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賭（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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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賭（二）
康寧醫院是在縣城的郊區，位於縣城的東南方，是一座三層小樓。走進小樓，張曉仁首先去的是醫生辦公室，值班的是一箇中年男人，這個男人頭髮亂七八糟的，臉上滿是鬍子茬，架了一幅金絲邊眼睛，眼鏡腿好像斷過，用布包著，給人一種邋遢的感覺。
“你好，我是張曉雲的家屬，我是來看張曉雲的。”張曉仁沒敲門直接走進了醫生辦公室。
“出去，你為什麼不敲門，為什麼不敲門就進來。”那個醫生呼的一下站了起來，指著張曉仁怒聲說道。張曉仁心中微微一驚，自己不就是沒敲門嗎，至於這樣激動嗎。不過他腦中出現一句話，精神病醫生都是精神病。他無奈得搖了搖頭走了出去。“噹噹噹”敲了三下門。
“進來”那個醫生坐回椅子上，很是得意的喊道。看著這個醫生的表情，張曉仁又是一陣無語。
“請問你有什麼事？”這次沒用張曉仁說什麼，那個醫生熱情得問道。
“你好醫生，我是張曉雲的家屬，我是來看張曉雲的，請問她最近的情況怎麼樣？”張曉仁坐在椅子上問道。
“站起來，我讓你坐了嗎，你就坐。”那個醫生看著自己坐下的張曉仁又站了起來憤怒的說道。張曉仁微微一愣，雙眼直勾勾的盯著那個醫生，他想知道，這個究竟是這個醫院的醫生，還是這個醫院的患者。
“我說讓你站起來你沒聽見嗎？那個醫生更加的憤怒，聲音因為憤怒都有一些顫抖。張曉仁實在是太佩服這個醫生了，搖了搖頭，站了起來。
那個醫生看張曉仁站了起來，原本一副怒容頓時變成了笑容。“請坐。”那個精神病醫生，抬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張曉仁有種快要吐血的感覺，無奈得坐了下來。
“請問你有什麼事？”張曉仁雙拳緊握，他現在十分想衝上去給這個醫生兩拳。不過想了想姐姐，他還是忍住了。
“你好醫生，我是張曉雲的家屬，我是來看張曉雲的，請問她最近的情況怎麼樣？”張曉仁低聲說道，他很怕自己再犯什麼錯誤，再來一遍。
不過還好，這一次總算是沒出現什麼意外。
“張曉雲，她最近的情況還不錯，她和其他精神病人不同，沒有暴力傾向，經常一個人發呆，只要不碰她，他基本不會出現什麼過激的狀況，一旦有人接觸她的身體，她就會出現哭喊，打鬧，或者是自殺等等一些十分激動的動作。”那個醫生翻了翻桌子上的資料本說道。聽了醫生的話，張曉仁長長的吐了一口氣，並不是因為聽這個醫生說自己姐姐怎麼樣，而是這個醫生終於正常了。
“那我姐姐最近的恢復狀況怎麼樣？”張曉仁問道。
“恢復狀況可以說不是很好，像她這種病的病因是受到了強大的刺激，大腦進行自我封閉，是自己陷入某一個自我的世界之中，這樣的精神病患者，外界的作用往往不大。但是這樣的精神疾病患者往往能創造奇蹟，他們可能在某一天突然從自我的世界中走出來，恢復正常，這樣的先例並不少。”醫生推了推眼睛眼鏡說道。
“也就是說，我姐姐有恢復的希望，但是不知道多久，可能是一天，可能是一輩子，是嗎？”張曉仁略微思索，就明白了醫生說的意思。
“可以這麼說。”那個醫生點了點頭說道。
“那謝謝你了醫生，我可以去看看我的姐姐嗎？”張曉仁問道。
“可以，樓上得患者病房，那裡有護士會帶你去的。”那個醫生摘下眼睛，拿出眼鏡布擦拭起來。
“謝謝你醫生”張曉仁突然發現這個不知道是醫生還是患者的醫生也有不少可愛的地方。“醫生，麻煩你以後對我姐姐多加照顧。”說著張曉仁從兜裡掏出五百塊錢遞向了那個醫生。
那個醫生愣了半天沒有說話，也沒有將張曉仁手中的錢接過去，張曉仁就被撂在了那裡。“砰”那個醫生一下將手中的眼睛摔在桌子上，長滿胡茬的臉上竟然出現了一絲紅色，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十分憤怒的樣子。
張曉仁不知道自己哪裡又出錯了，惹得這個奇怪的醫生如此的生氣。“你這是在侮辱我，在侮辱我的人格，我是醫生，你竟然賄賂我，我是有職業道德的，你在藐視我的責任心……”那個醫生指著張曉仁大聲的喊道。
見這個醫生如此表現，張曉仁終於知道這個醫生為什麼不正常了，在這樣一個拜金的社會中，在這個為了錢可以做任何卑鄙事情的世界中，他竟然做了一個另類，一個不收紅包的另類，別人不把他當精神病才怪呢。被被人當慣了精神病，慢慢也就真的變成了精神病，不知道這是誰的悲哀，是這個醫生的，還是這個社會的。
“如果你不想要，那就當是我為我姐姐改善伙食吧。”張曉仁實在是懶得理這個瘋子，將錢扔在桌子上走了出去。
“回來，我讓你走了嗎，你這是在無視我，趕快把你的臭錢拿走，有錢了不起啊……”已經走出辦公室的張曉仁依舊聽見那個醫生在辦公室內嘶吼著。
張曉仁無奈得搖了搖頭。“真是個瘋子。”張曉仁在心中暗道。經過這個醫生一番折騰，張曉仁原本沉重的心，突然輕鬆了不少。張曉仁擠出了一絲苦笑。
康寧醫院這棟三層樓比較久遠，樓梯還是木質的，踩在上面嘎吱嘎吱的直響，張曉仁真懷疑腳下的樓梯會不會忽然間崩塌。將自己摔下去。帶著這樣忐忑的心張曉仁來到了二樓，好在自己的體重不超標。
“你是幹什麼的？”突然一個女人的聲音傳來，嚇了張曉仁一跳，聲音雖然聽見了，可是張曉仁卻沒看到人。
張曉仁四處觀望，終於在自己右手邊一間很小的屋子裡發現了這突兀的聲音來自於那裡。張曉仁感覺十分奇怪，這間小屋沒有開啟門，也沒有窗戶，那個人是怎麼看到自己的呢？
“我是張曉雲的家屬，我是來看張曉雲的。”張曉仁說道。
“進來吧”那間小屋的門被打開了，映入張曉仁眼中的是一個女人，一個長得很精緻的女人，這個女人個子不高大概能到一米六左右，五官都只能用小巧來形容，組合到一起讓人感覺眼前這個女人有一種溫婉的小家碧玉的氣質。
進了辦公室張曉仁才發現，原來這間小屋對著走廊的牆壁上被挖了一個小洞，那個護士就是透過這個小洞看到自己的。“這都什麼人啊？”張曉仁心中忍不住的想到。
“請你在這裡登記。”那個護士指了指面前一個本子說道。
張曉仁將自己的名字簽在上面。“走吧，我帶你去。”看著張曉仁登完記，那個女護士從牆上拿下來一大串鑰匙。
兩人來到了203病房，那個女護士指了指這個房間。“張曉雲就在這裡，儘量不要接觸她的身體，否則會引起他過激的反應。”那個女護士從叮叮噹噹的一大串鑰匙中找到一把，打開了病房的門。
病房內佈置十分簡單，一張床，一把椅子，除此之外在沒有其他的東西，張曉雲就坐在**，呆呆的看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門開了她也依舊沒有回頭。
“姐，我來看你了。”張曉仁的聲音傳出，張曉雲木訥的轉過了頭，盯著張曉仁，沒有說話，臉上也沒有任何表情。
“姐，我是曉仁啊，我是你的弟弟，曉仁啊，你看看我，我是你弟弟啊。”張曉仁看著張曉雲那美麗的臉龐，看著在這個世界上自己唯一的親人，有些激動的說道，身體不由自主的向張曉雲移動過去。
“啊，別過來，我要殺了你，殺了你們。”張曉雲看著向自己靠近的張曉仁大聲的喊道，身體忍不住的瑟瑟發抖。
“姐，你別怕，我不過去。”張曉仁擺了擺手，無奈得退了回去，坐在了椅子上，眼淚刷刷的往下淌。張曉雲看著張曉仁退了回去，平靜了下來，寶石一般的大眼睛眨動了幾下，眼眸如秋水，異常的動人。
“姐，你放心，用不了多久我就會咱爹，替你報仇的，用不了多久我就會讓那個畜生跪在咱爹墳前跪在你的面前磕頭求饒。”張曉仁看著面無表情的張曉雲喃喃的說道。
張曉雲沒有說話，只是盯著淚流滿面的張曉仁，露出一絲好奇的目光，似乎也在思考，這個人為什麼會讓自己感覺到熟悉。
“姐，你知道嗎，最近我很累，我非常累，當我被刀砍的時候很疼，真的很疼，當子彈擦過我的頭皮的時候，我很害怕，幾乎快要被嚇掉眼淚，可是我一想到咱爹，一想到姐姐，我就會咬牙挺過去。”張曉仁說到這裡，忍不住抽泣起來。他無論在別人面前表現得多麼堅強，他也不過是一個十幾歲的孩子，他內心依舊有脆弱的地方，他的苦，他不知道該和誰傾訴。
張曉仁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強忍住不讓自己抽泣。“姐，接下來我要做一件事，這一件事對我來說無疑是再賭，賭贏了咱們報仇就有希望了，賭輸了可能我就沒有報仇的機會了，可是我必須要去賭，姐，你說咱爹會在天上保佑我，你也會為我祈禱對不對。”張曉仁又忍不住的落下了淚。
“如果賭贏了，我會經常來看你的，姐姐，如果賭輸了，這可能就是我最後一次來看你，我走了，希望你快點好起來，我相信你會創造奇蹟。”
“啊，別過來，我殺了你，殺了你，殺了你們……”張曉雲的雙手不停的在空中揮舞，不停的亂抓著。張曉仁站了起來，走向張曉雲，他太想讓張曉雲像小時候一樣，在自己受傷的時候，在自己害怕的時候就將自己摟在懷裡，給自己講故事，在自己孤單的沒人陪的時候，給自己安慰，給自己依靠。可是現在他孤單了，他害怕了，他受傷了，他該去哪裡找依靠呢？
張曉仁小時候沒有母親，父親經常做農活根本沒時間照顧自己，他是張曉雲一手帶大的，可以說，張曉雲是自己的姐姐，可是卻如同母親一樣。看著張曉雲現在這樣張曉仁怎麼能不心痛，胸中的恨意怎麼會少呢？他恨不得將那些畜生生撕活剝了，方能解除這心頭恨意。
張曉仁無奈得搖了搖頭，擦乾了臉上的淚痕，退出了張曉雲的病房，他扔給了那個護士二百塊錢，讓那個護士好好照顧自己的姐姐，這個護士還算是正常，沒有拒絕，帶著甜甜得笑容將錢收下了。
站在康寧醫院門口的張曉仁眯起眼睛看向遠方，從現在起，他將踏上一段新的征程，像一個勇士一樣去戰鬥，像餓狼一樣讓仇人膽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