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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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歸
葉莞的心中多少有些恍惚，望望門前挺拔依舊的大榕樹，輕輕推了推樹下的鞦韆。
三年未歸，卻彷彿一切如初。
“小丸子！”可見到爺爺，耳邊傳來這熟悉的指令，葉莞才有了真正回家的感覺，她真的回來了，在離開三年之後，又一次真真切切地站在葉家老宅裡。
“到！”她幾乎是立刻便應聲道，眼眶泛著微紅。
恍惚間三年來的點滴略過心上，原來已經三年了，原來已經這麼久。
雖然和爺爺之間一直保持著書信和電話往來，但是這種溫暖是隻有真正的迴歸才可以切身感受到的。葉莞此時此刻的心中就是這樣的感覺，安定而踏實的溫暖。
再沒有比這更美妙。回家，真好。
“咳，小丸子，去書房，默家法，現在，立刻！”爺爺的聲音有一瞬的停頓，繼而更加嘹亮。
“是！爺爺……”
爺爺洪亮的膛音好似一陣初春的雨灑在心間，清冷卻不失溫暖。
葉莞頓時心神清亮，繼而偷偷地撇撇嘴角，心裡卻是懷著無比感恩的心情來懷念這聲威嚴而又不是慈愛的指令。
無奈地瞅了一眼身旁哥哥們一個個幸災樂禍的面龐，葉莞習慣地抬手摸了摸鼻子，認命般耷拉著腦袋，先行走進書房。
小心翼翼地一一撫過書房中那一切如舊的擺設，眼前好似還可以看到曾經小小的自己趴在大書桌前練大字的情形，眼淚在眼眶中越積越多，她幾乎就要控制不住心中那即將洶湧而來的情感。
一切，好似從未改變，她，從未離開。
熟悉的家法，熟悉的懲罰，熟悉的書房，熟悉的空氣……熟悉的，一切。葉莞終於再也無法隱藏心中的激動和澎湃，默默地跪坐在地板上，水洗過的明眸瞬間淌下兩行清淚，懷著虔誠而感恩的心，靜靜地感受著所有的一切。
‘小丸子，起床了，起床！’熟悉的鈴聲響起，一遍一遍不知疲憊地迴盪著桑溪淺淡而充滿威脅的聲線。葉莞苦惱地翻個身，狠狠地揉了揉被角，才終於鼓氣勇氣，緊閉著雙眼摸索著拿起桌邊的手機。
“say！”簡短而充滿著危險氣息的低吼將她此刻心中對打電話之人最直接的不滿情緒瞬間展露無遺。
只是對方卻似乎絲毫不受她的威脅。滿懷著囂張的調侃毫不猶豫地便隨著電波清晰無比的傳來。“啊哈哈，小丸子啊，聽說你昨天一進家門第一件事就是默家法啊。哈哈哈。我今天救你脫離苦海啊，你要怎麼謝我！哈哈哈。”
葉莞深深呼吸一個來回後，終是壓下把手機扔出去的衝動，冷哼一聲，“滾。”
“啊呀，小丸子，你的起床氣還是這麼大啊，真是讓人無比還唸啊！陪我逛街去吧，怎樣？喂…不說話，信不信我現在就衝進你家啊！哈哈哈，給你三十分鐘哦！起床！”‘啪’的一聲電話被利落的結束通話。
葉莞惺忪著睡眼，微微開起一條縫隙，瞄了瞄已經被對方結束通話的手機，待看清螢幕上赫然顯示著“溫小北”三個字後，終於忍不住哀嚎一聲，再次埋進被子中間。
要說葉莞從小到大怕過誰，首屈一指的便是她的發小兼死黨的溫家么女，溫北北。此女向來言出必行，且整人的手段層出不窮。葉莞幼時還曾總結過一句話--“與溫小北為敵，無遺自找苦吃！”
親手掐斷了心中還殘留著的那一絲絲想要好眠的希望，葉莞不禁哀嘆，可憐她昨夜默家法到深夜才回房睡覺，竟然一大早便被溫北這個小惡魔算計！今天，她終於明白，擾人清夢是一件多麼不道德的行為！
經過一番鏖戰，葉莞拎著兩手滿滿的戰利品，頗為疲憊地跟在仍投身於奮力戰鬥中的溫北身後直嘆氣。
三年不見，溫北這個小惡魔兼購物狂越來越‘心狠手辣’了。打著懲罰自己當年不告而別的由頭，堅決拒絕各家商店的送貨到家的建議，強令自己為她當牛做馬，導致她現在，看見購物袋子就頭暈，這哪裡是陪逛街，分明是□□裸的體罰啊。
溫北迴身輕掃身後葉莞的窘態，心裡偷笑不已，口中唸唸有詞，“哼，知道本姑娘的厲害了沒，看你還敢再對我不告而別。你說你，丟人不丟人啊？虧你當年還葉家九少呢，屁了，丫就是一字，慫！切，當我不知道那點子破事呢。哼，我哥和那個什麼趙佳珊還沒怎麼著呢，你丫的就捲鋪蓋卷灰溜溜地躲濟南了。這是什麼行為？主動挪窩！出息！出門別說是我溫北罩著的人，丟不起那人我。聽見沒？”
“是，是，是，溫姑奶奶，小的錯了，小的給您老丟人了，都是小的錯，您大人有大量，看小的盡心服侍的份兒上，饒小的一回吧，我發誓再也不敢了。唔，真的累的走不動了，再不讓我休息，我就坐地上了。”葉莞站定，臉上掛著毋庸置疑的誠懇和賴皮，一雙星星眼委委屈屈地望著前方姿態優雅，步調閒適的溫北，毫不掩藏她此時堅定的抗議。心下卻是微暖，死黨話中所流露出的關心和心疼，她怎麼會不懂呢。
終於在葉莞一連串的求饒外加耍賴絲毫不打磕絆情況下，成功的換來了一次休息的機會，外加“溫北”號白眼一枚。
直到走進商場裡的咖啡廳，葉莞才偷偷輕舒了一口氣。迅速地放下手中的一概衣物，邊輕輕按揉有些發酸的手臂，邊隨意地點了一杯橙汁。
不由得望向窗外，微微眯了眯雙眼，陽光一片耀眼的燦爛，即使如今正是冬日，也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那份火辣的熱烈。
溫北愜意地靠坐在沙發中，斜睨著對面的葉莞，心下微嘆。
真的變了好多呢，再不是當年那個無憂無慮略帶傻氣的葉家小九了。
“唔，對了，剛才你去廁所的時候，石頭哥有打電話來，我告訴他我們的位置了，大概一會兒他就過來了。”溫北淺嘗了一口咖啡，看似隨意的提起，只是一雙杏眸中滿是調皮。
葉莞回神，有些呆愣地看著溫北，“溫小北，你是瘋了吧，瘋了吧，啊？不叫司機，也用不著叫言石頭吧，他，他，他你也敢指使啊？”
溫北抬眼，認真地掃過葉莞略顯緊張的雙眼，確定裡面似乎沒有任何其他的情緒，脣角微微勾起，夾雜著一絲壞笑，“對啊，那怎樣啊，等司機來，哪有他的悍馬快啊。哦，他打的是你的電話，我不小心接到了。”
“啊？”看著溫北若無其事的樣子，葉莞不禁在心中哀嘆，為毛啊，這到底是為毛啊，明明是溫北支使言磊，為毛這筆賬還要記在自己頭上啊，那是言石頭啊，有仇必報的言石頭啊！
“哦，對了，言磊的心上人，你知道是誰嗎？”
葉莞還來不及為自己鳴冤，耳邊飄過溫北輕飄飄地一句問話，再次陷入石化中。
言磊的心上人？
溫北眼瞅著葉莞再次石化的表情，不禁心中腹誹連連。看吧看吧，葉莞也是這個表情吧，切，就說言磊最是悶騷，院裡阿姨介紹的姑娘一概以已有心上人為由全部退卻，可他所謂心尖上的姑娘，竟是連個影子都沒見過，葉文智和言磊那麼鐵的關係，可如今若是葉莞都不知道這事，只能說這廝到底是多能藏啊！
心中好笑，遂對葉莞解釋道，“看來你也不知道，我還當你能知道他點八卦呢，回頭你問問你哥唄，他們最鐵了。我哥反正不知道，我媽只說，每次給言磊介紹姑娘，那廝就說有自己有心上人，然後全推了。嘶，真是好奇，究竟是什麼人啊，竟然入了言大悶騷的眼？”
葉莞的耳邊不禁清晰無比的迴盪起那句“究竟是什麼人啊竟然入了言大悶騷的眼？”，瞬間雷倒。
膽敢如此形容言磊的人絕對只有溫小北這一隻奇葩，她絕對要趁早遠離此人，太危險了！
遠離溫北，得永生！
只是到底沒來得及逃跑，當身邊一眾女士們清細的抽氣聲響起，葉莞便知道，今日在劫難逃。
“阿莞，在等我嗎？”言磊低沉的嗓音想起之時，葉莞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果然是，不好了！
“嗨，言悶騷”。彷彿只是為了印證葉莞心中的想法一般，溫北那歡快的挑釁竟然如此出奇的及時。
想要阻止已然來不及，葉莞只得狠狠地把頭埋進胸前，細數著衣服上一個個的小格子，神情看起來既無辜又專注。
言磊靜默不語地瞅著葉莞那‘囧囧有神’的動作，恍若猜到她心中所想，嘴角微微蕩起一絲溫柔的笑意。
其實遠遠地言磊便看到葉莞窩在咖啡廳的角落裡，小小的一團，背靠一扇落地窗而坐，陽光肆意地揮灑而下，落在她的身上，遠遠望去投射出一圈燦爛的光暈，平添幾分暖意。
那畫面太過美好，讓人不忍打擾。
直到看著他的姑娘對著溫北露出那般驚愕到石化一樣的表情，這才從容地舉步走向她們。
抬手輕輕拍拍葉莞的長髮，言磊對溫北的挑釁並不加以理會，隨之拉起仍埋首認真數格子的葉莞，率先離去。
溫北看著言磊旁若無人的帶著葉莞離開，吝嗇無比的連一個眼神也不甩給自己，氣惱之餘，不禁發問，“喂，你們不管我了？這麼多東西呢！小-丸-子!”
頂著身後明顯的壓力和威脅，葉莞心中不禁苦笑連連，在緊跟著言磊步伐離去的同時，不禁猶豫著壓低聲音詢問道，“這樣，好嗎？”
言磊輕掃過葉莞眼裡閃爍著的既無奈又興奮的小眼神，輕笑一聲，“這樣，很好。”
回身看向早已氣急敗壞的溫北，笑容得意而戲謔：“你的司機很快就到，稍等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