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懇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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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懇求
第七十二章 懇求
伴著翻湧的霧氣，月亮漸漸升起來了，霧氣中有了些許『潮』溼的氣息。銀『色』光輝鍍在上方的雲層上，其間偶爾有歸巢的鳥鳴。莊風已經在棧道上往下爬行了很久。說是爬行，毫不為過，因為為了保證自己不一跤跌下去，莊風只能全身伏在棧道上，雙手還得緊緊抓住兩邊的青藤。此時，他的最外面的袍子早已經被磨得稀爛，手掌上也佈滿了一個個血泡，整個人相當於懸在半空中，心卻異常地平靜。
終於，莊風在多少次回頭後，終於看到了萬骨山的輪廓。整座萬骨山並不算很大，方圓十多里的樣子。身在空中看萬骨山，它也不過是饅頭般的大小。置身於連綿高聳的碧落山中，哪怕是一隻鷹，也完全會忽略這座土丘。但在這方圓不大的範圍內，卻分佈著大大小小數不清的洞『穴』和墳墓。
看到萬骨山和雙腳能踩上實地並非是一個概念。莊風再一次咬緊牙關，將地面上萬骨山的輪廓一點點放大。鮮血已經染紅了他的雙手，他只能咬牙堅持。
當莊風揹著青艾爬完最後一步，他感覺身上的氣力比施放符籙時剩不了多少。身體虛弱了，但是在心境上，卻得到了進一步的歷練。
莊風抬起頭，已經看不到天，只有有限的幾縷月光從翻湧的霧氣中漏了以來。在他前面，便是他此行的目的地萬骨山了。
靜謐的夜，微微有些寒意，山上埋有十萬靈魂。霧氣的陰影灑在整座萬骨山上，編織著一張巨大的網，如同喪禮上的麻布一般。在漫山磷火的映襯下，天空彷彿也鍍上了幽幽的綠『色』，顯得神祕而詭異。
莊風揹著青艾，艱難地走在山坡上，一想到洪葉的傷勢，莊風便滿腹愁腸。山坡上有並不高大的樹林和一叢叢常青的灌木，在昏暗的月光下，黑濛濛的一片。再往上，山就是禿的了，暴『露』出來的只有零星的墳尖。可氣的是，這山上被挖得都是『亂』七八糟的洞，到底哪一個是白骨洞，還真的難以辨析。可是自己卻實在沒有時間和體力再一個一個找尋一遍。
“喂！白骨洞裡的前輩，可以出來一下嗎？”莊風雙手在嘴邊比劃了一個喇叭，大聲喊道。
“可以出來一下嗎？！出來一下嗎？一下嗎？嗎？……”黃泉谷中不斷地傳來回聲，卻無人應答。莊風再試了幾次，嗓子便覺得乾燥難耐。莊風的聲音雖大，但是在空曠的黃泉谷卻又顯得如此微弱，也不能保證就能傳到洞裡。
莊風決定放棄這個辦法，將青艾放下，扶著她，不斷地喘著粗氣。
突然，一道光亮驚醒了樹叢間的宿鳥，一聲聲怪異嘶啞的啼叫，久久地回『蕩』在空曠的山谷間，給原本應該美好的月夜平添了幾分恐怖的氣息。
莊風抬眼望去，看到一道熒熒的綠光，彷彿忽明忽暗的磷火一般，從山腹間直衝雲霄，望著月亮而去。緊接著，整座山上有無數看得見的微弱白光融入這綠光。如長鯨吸水一般，綠光越來越盛，直到粗如水桶，才停止增大，但那些微弱的白光仍不斷的匯入。
翻湧的雲霧被掀開了，如同揭開了月亮的面紗，『露』出了月亮的真面目。沒有了雲霧的阻礙，月光直瀉下來，給整座萬骨山都披上了一層白紗。綠光過處，月光的能量彷彿也被這綠光吸收了，變得慘淡異常。
莊風的倦意頓時消失一空，山上有異常！
“我便是你所說的白骨洞中之人。你找我所為何事？”一個充滿磁『性』的、敦厚的中年男子的聲音從前方傳來。
莊風一喜，他原本認為，居住在這個陰森鬼怪的地方的人，一定是一個『性』格孤僻的怪物，可是聽這人說話的聲音，可以初步判定他是一個正常人。
“前輩，你好，我是江湖半邊天張三瘋道長派來找您的！他讓我找您為他的徒弟，也是我的朋友青艾治傷。”莊風對著前方大喊，趕忙再次將青艾背起來，往前方踉踉蹌蹌地跑去。
“誰？原來是張三瘋那個老雜『毛』！那個邋里邋遢的老滑頭！”又一個聲音傳來，卻是沙啞低沉的老年人的聲音。
“是……前輩，是張三瘋道長讓我來的！”莊風一愣，上面竟然有兩個人。
“他有沒有說讓你帶點什麼來給我？”這次是一箇中年『婦』女的聲音，顯得十分溫柔。
“這位前輩，道長只是讓我帶我朋友來萬骨山白骨洞找您，並沒有讓我帶什麼東西。”莊風微微有些詫異，原本認為這萬骨山住一個人已經是十分怪異了，沒想到白骨洞中竟然住了一家子。聽人家那話的意思，這張三瘋也真是不地道，欠著人家的東西也不還。
“你回去吧！我不給張三瘋那個老雜『毛』的徒弟治病！”一個嫵媚多情的少女的聲音傳來。
“這……”莊風猶豫了一下說，“姑娘，俗話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們治好了我朋友的傷，我一定全力報答你們的！”莊風如何會放棄青艾，不僅因為青艾是她的朋友，還因為張三瘋的囑託，同時，青艾可能還知道洪葉和洪花的下落。不管從哪個原因，莊風都會盡力為青艾懇求。
“什麼姑娘？！住在這裡的就我一個人！我說了，不給張三瘋這個老雜『毛』的徒弟治傷就是不給治！你速速回去！”這次變成了一箇中年悍『婦』的聲音。
莊風大吃一驚，原來洞裡住的那人是玩口技的。可是，眼下青艾的傷勢極為嚴重，張三瘋手段高超，推薦的人一定不會錯的，他對青艾的關心和喜愛之情，莊風也看得很清楚。聽到上面的人不願意給青艾治傷，莊風犯難了，自己千辛萬苦來到這裡，本就不易，最主要的是，青艾現在生死不明，實在不容許再拖延了。
“前輩！您行行好，救救我朋友吧！”莊風毫不放棄，繼續揹著青艾往山上奔去。因為入谷而被撕破的衣服隨風飄舞，頭髮已經糗成一團，身上的很多地方都是累累的血痕，要多淒涼有多淒涼。
“我讓你回去，你便回去，來也無用！”這次是個嬌滴滴的小女孩的聲音。明明是充滿童真的聲音，卻偏偏帶著慍怒的語氣，若是平時聽到這樣的腔調，莊風早就笑起來了，可是現在是生死攸關的時刻，還要有求於別人，莊風自然是一本正經，一點兒笑的動力都沒有。
終於，全身疲勞至極但是還不得不強忍著跑路的莊風終於被一個墳尖絆倒了，臉部再次多了一絲血痕。臨搶地的一瞬間，他還穩了穩身子，讓青艾倒在自己的身上，而沒有磕在地上。
趴在地上的他也終於看到了白骨洞中居住的那個人的模樣。一直在頭頂變幻的綠『色』光柱也來源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