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 魔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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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 魔方
我偷偷看向上座，皇帝和王爺正竊竊私語，輕聲笑著，看來姐弟倆的感情很好，還算是平易近人，跟我印象中的威嚴，肅穆，或是冷峻，犀利的帝王感覺完全不同。也沒怎麼堅持君臣之道嘛，跟一家子的普通手足一樣相處著，還不如拍片的時候扮演皇帝的演員那麼專業。
此時，有不少公子小姐紛紛離座來到郡主身旁，向她舉杯祝賀，有刻意討好的，有真心祝福的，大概談的都是那妖精般的男子的事。
看到有不少女子圍在他們身邊好奇地詢問，或笑或鬧的，溫如海亦從容不迫地應答著，引得姑娘們嬌笑連連。我不滿地扁扁嘴，皺了皺鼻子。溫如海卻正好看過來，大概發現了我的古怪臉色，立時忍俊不禁地輕笑起來。
我瞪了他一眼，發現那郡主的目光朝我探詢般看來，又趕緊別開眼去。溫、如、海！記得你昨天說過的話！
正煩惱著，身後的衣襬被人輕輕扯動了一下。
回頭看去，原來是宋府的哥哥們。
這幾個不怕死的，怎麼上來了？
我又偷看了皇帝一眼，那個媚眼柔媚一些的郡主離了席正蹭在龍椅旁跟她撒嬌，皇帝則是滿臉慈愛地輕輕拍撫郡主的天靈，低聲安撫著，十足的母慈子孝的場面。
看來，長郡主的婚事刺激了做妹妹的，她正在向母親討要一些好處，邊說著，邊朝我們這裡看過來，滿眼媚色。
我抖了抖，朝身側看去，三位哥哥正在跟思雲低聲商量著什麼。而宋逸湘那一身明豔的紅，實在是搶眼。莫非被那個狐媚的郡主看上了？以三哥的姿色，也不是不可能……“飄雲以為如何？”
冷不防大哥冒出了一句。
“啊？什麼？”很顯然，剛才他們說的話我一句也沒聽進去。
二哥眼皮跳了跳，笑道：“看上哪位公子了？瞧你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
“哦——沒，沒看上誰。”我心虛地轉了轉眼珠，立即拍馬屁道：“來的都不及三位哥哥，再看也是白搭。只是剛才我瞧那二郡主對三哥拋著媚眼，頗有那麼一點意思。看來，宋府要出一位駙馬也不是不可能。”
宋逸湘沉了臉，朝上面冷冷地瞥了一眼，又極快地轉開視線，輕哼一聲：“還不及我家藍月妹妹好。”
“那是，那是。”我趕緊打哈哈應著。只是奇怪，為何不讓藍月也湊湊熱鬧，到皇宮裡見識一下也好啊！
“藍月是不會出席這樣的場合的，”宋憶寒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再說了，萬一被哪家公子瞧上，爹孃怎麼可能捨得讓她被人拐跑了！家裡出了一位官太太也就罷了！畢竟，這官場也不是多幹淨的地方。”
有道理。
宋府大小姐做了官太太，二小姐嫁了富商，這三小姐，怎麼著也應該跟武林掛鉤吧？我看肖邦那小子跟藍月的脾氣倒挺配的。
“飄雲，剛才哥哥問你的，你可都往心裡去了？”宋亦輝皺著眉頭又重複了一遍。
看我滿臉茫然，幾人不約而同地嘆氣。
“姐姐，”思雲猶豫著問道：“爹爹——有沒有跟你提起過什麼？”
“爹爹？”我一頭霧水地看著她。“誰的爹爹啊？”
思雲額頭有些發黑，好像有青筋要跳出來。她咬牙切齒道：“你的師傅——就是我們的爹！”
啊？
哦。這個——好像，凌夫人是有這麼跟我解釋過。還為此把我的照片騙走了。
我心虛的滴了兩滴汗。“沒，沒跟我交代過什麼。”
“那你看看，當今皇上——是不是很面善？覺得在哪裡見過？”大哥開導我的思路。
我點點頭。
大家臉上露出喜色。
“上次她跟皇子到杭州微服私訪的時候，曾邀請我上船一塊遊湖。我們有過一面之緣。她身後的那位嬤嬤當時也在船上。可是，這事兒二哥三哥不也知道嘛？”我不解地看著他們。
幾人有點洩氣。
“我是說，你有沒有覺得她很象一個人？”三哥繼續提醒我。“上次我拿給你的那幅畫，我娘說，畫上的是你爹跟你娘。你有沒有覺得——那畫像上的女子，跟皇上有些相似？”
一席話，聽得我渾身雞皮疙瘩直冒，差點沒驚跳起來。幸好二哥眼疾手快地按著我，不然我準在皇帝眼前失態。
“你你你——”我抖著手指著他。“太大逆不道了！這可是皇宮！皇帝的眼皮底下怎麼可以說這些——”
“姐姐？”
一個溫潤可愛的聲音突然響起，宛如一洌清泉流過，聽得我渾身舒暢無比。
我立即換上和藹可親的笑容，轉過臉，眉眼兒彎彎地笑著看他。
宇文凌雲手捧著酒杯緩緩朝我走來，腳步有些踉蹌，身後一位宮人和一位宮娥亦步亦趨地緊跟著，滿臉緊張，生怕他出什麼意外。看來，剛才他找人斗酒去了，原本就粉嫩的臉蛋竟似染上了霞彩，紅彤彤的，直紅到了耳根、頸脖，煞是可愛。我手癢癢的，恨不得在那圓臉上掐出兩個手印。
圓臉……我轉頭看了看龍椅上那兩人，也是圓臉。
又轉過來盯著宇文凌雲瞧，覺得他的五官比較象王爺。看來，外甥象舅舅這一說法，倒也有道理。我又摸了摸自己的臉——還是圓的。剛才三哥的話語又在腦海裡響起。“畫像上的女子，跟皇上有些相似……”
正想著，可愛皇子帶著一身酒氣撲到我面前，一旁侍候著的宮人立即擺上椅子，他毫不客氣地在我身旁落座，滿眼醉醺醺地看著我，糯聲糯氣地說道：“姐姐——我娘說，你以後就是我的親姐姐了！”
身旁聚著的三兄弟快速地對視一眼，立即心照不宣地退後，朝皇子殿下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躬身退回自己的席位去了。離去時那意味深長的一瞥，直看得我心驚膽顫。思雲饒有趣味地看著我們，朝我眨了眨眼。
我只覺頭皮發麻。他母親的！為何戴上面具的不是我！
“林雲！呃——”話剛出口，感受到身後射來幾道危險的目光，我立即改口。“皇子殿下！你喝多了！”說著，奪過他手中酒杯，放到桌角，讓他夠不著。
他不滿地嘟著嘴，一雙圓潤的眼睛微微眯起，霧氣朦朧地看著我。
“姐姐。搬到皇宮裡來住好不好？我一個人好無趣呢！姐姐你陪我好不好？”
啊——停止！拜託你不要擺出這張無辜的面孔說著這麼具有殺傷力的話！而且，很曖昧啊！
我緊張地四下裡看看，對面某人眯起了眼睛，朝我射出危險的冷光。
汗……他被美女圍著的時候我都沒對他怎麼著，現在我也只不過跟一個小弟弟說了兩句話而已，用的著象看出牆的紅杏一樣看著我嘛？
我掏出絲帕心虛地擦了擦汗，剛想勸說這個小醉鬼，卻聽到幾聲清脆的巴掌聲，場上活躍的氣氛即刻安靜下來，嬉鬧的眾人立即退回自己的位置，現場竟看不出一絲凌亂。真是一群訓練有素的年輕人，不愧為國家棟梁的後代。
只是，我身邊這個除外。他傻乎乎地看向擊掌的女官，一時反應不過來發生了什麼事。
不一會兒，兩位宮娥各自端著一個托盤上前，托盤上的東西被明黃色的絲帕矇住了，教人看不出裝的是什麼。只是從那微微隆起的形狀看去，應該是方塊狀的物體。
“前幾日西域的商賈進貢了這麼個事物到宮中，只說是玩物。朕琢磨了半天，卻不知是何物。不知可有人識得此物，該如何使用？”皇帝樂呵呵地看著大家，一團和氣。
只見宮娥掀開遮掩的絲緞，兩個五彩斑斕的正方體展現在大家眼前。
眾人好奇地張望，顯然是沒有見過這樣的東西，紛紛交頭接耳，小小聲的議論著。
我嘴角抽了抽。這樣的玩具也要當成貢品獻寶似的獻給皇帝，真是——我的複雜心情實在是難以形容。
“今年乞巧的題目，就是這個了。”皇帝丟擲了誘人的條件，“按歷年的舊制，最先完成題目的，可以討要賞賜。今年，朕特地給你們一個機會，優勝者，可以向朕提一個要求。”
聽到這樣的條件，眾人立即雀躍起來。
“回皇上，這是西方國家的拼格子游戲吧？”一位姑娘大膽地發言。
“依臣女看，這是要按不同的顏色歸為不同的方位吧？應該是——”
“七彩寶盒！”沒等那位文縐縐的小姐說完，立即有人搶答了。
“明明只有六種顏色，哪是七彩嘛？”有人不滿地駁了回去。
“那就是彩虹寶盒！”
我差點噴笑。我還月光寶盒咧！
場上氣氛一時熱鬧非凡，眾人七嘴八舌地胡亂猜測。
“姐姐一定知道吧？”思雲飄忽忽地問了一句，埋怨地看了我一眼。“姐姐難道心裡沒有想要的東西麼？”
一句話點醒夢中人。對啊，可以趁機把如海要回來……我立即來了精神，略微提高了聲音說道：“這是魔方。”
場下眾人還在爭論，皇帝使了個眼色，身旁的女官舉掌相擊，現場立時又安靜下來。
“既然凌姑娘猜出這是何物，想必也知道如何使用了？”皇帝笑吟吟地看著我。
我額頭冒出兩滴冷汗，從宮娥手中接過那顏色雜亂無章的魔方，小心翼翼地拼出紅色那一面來。
“這樣，根本就拼不齊六面嘛。”有位姑娘小小聲地嘀咕著。也把她手中的魔方交了出來。她居然已經拼好了綠色的那一面。
“如何，可有人能在短時間內拼好這魔方的六面色彩？”皇帝雖然問著眾人，眼光卻是若有似無地瞥向我。
我猶豫了一下。
要是在這裡大出風頭，會被人嫉恨吧……“臣子願意一試。”
我驚訝地看向對面。他只是朝我安撫似的一笑，從宮娥手中接過魔方，認真地拼合起來。
盯著那雙纖細的玉手，我真恨不得自己就是那魔方，躺在他手中感受那沁涼的溫度，任他搓圓捏扁。
我努努嘴，低下頭，開始飛快地扭轉手中的魔方。就象五子棋一樣，玩多了，自然就熟練了。
半刻鐘過後，我們同時完成了這個看似不可能完成的題目，然後，很有默契地要求保留自己的權利，待日後想到了再向皇帝提出自己的要求。
滿場鴉雀無聲，又嫉又妒的目光紛紛朝我飛來，也有探究和讚許的，總之，繼那次選秀名滿杭州之後，我再次在京城揚名。
其實，我一點也不想出名的。真的。
一旁的宇文凌雲酒醒了幾分，滿臉崇拜地看著我。
“凌兒，這麼快就跟新姐姐培養感情了？”皇帝溫和地說了一句。
我大窘，立即挪了挪椅子，離這個小鬼遠了些，以免被別有用心的人猜測，萬一給我扣上個“引誘皇子”的罪名咔嚓掉，可就得不償失了。
“母親，您答應過皇兒的。”凌雲打了個酒嗝，一臉憨態地看著自己的母親。
皇帝輕笑一聲，“來人，傳聖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