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離別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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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離別再見
暗夜裡，微風不時吹來，帶著絲絲涼意，銀白的月輝透過窗戶灑在孔凝華的身上，已經換回了女裝的她，膚色瑩白如玉，看起來格外讓人心動。
她靜靜地看著天邊高懸的上弦月，滿目的星辰都仿若失去了光彩一般，完全被月輝也掩蓋了去。
聽說，無論是相隔多遠，只要是還在一片天空下，總會有再見的一日。
孔凝華幽幽地嘆了口氣，低下頭看著自己身前安靜地躺在那裡的古琴夕音，脣角不自覺地揚起一抹笑意，伸手輕輕放在了琴絃之上，上面傳來微涼的觸感是那麼的真實，讓她根本難以忽視。
良久，似是終於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猛地起身朝著門外而去。
在剛推開門的那一剎那，她忽然止住了腳步，烏黑的瞳孔驟然被放得極大，不可置信地看著面前突然出現的人。
只見徐千築仍是一襲藏青色長袍，髮帶被風吹得高高揚起，那如瀑的長髮也隨風飄散著，整個人都透著一股漠然疏離。
“凝華。”他低低地叫道，沒有白日裡那般的客氣疏離地叫她孔姑娘，而是直接稱呼她的閨名。
她本是想出去找他，誰知他卻先來尋她，讓她有那麼一瞬間地失神，不知到底該作何反應。
半晌，她才回過神來，怔怔地看著眼前的他，輕聲道，“你怎麼來了？”
“沒什麼，只是想出去走走，不知不覺便走到了這，這裡原本就沒有人居住的，所以……”徐千築解釋道，在看到她如水晶般璀璨耀眼的眸子之後，心裡不由得一動，僅是片刻，便被他生生地給壓制了下去。
孔凝華輕輕點了點頭，邁出了門檻，直接站在他的身側，微微舒展了一下身子，故作輕快地說，“我們去外面走走吧。”
在這裡乾站著更為怪異，倒不如出去走走來得自然一些。
徐千築並未作出任何回答，只是轉過身自顧自地走在前面，負手而立，高大挺拔的背影在這夜間看起來莫名地覺得有些蕭條。
見他已經走了，孔凝華立即跟在他的身後，默默地看著他的後腦勺，卻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
她是想讓他成為自己的摯交沒有錯，但真到了這個時候，她卻有些膽怯了起來，跟著面前這人之間，好似隔了一道怎麼也邁不過去的鴻溝。
“你明日回孔府？”身後之人一直沒有動靜，徐千築終是忍不住打破了這死一般的寂靜，渾厚的男聲在這夜間久久縈繞不去。
“嗯，你們也明日離開是吧？”孔凝華低低地出聲，道路太過狹窄，使得本想走在他身側的她只有跟在他的身後。
除了這個，她竟然找不到任何可以去聊的話題，只得說這些無趣的話語。
徐千築微微昂首，看著天上絢爛的繁星，脣角忍不住微微上揚，停下了腳步，轉過身定定地看著她，“你真的與很多女子都不一樣。”
此話一出，孔凝華不禁心中一驚，可是還未等她開口說些什麼，他便已然轉過了身，繼續走在前面，仿若什麼都沒有說過一般。
“徐公子也是在江湖上有名望的人物？”孔凝華輕輕地開口，隨意地伸手
在身旁不知名的植物之上摘了一片葉子放在手中把玩。
之前在那邊，他們有提到過譚雨仙，所以她斗膽猜測，他們定然是跟她的輩分相差不多的人，而且以他們的年齡來看是這般都年輕有為，不會是不被人熟知的人物。
“有名望又如何，沒有又如何，有什麼差別麼？”徐千築冷冷地笑了笑，聲音冰冷得沒有絲毫溫度，背在身後的手指微微一動，似乎是在思慮著什麼事。
“徐公子可真是灑脫。”孔凝華仍舊把玩著手中的葉子，漫不經心地開口。
“不要一口一個公子，聽著著實讓人心煩。”徐千築漠然的聲音再次響起，此時卻沒有方才那般平靜，反而帶著些許不耐的意味，空氣裡，彷彿都被這煩躁給填滿。
是夜，月涼如水。
“我很想知道，你究竟是為什麼能做丞相大人的門生？”良久，他才低低地出聲，微微埋著頭看著面前的青石板路，烏黑的眸光好似一潭清泉。
他們，往日好像並沒有多少交集，可是不知為什麼，竟在最近走得如此之近，沈千澈還和她一起去邊塞，大漠，甚至能親自帶她去朝堂之上。
要說是他們之間只是普通是師徒關係，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的。
孔凝華似是也沒有料到他竟會出此一問，不由得微微怔了怔，半晌才回過神，腦海裡又浮現出了沈千澈慍怒的模樣，不自覺地揚起了脣角。
多日沒有見到他，她倒是有些想念他了。
“因為緣分。”想起白日裡洛然的話，她俏皮地笑道，看著他越走越遠，心底突然升起一股不妙的念頭，就此止住了腳步。
“已經很晚了，你早些回去休息吧。”孔凝華輕輕地開口，許是覺得無趣，扔了手中把玩的葉子，憋了憋嘴。
徐千築也停住了腳步，卻仍未轉身看向她 ，幽幽地嘆了口氣，再次抬頭看著漫天的星辰，低沉而有磁性的嗓音和著風傳入了她的耳朵。
“我也幫不了你太多，一切，還都得依靠你自己。”
孔凝華規律地跳動著的心跳不禁錯亂了一個節拍，對於眼前這個人，她似乎越來越不瞭解了。
也或許，她從來都沒有了解過。
“如此便足矣。”她幽幽地出聲，聲音空靈無比，卻很有穿透性，彷彿可以直達人的內心深處一般。
“凝華？”一句女聲不合時宜地響起，讓兩人都不禁為之一振。
孔凝華感到有些不妙，可是卻沒有辦法解釋什麼，只得轉過身看著突然出現的方柳。
方柳手中沒有任何照明的東西，也難怪她都已經走到了兩人的身後，他們卻依然沒有發現她的存在。
而一直走在前面的徐千築在這時候也已經轉過身子，漠然的眸子看著方柳，面上仍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
“凝華，這位是？”方柳的聲音十分輕柔，柔得仿若可以滴出水來，抬手指著她身後的他。
此時倒是孔凝華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了，他在這裡生活了這麼些日子，她怎會不知道他是誰？
雖
是如此想著，可她面上卻沒有表露出任何的不尋常，平靜地介紹道，“他是方澄的朋友，徐千築。”
“方澄的朋友？”方柳微微蹙眉，重複著她的話，似乎是有些不明白一般，好一會，才禮貌地朝著他點了點頭。
“方澄這小子比較貪玩，公子可要替我好生管教管教他。”
徐千築微微點頭，側身朝著孔凝華說道，“我先走了。”言罷，便轉身朝著方澄所居住的方向走去。
他這一走，世界又重歸了寂靜，靜得仿若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跳。
方柳這才走近了她，深深地嘆了口氣，“凝華，你往後可一定要好生照顧自己。”
她也並不放心讓她回去孔府，可是卻沒有任何的辦法，誰讓她本就不屬於這裡。
“放心吧，方姨，我會的。”孔凝華溫柔一笑，輕輕地出聲，語氣裡帶著些許安慰之意。
對於方柳，她倒是有一種對母親的依賴，許是因為她是方太傅的妹妹，所以覺得格外的親切吧。
“夜裡涼，你早些回去休息。”方柳放心地微微點頭，抬手拍了拍她瘦弱的肩膀，柔柔地道。
“嗯，方姨怎麼這麼晚還出來啊？”孔凝華疑惑地看著她，按理說這麼晚她應當是早就睡了，怎會在外面，還沒有帶燈籠照明，實在是有些不尋常。
聽到這話，方柳又深深地嘆了口氣，看著她澄澈透亮的眸子，也不知是當說還是不當說，猶豫了良久，終是把話生生地嚥了下去。
“沒什麼，只是睡不著，想出來走走。”
孔凝華何嘗不知道她這樣說只是為了安慰自己而已，可若是方柳不願說，她也不會去強求，她相信，終有一日方柳會願意告訴自己的。
“夜裡風大，方姨也早些回去休息，莫要感染了風寒。”她沉聲道，話語裡對她的關心毫不掩飾。
“好。”方柳放下了還在她肩上的手，忍不住又嘆了口氣，擔心被她聽到會追問自己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於是便生生地給抑制了下去。
從方太傅生病以來，她嘆氣的時候是越來越多了，現在甚至已經習以為常。
耳朵十分靈敏的孔凝華怎會沒有發覺，心底略微思索了一陣，想起白日裡看到方太傅額上總是細汗不斷的模樣，心底突然升起一股不妙的念頭。
“是不是外公出事了？”她顫抖著聲音問道，也只有在方太傅出事的緊急情況下，方柳才會連拿燈籠都顧不上吧？
似乎是被自己的猜測驚嚇到了一般，孔凝華的心跳又開始加速了起來，祈求著外公可千萬莫要再生病，她實在是不願意再看到有人離她而去，那種痛苦，體驗一次便夠了。
“他沒事，你別擔心，只是身子骨不太硬朗，又開始咳嗽了。”方柳幽幽地說，藉著銀白月光，看到了她秀麗的面容之上緊緊皺起的眉，心底忍不住為她擔憂了起來。
“凝華，你要是住在方府該有多好。”
聽到她輕柔的聲音，孔凝華的心仿若都已經被融化了去，直視著她的眉眼，卻怔怔地說不出一句話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