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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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禮
細細雨絲飄落下來,在兄酋的臉龐匯聚成珠,然後沿著臉部流暢線條滑進他優雅的長頸裡,在白色領間消失不見。
有風吹過,一絲寒意襲來,我攏攏皮裘,此時己是初冬,阿兄斬衰的衣袂在風裡不停擺動,越發顯得身體裡空蕩蕩的。
同情麼?
認真想想,對於正夫人的死,我的心靜如止水,談不上悲也沒有哀。如果是以往,或許會覺得生命易逝,但在經歷過那麼多事後,一個外人的生或死,與我來說,毫不相干,雖然在這魯宮我稱她為母親。
曾經,我顫聲問過濤哥,在殺了那麼多人後,他怎麼還能如止淡定若水,絲毫不覺愧疚。
而那時濤哥是怎麼說的?
記得最清楚的便是,我問這句話時,濤哥先是一怔,爾後勾了勾脣,衣服被隨意甩在了寬大黑色辦公桌上,慢條斯理點燃一根菸,煙霧繚繞中有些自嘲的一笑,“阿妍,為什麼不能淡定?你看看這屋中每一樣東西,我身上穿的每一件衣服,這就是我的面具,光看這些,沒有人會認為那些人是我殺的,而那些人也確實不是我殺的,他們是死在自己卑劣貪慾之下,阿妍你要記住,英雄早己死在墓碑下,下乘流氓死在貪婪上,如果想要活著,就要用你的腦子,那些不該同情的,不該信任的,永遠別去同情,別去信任。這個世上有尊嚴的人是不需要別人同情的,而值得信任的,也不需要言語。倘若一個人對你說,信他,記住,一定不要真的相信,因為他開始說這句話時,便是想著將來毀諾了。”
因為這翻話,我從此沒再隨意去依賴或者相信一個人。
“娻,回宮去吧!”不知何時,兄酋己站在我前。
點點頭,看一眼不遠處含著淚泡的兄熙,轉身向魯宮行去,高高的廡頂掩映在一片蒼翠之中,衰衰鐘鳴蕩在石牆灰瓦間。
“君主。”與兄酋分開,己是燭火通明,正進闈門,稚託著陶盂行了過來。
“如何?”
黯然垂眉,稚回道,“庶夫人仍舊喝不下。”
無聲點個頭,腳步一轉向阿母宮室行去,宮牆上,寺人己點燃松明,這幾日因正夫人的凶禮一片死寂的魯宮,總算髮出一絲暖意。
我只是沒想到,君父是如此在意正夫人,夫人去後,己有兩天不曾吃喝,母親亦然。
寺人擎著火把在前頭引路,點點光亮照在灰白宮牆上,我的影子被拉得老長。
撩開帷簾,有風進來,燭燎晃了晃,燭下便見母親靠於小几,手中拿著繡了一半的衣裳,本算紅潤的臉色,因著一場病變得削瘦,顴骨微顯,將眼襯得更大。
只是此時,正半垂眸子,呆呆出神,
“阿母……”
我的呼喚聲將全神貫注中的阿母擾醒。
半垂的眸抬起,斂了斂心神,阿母方回,“啊,是娻來了。”
“嗯,阿母適才在想何事?”
阿母怔了怔,笑著道,“無事。”
看阿母許久,我方語帶委屈,慢慢開口,“阿母確有心事,卻不願與娻道。”此次回魯,便覺得阿母似有些不同以往,無人時,便總愛凝著一處愣神,有時我說著話兒時,她也似沒聽到,總會重複問上一遍。
方輕輕道個哦字,然每次問起有何心事,她卻總有意繞開話題,如此幾次,我便不再詢問,事後,找寺姆徴來問,徴只對我道,怕是君父月餘未來,阿母這才心神不蜀。
君父麼?摸了摸膝下茵席,他的心終歸還是放在正夫人身上,此次回來便聽人道,自正夫人病後,君父很少入媵室,每日都歇在正夫人處。
果然,我說完,阿母又露出淡淡笑容,放下手中繡了一半的衣裳,傾前過來,揉揉我的頭髮,道,“娻確實長大了呢,往後阿母安心了。”
說到後面語氣卻似有些憂傷。
好吧,撒嬌發嗲不是我的專長,但頭頂一陣溫暖卻不由得讓我放軟身子,偎進阿母懷裡,“娻早己長大,阿母旦請放一百二十顆心。”
“呵呵……稚子。”
正扯著話兒,寺姆徴端一盂水進來,室內四周溫情讓她一笑,“君主總算回來,庶夫人日夜盼望,那庭中老桑再過月旬便發新枝了。”
“倘若不是裌突生疾,我或許季秋己歸魯。”
“裌?”
“乃宋皋繼子,此時就在長昊賓館處,是他與宋皋送娻歸魯的。”
寺姆徴放下手中盂盆,“庶夫人,請先溫溫腳吧。”
阿母起身坐上床榻脫下素履,眼睛卻是望著我,甚感興趣,“娻此去王城可有看過宋皋,其人如何?”
這話,只怕阿母早就想問了罷,於是我將王城時的情景說得更祥細些,阿母不時插話,與君父問的相同,無外乎天子,王后對我如何。
摒退寺姆徴,我笑著要幫母親搓腳,卻被阿母拒絕。
“娻身為君主,且乃宋之未嫁小君,豈可為之?”
“阿母,你便讓我做罷,往後,娻嫁去宋國,只怕再無機會如此侍奉母親榻前。”
話落,水盆裡,阿母白皙的雙腳震了震……然後低低答了句,“有勞吾女。”
邊輕輕幫阿母搓著腳,我邊輕輕道著在王城的事,“……兄熙看中一方玉石,無奈未曾攜貝,但又不甘就此離去,於是懷抱玉石,左右彷徨,死不撒手,娻甚感無奈,只得返回賓館取貝,易下那玉石,幾人這才得以離開……”
“呵呵……公子熙素來性痴,卻單純可信,往後有熙在,阿母十分放心。只是,阿母卻憂心娻之婚事,昨日寺人稚道王城流言紛紛,吾女所為有違閨門之禮,與宋皋未婚而居,好在宋候來信,道不日便遣媒人議婚,如此雖能彌補汝之過失,但娻卻需往公宮再習禮,直到出嫁……”
“……”母親如此責我,宋候,此事定要算在你頭上!
恭敬答諾,我便不再作聲,垂頭默默幫阿母洗腳,阿母體溫偏低,每至冬時,便會全身寒涼,睡前總會泡上一泡,也不知,出嫁之前,我還能為母親做些什麼……
那日從母親宮室出來,己是亥時,回到寢房,我洗洗便睡了,睡著之前,迷迷糊糊的想著母親倒底是不是真的在為君父悶悶不樂。
按照媵妾制度,正夫人卒後,國君可以從媵者中選一人做繼夫人,我倒底該不該為阿母爭取那繼夫人之位,若大宮室,沒有君父,或許手中握些權力,操忙些,也不會感到如此空虛寂寞……
這一夜,我輾轉反側,直至寅時,方才真正睡去。
第二日起,我便開始親手打理母親湯藥還有起居之事,儘可能的讓母親留下更多能回憶的東西。
凶禮過後不多久,從宋來的媒人到了。
君父在大殿中接見來者,聽人說,宋候送上的採禮十分豐厚,毫無疑問的,君父受禮。
之後便是問期,一切進行的很順利,聽阿母說,我的婚期定在來年三月,正是春暖花開之時,貴族嫁娶多在春季,定這樣的期也算是在預料之內。
只是沒想到,自宋皋送我歸魯後,直至出嫁前,我也再沒見過他,而見到的,卻是意想不到的一人,林修然。
彼時,我正從阿母宮室出來,她剛喝下湯藥,正在室中小憩,閒著無事,我想起宮中有處囿園,此時寒冬臘月,紅梅只怕己然怒放,便去觀上一觀,賞賞雪景也是不錯。
才出闈門,便見他赤衣黑髮立在重簷之下,長長冰凌,在他身後發出晶瑩亮光。
見到我,他先是一愣,爾後行了過來,壞笑著低頭看我,“公女,三月不見,別來無恙乎?”
聽他問候,下階的腳收回,對著他微微一頷首行禮,淡笑道,“娻尚好,不知虎賁過得如何?”真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他,不過聽說他與魚的婚嫁因著正夫人忽然逝去,推遲至夏禘之後。
林修然臉上笑容忽地斂起,沉著聲音問我,”阿妍以為什麼樣才算過得好?到現在你還在跟我裝,難道我就那麼讓你避之唯恐不及?”
定定看他半刻,最後佯裝無奈一嘆,“抱歉,娻不知為何虎賁屢次喚娻阿妍,對娻態度也甚奇怪……”
“阿妍!”林修然剛剛還笑意盎然的臉,又忽地一變,憤怒了,“你別以為不承認我便不知是你,那日輿車之上的餃,我己問過所有人,只有你的宮室會做,這種食物,在西周不可能有吧?”
心底嘆口氣,我卻是忘了那日請他吃餃來著,只是那日,為何不說?
但,我是誰?我是阿妍,是千般耍賴萬般否認的阿妍,從不輕易許諾的人,自然也別期望她能輕易認栽。
“虎賁,那餃是娻從阿姐闢處學來,如若不信,你自可去問。”林修然如此在意餃,而她在意林修然,也定不會否認,這種食物,吃過一次便會做了,闢不是蠢人,我送上的大好機會,她當然會利用。
只是要給我爭氣些才好。
話音一落,手腕被人攫住。
“虎賁!”
整個人撞上宮牆一角,然後一道溫熱壓了下來。
推推身上壓著的身子,我生氣了!很生氣!
“虎賁!”
“怎麼,生氣了,惱怒了!是不是想殺了我,嘖嘖嘖,你看看你那雙眼,你去照照鏡子!那就是活生生阿妍的眼!阿妍,你可以不認我!卻絕不許將我推向別的人,上世如此,這世你又是如此!你從來……都沒拿我的話當過真……”
剛抬起的手放下……那裡確實藏著袖弩,只需輕輕一按,他的身子便會穿出個血洞來。
“阿妍……”林修然的聲音忽爾變得低沉,帶著壓抑後的沙啞,“你可知道……我有多想你……阿妍……”
長長的手指,不停來回摩挲著我的脣,一雙略顯狹長的眼沉黑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