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川》第三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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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川》第三部分
記川 第三部分
24.歸路何其遠
宴會上的人都習慣戴著假面具,即使是發現這邊的情況有什麼異常,也不便過來圍觀,只能裝出一副與己無關的模樣繼續應酬。
左恆遠的手不自覺的將千秋攬得更緊,千秋看著眼前的杜眉和桑陌柏,久久不語。
她忽然一掃方才的失態之色,露出笑,輕聲問道問:";你們,在和我說話嗎?";
千秋裝傻,桑陌柏和杜眉對此沒轍。
這場宴會的後來--
桑陌柏和左恆遠狀似友好。
杜眉遊走於貴婦名媛之間。
千秋安靜的當一回灰姑娘。
李子墨在角落安靜的喝酒。
沒人規定灰姑娘不能喝紅酒,也沒人說灰姑娘不能有最優雅的姿態,所以安靜的灰姑娘和角落裡的李子墨一樣,安靜的喝酒,優雅的飲者紅酒,直到醉倒。
所以左恆遠找到了藉口從宴會中撤退。
走的時候,自然沒錯過桑陌柏的森冷視線。
左恆遠嘴角微帶冷笑。他帶著他的妻子離開,與別人何干?
抱著千秋柔軟的身子出了酒店來到停車場,看著千秋迷離的雙眼,冷笑已然從左恆遠的臉上褪去。他嘆了口氣,將千秋安放在副駕駛座上。而醉倒的千秋很配合。
千秋喝醉後很安分,這是他唯一慶幸的事。
自從桑陌柏對千秋說那句話後,他就一直擔心她的情緒。千秋自以為掩飾的很好,卻不知她的小動作早已經出賣了她--她不安或煩躁時會不自覺的轉動手上的婚戒。
千秋姓顧,左恆遠在結婚時就知道了。
平時她只對別人說自己叫千秋,卻從不提自己的姓。一開始他以為千秋姓千,領結婚證時卻看到千秋在紙上籤下";顧千秋";三字,有些驚訝卻也未曾多想什麼。
後來見到桑陌柏,又見杜眉,知道他們和千秋互相認識後,自然而然的想起了那個顧家。
幾乎是整個上流社會的人都知道桑家的人之和顧、杜家兩家交往,同樣,顧家和杜家的人也只和桑家的人親近。
那麼一切自然就想通了。
千秋她,和那個李子墨一樣也是那個顧家的人吧?
街道上的燈光透進車裡,忽明忽暗,靠在駕駛座上的千秋閉著雙眼,似是睡著。左恆遠聽著千秋輕到近乎聽不見的呼吸聲,稍微放了心。
酒店離公寓的距離算遠,來回開了很長一會兒,左恆遠輕鬆抱著千秋進了公寓的**後進了浴室。
他進浴室沒多久,千秋就睜開了眼。
四周的景物她看得不真切,依稀記得自己該去熟悉然後換上睡衣再上床睡覺。
因為房子不大,住得很久早已對四周的擺設一清二楚,千秋就算是逼著眼睛也不會撞到。她精確的找到自己想要的衣物後朝浴室走去。
意識不清楚的她全然不曾聽到浴室內傳出的水聲,伸手推了推浴室的門,發現門被鎖上後,下意識的從抽屜中翻出了鑰匙開門。
當左恆遠見到千秋走進浴室時,愣了一下。看到她自顧自的脫下身上那件花了一大筆錢的衣裳隨手往地上一丟時,呼吸猛然一促。
他深呼吸一口氣,強壓下心頭的慾望,欲抓過一旁的浴袍。不想,千秋沒站穩,一個不小心向前撲倒。
左恆遠也顧不得別的,忙上前接住了千秋。
被人接住後,千秋睜大眼,看著左恆遠眨了眨,人清醒了一些,卻又覺得自己在做夢。只依稀看到眼前的人的臉忽大忽小,迷迷糊糊的看不真切,卻又熟悉萬分。
她憨然一笑,伸手抱住了左恆遠。
左恆遠眸光一沉,盯著千秋的笑臉一秒,準確無誤的吻上她的脣瓣。熱切而濃烈的吻到著侵略的意味,千秋卻像沙漠旅行者遇到甘露一般,極其自然的回吻他的脣。
左恆遠是個自制力很強的男人,千秋的主動讓他的自制力在一瞬間消失,強忍了許久的慾望來得猛烈,即使明白千秋喝醉了,卻又不想再忍耐。
喝醉又如何?他們是名正言順的夫妻。
熟悉左恆遠的人都知道,他有屬於他自己的霸道和強勢,不夠強勢的男人通常都不能在商界上立足。
熱切的吻從千秋的脣瓣緩緩開始遊走與她的肌膚上,每一次落下都是滾燙而又溫柔的。千秋感覺到炙熱的脣在自己身上造成的影響,意識卻越發的渙散。
是誰呢?
那個又熱切又溫柔的吻著她的人。
極其熟悉的感覺讓她強迫自己去思考這個問題。
是了。
記憶中那個人啊,很喜歡這樣吻她。
只是,陌柏,陌柏,如今真是陌路相對了。
從前他總是將她抱在懷裡霸道的讓她叫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他總說最愛聽她叫他名字時的溫柔和小女人,總說要讓她在他的手心安安穩穩的過一輩子,總說這個世界上唯一配得上他的人只有她,也總說這個世界上唯一配得上她的人只有他。
可惜--可惜,都成了過去。
千秋看著眼前的人,那張臉,分明是屬於桑陌柏的。
";陌柏……";
他的名字忍不住脫口而出。溫水從噴頭柔柔的灑下,順著千秋的臉頰輕輕滑落,竟分不清臉上爬滿的是淚還是水。
左恆遠的吻在將那個名字聽得真切時曳然停下,強烈的慾望彷彿被人從身體中硬生生的抽離,胸口開始隱隱約約的疼,然後,鑽心的疼。
他放開了千秋。
在那醉心的吻消失的一剎那,千秋忽然清醒了許多。那樣熟悉的氣息她怎麼會忘了呢?那是屬於準備好和她一起攜手到老的丈夫的。
屬於對她說,戴上了戒指就是一輩子的男人的氣息。
水霧濛濛,千秋閉眼又睜開 ,努力的甩頭讓自己清醒了許多。
再看眼前人的臉,分明是屬於左恆遠的。
千秋忍不住哽咽,悄無聲息的哭,噴頭灑下的水很好的為她披上了一層偽裝。左恆遠不願再看千秋,身手拉過不遠處的浴袍披在身上後要離開,卻被千秋從身後抱住。
";放開。";左恆遠的聲音很平靜。
千秋抱得越發緊,不願鬆開。她怕一鬆開手,以後就再也不能靠近他。
左恆遠花費了一些力氣拉開千秋的手,轉過身和她面對面,盯著她略帶水霧的眼眸問:";你到底想怎麼樣?";
千秋盯著他看,眼睛一眨不眨。而後雙手勾住他的脖子,吻上了他的脣。
青澀的吻很輕易就再次勾起了左恆遠的慾望,他想推開千秋,千秋卻像貼在他身上一樣,無論他怎麼推也推不開他。
他的眸光在不知不覺間再次變得幽暗。";你喝醉了。";
";我知道。";
";你會後悔的。";
";我不會。";
千秋的肌膚和左恆遠的緊緊貼在一起,浴袍和那件貴重的禮服一樣被隨意的丟在地上。不大的浴室讓千秋的窒息感越來越濃,撕心裂肺的疼之後,只有滿室的熱情和那個狠狠的疼愛了她一番的男人……
後來,饜足的男人裝模作樣的掏出手機給所謂的";保姆";祕書過來幫忙,其實大可不必。
千秋的視線對上左恆遠的視線後,臉通紅一片。
從小到大,千秋不曾喝醉過。
這次是第一次,或許也會成為最後一次。
左恆遠緊緊的將千秋攬在懷裡,不是很寬大的床從沒有像今天這樣讓他覺得順眼過的。千秋躲在他的懷裡累得幾乎要睜不開眼。
左恆遠低頭看懷裡的她,嘆了口氣。莫名又想到了桑陌柏這個所謂的";勁敵";和那個被桑陌柏和杜眉稱呼為";顧爸爸";的人--他很清楚,這個";顧爸爸";極有可能是他的岳父。他忽然想到了什麼,問道:";桑陌柏口中的顧爸爸,是你的父親?";
";嗯?";千秋似是不解。
左恆遠低頭,";你明知道我說的是什麼。累了麼?睡吧!";
";嗯。";千秋先是爽快的應聲,只得在外頭排隊等著。她忽然想到了什麼,字句清楚的說道:";左先生,我們去度蜜月吧。";
";千秋,";左恆遠盯著她瞧了半晌後,卻說道:";如果想回家的話,那就回吧!";
25.長路漫漫終需歸
第二十四章
如果想回家的話,那就回吧!
左恆遠簡單的一句話,打碎了千秋強裝了四年多的堅強。
即使她離家四年從不回去,不代表她不想回家。那畢竟是從小長大的地方,有著從小到大的所有的回憶,或快樂或悲傷,有她所懷念的所有單純和美好。
不單單是和桑陌柏在一起的回憶,還有那些不屬於桑陌柏,只屬於她顧千秋的記憶。至少,家是唯一可以讓她懷念母親的地方。
關於父親,她不是不想,只是心裡頭一直都在埋怨,所以一直不想面對他。可是……父親他終究會老,而她,亦確實是想回家去看看了。
看看那些花花草草,想想那些曾經讓她哭過笑過的事。
心裡已經動了這個念頭,千秋給李子墨打了電話。
接到千秋的電話,李子墨有些意外。聽千秋說她想回家後,李子墨驚訝了片刻後恢復了正常神色。
";嗯,我將工作交代下去後會去找你們的。不過你們可能要先走一步,對,因為這幾天手頭上的工作比較多,一時間也找不到人來交接……嗯……";李子墨頓了頓,又道:";見到媽媽時,記得幫我問好。";
千秋結束通話了電話,李子墨卻盯著手機微微出神。
回家嗎?
確實是……應該回家了。
當年千秋離家,後他也跟著離開。
他只是一直在埋怨父親,逼走了母親還不夠,還要將千秋也逼走。
那時候的他,似乎也有些可笑。居然想著,乾脆都走好了,將家留給父親一個人,讓他那些所謂的原則陪他過一輩子。
坐在李子墨對面的桑陌柏微微勾起嘴角,半帶嘲諷的笑。桌子上攤放著很多照片,照片上的男女勾肩搭背,看起來很親密。
照片上的男主角,無非是桑陌柏。而女主角,居然是那個一向開朗樂觀又有點大條的助理小妹林千喜。
桑陌柏慵懶的靠在沙發上,對於他的淡定自如,李子墨拽進了拳頭,很想衝上去揍他一頓卻硬生生忍住。
有的時候他覺得教養這東西真他媽是垃圾。如果他沒什麼教養,早就可以撲上去狠狠的揍桑陌柏一頓。從桑陌柏背棄了千秋的誓言開始,他就一直很想揍他。
至於現在,這個男人是想逼他麼?
李子墨冷笑,瞪著桑陌柏,卻不言語。
反倒是桑陌柏先笑著打破了沉默:";怎麼,你來找我,就為了瞪我?";
李子墨將視線移向桌上的照片,警告道:";別再靠近她。";
";她?你說千秋嗎?";桑陌柏拿起一張照片,笑道:";這照片拍的不錯。";
";是不錯。";李子墨握成拳的手背上青筋浮動,";你找人拍得照片,技術當然不錯。別再試圖靠近林千喜,否則你會後悔的。";
桑陌柏的指尖輕輕的劃過照片上林千喜的臉,笑容顯得愈發妖魅。修長的雙手微微一動,那照片就撕成了兩半。
李子墨見他如此反而冷靜了下來。若是在別人面前他早就發飆了,但是在桑陌柏面前不一樣,他和千秋一樣,在面對這些所謂上流社會的人士時,會下意識的注意起自己的言行舉止,這是從小養成的習慣。
";你畢竟不是萬能的。當年一個杜眉已經將千秋逼離你身邊了,現在再來一個林千喜,你以為你還有再靠近她的機會嗎?你不要忘了她的身邊已經有了別的男人,一個或許沒有你權貴卻足夠愛她的男人。";李子墨冷笑,";如果你想拿林千喜來逼我的話,大可不必。她不過是朋友的妹妹,對於我而言還不夠重要。";
說完,李子墨離開了桑陌柏住的酒店。
他看得出千秋已經不再和從前那樣整個世界都繞著桑陌柏轉。雖然不能確定左恆遠有多愛千秋,但至少可以看得出這個男人不會像桑陌柏那樣傷害千秋。
至始至終,他都不知道當年桑陌柏為什麼捨棄了千秋而選擇杜眉,更不明白杜眉為什麼會背棄親如姐妹的千秋而嫁給桑陌柏。
那場婚姻在當初不知引起多大的波浪,或嫉妒或看好戲,確實是有人同情千秋,但同情中無不帶著三分幸災樂禍。都說顧家那個高傲的千金小姐也有今日,無論生意手腕有多強,無論搶了別家多少生意,總歸要輸一回,輸掉一個超級金龜婿。
甚至有人說是報應。
報應?
什麼叫報應?
可笑。
李子墨走後,桑陌柏將那些照片全都掃進了垃圾桶中。他眸光陰冷,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站在一旁的桑風什麼話也不敢說,安安靜靜的。
半晌後,桑陌柏問道:";查到了嗎?";
";是的。";桑風回答道:";千秋小姐準備三日後回去。";
";那個男人呢?";桑陌柏沒有忘記左恆遠。
";那個男人……據說會和千秋小姐一道回去。";桑風回答的小心翼翼。
";是嗎?";桑陌柏的視線透過落地窗的玻璃向外而去。
他那輕柔的一句話卻讓桑風屏住了呼吸。隨即又聽他交代道:";你先出去吧!";
桑風點頭,出了房間。關上門時,他忍不住又看了桑陌柏一眼。他從七歲起跟在桑陌柏身邊,二十多年,從沒看清楚他的心裡在想些什麼。
關於這幾個少爺小姐之間的事,他都一一看得真切。
至於誰對誰錯,誰又分得清?
三天後。
早晨的陽光明媚,千秋戴上了墨鏡,拎著包走出家門。左恆遠靠在停放在家門口的那輛車上等著她,見到她後打開了副駕駛座的門。
坐上車後,千秋抓著包的手微微顫抖。
左恆遠將車開的很慢,而後忽然又快了起來。似乎想給千秋反悔的機會,卻又不願她總是這麼逃避下去。
車開到高速路口時,左恆遠停了下來,問道:";你在怕什麼?";
千秋深呼吸一口氣後,努力讓自己笑出來。";我只是有些矛盾。";
";如果你做不了決定,那麼就由我來為你做決定。如何?";左恆遠的手覆上千秋的,溫熱的手心將溫度傳到千秋冰涼的手上,暖意直達心窩。
千秋看向左恆遠,他的眸中透露出的溫和讓她狂躁的心莫名的平和下來。千秋想,或許將一切的決定權交到他手上也是一個不錯的決定。
如果沒有左恆遠,或許千秋現在還跟自閉兒一樣活在自怨自艾中,倔強的不回家。她說想回家,他就放下一切的工作陪她一起回家的舉動給她多添了幾分信心。
她在心裡對自己說,眼前的男人叫左恆遠,是她的丈夫。
她要做的事是,相信他。
無論發生什麼事,只要相信他就好。
未來會如何沒人知道,但是目前,她只要相信他就好。
自駕出行到江城,至少需要十幾個小時的車程。出行前左恆遠已經預定好了酒店,等到抵達時,已經很晚。
江城一直以來都比F城來的繁華熱鬧,自然而然,燈火相較於F城來也顯得更加璀璨。車到酒店門口時,千秋閉著眼看模樣已經睡熟。左恆遠沒打算叫醒她,抱著千秋下了車,在櫃檯那兒辦了入住手續後拿了鑰匙跟在酒店人員的身後進了房,隨即又吩咐酒店人員為他們準備了一些食物。
千秋睡到一半,被左恆遠叫醒,迷迷糊糊的吃了些東西后就繼續矇頭大睡。
有時睡也是逃避的一種方式。
次日一早千秋醒來時,已經日上三竿,左恆遠正抱著電腦在一旁辦公。
千秋洗漱之後說想出去逛逛,左恆遠沒有阻止。江城千秋比左恆遠來的熟悉,他亦不必擔心她出去迷路或者如何。
出了酒店,千秋下意識的抬頭看了看天。
這兒的天和從前沒什麼不一樣,和F城更沒什麼不同。
雲還是雲,天還是天。
四年後再站在這片陌生又熟悉的土地上,心底是什麼感覺她自己也說不清。到了這兒,她居然又開始退卻了。明知道左恆遠在等她開口說回家,卻情願先在酒店裡窩著,不去想,不去掙扎。
酒店的附近有一個公園,千秋不知不覺就走了過去。
公園裡頭有安了幾座鞦韆,某一個角落佈置的竟和從前顧家的花園有點相像,千秋嘆了口氣,上前幾步坐到了鞦韆上。
腳尖點地,借力推動鞦韆,鞦韆晃啊晃,千秋的思緒也跟著飄忽。
要想起從前的事很容易,只要一個熟悉的場景或者一個故人就能勾起從前許多事。
顧家的鞦韆是小時候父親為她安放的,她一直都很寶貝。以前桑陌柏也常常為她推鞦韆,不過都是以前的事了--千秋有些驚訝的發現,關於桑陌柏和杜眉之間的事,在她的心裡已經不再那麼重要。
心底的確還有些介意,但是介意的究竟是什麼她已經分不清了。
或許,只是介意著他們傷害了她卻不給任何解釋。
不遠處有幾個少年走了過來,在附近的草坪上坐下,開始談天說笑。千秋坐在鞦韆上聽著他們談笑風生,忍不住露出懷念的笑。
以前她和杜眉他們,也喜歡在家中的草坪上談天說笑。
";我以後要繼承我爸的麵食店,將我們家的小店越開越紅火。";其中一個少年大聲說道。
一個少年驚訝的問:";你不是很討厭那家店嗎?";
";就是,上次你還說以後絕對不開面食店。";又一個少年附和。
";上次的只是氣話。";少年又說,";你們又不是不知道,我爸總逼著我學下他那門手藝,搞得我很反感。但是我媽說的很對,他無論做了什麼都是希望我能過得更好一些,他沒有錯,錯的是我。我媽說,讓我學手藝不是指望著我以後報答他們,而是希望我以後能過得好,不會被別人看不起。哎呀,總之我覺得她說的有道理。";
";對對對,我媽也常說,天下無不是的父母。";
";哈哈,墩子以後我們是你家吃麵是不是可以免費?";
";做夢吧,頂多給你們打五折。";
";墩子你太無情了,我們去阿姨都不收我們錢……";
";就是就是……";
";……";
天下無不是的父母。
千秋的眼眶忽然溼潤了起來。
父親其實是很疼她的。
只是,她和李子墨一樣,對於他與母親之間的事一直心存著埋怨。
父親有什麼錯呢?
若說逼走她的人是父親,還不如說逼走她的人是她自己。
也不知坐了多久,那群少年結伴離開,公園的人也漸漸少了些,只留下千秋一人。附近還有幾個年輕的媽媽帶著小娃娃在草坪上學走路。
千秋忽然愈發衝動。
心底有個聲音一直在說回家吧回家吧。
她看到一個小娃娃偎進母親的懷裡咯咯直笑時,從鞦韆上站起,迅速朝酒店的方向奔去。
當千秋氣喘兮兮的跑到房間門口時,正欲敲門,左恆遠正巧開了門。他還未說話,千秋就先邊喘氣邊說道:";回我家,現在。";
左恆遠頓了兩秒,點頭--
";好。";
26.流年俗事竟傷懷(上)
流年俗事竟傷懷
關於顧家,左恆遠瞭解的雖不算太多,卻也知道一些事。自然,桑家和杜家他也不曾忽略過。他那麼聰明的人,早就在隱約猜到一些事時,收集了大量關於顧家和桑家的資料。
他開著車順著千秋記憶裡的路線開往顧家大宅,千秋做在副駕駛座上安安靜靜的,緊張,卻表現的不甚明顯。
不過千秋一向是這樣,不擅於表達自己的情緒,也常常自以為是的認為自己掩飾的很好。
左恆遠以為千秋是在為即將回到家而緊張,為即將見到久未見面的父親而緊張,其實千秋是在想著該如何開口說自己的事,將那些曾經的好的壞的事,全都告訴他。
千秋在開口之前糾結了很久。
左恆遠是她丈夫,有權利知道她的一切。如今的她也不像當初一樣,將那些事緊緊的抱緊,生怕別人掀開她的傷口,深怕別人再往上頭撒把鹽巴。
她相信她的丈夫不是那種人,也覺得他值得自己信任。她的過往或許會給他帶來或大或小的壓力,但那又如何?
夫妻之間,自然是該有";難";同當。
她和他就和所有正常夫妻一樣相處,她說不出自己對左恆遠到底是存了什麼心,喜歡,抑或是愛。
至少,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
那就是,她有了和他就這麼過一輩子的概念。
從一個小小的念頭,漸漸,變成一個大念頭,然後想著,就這麼一直下去也好。
從酒店去往顧家大宅的道路似乎很漫長,千秋在半晌的沉默之後,開始尋找突破口。以前從不願意對左恆遠的事竟然也鬆口說了出來。
";無論你是否想聽,我都想說了。";千秋拿起放在一旁的礦泉水喝了一口,";如果……如果你覺得我們的未來會有什麼麻煩……那麼,我很抱歉。";
";抱歉什麼?";左恆遠微微一笑,帶著一絲絲寵溺,";現在的夫妻,就算是大難臨頭了,也不一定會各自飛。千秋,你知道的,我從不勉強你。我外公曾說過,自己的命運掌握在自己手裡。";
";你外公還在?";千秋心裡打了個突,";可是我們結婚的時候--";
";千秋,";左恆遠笑容不變,";你不必懷疑我娶你的誠意。至於外公,他老了,沒辦法從大老遠的地方趕過來,我們不必擔心他。若你想見他,今年春節我可以帶你去見他。";
千秋抿嘴,隨後笑道:";再說吧。";
千秋說起自己的事時,聲音很平和,似乎在說別人的事。
提起百年老家族桑家和顧家,還有四十多年前一夜顯赫起來的杜家,S城幾乎無人不知。
那時候的千秋,還叫顧千秋。當然,那時候的李子墨,也叫顧子墨。那時候,幾乎每個來訪顧家的人都誇讚說顧家的一對孿生姐弟真優秀。隨之而來,報紙雜誌之流上也多有注意關於他們一家的一舉一動。
在千秋的記憶裡,很多人親近她都是因為";顧";這個姓。
顧千秋,顧千秋。
千秋其實不喜歡";顧";這個姓的。
因為";顧";這個淺薄的姓氏,她失去了很多很多東西。
人人都說她是幸運的,生在顧家這樣顯赫的家族裡,金山銀山供揮霍,硬生生比別人高了一等。確實,比起那些乞丐,她是幸運的。
但是誰能否認那些乞丐也有比她幸運的地方呢?
至少乞丐不必每天所有的時間都花在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之上,生怕一個不注意就丟了顧家的臉面。
";臉面";這個詞在她的記憶裡出現的次數太多了,多到她小小年紀就認識到了這個詞的可怕。
一開始,她最重要的夥伴是她的弟弟顧子墨。可惜後來弟弟漸漸長大,雖然依舊和她親近,學的東西卻多了起來,甚至她一個月都見不到他幾次。
那時候她就知道,以後弟弟必須繼承家業,必須學會一些她可以不用學的東西。
關於學習的痛苦之處,她深有體會--孿生姐弟之間,總有些感應。她甚至能感覺到小孩顧子墨在偷偷哭。
那時候弟弟最大的夢想,是當一名畫家。
不可否認,他確實有畫畫的天分,教導千秋畫畫的老師在見過他的隨手塗鴉後說,論畫畫的天分,千秋比不上顧子墨。
可是所有人的心裡都清楚,在顧家,他就算有畫畫的天分也沒用。因為顧家,不需要一個身為畫家的兒子來讓顧家充滿藝術氣息,而是需要一個充滿霸氣和足夠商業才能的兒子來撐顧家所有的產業。
千秋曾聽別人議論說,豪門需要一個風光的外表,裡頭總會有人犧牲。
千秋還很小的時候就知道,她的弟弟,那個和她一起在母親的身體裡呆了十個月的弟弟是傳說中的犧牲者。
同樣,在千秋的記憶裡,父親也很忙碌,一個月也見不到幾次。
這一切對於千秋來說已經成了習慣。
習慣一個月裡見不到父親幾次,習慣一個月裡見不到弟弟幾次。習慣學習一大堆據說是為她好而開設的課程,舉凡禮儀、交際、繪畫、插花之流,所有大小姐該學的東西她都學了。
小時候她見得最多的人是母親。
美麗溫雅的母親是千秋記憶裡最崇拜的人。很小的時候她一直以為母親是幸福的,嫁了一個人人羨慕的男人,有一對別人爭相讚美的孩子。
顧家的祖輩,從明朝開始從商,至今百年,身為家中唯一兒子的父親責任重大,早在十八歲就撐起了整個顧家--父親是優秀的。卻也正是因此,母親過的並不幸福,時間越久,千秋越發懂事,就越常見到她一個偷偷躲起來哭。
沒有哪個女人可以忍受自己的丈夫在外久不歸家。
溫婉的母親卻從不曾抱怨。
她總對千秋說,她是幸福的,因為她愛丈夫愛這個家。
如此,千秋從小到大全然沒抱怨過。
她從小生活在家族的庇護之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家裡有傭人伺候著,出門別人都帶著幾分巴結,日子過的極其平順。
一個平順的人,沒有權利抱怨。
若要說這輩子有什麼不平順的事的話,那麼,千秋這輩子最大的不平順就是遇到了杜眉和桑陌柏。
以至於後來千秋常常想,這兩人是她這輩子的劫。
27.流年俗事竟傷懷(下)
千秋認識杜眉,是在一個夏日的午後。
那天杜家人剛搬到顧家大宅隔壁那棟大別墅,杜眉的父母就帶著女兒來拜訪鄰居。
那時候的杜眉有一頭自然的捲髮,搭上大眼睛,就和母親送給千秋的那個洋娃娃一樣。她的笑容讓千秋對她有了好感,心情好了,自然就多了幾分親熱。
生意場上的朋友,顧家的家長和杜家的家長自然是認識的,甚至還有幾分交情。加上相談甚歡,以後的來往自然更多了些。
杜眉和千秋成為朋友,大人自然不會多家干涉。
生在顧家這樣的地方,註定了小心翼翼,生怕在外頭遇到什麼危險。千秋的朋友從小就不多,因為身在高處的公主身邊從來都只有王子和其他公主的位置,平常人根本無法靠近。
從小到大,杜眉和千秋之間連個小摩擦都不曾起過。
讓千秋印象深刻的是,從小到大,杜眉對她的保護。
千秋不是那種容易親近別人的人,加上傲人的家室,總有些人會看不慣她,雖然不至於欺負但是一些冷嘲熱諷總是免不了的。杜眉見不得別人欺負千秋,從小到大,她對於那類人從不曾有過好臉色。
那時候的千秋傲氣,杜眉甜美迷糊,再加上桑月寞的熱情,三人之間的友誼堅不可摧,甚至約好了以後要一起出嫁。
誰又曾想到,一轉眼那些友誼竟然成了笑話。
千秋一直都很想相信杜眉不是那樣的人。第一次在頒獎典禮上的事不算什麼,但是第二次,卻毀了她們之間十幾年的友誼。
杜眉嫁給了她的未婚夫,甚至希望她能回去參加他們的婚禮。而在此之前,她和桑陌柏之間的感情穩定,她甚至還在幻想著她和桑陌柏之間的婚禮時,他們打碎了她的夢。
很狗血。
千秋有時候覺得在她身上發生的事比電視上那些狗血連續劇更狗血。
她不知道他們兩人背叛她的原因,但是很遺憾,他們確實是背叛了她--生生扼殺了她對他們兩人的信任。
後來的四年,千秋離開家在外頭漂泊,常常會想,如果當初她不是生在顧家,而是生在一個尋常人的家裡,那麼她就不會認識杜眉和桑陌柏,那該多好。
不認識他們,那她就不必離開家。
或許她離開家的原因不僅僅是桑陌柏和杜眉。至少在千秋走的時候,他們還未結婚。桑陌柏只對千秋說他要和杜眉結婚,什麼理由都不曾給過。
桑家和杜家雖然是商場上的競爭對手,卻也是世家。兩家從祖輩開始就一直交好。因此,千秋從小就認識桑陌柏。
身為桑家的繼承人,桑陌柏從小到大的足夠優秀也足夠強勢。千秋喜歡桑陌柏,從小到大,所有的努力只為了他。為了做一個能夠有足夠的實力站在他身邊的人,她努力學習一切。甚至唸了她一直都不喜歡的企業管理。
那時候所有人都只看到了千秋的優秀與傲氣,卻沒有人知道她背後的努力。
十五歲千秋正式和桑陌柏交往,以為可以就這麼一輩子在一起,到了最後他卻放棄她和杜眉結婚了。
那場童話的破碎,讓千秋承受了很多壓力。
除了周遭那些或同情或幸災樂禍的聲音之外,還有來自父親施予的壓力。
因為顧子墨在千秋十八歲那年的那一次離家出走,終於讓父親正視起唯一的兒子不願意繼承家業的事實,所以顧家的一起從顧子墨的肩膀上轉移到了千秋的肩膀上。
那時候千秋還是顧家最優秀的女兒,是外頭人人稱讚的顧家大小姐,是桑家大少爺美貌與智慧並存的女友。
對弟弟的心疼和希望自己變得更優秀的心裡讓千秋接下了顧家繼承人的膽子,伺候幾年,參與了顧家許多的生意。她優秀的手段得到了許多人的讚賞,父親也漸漸開始將手中的生意交到她的手上。
可是在她被桑陌柏和杜眉背叛時,父親不曾為她出過頭,甚至一心只想讓她繼承顧家的一切--顧家的一切並不是千秋想要的。
父親的冷漠讓千秋想起了早逝的母親,心中的委屈和壓抑著的一切在瞬間爆發,她告訴父親自己不想繼承家業--而父親顯然不夠理解千秋。
甚至,走的那天父親冷漠的話語讓千秋更加的難堪。
她從前或許傲氣,可是她身邊最親近的那些人,卻生生磨滅了她的傲氣。
擺脫";顧";這個姓,她其實什麼都不是。
但那又如何?
顧千秋,顧千秋。少了";顧";字,她的人生就不圓滿了。
所以她,回家了。
車在顧家門口前停下,保安看到從車上走下來的千秋時,一愣,忙手忙腳亂的去通知大宅子裡的人。
千秋朝保安點了點頭,坐回車上,左恆遠開著車在千秋的指引下從那條寬敞的大路往大宅開去。
顧家大宅離大門有一段較遠的距離,由一條寬敞的大路連線著,兩旁是綠油油的草坪,路邊還種了一些樹,千秋看著窗外的景色在心底感慨。
她偷偷看了左恆遠一眼,見他對顧家的豪華別墅無動於衷時,有些困惑,卻也悄悄鬆了口氣。
顧家的大別墅確實很大,車停靠在大宅子的門口時,接到保安電話就等在門口的一個人忙上前來叫了聲";大小姐";,左恆遠將鑰匙交給那人任由他去停車,自己則伸手攔住千秋的肩膀,微微用力,算是給她勇氣。
千秋抬眼朝左恆遠露齒一笑,握緊他的手拉著他進了門。
大大的客廳在人少的情況下顯得有些空曠。
千秋一進門就看到了做在沙發上神色淡然的父親。他確實是瘦了,頭髮似乎也白了許多,和前陣子她在雜誌上見到的照片一比,照片上光鮮了許多--照片顯然是會騙人的。
她的眼眶微微溼潤,卻忍住淚。
聽說他生病了,不知身體可好?
迎上他的視線,千秋想問候他,所有的話語卻都卡在了喉嚨口。
客廳裡有人最早打破沉默。原本和千秋的父親面對面坐著閒談的人站起身轉了過來,朝千秋笑道:";千秋丫頭,好久不見。";
千秋見到他時,有些驚訝,隨即笑道:";桑爸爸,好久不見,近來可好?";
在外人看來,此時的千秋神色平常,情緒不見起伏。只有左恆遠才知道,她在見到那個同樣是頭髮帶著幾絲斑白的中年男人時,下意識握緊了他的手。
很用力的握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