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0 絕不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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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0 絕不放手
“你怎麼能這麼輕易的就答應他們的要求呢？”許若菱看著低頭為她包紮傷口的司徒飛揚，明明當日在江堤邊，他是那麼冷酷的拒絕，可是剛才，他卻沒有任何猶豫就答應下來。明眼人一看，這根本就是一個圈套，陷害皇上不仁不義的圈套，他既然這麼傻的答應了。
“若兒，事情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司徒飛揚沙啞的聲音響起，只是那手間的包紮動作不曾停下了。
“我都知道這根本就是一個設計好的圈套。”許若菱無奈的嘆了口氣道。
“你現在可是名聲掃地了，好聽點，你英雄難過美人關，難聽一點，我就是紅顏禍水，你呢，自然就是喜好美色的昏庸帝王了。”
“沒事，我會處理好的。最多還有五天，閘口就能修建好，只要這次成功了，我的聲譽也會挽回的。”
一夜就這麼過去了，雖然流言四起，可是，江堤的防汛工作還是在司徒飛揚雷厲風行的手腕下開展著。
深夜，帳篷裡，又是一個雷雨交加的惡劣天氣，簡易的床鋪，在閃電和雷鳴聲中，許若菱驚嚇的從夢中醒來。床邊，司徒飛揚握著她的手，一手撫著她滿頭冷汗的臉頰道：“沒事的，只是打雷。”
狂風怒號著，帳篷的簾子也被風隨意的捲動著，稍許平靜下來的許若菱，看著桌案上堆積的卷宗，知道即使自己這幾天住在帳篷裡，他卻依然沒日沒夜的忙碌著。
“皇上，暴雨就要來了，閘口的木架只怕搭建不了了。”工部的張大人快速的從外面跑了過來，頂著風，焦急之下，直接衝了進來，看著床邊的司徒飛揚和許若菱，先是一愣，隨後快速的轉過身道：“皇后娘娘，屬下唐突了。”
“這幾日只怕都是大雨，木架一定要按期搭建。”放開許若菱的手，司徒飛揚快速的朝桌案走了過去，木架是整個閘口的支撐部分，木架一半是深入地下，用粘土固定的。
“如果木架不能搭建好，暴雨一來，粘土就會失去作用，整個木架又要重新開挖地基、加固，然後再用粘土固定，這樣一來，整個閘口的工期就要延誤了。那麼三日之後的蘇城洪峰到來，不能如期開閘放水，那麼，一切的辛苦都將付諸東流。”
“臣知道，可是這樣的天氣……”張大人抹著臉上的雨水，看著司徒飛揚手中的圖紙，這個木架是固定整個閘口的主體。
“皇上，臣這就去催工。”
“玄風，傳令下去，讓上大人帶領所有的江堤衙役立刻趕到江堤口，張大人，你先去閘口，朕馬上就到。”
“是，皇上。”張大人應聲，急匆匆的再次跑了出去。
“我立刻過去，讓玄月進來陪你。”司徒飛揚將手中的圖紙捲了起來，快速的對著**的許若菱說道。
“注意安全！”許若菱點了點頭，囑咐道。
玄月領命進了帳篷，安靜的站在一旁，陪著床榻上的許若菱。
突然，一道閃電明亮的劃破天際，許若菱一驚，轟隆一聲，在半空中響起，瞬間傾盆大雨噼裡啪啦的往下倒，一時之間，即使在帳篷裡，也可以聽到大雨聲。
莫名的將身體縮成一團，心底不安的感覺在蔓延，雙手緊緊的環保住自己的身體，越來越擔心司徒飛揚，感覺他要消失一般……
大雨下，司徒飛揚快速的向著閘口走了過去，遠遠的就可以看見在昏暗的燈光下，所有的人都在忙碌著。
“皇上，這雨越來越大了。”李賢一把抹掉臉上的雨水，快速的向著司徒飛揚走了過來，指著搭建的木架說道：“驃騎營所有計程車兵都過來了。”
“皇上，不好了，上木頭的那三個村民不見了。”張大人心急火燎的從遠處跑了過來，臉上被雨水淋得睜不開眼了，也顧不得尊卑，開口咒罵道：“前兩天就發現著三個人過於懶散，對皇上更是諸多怨言，這個關鍵時刻，居然人都不見了，分明是故意在找麻煩。”
“玄風，讓所有的龍騎士立刻組隊過來，將木頭運到木架上。”聽完張大人的咆哮後，司徒飛揚冷靜的開口命令道。
片刻之後，四十多個龍騎士，已經跟隨張大人向著遠處堆積如山的木頭跑了過去。
四十多個龍騎士分成了兩組，一組搬運木頭，一組將木頭用繩索捆綁起來送上木架，而上面的工匠快速的固定著木架，迅速的釘著木頭。
“皇上……”忽然，一個龍騎士只感覺手一輕，卻見黑暗之中，大雨下，司徒飛揚已經快速的起身，托起了木頭的另一端，兩個人的力氣之下，粗大的木頭卻已經被快速的吊了起來。
雨勢越來越大，甚至不曾有停歇的痕跡，閃電劃破天際，快速的照亮了忙碌的人們，隨後又熄滅了，緊接著又是轟隆隆的雷鳴聲響起。
不遠處，玄月撐著傘，而傘下面許若菱的目光不斷的搜尋著忙碌的人群。
“玄月，你過去幫忙。”許若菱將視線停留在木架下的黑色人影，大雨雖然有些朦朧，可是，那挺拔的身影卻異常清晰的落入她的視線，看到司徒飛揚安全的在雨中跟所有人一樣忙碌，她才微微的安心。
玄月沒有離開許若菱，他需要保護她的安全，這個時候，越是混亂就越容易深陷危險中，他是絕對不會離開她的，因為他知道，她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
“皇上，上游決堤了。”玄風冒著大雨向著木架下跑了過來，對著司徒飛揚快速的回稟。
“上大人一時趕不過來。”
“我娘子和兒子還在上游的帳篷裡。”聽了玄風的回稟，固定木頭的男子驚慌的喊了起來，他在上游防汛，娘子和兒子好多天沒有見到他了，今天白天特意偷偷溜進來看他，這會都在帳篷裡睡覺呢。
隨著男子的恐慌，釘木架的手一鬆，原本架起的木頭轟的一聲墜落下來，下面幾層的木架都被砸落了，一瞬間，木架層層疊疊往下坍塌。
聽著坍塌的聲音，司徒飛揚臉色一寒，快速的回頭，黑色的身影瞬間一躍而起，對著恐慌的人群厲聲喊道：“不要慌亂，一個接一個下木架。”
大雨裡，司徒飛揚的聲音被淹沒在雨聲中，木架上的人慌亂的逃離著，木架下的人更是向著四周衝了出去。
司徒飛揚聚集內力，和身旁的玄風一起快速的撐起最下面的木頭橫樑，讓地基下面的人快速的逃了出來。
前面的一幕沒有逃過許若菱的雙眼，她的心劇烈的跳動起來，似乎要從胸口跳出來一般，雨勢太大，木架左側突然塌了下來，許若菱快速的搜尋著黑色的身影，心裡那股莫名的恐慌隨即蔓延到了四肢，令她都快要站不住了。
“玄風，快走。”整個左側的木架發出嘎吱的聲音，司徒飛揚抬頭看了一眼，一把抓過玄風的胳膊，用盡全力將他推了出去。
轟隆一聲，伴隨著天際的一道驚雷，木架的左邊此刻已經完全倒塌下來，而原本站在木架下，支撐橫樑的司徒飛揚在將玄風推了出去之後，已經沒有時間衝出來了。
“皇上……”玄風跌坐在泥濘裡，尖銳的喊叫著，不遠處搬運木頭的龍騎士們，也都震驚的愣住了，事情發生的太快了，他們甚至來不及反應。
幾個慌亂爬出來的村民還在原地攙扶同伴，整個徇私的皇帝，在江堤岸邊對待上大人一家冷血無情，可是卻在剛才，他支撐起左側木架的橫樑，讓他們有機會從地基下面逃了出來，可是，他卻被倒塌的木頭和粘土給徹底的活埋在地下。
許若菱呆呆的站在大雨裡，哪一瞬間太快太快了，她只聽見他那沉聲的喊叫，而現在呢，原本黑暗的身影已經不見了，就這樣被黑暗吞沒了？
雨勢還很大，坍塌的木頭和粘土堆積成了小山，剛才他站在地基下面，倒塌之後，他被完完全全的掩埋住，所有的衙役和村民都愣住了，事情發生的太快了。張大人更是呆呆的站在一旁，嘴巴張得很大，雨水流進嘴裡了，也未曾發覺。
許若菱雙手不停的顫抖著，心痛的無法在跳動。雙眼空洞的看著不遠處倒塌的木架，她從來沒有想到過，他會出事，他總是那麼的睿智精明，運籌帷幄，他總是那麼堅定的站在她身前，此刻卻……
淚水從眼眶裡滑落下來，混雜著雨水，喉嚨也被堵住了般……他不會死的，不會！許若菱瘋狂的朝木架處狂奔而去，雨水太大，地上早已泥濘不堪，摔倒，爬起來，再摔倒，再爬起來……
“皇后娘娘……”玄風跪在地上，看著一路狂奔而來的許若菱，愧疚的低著頭，而四周的人們此刻都聚集過來，抹著眼角的淚，龍騎士這些鐵漢子，當年都是跟著皇上征戰過沙場的，皇上在他們心目中不僅僅是他們的主子，也是他們心目中的戰神，現在，所有的人都無法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還楞著做什麼？張大人，你和所有的人繼續搬運木頭，固定木架，玄風，立刻去江邊，讓上大人帶人過來支援，所有的龍騎士，一組搬運木頭，另外一組將外圍的粘土清理出來，救人。”許若菱厲聲的大叫道，淚水不停的從眼眶流淌出來，和著冰冷的雨水，這個時候，她不能哭，不能！
在許若菱的喊叫聲中，所有的人才回過神來，張大人一抹臉上的雨水和淚水道：“所有人都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木架繼續搭建，工期半點不能耽誤，否則蘇城的百姓就完了。”
張大人率先向著不遠處走了過去，停下了的村民們，深深的看了一眼倒塌的地方，一股前所未有的悲痛化成了動力，快速的跟上張大人，只有龍騎士全部留了下來。
“不要用鐵鍬，會傷到皇上的。”許若菱一把攔下龍騎士，自己卻跪在地上，雪白的雙手向著那堆積如山的粘土挖了起來。
四周的龍騎士也都蹲了下來，快速的挖了起來，不遠處，有著馬蹄狂奔而來，一個衙役快速的開口道：“上游決堤口太大，上大人抽不出人來。”
一瞬間，許若菱突然的停下了動作，雨水洗刷著此刻已經血淋淋的手，抽不出人來？回頭看著不遠處忙碌的人們，她真想自私一點，讓所有的人過來一起挖土就他。她知道，她不能這麼做……如果木架搭建不好，江堤口上游今夜決堤，只怕等不到三天，蘇城還有方圓幾十萬的百姓都會被洪水沖走。
一時之間，許若菱只覺得心如刀絞，他們相處的一幕幕都浮現在眼前，她不能，也不可以讓他就這樣的死掉。她要自私一回……可是想要說點什麼，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所有的龍騎士繼續去搬運木頭。”
原本正在挖土的龍騎士都驚異的看著跪在地上的許若菱，大雨下，她瘦小的身影顫抖著，皇后娘娘讓他們放棄營救皇上？？？
一旁的玄月和玄風也愣住了，不敢相信的看著許若菱。這個時候，即使這些龍騎士在最短的時間內也無法將所有的粘土挖出來，而去這麼大的面積坍塌，甚至不知道皇上究竟在哪個位置，現在皇后既然要放棄？
“所有的龍騎士都去搬運木頭，支援張大人。”失血的嘴脣顫抖著，哽咽的聲音中有著堅定和毋庸置疑的決心。
“蘇城還有十幾萬百姓需要你們，立刻就去。”
許若菱的痛苦感染著龍騎士們，他們一個接著一個的站了起來，看著依舊跪在地上挖這泥土的許若菱，擦拭著眼角的淚。突然，所有的龍騎士都單膝跪在地上，深深的看了一眼坍塌的地方，隨即決絕的起身向身後的張大人方向跑去。
只留下玄風和玄月陪伴著她。兩個人神色凝重，快速的和許若菱一起挖著地上的粘土，小心翼翼的觀察著。時間一點一點的流失著，大雨絲毫不曾停下來，天色漸漸的明亮起來，原本搭建的村民和衙役都看著左前方的三個人，整整一夜，三個人的手已經不能看了，可是他們仍舊沒有放棄，所有的人都明白，當皇后娘娘將龍騎士派到張大人這邊，意味著什麼。
許若菱看著依舊如山的塌方，胸口再一次的痛了起來，司徒飛揚！我一定要救你！
“皇后，你休息一下。”玄月看著臉色越來越蒼白的許若菱開口道。
沒有開口，視線麻木空洞的盯著眼前的塌方，雙手機械的挖著粘土，身旁已經挖出一個碩大的口子。
“夠了，你的手不想要了嗎？”玄風拉過一旁的許若菱大聲道。
“放手，皇上還在下面。”視線空洞的看了一眼玄風，再次將目光落在塌方處，大力的掙扎著，卻沒有辦法掙脫半分。
“放開我，求你放開我，嗚嗚……”
“皇后，你清醒清醒，這樣挖到死，也挖不出皇上。”看著那失去靈魂的人兒，玄月也開口勸說道，照他們這個挖掘進度。
“即使挖出來了，恐怕……也許皇上現在已經……”玄月緩緩的開口道。
“滾……不許你胡說……”許若菱徹底崩潰了。
“我們只能祈禱，祈禱皇上命大，他是真龍天子，上天一定會保佑他的。”見許若菱的情緒已經失控了，玄風趕緊開口安慰道。
“對……祈禱……”許若菱喃喃自語道。
突然安靜了下來，雙手合十，筆直的跪在地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