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貪婪是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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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貪婪是罪
翌日清晨。
當陳穀雨從睡夢中醒來的時候，越汐已經摘下了幾枚沾滿露水的果子遞到了他身前。
“先吃點東西填填肚子吧！”
“謝謝。”
陳穀雨接過果子，緩緩直起了身子，又動了動雙手，看上去十分的靈便。
“怎麼樣？”
“傷口……似乎都已經癒合了。”
越汐一愣，抿嘴笑道：“看來那傷膏還是很有用的。”
陳穀雨笑了笑，也是略微放下心來。任誰被一個陌生的人俘獲到一個陌生的地方都不會安心的，哪怕那個人極有可能是他們的救命恩人。
只是昨天實在是無力反抗，而從今天來看，那個老和尚應該沒什麼壞心，至少，這種一天就能使人痊癒的傷膏肯定是極其珍貴的。
吃完果子，兩人靜靜地等待著，按照昨天的說法，老和尚應該也要來了。
果然，只過了一會兒，沉重的腳步聲就響了起來。抬頭看去，在厚厚的霧氣中，一個模糊的人影逐漸清晰起來。老和尚還是穿著跟昨天一樣的衣物，灰色的僧衣滿是油漬汙濁，他閉著眼，摸索著前進，漸漸來到了兩人身前。
“恢復了吧！”他的聲音有點沙啞。
陳穀雨站起身來，恭敬行禮道：“多謝前輩。”這是救命之恩。
“呵呵，老和尚我只是受人之託而已。不然的話，何必去惹盛唐！”
“但不管怎麼樣，還是前輩救下了我們。若是前輩有何差遣，小子一定赴湯蹈火！”
老和尚混濁的雙眼翻了翻，雖然什麼都看不見，但陳穀雨還是感覺到老和尚的注意已經放在了他的身上，那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如同是來自命運的凝視，無論如何都避不開。
他冷笑著說道：“如果是我讓你放棄對盛唐的仇怨呢？”
陳穀雨一愣，但隨即沉默了，放棄對盛唐的仇怨，這顯然不可能，但這又是老和尚的要求，想起之前自己的話，不免有些尷尬。
聽不到陳穀雨說話，老和尚桀桀一笑，說道：“做不到了吧，這個教訓記住了，以後不要說太滿的話，你一個人永遠預料不到會有什麼樣的要求。”
“前輩教訓的是。”
老和尚搖了搖頭，轉身向前走去。
“帶你們去一個地方，若是有興趣，就跟過來吧！”
陳穀雨與越汐對視了一眼，忙跟了上去。因為沒有老和尚的帶領，他們也走不出這片森林。
三人漸漸隱沒於濃霧之中。
身後，忽然傳來飛鳥撲翅的聲音，像是受到了什麼驚嚇。
……
這裡是長安。
又是一天新的開始。
昨天的觀星會已經結束了，據流傳出來的訊息說，是光明觀奪得的冠軍，這對於長安的百姓們而言，那真的是一個十分漲人心的訊息。在觀星會之後，對散修意義重大的選拔也隨之進行了，共有八十七名有天賦有機遇的修煉者得以入了四個聖地，成為了最外圍的弟子，也因此一步登天。當然，這些都不是關鍵，觀星會的匆匆結束讓無法觀看到的百姓們都有了一絲不祥的預感，他們都察覺到了其中的不同尋常，怕是出了一些大問題，就如同……四年前一般。
但皇室不言，百姓們也只能照常開始了一天的生計，對他們來說，真相永遠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今天與往日有一些不同。
來來往往的人們臉上沒有了平時身為盛唐百姓的自傲與閒適，也沒有光明觀奪得冠軍後的欣喜與驕傲，而是多了一些不易察覺的緊張與畏懼，即使是在路上遇到了一些熟人，也只是點個頭就匆忙離去，現在的他們，巴不得就待在家中，再也不出門。
因為大街上，時不時地飛馳過來自皇宮
中的內衛，深黑色的鐵甲，閃爍著寒光的武刀，還有那濃重的血腥味。百姓們清楚，那是內衛，也是監察院計程車兵，每個人手上都起碼有著數十條人命。所過之處，皆是一陣雞飛狗跳。
而這些人的目的，是為了抓兩個人。
就在今天清晨，唐皇便頒下了聖旨，全城通緝兩個人，是一個青年與一個少女，一個叫宋寒山，一個叫安葉。雖然沒有公佈他們的身份，但百姓們都暗暗猜測，肯定不是什麼小人物，而且必然與之前的觀星會有關，不然的話，也不會如現在這般全城戒備了。
偌大一個威武雄偉的長安，能夠全城戒備的情況，除了當年西川帝國大舉進攻之後，已經再也沒有發生過了。
聽說，似乎有人因為見過他們但報不出具體的情況就被那些內衛直接殺了，鮮血染血了西街的井口，怎麼洗都洗不掉。
百姓們低著頭走著，怕被那些如狼似虎的內衛們盤問，也怕遇到那兩個人，更擔心，當他們回到家時，會在家裡看到躲藏著的那兩個人。
比如說第八道的陳國，一個三十來歲的壯漢。
因為家裡的貧瘠，所以至今都沒有姑娘看上他。不過陳國倒不在意，自小父母雙亡，靠著乞討才長大，血脈傳承這些對他來說都只是可有可無的罷了，他每天最高興的，就是拿著點小錢然後去第八道盡頭的妓院青花院消遣一番，成親，有什麼用？女人的話，只要有錢就夠了，還不是想要什麼就有什麼。
雖然今天的氛圍似乎不是很對，但對他而言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哼著輕快的歌曲，陳國甩著剛從賭場贏來的幾兩銀子回到了家中。他現在在考慮的，是今晚找哪個姑娘，翠花？不好，已經玩膩了。桃紅，不錯。月月，也好！
“吱”的一聲。
“誰？”
自家的門忽然自己開了，陳國心中一驚，忙吼道，他很清楚地記得，離開時是鎖了門的，那麼現在，是什麼情況？
他猶豫著走了進去，窄小的矮平房裡，已經點燃了一盞油燈，黯淡的燈光隨著開門的寒風微微搖擺著，倒映著屋中兩個人的面孔。
“你們是誰！”陳國有些色厲內荏地吼道，他看得清楚，這兩個人身上的華貴穿著絕對不是普通人家，起碼是個長安頂層的大人物，那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話音落下，那兩個人中，其中一個青年男子站了起來，走到他身前，有些疑惑地問道：“你不認識我們？”
陳國忙搖頭，他不認識，也不想認識，他甚至都沒仔細去看那兩個人長什麼樣，雖然一直生活在帝國底層，但是他很清楚一件事，那就是大人物的事永遠不要去摻和，無論是好是壞，最後死的，永遠是他們自己。
聽到他這麼說，青年身後的少女忽然像是鬆了一口氣，說道：“師……寒山！”
青年點了點頭，然後從衣中拿出了一塊碎銀，對著陳國說道：“我們是從山海境來的商人，因為遇到了一個仇人，不得已躲進了你家中，我們已經聯絡了長安的長輩，他馬上就到……我們從昨天開始就沒吃飯了，能不能給我們準備點吃的？”
陳國沒有聽清楚青年前面的解釋，眼珠子已經開始放光，死死盯著那一錠碎銀，好大，然後嘴中脫口而出：“好的，好的，我這就去給兩位準備，哈哈！”
貌似憨厚的臉上滿是笑容，他一把抓過銀子然後便欣喜地跑去了後院。撐了撐重量，大概足有五兩，好傢伙，這得在賭場裡敢上好幾天呢。
飛快地從鍋中拿了幾個早上剩下的紅薯，便徑直向前屋跑去，這兩位可是大人物啊，若是伺候好了，說不定，他這一輩子就發達了！
沒走幾步，忽然，從屋中傳來了兩個人的對話。
“師兄，你說我們該怎麼辦啊？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啊
！”這是那個少女的聲音。
青年回道：“我也不知道，誰能想到唐皇竟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韙通緝我們裁決觀，這一點，怕是就連離開的師兄也沒預料到吧！”
陳國興奮的腳步猛地一止，全身上下就像是被冷水淋了個透，瞬間冷靜了下來。
“他們，他們是在被陛下通緝？！”
陳國的冷汗一下子就流了下來，然後漸漸向後退去，若是讓那些內衛們發現他私藏了這兩個罪犯，就算是十個頭也不夠殺啊！
很快地，他想起了早晨出去時大家都在交談的事，也想到了那到處張貼著的通緝公告，他之前還沒聯想到，以為這兩個人真的是流落在外的大貴族，他抱著不參與大人物任何事的想法，只希望能夠從兩人手中多撈上一筆，但是現在……
“現全城通緝此二人……知而不報者殺無赦……私藏罪犯者殺無赦……同而謀之者，九族抄斬……上報行蹤者賞賜黃金千兩……協助抓捕者賞賜黃金萬兩，第三道府邸一座，封一等世襲男爵！”
公告上，前面一連串的殺無赦讓人心驚，而後面的賞賜卻能讓無數人用他們的生命去拼這一切。
陳國的內心已經火熱起來了，他從懷中掏出那錠被他仔細珍藏的碎銀，然後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直接扔在了地上，五兩銀子，算什麼東西，他的未來已經近在眼前了。
陳國的臉上滿是猙獰，轉身就從後門跑了出去。
宋寒山與安葉坐在屋子中，臉色一片凝重，雖然他們是裁決觀的真傳弟子，天賦與實力都是一等一的，但是面對盛唐那麼一個帝國通緝，實在是一點法子也沒有。
偌大一個長安，在侍衛的嚴密戒備下，根本逃不出去，一個國家機器的力量，是他們無法想象的，他們只有繼續藏下去，直到裁決觀長輩的到來……
“嗯？怎麼食物還沒弄好？”宋寒山站起身來，向著後院望去，那裡已經沒有了人。
“不好！”顯然，那個壯漢的忽然失蹤絕對不是個意外，他們的身份已經暴露了。
宋寒山頓時露出了懊悔的神色，他還是太相信了其他人了，本以為只是一個普通的百姓，而且不認識他們，沒想到，最終還是暴露了一切。
“安葉，你在這等著，我出去一趟。”
話音落下，宋寒山的身軀已經消失在了屋中。身為裁決觀的真傳大弟子，他的實力顯然是不錯的。
“師兄？！”安葉默默一嘆，她現在只能期盼著宋寒山能夠及時找到那人了，不然的話，將會是又一次東躲西藏的路。
宋寒山迅速閃爍在屋頂上，很快就看到了那個正瘋狂奔跑著的壯漢。
“你要去哪兒？”冰冷的聲音響徹在身後，陳國心中猛地一寒，顫抖著回頭。宋寒山已經站在可他的身後。
“我……哈哈，家裡沒食物了，我去買點吃的……”
“不用了，回去吧。”
陳國不斷顫抖著，他很清楚，若是就這樣回去了，自己絕對保不住命，掙扎了下剩下滿臉猙獰，怒聲吼道：“來人啊，這裡有……”
話音戛然而止，陳國含糊的嘴中已經吐不出字，取而代之的是噁心的血沫，臉上的表情很猙獰，但是漸漸失去了氣息。
宋寒山面無表情地抽出了劍，對他來說，殺這麼一個普通人，無異於踩死一隻螻蟻，雖然他已經很久不殺人了，尤其是入了裁決觀的山門之後。
只是這一次，他要為他的大意付出代價，他不允許這樣的事再發生，這一次，就這麼只差一點兒，差點就真的萬劫不復了。
而他要，保護他的師妹啊！
“安葉，我一定會保護你的！不顧一切，哪怕殺戮成魔！”站在血堆中，他提著那柄劍，輕聲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