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祕密與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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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祕密與真相
在鐵扇門呆了有一個禮拜，周鵬二人就把鐵扇門上下摸了個大概。鐵扇門上下有一百二十一人，其中管理層七人，分別是門主張得亮，副門主劉邦彥，主管雲飛鶴，房禪衛，彭晏輝，崔判，王士德，分別主管客房，人事，廚房，藥房，雜務。
門主張得亮，老奸巨滑，心思極多，繼第一天在酒席上想要探聽一下冥師的情況之後，第三天又請周鵬曲萍二人吃飯，而且這一次只有他們三個人。席間張得亮一臉推心置腹的表情，不再用酒灌人，而且是用心醉人。
曲萍有了前車之鑑，這次反而是話不多，低頭猛吃菜。張得亮一臉誠懇的望著周鵬，周鵬反手以攻為守，問起了張得亮奇門中的典故一類。對於他們這個世界，稱謂其實還有著分別，比如陳正洛與冥師們，都把這個世界叫做地下勢力，而在張得亮等人的口中，這個世界被稱為奇門江湖。
周鵬一發問，張得亮知道表心態的機會到了，周鵬問一句，他能說三句，舉一反三不過如此，所謂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反正他也是活了幾百年的老怪物了，說的內容也不是自家，道聽途來的各種傳聞，被張得亮說得是栩栩如生，末了還能不動聲色間把話題轉到冥師身上。
周鵬當然也不傻，話題轉過來，他隨口扯兩句，亦真亦假，半真半假，末了又把話題扯到別家去，龍族啦，飛羽族啦，三個人聊了半天，最後張得亮一總結，這才發現自己得到的資訊有些根本就是相互矛盾的。
人老了之後腦子就會胡塗，表現為前言不搭後語，有些事情常常忘記，等等等等。但做為奇門中人，與常人又是不同的，他們的壽命較平常人要長，老去的時候表現也沒有那麼嚴重，但總得來說，人活得歲數一長，腦中的資訊量當然就會增多，這卻是不爭的事實，資訊量一多，腦部處理就會變慢，這跟電腦硬碟一個性質，硬碟全裝滿東西，執行就格處吃力，不管你多好的處理器。
而像是張得亮這類小門小派的門主，要處理的事情格外多，世界風雲，在他們眼中其實是一件格外恐怖的事情，他們雖然也修習，藉以延長自己的生命，但無奈戰鬥力不強，活著其實是一件芶延殘喘的事情。他們也勞神，他們也費心，但世界格局並不是以他們的意願轉變的，他們是人微言輕的一分子。
“生逢亂世，而手無寸業，小小鐵扇門，難哪。”酒至半酣，張得亮感嘆著說出了這番話。
幸好周鵬的文言理解能力還算可以，勸解道：“關起門來自己過，只要不管閒事，誰還能專門找你麻煩不成？”
“聖丹教即是先例。聖丹教只以煉丹為生，如我鐵扇門一般謹小慎微，到頭來還不是灰飛煙滅？”張得亮喟嘆道。
一說起這個，周鵬意識到了什麼，隨即轉口問：“聖丹教怎麼會惹上這麼大麻煩的？”
“麻煩？他們怎麼會想到那些。龍子去了你家，就好像上面大爺來了一樣，誰還敢怠慢了不成？誰知道這龍子要求很高，聖丹教受不了索取，只能跟龍族打招呼，意思很簡單啊：看吧，我們可不是不盡心，實在是有心無力。”張得亮這麼說，周鵬倒是完全能明白。
就像他來到鐵扇門一樣，鐵扇門二話不說，最好的待遇送上，生怕招待有所不周。相對比起來，周鵬兩個人實在也是推掉了許多，都是平常人出身，眼界跟龍子相比自然是差老鼻子去了。
周鵬兩個人是不能用那些修道之人所用的靈丹妙藥，如果能用的話，張得亮自然是好好伺候，頓頓飯一定是有著養成之效的藥草粥之類的，但那二畝來藥草園一共才能出多少啊，那還是鐵扇門一百多口人的口糧呢，自家人也不捨得頓頓吃那玩意兒啊，但如果周鵬有需求，開了口，張得亮卻也不能說不給。
“對了，老是聽說那龍子龍子的，那個龍子，你們見過沒有？”周鵬眼珠一轉，問張得亮。
“倒是沒有親眼見過。”張得亮搖搖頭：“只是聽說而已。聖丹教也是我們鐵扇門的至交了，大家都是小打小鬧，成不了什麼大氣候，所以算是同病相憐了，聖丹教得了龍子到家，還專門讓人跑來跟我們打招呼，從我們這裡拿去了幾株老年份的板葉靈芝，要靈芝是小事，主要還是炫耀來了。”
“炫耀？這有什麼好炫耀的麼？”周鵬問，反正他的身份就是個記名弟子，很多事不明白倒也都能說得過去。
“當然值得炫耀啦！龍子到了他家，吃住得舒服了，自然給他個好評，那龍族隨便從手指縫裡給點好處，就夠他們享受的了。這都是機會，平常時候盼都盼不來的。”張得亮眨眨眼睛，一付你懂得的表情。
周鵬懂，張得亮也是這麼對他的。只不過龍族向以奢靡而著稱，而冥師卻是以艱苦樸素聞名罷了，兩者不同之處只在於此。
“那個龍子，是不是就是一條龍的樣子？雖然沒見過，你們聽說總也聽說過的吧？”周鵬卻是又一副好事寶寶的表情。
張得亮搖搖頭，周鵬那點心眼兒其實並瞞不過他，但他又能怎麼樣？人家心眼兒不多，實力也未見得多強，但人家的後臺是冥師，冥師那是舉手投足之間就可以滅了鐵扇門的存在，你要騙他
，收拾他，除非能讓他一輩子反應不過來，那才能行。能騙了他之後，讓他一輩子反應不過來麼？不能，看周鵬的接受能力，張得亮覺得連人家一個晚上都未必能騙過去，就更別說一輩子了。
“龍子並不是龍的樣子，而是化為人形的。”張得亮說。
“那他們怎麼知道那就是龍子呢？萬一認錯了呢？”周鵬問。
“因為，那龍子頭上有角，並且善用龍息。”龍可以化為人形，但一般頭上的角化不掉。當然，這個也不是絕對的，實力高超的，如龍族長老之類的，可以把角化為肉眼看不到的微小存在，普通的龍族子弟，實力不夠，化為人形之後就只能在頭上留個小角了。
龍息是龍族的基本攻擊方式，龍族生而擁有這個能力，別的族群也是各有千秋，但能吐口氣就能給人以威脅的，除龍族之外別無他族。
“哦，這樣啊。”周鵬點點頭，一副我明白了的表情，然後想想又說：“可是我聽說，那龍子好像是一個私生子哎，是不是這樣？”
“呵呵。”張得亮笑一笑：“這話你們冥師可以說，我們卻是不敢說的。”
“有什麼不敢說？”
“鐵扇門小門小派，誰也不敢惹啊。”張得亮答非所問的說出了這麼一句。
“呵呵，你給我說了，我還能往外傳不成？！我也是無名小輩一個，你怕什麼。”周鵬笑著說。
張得亮不說話，卻把眼神瞟向曲萍。曲萍正在低頭猛吃菜，猛然間覺得似乎不對，一抬頭卻發現兩個人都在看著他：“你們看什麼？”
“我們來這裡的目的是什麼？”周鵬冷不丁的問。
“……培育藥草啊。”曲萍順口想說打探訊息的，臨了忽然間覺得不太對，這才改口的。
“……傻了點，不過還好沒傻透。”周鵬如是評價，然後低聲威脅道：“等下我們要說的東西，一丁點也不能往外傳，誰也不能告訴，包括黃先生大家長他們，你明白麼？”
“……明白是明白了，不過……為什麼要這樣？”曲萍是在邊吃邊聽的，不過他也沒聽出什麼祕密來，在他耳朵裡那些全是故事，什麼龍子龍息啊，在他來講沒見過就是傳說，傳說跟故事是一個等級的。說的東西連大家長也不能告訴，這個有點過了吧？
“因為……我們要說的東西，只要一傳出去了，咱們三個人都得是個死字。就算你跟大家長說，大家長多半也會殺掉你的，你別以為大家長和藹可親，事實上我告訴你，這個世界上越是和藹可親的人，殺起人來越是不眨眼，除了你爹媽。”周鵬說，威脅嘛，自然要越狠越好。
沒想到張得亮大點其頭：“說得好啊，周鵬老弟，沒看出來你能看明白這一層。年紀輕輕，不簡單啊。”
曲萍被這兩個人一唱一和，搞得如同灌了迷糊湯一樣，不知道東西南北了，除了點頭答應還是點頭答應。
“說吧。”周鵬向張得亮一示意。
張得亮卻還是不放心：“曲萍老弟啊，不要怪我老張羅嗦，這話傳出去，鐵扇門一百多口人命可就要交待在你手裡了。”
“放心！”曲萍猛點頭，不管搞沒搞明白，反正是答應下來了。
“那龍子，的確是私生子。”
“是啊，這個我們明白。”周鵬見張得亮說了之後沒了下文，不由得有些著急，曲萍同時也是大點其頭，這承諾也做出來了，就得這麼一結果？不甘心！
“那你們知道，那龍子是龍族跟誰的私生子麼？”張得亮一付一定要吊足你們胃口的表情。
“說啊！”周鵬幾乎要發怒了，他當然也知道其實張得亮很享受他這種表情。
“快說啊！”曲萍也跟著煽風。
“好吧，其實這個也不一定準，全是我們推測的：那龍子並不是想要幻為人形的，而是一出生就是人形，他就是想變成龍，也不會變，因為，他有一半的血統是人。”張得亮說完，小小喝了一口茶，看著兩個人吃驚的表情非常享受。
“你是怎麼知道的？”周鵬覺得很吃驚，一直說私生子，周鵬以為那是龍族族長跟其它龍族成員的私生子，沒想到是龍族族長跟人所產下的孩子。冥師的資料中說，龍族是一夫一妻制，族長也不例外，結果周鵬就先入為主的自以為是了。
“那龍子呆在聖丹教好幾天，都是以人身見人，而且自己說找不到回家的路，還想讓聖丹教送他回家。要知道，普通的龍族族員，幻為人形都是在比較特殊的時候，而且都是一時半會兒，從沒有好幾天都幻成人形的。”張得亮說。
這個周鵬也知道，龍族幻為人形，也是要耗法力的，長時間幻為人形，對於低等級的龍族族員來說是比較吃力的。
“那……那聖丹教把他送回家不就得了，還非要巴巴的送一封信去，不然就不會出問題了。”周鵬論述，也的確這樣，對果聖丹教親自把龍子送給……暈了，送到哪裡？龍族？那是私生子，見不得人的哎！送他回他老媽家？這倒是可以的，只是這樣好像得不到什麼好處，於是周鵬也有些糾結。
“送他回哪個家？”張得亮顯得早就想
過這些問題，“明目張膽的送給龍族？那不是找抽麼！那可是私生子哎，龍族族長的夫人能生出那樣一個龍子來麼？可要是送回龍子的母親那裡，顯然聖丹教得不到什麼好處，所以聖丹教就一封私信送給了龍族族長。而且還有一點，就算那不是私生子，聖丹教可以把他送到龍族，也找不到可送他回去的人。”
張得亮喝口茶接著說：“聖丹教上下也沒有什麼高手，根本也無法保證能沒有閃失的把龍子送到龍族族內。龍子說起來就是一個頭上長角的孩子，普通人不會注意，但奇門中人如果發現了，很容易就能注意到啦。”
注意到之後就麻煩大了，地下勢力這麼多，說不定誰要打個歪主意，聖丹教能力太低，自然是禍躲不過了。而且照冥師的資料，和張得亮的描述來看，地下勢力，奇門江湖之中，喜歡打壞主意的，要遠比不喜歡打壞主意的要多。
“原來如此。”周鵬想通了細節問題，也明白了聖丹教的無奈，這才是閉門家中坐，禍從天上來呢。
愣然半晌，曲萍也明白了這事的祕密性，他不知道冥師對於龍族私生子能瞭解多少，但他知道，如果黃先生等人來這裡，肯定是聽不到這些訊息的，張得亮也不敢跟黃先生說這個。開玩笑，冥師跟龍族那都是大佬，互相之間肯定維護著，這種私事傳出去，可不就是要掉腦袋麼。
“讓我說，其實聖丹教還是有點輕視這件事了，你說送信也該讓一個得力的手下去送啊，要不怎麼能搞到滿城皆知呢？”周鵬想想又說。
張得亮冷笑一聲：“誰說送信的不得力？那是聖丹教的副教主，聖丹教的第二高手了已經是。”
“副教主送信？”這事相當讓人吃驚了。
“那當然。”張得亮淡淡的說。
“那第一高手呢？”
“第一高手就是教主。龍子在自己家裡，教主也不敢遠走啊，總得有人在家裡保護龍子嘛。”張得亮停停又說：“副教主那也是個人材，專修的是神行之術，走起路來別人只能看到一溜煙兒。但就是這樣，還是出錯了。”
“怎麼出得錯？”周鵬問道。他也發現了，許多想當然的事情真是不可以，自己以前的經驗拿來對付這個世界，真是不夠。
“信件被送到龍族族長的手裡，副教主就往回趕。畢竟教主一個人在家，他也不放心，但是教主根本就沒能等到他回來，副教主在半路就暴斃了。”張得亮搖搖頭，一副感傷的樣子。
“怎麼會這樣？”周鵬驚，曲萍更驚，他只是說不出來。
“靈氣被截，經絡寸斷，奇門中最常見的也是最狠毒的手法。”張得亮似乎是親歷過一般。
“你見過？”
“後來他的屍身被發現，聖丹教這才知道了他們的副教主的下落，帶回了屍身，聖丹教還特意來這裡取了一付順絡草，說是要燒給他們的副教主。”
“那有什麼用？”
“沒用，只是活人的一點心思吧。”
“後來呢？”
“後來……過了不到兩個月吧，聖丹教就受了難。龍族也一直沒派人來接那位龍子。”
“那當然不會來接那位龍子的，那時候龍族族內正在鬧內訌呢。”周鵬笑一笑。
“略有耳聞。”張得亮說。
“聖丹教是怎麼受難的？”
“不知，也許有幸存者吧，只是沒人往這裡來過。我得到的訊息，還是我們的人去看過後才知道的。”
“那龍子去了哪裡？”冥師對於這個也沒有什麼訊息，要不然也可以憑此讓龍族平息一下怒氣。
“不知道，可能去他姥姥家了吧。”張得亮此時居然很幽默，不過周鵬能感覺到他那絲幽默之下的無奈，悲哀。
“龍子的姥姥家是哪裡？”周鵬居然順著張得亮的話往下問，這讓張得亮也很驚訝，繼而才明白周鵬這是問龍子的母親是何方人氏。
“不知道，這個也許死去的聖丹教教主能知道吧。”龍族族長當然也是知道的，不過他肯定不會說就是了。
“聖丹教的教主死了。”周鵬倒沒有疑問的意思，副教主都能暴斃了，教主死了也沒什麼好奇怪的，凶手是同一個人這也是很可能的。
“他生前愛好星相占卜，早已經算出自己有這一難，來取順絡草的時候，還特意讓人跟我說過，說他很可能躲不過這一難。”張得亮道。
“那也算是能知天命了。”周鵬喟然一嘆。
“他還說，如果他躲不過，會有人能替他反盤的。”
“誰？”周鵬吃驚，聖丹教教主這都要死了，居然還能留下反盤的力量？他這個‘誰？’只是條件反射下順口一問，其實也不期望得到什麼回答，畢竟這種事情已經太過機密了，張得亮不知道才是比較正常的。
“他說，如果他過不了這一難，將來就會有人來到鐵扇門，如果那人能讓我看得順眼的話，我就把事情的緣由都告訴那個人。然後，那個人會有能力把一切事實都搞明白，還他一個清白。”
張得亮望著周鵬的眼睛：“你知道的，我說的那個人，就是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