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裡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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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裡奇
他們是我見過的最奇怪的人了！
每一個都是五官扭曲，目光呆滯，雖然頭部裂開了一塊，卻不見血流出來。他們伸著雙手，跛著腳，一拐一拐地朝我走來。
青雅，你別怕！後來我才知道，他們是殭屍。
我也驚恐萬分，呆坐在地上，盯著不斷走近的怪物，一動也不敢動，似乎被一股無名的力量定住了。
就在其中一個的手快要碰到我的臉的時候，我絕望地閉上眼睛。
什麼都沒有發生。我睜開眼睛，那些怪物都消失了，一個枯瘦的老人站在我的面前。
他的袍子很破舊，右手拄著一根手杖，杖頭上有一塊黑色的石頭。他的臉上長滿皺紋，銀白的頭髮稀稀落落的。他看起來似乎弱不禁風，眼神卻像一把凌厲的刀。
“我是裡奇。你是誰？”他冷冷地問道，但語氣中並沒有敵意。
“我……我叫漠桑。”我愣了一下，確定他是和我一樣的活人後，回答道。
“嗬嗬嗬嗬……”他大笑起來，“幾十年了，從來沒有人敢進入亡靈谷，你這小子為什麼會進來？”
“我……我是被村裡人追到這裡來的……他們，誤以為我是屍妖……”我的臉有些發燒。第一次，有這種感覺。
“屍妖？哈哈哈！你這副鬼樣子，倒真的像屍妖呢！難怪我的殭屍看到你都不敢再往前走。那你倒底是什麼人呢？”老人又笑起來。
“不！我不是屍妖！我是高地野蠻人！”我有些惱火。高地人敢做敢認，我可不是村民們口裡所說的害人的屍妖。
“嗯？高地野蠻人？你看起來也不像啊？比我還瘦……不過這個冬天，也難怪……”老人又仔細打量了我幾眼，說道。
“我在這裡呆到天亮就走。我不會打擾您的。”畢竟他是這裡的主人，而且看起來沒有惡意，我鼓起勇氣，請求道。
“呵呵，你打擾不了我。我住的地方還在裡面呢！你愛住多久就住多久，跟我沒關係！”他說，“不過，看你這個樣子，出去一定還會被當屍妖抓住的，小子，不如我們做個交易，怎麼樣？”
他說的是實話。我真的沒有信心活到春天。至少說到交易，我想起了幾年前哈爾德大叔來到高地時說的話。他也是對我說，“我們做個交易”。
“什麼交易？”我以為他是跟哈爾德一樣，想買下我做奴隸，心裡有些動搖。
“你不會吃虧的！你把一半的生命給我，我給你強大的力量，怎麼樣？”裡奇的眼神裡閃著亮光。
“力量？我要力量有什麼用？我只要食物！”我迷惑不解，“再說，把我的生命給你，我不就死了嗎？我才不幹！”
“笨小子！你有了力量，還愁沒食物嗎？而且我只要你一半的生命，你不會死的，而且掌握了這些力量，你會活得更長！難道你真的是愚笨的野蠻人？”裡奇搖搖頭，不屑的看著我，“你看……”說著，他念了句咒語，左手掌上出現一個黑色的光球。他猛地揚手，光球破空而出，打在石壁上，“To”地發出一聲巨響，將石壁炸出一個大洞。
“看，這就是力量！如果你有了這種力量，有誰敢欺負你？你還用自己辛辛苦苦地找食物嗎？你甚至不需要那該死的食物！”裡奇盯著我，一字一句地說。
“我不需要。”我一心想的是食物，我不相信我會不需要食物。如果他不能給我食物，我就不能和他做交易。我再次搖搖頭。
裡奇搔了搔頭，眼睛轉了幾轉，手杖一揮，大廳裡不知從哪裡冒出來幾個怪模怪樣的人。他們像蝙蝠一樣飄浮在空中，露出尖利的牙齒對著我笑。
“好不好玩？如果你答應的話，我就教你怎麼召喚他們。”裡奇用期待的眼神看著我。
“不要！他們難看死了，放出來會嚇死人的！”我真的有些害怕那些人。
“媽的！可惜不會用魔法制造食物，不然的話連這小子都弄不定？而這個鬼地方的確搞不到什麼食物……”裡奇氣得吹鬍子瞪眼睛。
“是啊，我很餓。如果你沒辦法弄到食物，我就不能跟你做交易！”我很堅決地說。
裡奇無可奈何地嘆口氣，說：“好吧！有一天你會回心轉意的！把這個拿著，在最危險的時候開啟，念一句‘哈里路亞！’，奇蹟就會發生的！如果你想獲得力量的時候，就到這裡來找我。”
說完，他念了句咒語，在原地消失了。
我揉了揉眼睛，在想自己是不是幻覺。他居然平空出現，又平空消失，還有那黑色光球的可怕威力。這些都讓我覺得如夢如幻。可是我明白，剛才發生的一切都真真切切，他留給我的羊皮卷軸還在我手中。可是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我把羊皮卷塞在貼胸的地方，想著剛才發生的事，慢慢地靠在石箱上睡著了。
醒來我走出石穴，在山谷中尋找食物。令我失望的是，這裡除了黃沙、枯骨，沒有任何活物，更不用說食物了。看來，我得繼續到村子裡去。
入夜，我出了山谷，谷口果然沒有人。我又一次潛入村子，希望這次有好運氣。
我輕手輕腳的摸進村民的豬欄，找了些剩食填飽了肚子，又抱了一捆乾草，打算在谷中的石洞裡做一個小窩。既然他們不敢進谷，那裡就是安全的。
可在我準備離開的時候，突然聽到一聲雞鳴，根據經驗，有時候雞在夜裡也會發出囈語。我聽出它們就在旁邊的雞籠裡。我心中大喜，放下乾草，就輕輕爬了過去。
籠子裡果然有好幾只雞，還有成堆的雞蛋。
我按捺住狂喜的心情，受傷的左手抓了幾個雞蛋，右手抓了兩隻雞。
當我直起身子準備溜走的時候，突然感覺不妙，至於哪裡不對，我也不明白。只在剎那間，一張網從天而降！四周立刻亮起火把，到處都是人，人們憤怒地叫罵。
“屍妖！屍妖！屍妖！”
無數根棍棒鐵器打在我的身上，我很快昏死過去。
醒來的時候，我發現自己被綁在高高的木杆上。頭上是明晃晃的太陽。身下是一大堆乾草和枯樹枝。遠處是連綿的森林。近處是這個小小的村莊。周圍站滿了人，男人、女人、老人、孩子。
他們眼中閃爍著仇恨的光芒，看見我醒來，驚恐地朝後退了一步。隨即，從人群中飛來雨點般的石塊、雪球和爛靴子，砸在我的頭上、臉上、身上。
“燒死它！燒死它！燒死它！”
人群裡爆發出一陣吶喊。
燒死我？我不由自主地掙扎起來。為什麼？我只不過偷了兩隻雞和一些雞蛋。我張開嘴準備說些什麼，一個石塊飛來，砸在我的嘴脣上。鮮血流了下來，滴在我**的、傷痕累累的身上。我終於什麼也沒有說。我知道，在這個時候，說什麼都沒有用。
一個相貌威嚴的中年人分開人群，走了過來。他冷冷地掃了我一眼，轉身向著人群，大聲說：“各位族人！山神保佑！我們終於抓住了這個邪惡的屍妖……”人群中發出一陣歡呼聲，打斷了他的話。他揮揮手，人們靜了下來。
“昨天我們已經派人快馬稟告鎮長，鎮長大人下令，贊成我們當眾燒死屍妖，為民除害！”
“燒死它！燒死它！燒死它！”人群中再次爆發出激烈的喊叫。
我的心涼到了冰點。我不是屍妖，可為什麼他們就是不肯相信？我沒有害人，我只是偷了你們一些東西。我可以做你們的奴隸，我是高地野蠻人，不是屍妖！
我的心裡沸騰著吶喊，可是不知為什麼，我發不出聲來。
火刑迅速被執行。一個年輕人興奮的拿來火把，在大家的掌聲和喝采聲中，把火把扔進了我身下的乾草堆。火苗騰地升上來，我的腳掌立即感覺到灼人的疼痛，煙氣把我的眼睛薰得流出眼淚。
我絕對不要死！我拼命掙扎著，可是無濟於事。石塊從人群中飛來，其中一塊砸斷了我的肋骨，讓我突然變得清醒。
“在最危險的時候開啟，念一句‘哈利路亞！’，奇蹟就會發生的！”我想起了裡奇，那個神祕的老人說的話。
我拼命地把右手掙脫開來，在我快被火焰完全吞沒的瞬間，我摸出了那個被烤焦的羊皮卷，用盡最後的力氣，喊了一聲：“哈——利——路——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