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七章 三步白頭

第七章 三步白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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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三步白頭

黑夜,在雷雨的肆虐中終於過去,一縷陽光照射在這個被暴風雨摧殘的不成樣子的小村莊,也照在了這個被暴風雨摧殘快要倒塌的小土坯房上。麻雀躍上枝頭,吱吱喳喳的叫著,似乎在慶幸自己在暴風雨中存活了下來。

村裡的老人說,這是近二十年來最大的雨。雨是那麼的狂暴,雷是那麼的凶猛。似乎要將這天地都毀滅。

刺眼的陽光照在了發呆的張曉仁的身上,只是陽光沒能讓張曉仁溫暖,反而讓他的身體更加的寒冷,寒冷到刺骨,寒冷到顫抖。

此時的張曉仁已經穿上了白色的孝衣,跪在他爹的遺體前,手裡不停的向火盆中添著冥紙,跪在他身邊的還有他的姐姐,那個可憐的,已經發了瘋的女孩。他姐姐是被人強行穿上孝衣的,此時她似乎知道了什麼,出奇的沒有吵鬧。

張曉仁沒有淚水,淚水在昨天那一夜已經流盡力,只是牙齒緊緊的要在嘴脣上,血流出來,又被他吸回肚子了,鮮血的味道,讓他感覺到溫暖。

“時間到了,入棺出殯。”村裡一個德高望重的張羅紅白事老人喊道。不少村中男人抬著張曉仁他爹的遺體,準備入棺。棺材是薄板楊木的,張曉仁家裡沒有錢,辦置不了棺材,這薄板棺材還是三蛋子他爹用家裡的廢木做的。

本來死人了是要火化的,可是那高昂的火化費用,張曉仁家裡無法拿出來,所以只能這樣草草安葬。活不好死不起的人不光光是這一個人,還有很多人,很多很多人。

“爹啊,爹……”張曉仁看著被抬起來的父親的遺體,一下子撲了上去,慟哭起來,聲音沙啞。

“狼娃,讓你爹走吧,這一輩子他真的太苦了,讓他一路走好,安歇吧……”李大叔難得的說出這樣鄒鄒的語言,他的手在張曉仁的身體上輕輕的拍著。

張曉仁愣了一下,緩緩的退了下來,只是哭聲依舊不止,哭聲依舊讓人心疼。他的姐姐沒有哭,她正在玩弄著自己的長髮,不時的傻笑一聲,不時的喊一聲救命,嘴角流出來一道長長的口水,口水把胸前浸溼了一大片。

張曉仁看著眼前這一幕一幕,緩緩的閉上眼睛,他怎麼都不明白,怎麼都不相信這一切會發生在他身上,而且來的是那麼突然,比昨夜的雷雨還要突然。這一切都是真的嗎,他的頭腦中一片茫然。

“天地為先,孝心當大,子孫三步一叩首,九步一拜頭……”老人的聲音木訥而平靜,每一個字卻是如同重錘一樣敲在張曉仁的心頭。

張曉仁爹被葬在一片亂墳崗,按照村裡的習俗,他爹不是好死將來會變成惡鬼,不能進祖宗墳塋地,他爹也沒有火化政府不允許隨便葬,只能葬在亂墳崗內,這還是村長李大叔連夜去書記家討要來的地方。

路很漫長,棺槨抬的很慢,棺槨並不重,只是這慢慢的走代表著讓死人安然離去,也要讓死人享受子孫的敬拜。張曉仁的頭已經被磕破了,鮮血從額頭上流下來,滴落在泥濘的道路上。每一次跪拜張曉仁都是實實的磕了下去,發出砰砰的撞擊聲,他的臉上沾滿了泥土,傷口上也是,塗滿了稀泥,稀泥被鮮血染成紅色,在額頭上顯得分外猙獰。

傷口很疼,可是這傷口的疼又怎麼能比得過心疼呢?

小村外的亂墳崗,已經有村民幫忙挖好了墳坑,墳坑不深,堪堪的能將棺木放進去。棺木放進墳坑的那一刻,張曉仁一下就栽倒在地上,此時他覺得他的一切都被這個淺淺的墳坑埋葬了。

“爹啊,爹……”張曉仁沙啞的嗓子已經發不出聲音,發出的聲音好像不是透過嗓子發出的,而是透過胸腔直接擠壓出來的。

在即將埋土的一剎那,張曉仁突然爬起來,跳進了那淺淺的墳坑內,趴在棺木上,雙手死死的抓在棺木上,指甲深深的嵌進棺木,血從指尖上留下來,然後了沒有刷漆的原木棺木。

周圍的不少村民此時也忍不住的默默抹淚,更是有不少女人已經大聲的哭泣,張曉仁的姐姐還在那裡嗤嗤的笑著,美麗的面容讓人看上去心痛欲裂。

這一家人太苦了,女人死得早,一個男人將一雙兒女拉扯大,眼看著孩子要有出息了,卻發生了這樣的事,女兒瘋了,他也走了。

“唉……”無數人在此刻發出了嘆息。

“狼娃,你爹已經走了,你讓他入土為安吧。”李大叔偷抹了兩把淚水拍了拍張曉仁的後背說道。

看著那一臉淳樸的李大叔,張曉仁的頭腦漸漸的清醒了。

“謝謝你了,李大叔,謝謝父老鄉親們了。”張曉仁跪在地上,朝著眾鄉親們磕了一個頭。

“唉,都是鄉里鄉親的,還說這些外道的話,老張二哥平時沒少幫鄉親們,再說我們都是看著你長大的,你攤上這樣的事我們也不能看你笑話不是……唉……”李大叔又發出幾聲無力的嘆息。

“多好的孩子啊,可惜就是命苦了一些啊。”幾個女人湊到一起,一邊抹淚一邊說道。

“我送我爹入土,讓他一路走好。”張曉仁站了起來,抹去淚水,沙啞的聲音讓人感覺到無限的心疼。

張曉仁手捧著泥土,一捧一捧的撒在棺材上,時間此時似乎已經停滯,刺眼的陽光下籠罩著那單薄的身體。他一捧一捧的抓著地上的泥土,雙手已經是鮮血淋漓,十指幾乎見骨,張曉仁如同喪失感覺器官一般,沒有絲毫在意那十指上傳來鑽心的疼痛,只是近乎瘋狂的將泥土撒在棺木上。

當這裡出現一個新墳頭的時候,已經是日近黃昏,張曉仁跪倒在這座新墳前,雙手顫抖著在墳頭前燒著冥紙。

此刻,他的腦海中出現了小時候那一幕幕的畫面。

“爹,我要騎大牛。”

“好,來嘍,飛嘍,狼娃飛嘍。”

“呵呵呵,爹好高啊,坐在你的肩膀上好高啊,我能看見好遠的地方呢。”

“是嗎,狼娃,以後爹經常馱你啊。”

“好啊,好啊,姐姐,我下來你來看看吧,遠處好漂亮呢。”

“姐姐不要了,姐姐都長大了,不要爹馱了。”

“爹,我娘去哪了,他們都說我是野孩子,是沒孃的孩子,我娘去哪了,她是不是不要我們了?”

“孩子,別聽他們胡說,你怎麼會是野孩子呢,你娘可漂亮了,可好了。”

“那我娘為什麼不回來,她去哪了?”

“你娘啊,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那裡有山,有水,還有漂亮的花。你娘啊,就在那裡等我們,等我們和她去團聚呢。”

“爹,真有你說的那樣的地方嗎,那地方是哪啊?”

“當然有,那地方叫天堂,只有好人才能取呢,你娘啊是很好的人,所以她才能去呢,狼娃,你以後要做個好人,以後你也會去天堂,會和你娘在一起。”

“爹,你放心,以後狼娃一定做個好人,這樣才能和你娘在一起呢。”

“爹,你放心,狼娃以後一定做個好人,一定會和娘在一起。”

“狼娃真乖,來讓爹親一下。”

“不,才不呢,爹的鬍子好硬,扎得狼娃好疼。”

“來讓爹扎扎。”

“不啊,呵呵呵。”

“要追上嘍,要追上嘍嗎,狼娃快跑,爹爹要追上嘍。”

“狼娃,你要好好學習,以後上大學,去大城市。”

“放心吧,爹,狼娃一定好好學習,以後把你和姐姐接到大城市去,讓你住大高樓。”

“嗯,狼娃真乖,懂得疼爹和姐姐了。”

“狼娃,你都初中了,你怎麼還能打架呢,你應該好好學習,考上高中。”

“他們罵我是野種,我不是野種,他們罵我,我就打他們。”

“狼娃,打人是不對的,打人是不好的事情,他們罵你你也不應該打人,你應該好好學習,知道嗎,你要在打架你看著,老子不打死你。”

“你就知道讓我學習,學習,學習有什麼用,我不念了。”

“你再說一句俺聽聽,你再敢說不念俺聽聽,看我不打死你個小畜生。”說著那蒲扇大小的巴掌就打在了張曉仁的屁股上,張曉仁咬著牙就是不求饒。

“看你還敢說不上學,老子打也得把你打去。”

這些畫面比比皆是,每一個畫面都讓張曉仁心痛不已,讓他心痛得無法呼吸。

“爹,你是去找我娘了對不對,你想她了,想和她團聚了吧,你這麼好的人,一定會去天堂的,一定會見到我孃的,你是那麼好的一個人,一定會去天堂的。”

“爹,你再打我一頓吧,你在打我一頓吧,爹……”張曉仁再一次痛哭起來。

“爹,你放心的走吧,狼娃會照顧好姐姐,狼娃會替你討一個公道。”哭過之後張曉仁又冷靜了下來。張曉仁此時已經知道了事情的大概,自己父親身上那慘不忍睹的刀口已經足以說明問題,仇恨此時如同大山一般,堵在張曉仁的胸口。

張曉仁仰天怒吼,雙拳不停的轟擊著地面,拳頭和地面發出每一次劇烈的碰撞都會發出砰砰聲,那原本就已經鮮血淋漓的雙手在這一次次瘋狂的撞擊下變得更加的恐怖。

“爹啊,血海深仇,莫過於此,兒子今日在你墳前指天為誓,此仇不報,我誓不為人。爹,你放心我會好好的活下去,我會帶著姐姐好好的活下去,你在天堂保佑我,保佑兒子活得更好,保佑兒子替你報仇,替姐姐報仇。”

瘋狂發洩之後,張曉仁的十指已經露出森森白骨,他也逐漸變得冷靜。仇恨的最極端不是怒火中燒,不是因為仇恨而瘋狂,而是在仇恨中變得冷靜,變得冰冷,變得殘酷。張曉仁無疑就是後者,惹了這種人就好像是惹了一條狼,他時刻潛伏在你的左右,在你大意的時候給你最凶狠的致命一擊。

“爹,我帶姐姐回去了,我會經常來看你的。”說完張曉仁站起身,向亂墳崗外走去,長時間的跪著使得張曉仁摔倒好幾次,他還是咬著牙站了起來,拉著姐姐踉蹌的向外走去。

一步,兩步,三步,第三步,張曉仁“噗”的又一口鮮血噴出,只三步,張曉仁的頭髮全部變成銀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