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167章、儆猴

第167章、儆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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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儆猴

杜霜醉有點心虛,可對著杜景辰,她是豁得出去臉面恬不知恥的,她便驕縱、自得的一笑,露出一個“那是當然”的模樣。

被杜景辰無聲的視線探過來,便收斂了些,謙虛而誠懇的道:“我是誤打誤撞,胡亂猜的……要說英明睿智,還是是爹和大哥。畢竟激流勇退,不是誰都能做得出來的。”

杜中玉也不算多麼不得志,畢竟在從四品這個位置,進一步就可能天翻地覆。就像曾經同是從四品侍郎的樓老爺……

杜霜醉有點感慨的道:“也不知道爹這會兒是不是後悔了,整天和娘罵我,說我混出主意,壞了他的前程呢。”

杜景辰知道她又在開玩笑,不由的板起臉道:“又胡說,爹是什麼樣的人?那是最律己不過,便是有什麼事,他也一定會自省吾身,從不輕易把過失推到別人頭上。”

那是典型的君子之風。

杜霜醉笑容可掬的道:“我當然知道啊,可就因為知道,才希望爹能把過失推到我身上麼……”

杜中玉再謙謙君子,溫潤如玉,他也是普通人。是人就有得失心,就有攀比心,現在瞧著和他曾經同朝為官的同僚無止境的上升,他不可能沒有一點悵惘。

把責任都推到自己身上,也免得他自己一味的在心裡懊悔強。

杜景辰失笑搖頭:“你倒是一番孝心,可也未免把爹看的太輕了,爹這個人……要說視富貴如糞土,那是有點過,可爹還是很能理智自持、審時度勢的。我都能看得到的,爹自然也能看得到,甚至看得比我只會更遠。且不說後悔不後悔,即使當初是你判斷錯誤,可這決定是爹自己下的,他也不會牽怒於你。”

兄妹兩個又閒聊了一陣,杜景辰不能多待,再三囑咐晴暖好生服侍杜霜醉,自帶了隨從打馬回城。

日子過的平緩而匆忙,轉眼就進了臘月底。

杜景辰沒少吩咐人往莊子裡送東西,杜霜醉也就安然受了,沒什麼可回禮的,只給誠哥兒做了幾套新衣服、兩雙新鞋,又給兄嫂做了兩雙鞋,權當是個心意。

她沒打算回城過年。

朝中形勢越發緊張,廢后之事被言官們拿到明面上辯論,氣勢咄咄逼人,據理力爭,引經據典,博古論今,大有要挾今上非得給出個章程不可的架勢來。

年底一次朝會,熙寧帝掀了桌子,拿硯臺打傷了一位侍郎的額頭,還把幾個不依不饒,非要他下旨的文官拉下去打了板子……一時間朝堂上的氣氛十分緊張。

杜霜醉自然不受影響,她只需躲在莊子裡清清淨淨的過日子就好。

可這天晴暖走來,遞過一張貼子,道:“二娘子,信南侯林家送來的貼子,請您過去做客呢。”

信南侯林家?杜霜醉接過貼子,翻來覆去,也沒法從那一張貼子上瞧出什麼端霓,便猶豫著道:“林家和杜家一直沒什麼往來,好端端的,怎麼倒要我過去做什麼客?”

晴暖倒是知道一點:“聽說是林三公子送林老夫人過來暖冬來了。”城北地處京城三十里之外,依山靠山,冬暖夏涼,夏天最適合避暑,冬天則因為有溫泉,很是得老年人的喜歡。

只是林老夫人怎麼趕到大年下的過來?

杜霜醉情知這裡摻雜著林暮陽,就不會那麼簡單。她現在就是光棍一條,也沒什麼可懼的,便親自回了貼子,定在後日去林家做客。

林家的莊子要比杜家莊子大了幾十倍。

因為離的不遠,雖說數九隆冬,可杜霜醉還是一路漫步行來,順道觀賞一下風景。

林家早有人候著,老遠就迎來兩個丫頭,陪笑道:“是杜家二娘子麼?我家老夫人在梅林裡侯著二娘子呢。”

杜霜醉還是一身緇衣,再加上行色匆匆,腳底沾了雪,沾了泥,看上去就和那些佈施化齋的尼姑沒什麼區別。難得林家人倒不勢利眼,沒鼻孔朝天給她臉色。

她朝著兩位侍女雙手合什,道了聲“有勞”,晴暖則隨手遞過兩個小荷包,陪笑道:“勞煩兩位姑娘大冷天在門口候著,好歹打壺酒暖暖身子。”

兩個侍女隨手接過來一捏,猜著是銀錁子,便笑盈盈的道:“二娘子太客氣了。”

一路川行,杜霜醉目不斜視,也並不多話,跟著進了後院,到了梅林處的暖閣,早有丫鬟笑著打起簾子,往裡稟報:“杜二娘子來了。”

一股含香的暖氣撲面而來。

杜霜醉進了暖閣,便瞧見上首坐著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夫人,身著絳紫色繡著松鶴長青的襖裙,頭上簡單的插著紅寶石釵子,正笑呵呵的跟下首的人說話。

下首坐著一男一女。男的就是林暮陽,另一個是十六七歲的少女,五官明豔,姿容秀麗。杜霜醉雖沒見過,可想來便是林家唯一的嫡女,林暮陽的一母胞妹,閨名喚作慕霽,小名又叫蔻兒的。

杜霜醉雙手合什,朝著林老夫人行禮。

自她一進門,林老夫人便住了話頭,凝眸看向杜霜醉,笑道:“知道你是清修之人,不喜打擾,倒是我多事了呢。可我想著大年下難得有閒暇,聽人講講經也好。明燦便向我推薦了你……”

就知道和林暮陽脫不開干係。

杜霜醉自然不會和他計較,朝著老夫人道:“靜澹於佛學上毫無造詣,也不敢給老夫人講什麼經,只盼著替老夫人念念、抄抄也就是了。”

林老夫人笑道:“求之不得,怎麼說你也是在菩薩前受過戒禮的,要比我們這些俗人更清明些,由你抄的經文定然也是極好的。”

杜霜醉說是來抄經文,果然就只抄經文。

林老夫人叫人收拾出一間淨室,焚上檀香,留了她們主僕自在,又囑咐人在外面好生服侍,這才帶了林慕霽離開。

林慕霽小心的夫著林老夫人,柔柔的道:“祖母不是一直想見見這位杜家二娘子麼?這回總算了了心願了?”

林老夫人笑嗔道:“我有什麼心願不心願的,又不是十幾歲慕少艾的少年郎。”

林慕霽目露憫色,道:“瞧著她怪可憐的,年紀輕輕,比我也大不了多少吧?我還能在爹孃祖母跟前撒嬌呢,她倒好……感覺暮氣沉沉,不像這個年紀的姑娘。”

那是自然了,杜二娘子遁入空門,本就是若有所失,否則何必舍卻塵世繁華?她哪裡能和閨中嬌養的姑娘們相比?

林老夫人收了臉上的笑意,漫不經心的敲打著林慕霽道:“叫你也跟著見見這位二娘子,也是提醒你的意思,人這一生,看似漫長,其實短暫。看似流年易過,可其實又實在難熬。你別錯打了心思。”

人活著,可不是想怎麼樣就怎麼樣的。平平淡淡的活著是活著,生不如死的活著也是活著。幸福的時候時間易逝,可悲慘的時候,死也是一種奢侈,只能在沙漏的細流輕緩中,忍痛煎熬。

像杜家二娘子這般還算是幸運的。

林慕霽便垂了頭,眼中帶了淚意,低聲道:“孫女曉得。”

“傻孩子,別以為生在富貴人家,就可以隨心所欲。小門小戶有小門小戶的苦惱,名門世家又自有名門世家的不得已。”林老夫人點到即止,只怕勸的越多,越事得其反。

林慕霽也不是不識大體的孩子,早就知道自己的未來不是自己一個人的事,上有祖母,中間還有爹孃,再不濟還有三位長兄呢。她喜歡誰不重要,重要的是家裡長輩想讓她嫁給誰。

只是仍然有點不甘心,她低喃道:“可三哥他,對杜家二娘子是不是有點太過了?就不怕被人說三道四?”

林老夫人意味深長的瞅林慕霽一眼,道:“你三哥是個男人,怕什麼流言蜚語?再說,他對杜家二娘子可不是你想的那樣……”

林慕霽臉上一紅,再不肯開口,只道:“祖母,孫女剛才採了一枝梅花,已經叫人送進您的房裡了……”

杜霜醉抄了近兩個時辰,才把老夫人要的幾卷經文抄完,覺得手腕酸了,這才擱了筆,晴暖遞上茶,她便喝了兩口,看了看時辰,對晴暖道:“咱們也該回去了。”

正這麼說呢,就聽見門外有人報:“三爺來了。”

林暮陽一進門,就似笑非笑的盯著杜霜醉看。他的眼神太銳利,杜霜醉覺得不舒服,明明不心虛,卻總有一種被他看透了的窘迫感。

林暮陽走近書案,將杜霜醉抄的經文拿起來,一張一張的翻看,並不做評價,只抬起一雙風流四溢的鳳眼,問杜霜醉:“你打算回去了?”

這話問的莫名其妙,她已經完成了林老夫人的囑託,難道不走還要賴在這裡不成?杜霜醉只得裝模作樣的道:“靜澹是化外之人,不宜在此多擾……”

林暮陽毫不客氣的嗤笑一聲,揮手將杜霜醉的話斬斷:“我要是不讓你走呢?”

杜霜醉神色不變,只是不說話,睜著一雙清澈妙目定定的望著林暮陽。

林暮陽看著她的眼神,莫名的有些煩躁,他可不想給自己惹事,說不定做的太過,林家就能做出讓他更匪夷所思的事來,他開口道:“走可以,幫我一個忙……”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