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第二十四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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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第二十四章（二）
婚訊迅速傳遍整個京城，一掃此前映柔之事帶來的陰霾，慕容家連日來終於有了些喜色。雲崢雖然覺得這件喜事鬧得有些荒唐，到底還是覺得這個兒子攤了個好媳婦，是他八輩子修來的福氣，因此對此事格外上心，沈老太太的精神也因此好了許多，全家都舒了一口氣。
這天，昊天正興致勃勃準備出門，忽然見納蘭家的熙雪跌跌撞撞衝了進來，顯得驚惶不安：“慕容大哥，我不想打擾您……不過，你能不能讓二少爺抽空來我們家解釋一下？我家瑤瑤留書出走了，聽說和他有關係……我擔心……”昊天停下動作，穿了一半袖子就探出頭來問：“我家2弟做什麼了？”熙雪的眼睛裡已經含了淚水：“我不知道……我只是很擔心……瑤瑤的身體不好，我怕出事……”昊天一看女孩子的眼淚就心軟了，連聲音都溫柔起來：“你別哭別哭啊……唉，你彆著急，我一定馬上就找到他，馬上就派人和他一起出去幫忙找，瑤妹也是我表妹，我怎麼能不關心呢？啊，聽話，你先回家陪著你母親等訊息，好吧？我馬上就去找二弟！真的！你看，我穿好衣服這就去！”
昊天沒有敷衍，當真出去滿京城找辰彥，沒想到辰彥居然就躲在曦雪那裡陪著她偷慕容雲崢的雀兒逗著玩！昊天累得什麼似的，真是又好氣又好笑——忙了一大圈，弄了半天一個大活人就好端端在家裡，居然下人們都不知道？！尤其是慕容貴那個懶惰蟲，當真越來越不會當差了！昊天略略平息了氣息，又好氣又好像地衝口道：“我說，你這個三堂會審的主角倒是清閒！”曦雪手裡不曾停止逗鳥，只是略微側了頭道：“怎麼二哥你又闖什麼禍事了麼？難怪今天這麼乖，竟然躲在家裡不出去”辰彥忙道：“沒出門闖什麼禍？我倒要問個究竟，大哥，你說什麼呀？怎麼個會審法？”昊天正色道：“我不與你玩笑！說正經的——你的熙瑤妹妹，出、走、了！”辰彥豁然站起來：“什麼？”昊天道：“我不同你玩笑——句句都是實情！方才熙雪來找我，叫我一定要找到你，說熙瑤是為著你才出走的，見我都快哭出來了！”曦雪也急了，道：“雪雪？自從……她好久沒來了！這樣說來……”一把抓住辰彥的手臂，曦雪的聲音也帶了哭腔，“二哥，瑤瑤天生有心絞痛的！你說她會不會出什麼事呀？我真焦心……走走！我們快點去找她！”辰彥本來有些發愣，被這麼一推，猛然驚醒一般，拔腿就健步如飛地奪門而出。
熙雪早在門口等得淚眼婆娑，只差崩潰，連說話都嗚咽夾雜抽泣，斷斷續續，恨得辰彥只能大力搖著她的肩，怒吼：“瑤瑤到底怎麼回事？怎麼會出走？還和我有關？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快點告訴我！說話呀！”
熙雪泣不成聲，只斷續道：“那天，瑤瑤又犯了病，我在她身邊說了好多笑話，唱了好多歌，她卻都不答應我，就好像丟了魂一樣，連眼睛都沒有了神采。我以為她是對自己的病灰心了，忙說：‘瑤瑤，相信我，你只要乖乖去看醫生，一定會好起來的！夏天我那一場病，如果不是拖延，也不至於好幾天都不能出門。你的病本來就是頑疾，萬不可再事拖延了！知道麼？’
誰知道，她竟還是恍若未聞一般，只是緊緊盯著窗外的草叢，彷彿要牢牢抓住什麼一般，只怕一眨眼就沒了。我忽然想起來你送給她的兔子就養在那裡，於是說：‘你一定是想念小兔子了，小兔子也肯定想你了，我去把它抱來給你！’
沒想到，等我去看的時候，因為瑤瑤病了好多天，底下的人疏怠，小兔子已經奄奄一息。我趕緊抱進屋去，小兔子的身體卻再也暖不過來。它是在瑤瑤懷裡僵硬的。瑤瑤抱著它，淚流滿面，怎麼都不行，就好像哭傻了一樣，只是不停地說：‘死了……沒了……不再了……’
我看著心疼，只能緊緊抱住她，感覺到她在我懷裡不斷抽搐。這時候我才終於明白，她是為了你呀！”
辰彥一個激靈，彷彿被雷劈中一般，茫然道：“為了我？”
熙雪哭得悽切：“傻瓜……她愛你啊！你竟然一點兒都感覺不到麼？你送她的小兔子，她當寶貝一般養著，每次和它玩耍，就像是你陪在她身邊一樣。雖然我們都盡力瞞著，可是這麼大的事瞞得住呢……那天——
“我是來告訴一個喜訊：我家二哥可能要和芷歆姐姐喜結良緣啦！”曦雪蹦蹦跳跳進來，卻發現熙瑤拼命要她小聲。
“……看來表哥真的有可能跟歆兒成親了”窺著裡面熙瑤的臉色蒼白下去，熙雪趕忙道：“歆兒起先不是不大肯理他？”
“女孩子有時候行為和內心是反的嘛！熙瑤你沒事罷？你的臉色怎麼……”
“曦雪，瑤瑤大概不能夠說這麼多話，你先回去罷，她好了我們一起來看你！”熙雪把曦雪推出門去，有些擔心地小聲叫：“瑤瑤……”
“他應該是喜歡歆姐姐的，他喜歡的不是我……他說他要對她負責任！你聽到了麼？他要對她負責！他親口說的！也就是說他要娶她了……”熙瑤的臉上露出病態的潮紅色，緩緩癱坐在椅子上，靠了椅背，把自己陷在裡面。
“你說什麼？他幾時說的？”熙雪按住熙瑤的手，幾乎要跳起來，“昨兒說的！就在昨天！好些人都聽到了……你不用瞞我，他們這兩天都在說，他們兩個獨處一室，住了一宿……”熙雪一時愣住，喃喃道：“莫非他們已經……發生了什麼？”
“我不知道！”熙瑤幾乎要哭出來，拼命搖頭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說著眼淚就滾落下來，紅著眼睛看著熙柔道：“雪雪，你說，我是不是一點希望都沒有了？”
熙雪看著熙瑤茫然的眼，一時竟什麼也說不出，只能抱了她陪著她哭，眉頭緊蹙：“瑤瑤，他要對她負責……可是，瑤瑤你怎麼辦呢？那誰來對我們的瑤瑤負責呢？”
——她先聽到了你要結婚的訊息，而連你送給她的小兔子都離開了她，她怎麼能不感到萬念俱灰呢？
今天我下定決心，要給她買一隻一摸一樣的兔子，可是等我回去……她……竟然已經不見了……只在桌上，留下了這個……”
辰彥聽她絮絮叨叨，已經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看見那封信，趕忙劈手奪過就看，那熟悉的娟秀小楷，忽然變得刺目，笑著他的荒唐和麻木：
“雪雪，我走了。我不知道到底該不該、對不對，但還我還是選擇離開。為了，一個人。
或許十年的時光對於人生來說並不算長。然而對於一個女孩最美好的歲月，卻幾乎已經是一生的光陰。那些歲月的點點滴滴，彷彿仍舊在一伸手就能觸到的咫尺：天天攀著籬笆透過縫隙偷偷看著他，期待他的糖葫蘆、期待他帶我出去玩、期待他對著我笑……很傻是不是？呵……我知我傻。可是，我真不願意做他妹妹……是的，我喜歡他。然而，一直不願讓他為難，所以從未提起。
他和歆姐姐那麼幸福那麼美好，而我能夠做的就是站在街角看著他們心如刀絞——我還能怎麼辦呢？我對自己說，他幸福就是我幸福——可是，我做不到。雪雪，你明白的，對不對？
是的，我是個膽小鬼，在勇敢面對和遠走逃避之間，我最終還是決定選擇逃避。雪雪，最後幫我一次，好麼？如果有機會，請你幫我轉達，我想在臨走之前很想告訴他：
‘我想要幸福，想要得到幸福，想要你幸福，想要成為你的幸福，可是……
你送給我的兔兔昨天忽然死掉了，我想，我再也得不到幸福了罷……對不起，表哥，我只是不想讓自己永遠懷著遺憾；對不起，表哥，我知道我讓你為難了。所以，表哥，我走了，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去。
熙瑤的心已經再也沒有能力追求幸福，而表哥你，一定要對歆兒好，你和她……一定要幸福。’但是我已經沒有勇氣再面對他了……
好雪雪，也祝你幸福。熙瑤。”一見而知寫時千頭萬緒、千言萬語，不可盡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