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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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決定
這詭異的一幕讓周圍的村民恐慌起來，他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瘮人的景象，他們也無法相信人怎麼會三步白頭，無知的村民們開始眾說紛紜。
“老張家那個小子頭髮怎麼一下子變白了，我聽老一輩的人說啊，這是天煞孤星下凡的徵兆，天煞孤星啊，那會帶來厄運的，你們看見了吧，他們家遭了這樣的難，肯定就是他帶來的。”一個女人站在人群中議論著，聲音雖然經過壓低掩飾，但還是讓所有人聽到了。
“是啊，是啊，我還聽說呢，天煞孤星下凡會有徵兆，你們看昨夜那雷，那雨，你沒誰見過這麼大的雨，可不就是徵兆嗎。”另一個女人的聲音傳了出來。
“唉……這一家人也真是夠慘的，想想老張二哥多好的一個人啊，竟落得這樣的下場，只能埋在亂墳崗。”
……
“你們敗他媽瞎吵吵，趕快把狼娃抬回去，大家過來搭把手，狼娃是傷心過度，什麼天煞孤星，都是扯淡。”李大叔的怒喝聲傳了出來。
張曉仁被村民七手八腳的抬到了小破土坯房中，張曉仁的姐姐又蹲在角落裡痴痴的笑著，偶爾發出一聲尖叫，渾身篩糠一般的抖動著。
“謝謝鄉親們，此大恩容狼娃日後來報。”說著張曉仁艱難的爬了起來衝一般鄉親們磕了三個頭。
“狼娃，都這時候了你還這麼外道，大家都是鄉里鄉親的，以後有什麼事你就吱聲，大家一定會幫你的。”李大叔看著張曉仁眼圈也忍不住泛紅起來，多好的孩子啊，怎麼就攤上這樣的事了。
“是啊，是啊，狼娃，以後有什麼事你就說話，我三蛋子肯定第一個幫你。”一個男人洪亮的嗓門震得人耳朵嗡嗡作響，那時農村人特有的淳樸和洪亮。
“謝謝叔叔嬸嬸，天也不早了，你們快回去吧，我沒事。”張曉仁勸這些村民都回去。
村民們不會虛偽，聽張曉仁如此說，都稀稀拉拉的散去了，屋子裡只剩下李大叔，李大嬸，張曉仁和張曉仁的姐姐張曉雲。
“李大叔，你也回去吧，我真的沒事。”張曉仁看著李大叔帶著血絲的眼睛說道，李大叔是好人，這些天為了他家的事情沒少操心挨累。
“狼娃子，你這樣讓我怎麼放心走啊，我陪陪你吧，李大叔知道你心裡苦，要是實在苦你就哭出來，哭出來就好了。”李大叔拍著張曉仁的肩膀說道。
“沒事，李大叔，我哭不出來，俺爹說了，男人要堅強，男人的眼淚不能隨流的。”張曉仁咬了咬嘴脣說道，不是他不想哭，而是淚都已經流盡了，流乾了，真的流不出了。
“唉……狼娃子，以後你有什麼打算，你不能就這樣啊，你爹已經走了，你還要活著，你想幹點啥？”李大叔拿出菸袋，摁上一袋煙，大力的抽了起來。
“給我也抽一口，李大叔。”狼娃看著徐徐升起的青煙，突然說道。
李大叔看了看張曉仁，點了點頭，把菸袋遞給了他，第一次抽菸，抽了一口，張曉仁發出了劇烈的咳嗽，眼淚被嗆了下來。
“我想給俺爹報仇，我一定要給俺爹報仇。”張曉仁倔強的說道。
“唉……狼娃子，你是個好娃，你不是他們的對手，你就斷了這念想吧，這仇，咱們報不了，要不然你也得出事，俺有個親戚在工地，我給你找找他，你和他一起去學瓦匠吧，收入挺不錯的，據說每天能賺一百多塊呢。”李大叔接過張曉仁遞給他的菸袋，抽了一口道。
“李大叔，謝謝你，俺知道你是為了俺好，你讓俺好好想想，明兒個去還是不去，俺告訴你，你回去吧，李大叔。”張曉仁當然知道李大叔是好心。
“嗯，狼娃子，你別太鑽牛角尖，人活著就是這樣，那麼幾十年，啥事都有可能攤上，你看開點啊。”
“嗯，放心吧李大叔，我不會幹傻事的。”
“嗯，這就好，俺知道你不是一般的孩子，你有化，能看開，你這幾天身子虛，一會兒俺讓你嬸子把老母雞殺了，給你燉雞湯啊。”
“不用麻煩了，李大叔，俺不餓，真不餓，俺吃不下。”
“這有啥麻煩的，你都好幾天沒吃東西了，咋還能不餓，再說你姐姐也需要吃東西啊。”
張曉仁看了看躲在角落裡的姐姐，無奈的說道：“那謝謝李大叔了，抓俺家的**。”
“不用，不用，你好好躺炕上睡一會兒，一會兒就好啊。”
出門的時候，李大叔留下一聲長長的嘆息，還有和李大嬸的拌嘴聲。
“咱家就那幾只老母雞，還留著下蛋呢。”李大嬸的聲音傳了進來。
“你個敗家老孃們，瞎咧咧什麼玩意，不就是一隻雞嗎，以前老張二哥少幫你忙了啊，如今他家出了這事，你連只雞都舍不出來，再說，狼娃子是咱麼看著長大的，那孩子肯定能有出息，頭髮長，見識短。”李大叔的訓斥聲也塞進了張曉仁的耳朵中。
“俺就是老孃們，俺就是見識短，俺就知道俺家的雞留著下蛋呢，不能說殺就殺。”農民骨子中還是充滿了小農意識。
“你他媽的小點聲，信不信老子給你一大嘴巴子，趕快回家殺雞去。”李大叔真的怒了，李大嬸嚇得不敢說話了，只能氣鼓鼓的走回去。
聽著這些聲音，張曉仁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張曉仁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他太累了。有夢，夢中他看見了自己的爹，帶著他在田埂中奔跑，也夢見了姐姐，夢見了姐姐穿著大紅的嫁衣，漂亮的好像仙女。
“狼娃子，狼娃子，醒醒，醒醒。”張曉仁是在李大叔的呼喚中醒過來的，還沒睜開眼睛，就聞到了撲鼻而來的肉香味。張曉仁疲憊的睜開眼睛。
“狼娃子，雞湯好了，你吃點再睡，我還給你帶來幾個玉米麵餅，好幾天沒吃啥了，肯定餓了吧。”
“謝謝李大叔。”張曉仁從炕上爬起來。
“客氣啥，你快吃吧，俺先回去了，吃完了那盆子就放你家吧，俺明兒個過來取。”
“嗯，知道了李大叔。”
李大叔走了出去，腳步踩著泥濘，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音。
“姐，過來吃飯了。”張曉仁招呼了一聲張曉雲。
張曉雲聞見肉香的時候，口水就流出來了，流得老長，將胸前浸溼一大片，可是眼睛中還帶著一點恐懼，有些不敢過來。
張曉仁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雞湯，放在嘴邊吹了吹，放到張曉雲的嘴邊，張曉雲眨巴著那如同星星一樣明亮漂亮的大眼睛看著張曉仁，眼中的恐懼慢慢的淡去了。張曉雲將勺子裡的雞湯一下子吸了進去，有一半雞湯自嘴中流了出來，灑在衣服上。
張曉仁急忙找抹布，替張曉雲擦乾淨。“姐，你放心，我一定替你報仇，替爸爸報仇，我要讓她們不得好死。”張曉仁想要去撫摸張曉雲那已經散亂卻依舊烏黑柔順的秀髮，可是手剛剛抬起來，張曉雲嚇的尖叫一聲，躲在角落裡，瑟瑟發抖。
“姐姐，我是曉仁，我是狼娃啊，姐姐你看看我，我是你弟弟狼娃啊。”張曉仁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他無論怎麼堅強也終究還是一個孩子。
看著淚流滿面的張曉仁，張曉雲也不再發抖了，眼中甚至露出了一絲好奇的目光。
“姐，姐……”張曉仁不住的叫著，抬起手撫摸著張曉雲的秀髮，張曉雲這次沒有反抗，任由張曉仁的手在頭上撫摸著。
張曉仁哭了好一陣子，才漸漸的停止了哭泣，他用手抹了一把眼淚。心中已經做出了決定……
“仇不能不報，即使再難，再險，即使丟掉性命，也一定要報仇，爹，有一天我會讓他們跪在你的墳前，為你磕頭贖罪，姐姐有一天我會讓你親手廢了那個畜生，你們記住了，有一天我會讓他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張曉仁擦乾了眼淚，心裡發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