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難得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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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難得明白
“上！”
李紹元眼見陳穀雨竟然還敢反抗，頓時臉色一冷，便是朝著那群官兵下令道。在他眼裡， 一個小小的外來的修煉者根本算不得什麼大人物，哪怕是就地殺了又如何，難道那小地方的學府還敢對他這如安郡的太子說什麼嗎，而且寧海城還在李家掌控下呢，這終究只是一件無足輕重的小事。
官兵們聽了主子下令了，皆是手舉長槍靠了過來，身為郡城的巡守官兵，實力定是不弱的，甚至還有低階修煉者夾雜其中，聲勢浩大，殺氣席捲了整條街道。
陳穀雨默默持著手中那把從學府裡取來的普通長劍，目光清冽，冷冷地掃視了周邊一眼，一下子有了種淵渟嶽峙的氣勢，讓許多人的心跳都猛地停了一拍，許多士兵更是停下了腳步，手中長槍開始發顫。雖然陳穀雨失去了昔日的記憶，但他的那些過往可不會消失，實力與境界不再，但是內心的驕傲依舊，他是陳穀雨，那個力戰雲落，迎擊聖位的裁決觀第三人，這樣的場面，他根本不會看在眼裡。
長劍在手中飛舞，劍花璀璨，陳穀雨主動便是衝了上去，準備突圍。
李紹元再次冷冷吼道：“上！生死勿論！”
“當！”
“轟——”
一時間，兵刃交結的聲音響徹雲霄，陳穀雨很快就陷身在了人群中，同時無數血花開始飛濺，一個個的官兵從裡面飛出，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可同時又有無數官兵爭先恐後地衝了上來，長槍雖然不夠鋒利，實力雖然不夠強大，但是他們人多勢眾，就像是螞蟻面對著大象，只要數量足夠，依舊能讓大象心生恐懼。
不多時，陳穀雨的周身已經佈滿了傷口，儘管依靠著修煉道力後靈敏的感覺，那些傷口只是些皮肉傷，可還是影響到了陳穀雨的動作，手中長劍飛舞，不知不覺中，卻已是數次被人擋下，甚至打了回來。
“嗤！”
又是長槍險險劃過，陳穀雨整個人向後狂退幾步，總算是從圍擊中跑了出來，可是全身力量也已是所剩無幾。
這是武力的交鋒，陳穀雨未動用道力，那些士兵也皆是凡人，雖然其中會有幾個問經第一頁的修煉者，但只是入門而已，並沒有什麼用，而且想要將那些強大的修煉者作為士兵，一個小小的郡府顯然也是沒這麼大本事的。
若是放在以前，記憶未散之時，哪怕只是靠武力，陳穀雨也能輕鬆斬殺出去，他的宗師之境雖然在過往遇到的那些論道強者眼裡不值一提，但是面對這些絕對是輕而易舉地碾壓，劍芒之下再無活口。
可是現在，他憑藉的只是修煉道力後對於身體的強化那點優勢，在官兵源源不絕到來後，還是會力有不逮。
接下來，只有動用道力！
一本玄黑色的經書浮現在空中，陳穀雨面無表情，輕輕翻開了三頁，問經第三頁，問星辰光暗！
璀璨的光芒瞬間照亮了這條大街，而那些士兵們則有些驚慌地開始後退，對於他們而言，修煉者那可都是神仙般的人物，他們這些凡夫俗子怎麼能夠對抗……
的確，修煉者其實在某些程度上已經不能算是凡人了，但那特指的是問經第五頁後，由人而天的真正問經之境，那時候道術才會發揮出應有的作用，也就是凡人所說的以一敵萬。而在此之前，道力其實並不夠用，也不算強，最多隻是能夠用出一些小道術罷了，雖然凡人肯定打不過他，但是一個訓練有素的軍隊是絕對能夠無視那些道術進行強殺的。道經中有名的天人之隔，在問經第五頁前後，表現得淋漓盡致。
其中，問經第六頁開始，能夠御空飛行，就是最明顯的差別。
普通人或許沒有這樣的認知
，但李紹元顯然知道，他看著陳穀雨的經書與其手中璀璨的雷電，不屑地笑了笑：“這麼大年紀了，才問經第三頁而已！哈哈，來人，給我上，不用怕他！”
士兵們正有些恐懼地後退，畢竟不遠處就是蒼紫色的雷電在肆虐，誰也不想上去送死，可聽到李紹元的命令後，還是閉著眼心一橫衝了上去。
無數的官兵被雷電擊中或者說是被星辰化作的道力同化，受傷慘重，而與此同時，陳穀雨的臉色也開始蒼白起來，現在的經書中道力實在太少，根本經不起幾次揮霍，更不可能擋得住那麼多人的衝擊，終於在一人衝過來時，他悶哼了一聲，玄黑的經書開始黯淡，最後漸漸消失在了空中。
“哈哈！”
正在這時，李紹元一聲大笑，看準時機，便是越過無數官兵躍了過來，隨後一腳踢在了陳穀雨的身上。
“噗！”
一口鮮血噴出，陳穀雨被狠狠踹了出去，直接倒在了地上，身上濃重的血腥氣嚇得周圍的百姓連連後退。
他們將一切都看在眼裡，自然是同情這位公子的，做了他們不敢做之事，他們打心底裡佩服，但也正是因為不敢，所以此刻他們也都是迴避了身子，像是遇到什麼晦氣東西一般，不想招惹上麻煩。
李紹元靜靜走上前來，居高臨下看了看悽慘的陳穀雨，心中的怒氣依舊很盛，他可是好久沒有這般被人攔路了，只是現在心中忽然又有了幾個問題，於是他問道：“你知道你的下場嗎？”
“不過是身死而已。”
“那你還敢來擋本公子的路，本公子不信你不怕死，莫非是你還有什麼憑藉不成？儘快使出來吧，本公子還有急事要做。”
這也是李紹元疑惑的問題，身為修煉者，肯定不是傻子，若是沒有憑仗，怎麼可能敢自己單槍匹馬來擋他的路，就算是不知道他的身份，也絕對是分得清哪些人能惹哪些人不能惹得吧。
陳穀雨又是吐出了一口血，眼神黯淡，聽到他的話輕輕搖了搖頭：“沒有憑藉，想來便來了！”
簡單的話，卻是讓李紹元的眼神愈加冷冽，他重重哼了一聲：“好一個想來就來了，想逞英雄想瘋了吧，本以為你是個與我一般的囂張之輩，可現在看來，你光有囂張卻沒本事，簡直是個有病的瘋子！”
他又是一腳踹在了陳穀雨的身上，隨後轉身離去：“既然你這麼想死，本公子就成全了你，讓你知道，英雄不是這麼好當的，這世間諸般事情，也不是你能管得！至少現在的你，在本公子眼裡，簡直比一隻螻蟻還要弱小。”
“來人！殺了他！”
冷酷的聲音傳來，讓周圍百姓悚然一驚，李向前的眼神中露出了興奮的目光，而此時，一個女子也從人群中衝了出來，擋在了陳穀雨的身前，雙手張開，就如之前一般，只不過剛才面對的是烈馬鐵蹄，這一次，是長槍中的爍爍寒光。
正是那個付姓的姑娘。
陳穀雨躺在地上愣了愣，急聲說道：“姑娘，你怎麼來了？”
“恩人，你走，我擋住他們！”
付姑娘眼神堅定，她離開之後去找了一直照顧他們姐弟倆的一位無親緣的長輩，將銀兩悉數交給他並託付了弟弟之後，她便急匆匆地趕了回來，因為她清楚，那個郡守府裡的惡少肯定不會輕易放過恩人的。
果然，她到之後，便聞到了那沖天的血腥氣，一場大戰已經結束，恩人倒在地上，長槍即將刺穿他的胸膛，她甚至沒有猶豫，整個人便是衝了過去，準備用血肉之軀為恩人擋住那金鐵之槍。
那麼大的恩情，區區一條性命算得了什麼？
看到女子去又復來，不遠處的
李紹元露出了微微的驚訝，隨後沉默了一會兒，輕輕笑了起來：“原來如此，我明白了，陳穀雨，你不是傻，你是天真，真沒想到世間上還會有你這種人啊，哈哈，有趣，真是有趣啊，為了一個不相識的人，付出自己的性命，值得嗎？”
值得嗎……
這個問題，陳穀雨也在問著自己，他一直覺得自己是個很冷淡的人，也許內心是有著那些所謂的被俠義小說渲染出來的熱血與英雄主義，但是自從與笙兒成親之後，一切都平靜了下來，只想安安穩穩地過日子，參加演武大會也只是為了爭取更好的生活而已。
至於失去記憶以前他是個怎麼樣的人，陳穀雨自然已經想不起來，但相信也跟現在沒什麼區別，失去的只是記憶，而不是人心，他還是他，從未變過，那麼，現在後悔嗎？
為一個不相識的人出頭，甚至是有可能丟掉性命？
陳穀雨沉默著，他想了許多，也反問了自己許多，最後抬起頭，看到了那個擋在自己身前的削弱的身影，忽地笑了起來，大聲道：“自然是值得的。”
李紹元的臉色微微一變，冷笑道：“值得？你以為我會信？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為一個不認識的人付出性命，我看你是瘋了吧！”
陳穀雨搖搖頭：“若是在你面前有一個重傷之人，只需要你伸手去做，你便可以救他，那時候你還會考慮救他之後可能發生的事情嗎？我只是在做我應該做的事罷了，世間有那麼多惡，自然也該有那麼多的善，光明與黑暗，相生相對，我相信，遇到了之前的事，每一個良心未泯的人都會做出正確的選擇，有人猶豫了或是退縮了，那只是因為他們沒有這樣的能力，明哲保身，無可厚非，而我，既然手上握有力量，那自然是要站出來的。”
聽到這些話，旁邊圍觀的百姓都慚愧地低下了頭，他們便是那些明哲保身的人，可的確，也不能或是不敢做什麼。
陳穀雨看著眼前那個消瘦的身影說道：“姑娘，快走吧，他要殺我，你擋不住的……你還有一個弟弟，照顧好他，讓他知道，他有個好姐姐……”
陳穀雨掙扎著站起身來，將那姑娘推了出去，自己則是走到了李紹元的身前，他輕輕地說著：“我不後悔，我只是在做應做的事罷了，是的！”
“只是，對不起了，笙兒。不過我相信，你知道了一定會認同我的做法的……”
或許是被蘇笙兒的善良傳染了，他又微不可聞地嘆了一聲，其實還有一個原因是沒有說出來的，他們的經歷與自己跟笙兒實在太像，他做不到坐視不管。
李紹元默默看著陳穀雨走到他身前，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有些諷刺地說道：“這麼說來，你還是一個好人啊。”
陳穀雨蒼白色的臉上帶起了一絲笑意，再次搖搖頭：“好人的定義太大，我不過是一個良心未泯的普通人罷了，倒是多虧有你，我才能想的這麼明白，不能糊里糊塗地便出手了，人生在世，要的就是這一份明白！”
“呵，你倒是個明白人，那你明白嗎，本公子已經煩了，現在，請你去死吧！”
李紹元臉色一變，猛地露出了猙獰的殺意，一隻手輕輕推出，上面有著黃色的光暈旋轉，狠狠地拍在了陳穀雨身上，看其中道力的凝實程度，怕是有問經第五頁的實力了，如此年紀，當真是可怕。
可是隨著那一掌的加身，陳穀雨卻是沒有這樣的感覺，如同是輕飄飄的羽毛一般，根本沒有任何殺傷力。
一個蒼老的聲音悠悠響起在人群之中。
“好一個想得明白，道心通明，天人之隔已經不復存在了，如此天才，小劉倒是沒有說錯，哈哈，紹元，住手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