼要害他?
“你不相信休伊?”佛德皺眉,他剛才只是開個玩笑,但沒想到亞蘭的反應會這麼激烈,“你體內的魔法力確實在以異常的速度增長,一天幾乎等於兩年的修煉速度。但如果是走禁忌的捷徑,身體的魔法負擔加重,絕對不會一點異狀也沒有。所以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是休伊在暗中把他的魔法力傳送給你。”既然這個玩笑不好笑,佛德干脆實話實說。
“魔法力……傳送……”亞蘭呆呆地重複,他以前聽別人說過,魔法力的傳送確實是一條捷徑,但卻不是禁忌,因為它對接受的人無害,只會讓傳送的人加倍損失力量,“這是……非常傷身體的事情啊……”
“你也知道啊。”看著亞蘭身邊的克拉克猛灌了他幾口酒,才讓他的臉色恢復先前的紅潤,佛德嘆了口氣,“休伊的魔法力很強,像今天早上這種數百米遠的幻影移形,一個來回就足夠耗掉我所有的魔法力,但在他卻是輕鬆自若。”
這點亞蘭也看到了,因為在他回來的時候,劍麒正微笑著站在娜蒂亞的身邊,雖然他從頭到尾都沒有開口。
“那傢伙曾經要我教你練劍,因為你的身份太危險,萬一暴露的話會給整個吟遊藝人團帶來麻煩,他要你有足夠的能力自保。”佛德認真地看著他,“我想一開始的時候他應該也是出於這個目的才會教你魔法,雖然我不知道後來你們之間發生了一些什麼事,但我知道,即使他的魔法力再強,也不會莫名其妙傳給一個他毫不關心的人。”
“為什麼你會認定我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情?”看佛德說得斬釘截鐵,亞蘭不解地發問。
“因為昨天他對我說他要親自教你劍術。”佛德狡黠地笑著挑眉,“原本他會要我教你,是因為我們的身形相似,我的劍法比較適合你。既然是已經決定的事情,如果沒有發生點什麼意外,他怎麼會突然改變主意要親自教你?”
“他……除了魔法也會劍術?”亞蘭突然覺得今天自己得到的資訊多了點,讓他有些難以消化。休伊看上去溫文爾雅,弱不禁風,最主要的是他的身上完全沒有使劍者的蕭殺之氣,這樣的人很難相信他也會劍術。
“會劍術?”克拉克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我只想說,我們這裡沒有一個人希望和他對上。”那把劍揮至的地方絕對不會有生靈存下。
“他……到底是什麼人……”亞蘭發現自己的身體在不由自主地顫抖。
前一刻還以為會對自己不利的人,後一刻卻發現他對自己的好沉重到讓人無法承受。
為什麼救他?為什麼幫他?為什麼要為了他犧牲自己的魔法力?為什麼要親自教他劍術?又為什麼從頭到尾一句不提對自己的好?亞蘭覺得這些問題盤旋在他的腦海裡簡直讓他頭痛欲裂,他想見休伊,想要親口問他,而且是立刻!
這時候,馬車正好不知道由於什麼原因停了下來,亞蘭連跟佛德他們說再見的時間也沒有,就像一道旋風似的颳了出去,直衝劍麒的馬車!
“怎麼了?跑得這麼急?”
亞蘭盯著眼前笑得依舊優雅如夕的男人,他正將手中的書放到桌上,微笑著望著他。
“為什麼犧牲自己的魔法力?為什麼不告訴我?一天等於兩年的修煉速度,今天是第六天,我輕易地得到了十二年的魔法力,但是你卻損失了二十四年的力量啊!”亞蘭發現自己的聲音有些哽咽,幾乎無法清晰地表達自己的意思。
“噢?是佛德說的?”劍麒似乎覺得很好玩似地笑了,“真是的,身邊有個這麼聰明的傢伙真讓人傷腦筋。”他為自己斟酒,“可是二十四年的魔法力在我而言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而且我也不會永遠這麼傳下去,所以你不用露出那種表情吧?”
“那劍法呢?你的劍術那麼高超,為什麼要傳授給我?武學的招式不是應該保密嗎?自己的家學淵源就這麼傳給一個才剛認識沒幾天的人,這樣好嗎?”亞蘭狠狠地瞪著他,他恨那張看到去毫不在意的溫柔笑顏。
“連這個都說……一群長舌的傢伙……”劍麒似乎是非常無奈地咕噥,“看來今天你得到的資訊不少啊!”
“應該都是在你的意料中吧?”亞蘭毫不示弱地回敬他,他才不相信聰明如他會連這點事情都猜不到。
“確實……”他輕笑,“教我劍術的那傢伙可沒說這劍法有多寶貴,他只說武學的招式應該在合適的人群中發揚光大,雖然說收徒的條件倒是蠻苛刻的。”
“你稱自己的師傅為那傢伙?”亞蘭皺眉,他不明白總是斯文有禮的劍麒怎麼會對自己的師傅那麼失敬。
“誰說教我劍術的就一定是我師傅?”宇飛、承宇和崎晟都教過他劍術,難不成他還得拜他們為師?
“我不懂。”亞蘭老實地回答,免得被他越搞越糊塗。
“他們是我的朋友,關係就如同我們之間一樣,所以你也不用拜我為師,跟著我學就行了。”劍麒有點頭痛地揉了揉太陽穴,他最受不了的就是這種繁文縟節的尊卑關係,偏偏妖魔界在這方面並不比人類界開明多少。
“朋友……嗎?”亞蘭覺得心裡面的一角微微有些刺痛,萊威蚩的影子再一次浮現在他的腦海裡,那麼多年的友情,他唯一的朋友,最後竟然換來背叛的下場,這道傷對他而言太重也太深了,並不是一時三刻就能治癒的。
“曾經有人對我說:朋友,是拿來出賣和背叛的……”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告訴劍麒這句話,也許在潛意識中,自己是想要警告他,現在站在他眼前的這個人內心有著極其陰暗的一面,不知道在什麼時候也許會傷害到他。
“是嗎?”劍麒毫不在意地輕輕泯了口酒,然後露出了輕蔑的笑容,“說這句話的人,一定沒有真正的朋友。”
亞蘭呆呆地看著那樣的笑容。當年,鍾遊也是用如此輕蔑的笑容告訴他這句話,雖然當時的他並不明白,但是等到他知曉萊威蚩的背叛,這句話便化作了一道最惡毒的詛咒深深地烙在了他的心底,讓他從此不斷地懷疑別人對他的好意。
“那個人……不僅弄髒了我的身體,也弄髒了我的心……”他渾身顫抖得幾乎站立不住。同樣是蔑視的笑容,但從一貫散發著明亮氣息的劍麒臉上,他看到的是他對友情的堅定信仰和清澈的靈魂。他的話同樣像是一道咒語般射入他的心,和鍾遊的詛咒碰撞在一起,後者正在悄然潰裂。
劍麒笑著搖了搖頭,站起身來走到他面前,“我不知道那個人是誰,但是他沒有這個本事弄髒你的心。”他拉著亞蘭在桌邊坐下,“你剛才問我,為什麼要把那樣的劍術教給你,如果你想知道答案,我可以告訴你。”
亞蘭熱切地抬頭看向他,目前他的心裡完全被一種名叫“自厭”的情緒所填滿,沉重得讓他幾乎無法呼吸,而劍麒的話是他唯一可以活命的氧氣。
“就因為你的心真摯、勇敢、堅毅、明智以及善良。”劍麒溫柔地笑著拂開他額前的散發,“那天晚上,如果你不夠坦白真摯,我不會放過你……”
“但那可能只是策略需要啊!”亞蘭大叫。
“不夠勇敢,不會有嘗試那種策略的勇氣。”劍麒毫不在意他打斷自己的話。
“說也是死,不說也是死,誰都會有嘗試的勇氣吧?”亞蘭倔強地反駁。
恐怕不見得吧?劍麒淡淡一笑,卻也不在這點上和他爭論:“不夠明智,就無法看出保衛者們‘欺負’你的真正含義。”
看到他終於沉默下來,劍麒笑著往下說,“不夠堅毅,則不會盡力完成他們交給你的事情。因為你早該發現,只要是你沒完成的事情,最後都會由他們來幫忙完成。但是你並沒有因為這一點而偷懶也沒有因為他們的‘欺負’來向我求情。”
“原來你全都看在眼裡……”亞蘭呆呆地低喃,這男人的心思未免太深沉了一點吧,每一件小事都似乎是在考核他。
“最後是善良。克拉克他們只不過是保衛者,保衛者在團裡的地位比打雜的人還要低下,平時根本不會有人去理睬他們,他們就像是花錢買來的工具,只有在有用的時候人們才會想到他們。這樣一群粗魯沒有地位的男人,你為什麼肯和他們交好?”劍麒丟擲問題讓他自己回答。
“因為他們坦率、豪爽、照顧我,幫助我,不會因為我是魔族就歧視我……”亞蘭想都沒想,這些都是非常順口就能說出的答案。
“你也一樣啊,你會因為克拉克他們是妖族就看不起他們嗎?”劍麒挑眉笑問。
答案當然是否定的。
看到他搖頭,劍麒抬起手來在杯中沾了點酒,“人心都是一樣的,會為因為自己的朋友高興而高興,為他們的悲傷而悲傷,你在對方身上所欣賞的優點同樣也會折射到自己身上,有些是自己已經擁有的,有些則是自己將來會擁有的。”他用那修長有力的手指在桌上畫了一個雙向的箭頭,“雖然有時候會遇到那些善於偽裝的人,誤交匪類,但並不代表你欣賞的那些品質的本質產生了變化。”
“所謂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這麼真摯、勇敢、堅毅、明智、善良的你,現在再加上坦率和豪爽,你認為那個愚蠢到不懂感情,不信任感情的人真的有這個本事弄髒你的心嗎?”劍麒笑得讓人宛如沐浴著和煦的春風般舒適,“要是你的心真的被弄髒了,你絕對無法感覺到克拉克他們對你的好意。也許你的心還不夠堅強,不夠自信,對感情的信仰也不夠堅定,但是這些你今後自己都會慢慢體會,慢慢修正,無法在一時之間求成。”
“高超的劍術是奪人性命的凶器,如果無法配合一顆仁慈善良的心,擁有這把凶器的人就會管制不住內心對權力的渴求,最終自己也會淪落為順從慾望擺佈的野獸;而如果不夠聰明,就容易被人利用,讓自己變成別人手中操控的傀儡。”劍麒優雅地泯著杯中的酒,“如果不是肯定了你的心,我不會把宇飛的劍術教給你,因為我不想教了你今後再追殺你。”
這句話不是玩笑而是警告,亞蘭非常能夠體會他話裡的含義,不論是被慾望控制喪失了正直的心性還是被人利用成為殺人的工具,這兩種情況裡的任何一種,休伊都會殺了他除去禍害。
亞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你說的那麼好,但是如果我真的變成那兩種人的話,就代表現在的亞蘭就已經死了,那時候的亞蘭已經不再是我,我希望你能代替我殺了他。”盯著那雙有著些許殺氣的紫眸他認真地說道。
“呃……我想是不會有這一天的。”聞言,劍麒輕笑,舉起酒杯一飲而盡,這孩子的話太像當年自己對宇飛他們的承諾,這樣的人是不用太擔心的。
“休伊,你太過分了吧?吃個飯還要人來請……”娜蒂亞的聲音從外面傳來,緊接著門被推開了,“還沒吃飯你喝什麼酒……咦?彌亞你什麼時候回來的?”為了不露出馬腳,所以娜蒂亞她們不論在哪裡喊的都是亞蘭的假名。
“吃飯?”亞蘭不明所以地反問,他一點也沒考慮剛才馬車為什麼會停下來。
“廢話!都中午了你還不餓嗎?快點出來,下午還要繼續趕路呢!休伊你不吃沒關係,別餓壞了孩子!”娜蒂亞瞪了他一眼,顯然還是對他把亞蘭交給保衛者們使喚這件事情有意見。
孩子?我有這麼小嗎?亞蘭不禁在心裡想道。娜蒂亞老是抱怨休伊把她當小孩子看待,其實她還不是一樣總是把自己當孩子。
“好啦好啦,美麗的女神,我這就來了。”劍麒苦笑,每一次讓娜蒂亞來叫他用餐就永遠都不會有好話。
他伸手攬過還在心底抗議的亞蘭,在他耳邊輕輕地說道:“劍麒。”
“什麼?”亞蘭剛剛在發呆,沒有聽清楚。
“劍麒,蕭劍麒。”他向他挑了挑眉,輕聲笑道,“我的真名。”
“休伊,你們還在磨蹭什麼!”娜蒂亞的叫聲再度傳來。
“來了,來了。”劍麒立刻拉著亞蘭就走。真的惹火了那位火爆女神,他可是會吃不了兜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