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兩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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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兩件事情
這幾日臨近年關，雪是愈發的大了，紫華城裡面的雪好像比外界更加大一樣。
雲鸞殿裡面一片熱鬧，年下這些丫鬟僕婦們都是忙碌著，一邊張燈結綵一邊個人忙個人的，絡緯秋啼金井欄，微雪悽悽簟色寒，只有玲瓏留著沁兒在屋子裡面。
玲瓏剛剛寫完一副詩詞，一邊吹著墨水一邊欣賞著，正在看著呢，忽然外面響起了敲門聲。
進來一個老當益壯的大太監，這太監看起來品貌不俗，玲瓏知道不是自己宮內的，忙問道：“這位公公有事情嗎？”
“老奴參見婕妤娘娘，老奴是新到皇后坤德宮裡面的掌事太監黃全，是這麼著，皇后娘娘讓老奴過來給您傳個話兒，讓您等下過坤德宮去一趟。”這太監說的中氣十足，看起來果然是辦事情辦老了的。
玲瓏本來還是心裡面很高興，但是聽到這裡不禁蹙額，“好，我知道了，公公先行一步，本宮立刻就會過去的。”
“大年下也不讓小主休息嗎？小主又不是四妃。”沁兒微有不滿。
玲瓏將斗笠穿著了，“以後在外人面前可不敢這樣子給我打抱不平，免得失了體統，這裡不是潛邸凡事可是要注意的。”
沁兒吐吐舌頭，將暖爐遞到了玲瓏手裡面，“這一去又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可以回來，小主可仔細凍著了。”
說著話兩人走到了外面，大雪紛飛，到了這時候應當已經是黑天，但是看起來處處一片瑩白，樹木枝條柔膩的就像是上面掛滿了油脂似的。
玲瓏到了坤德宮。
“聽說你宮裡很熱鬧，”季朱華笑道：“本宮召你過來也是想要和你說說話。”
“臣妾見過皇后娘娘，娘娘萬福金安。”玲瓏行禮如儀，季朱華點了點頭，讓玲瓏在旁邊坐了，這才說道：“本宮這幾天閒來無事看了彤史，你也有很久沒有承恩了，可要想辦法固寵，否則就不好了。當日是本宮一力將你推起來的，現如今少不得還要本宮幫襯著你。”
聽到這裡玲瓏臉上紅彤彤的，皇上真個是來如春夢去無痕，有時候深更半夜過來，有時候過來後一時半刻又走了，玲瓏並沒有專寵的好運氣。
“後宮諸人雨露均沾罷了，”玲瓏有點不好意思，“皇上也不是臣妾一個人的，只求皇上不要忘記臣妾就好了。”
“現有的機會你還是要把握的，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不過也是要謀在先的，你可有什麼主意嗎？”季朱華說這些話沒有什麼語氣波瀾，淡定得很。玲瓏卻是聽得心驚膽寒的，不禁皺眉，季朱華有點黯然等待著玲瓏的回答。
玲瓏側首，看著那雙古井無波的眼眸說道：“臣妾只指望長髮綰君心，皇上過來的時候自然是百般殷勤，皇上不在時也是要警醒著。”
“對是對，但是現如今的後宮與前朝是一模一樣的，你且看一看前朝，官員傾軋，你要安之若素總會被後面的人踩倒的，所以只能奮起直追。”
玲瓏錯愕的抬起了頭，季朱華那雙薄涼的嘴脣顫抖著，那雙古井無波的眼眸裡面也是充滿了華彩，“所以，有時候還是要知道該怎麼做，不該怎麼做，現在放著多好的機會你不會看不出來的，要想要上位必須要明白一件事情，那就是與其坐著捱打倒不如站起來打人，李充媛的事情你也是瞧在眼裡了。”
玲瓏不發一言，心裡面害怕的厲害，皇后不涼不熱的繼續說道：“有時候沒有人庇護，就算是有了龍裔也是沒有什麼好處，反而是惹得百口嘲謗萬目睚眥又有什麼趣味最好的自然還是好好的學習上位之術。”
“何為——上位之術？”玲瓏問道：“還望娘娘不吝金玉賜教。”
季朱華淡然的笑一笑，“既然本宮想要幫助你，自然是送佛送到西幫人幫到底的，為德不卒的事情本宮也是不會做的，所以你聽本宮說就好。”
玲瓏點頭，膽戰心驚的聽著，只覺得空氣似乎都凝滯了。
但是凝滯的空氣裡面偏偏就像是放入了一塊冰凌，一下子就把空氣割得四分五裂的，“這也是分為上中下三策，上著持盈保泰進可攻退可守，必須要讓皇上離不開你。中者藏器待時，到了一定的時候才會讓人看出來你是珍珠不是石頭，下者韜光養晦，這個就是妹妹如今的一步路了，依照本宮看來妹妹還是要選擇的。”
“臣妾如何選擇才可以旗開得勝？”要說到爭寵自然是任何人的熱衷的，玲瓏也是概莫能外，眼睛裡面爆射出來一種貪婪的紅光。
季朱華掩脣，熙寧的笑一笑，“上中下，你可都願意試一試？”
“上者持盈保泰，只是臣妾火候不到。中者藏器待時，臣妾是可以的，至於韜光養晦，時間太長了，紅顏彈指老剎那芳華，臣妾耗不起。”玲瓏一下子就記住了皇后的話，並且條分縷析。
皇后受用的笑一笑，“你聽的清楚記得住是你的造化，至於如何選擇也是你的造化，現如今大好的機會放在眼前，你不可不珍惜，一來是皇上真心喜歡你，二來本宮自然也是會幫助你的。”
“娘娘——”玲瓏急迫。
“本宮知道，你看一看闔宮妃嬪好不容易有了一個李充媛現如今又廢了，這不是大好的機會。”季朱華說到這裡打住了，玲瓏暗暗的心驚，這不是乘人之危嗎？
“本宮知道你心裡面在想什麼，姐妹情誼固然是重要的，如果連命都沒有了還要姐妹情誼到那時候你可就知道了，本宮見過的實在是過於多了，你是個聰明人本宮打心眼裡喜歡，只是你不夠狠絕，這是萬般要不得的。”季朱
華的眼風冷冷的。
玲瓏忙點頭，“臣妾知道了。”
“光知道還是不可以的，本宮幫助你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你自己的了，你慢慢的考慮吧，本宮的耐心是有限度的。”季朱華又一次頓住了。
玲瓏沉吟片刻，忙不迭的磕頭，“還請娘娘明示。”
“有些事情是需要及鋒而試的，有些人——”皇后想要說“留不得的”，但是話到了嘴邊忽然間變成了，“是需要注意的。”
“臣妾明白。”玲瓏忙點頭。
季朱華說道：“你那天看見了對嗎？”
“臣妾並沒有看見什麼。”玲瓏不明白皇后的意思。
皇后慢慢的湊近了玲瓏，玲瓏幾乎是可以嗅的到季朱華身上的陣陣香風以及那種禮佛之人才會有的檀木香味，但是這分明是柔和的一個人，為什麼變得這麼剛毅，還是自己完全看錯了，玲瓏不敢想象也來不及想象，那語聲就已經過來了，“本宮要你指證一個人，你看見了！”
“臣妾……”玲瓏不敢抬頭，“皇后要臣妾指證何人？”
“鶴淑妃。”季朱華冷冷的點頭，“你看見鶴淑妃親手推倒了李充媛，不但是你親眼看到了，柔妃、順妃、陳充儀統統都看到了，你可明白嗎？”
玲瓏呆呆的望著季朱華，就像是剛剛認識季朱華一樣，季朱華滿頭的珠螺琳琅作響，玲瓏忽然覺得好像不認識皇后一樣，世界上有一種人分明就是會給人白頭如新的感覺，皇后正這樣的人之一。
玲瓏只能搪塞一下，“臣妾還需要考慮一下，畢竟此次是臣妾臨危受命，不可冤枉好人。”說完以後趕緊補充，“自然也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壞人，違法亂紀是容不得的。”
“有你這句話我就算沒有白疼你，好。”季朱華又恢復了那種神色，“大概是你剛剛進入這樣的圈子還不是十分明白傾軋的可怕與血腥，簡直比殺戮還要害怕，你漸漸就會明白的，漸漸……”季朱華的語音慢慢的低微了下去，不過很快的就高亢起來了，“不要拖延太久，本宮在等待你的答覆。”
“臣妾知道，臣妾明白，娘娘放心就好。”玲瓏連連點頭。
“本宮認為你是第一個得力人，自然是放心的。”季朱華微微的咳嗽一聲，好像是很疲乏一樣，玲瓏也是很疲乏，今天的教誨說起來也是不輕不重的，但是每一個舉足輕重的句子都是一塊巨大的石頭砸在了自己的腦袋上面，慢慢的開了花一樣。
“這些事情……咳咳，本宮自然會幫助你的，有了本宮……咳咳，讓你少努力奮鬥很多年就可以……咳咳”季朱華看起來是真的受了風寒，玲瓏連忙將手旁的一個杯子遞了過去。
紅紅顏彈指老，剎那芳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