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 孰真孰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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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一章 孰真孰假
“出來吧，不要藏頭露尾——”謝雲霄望著前面森然的一片鐵線藤怒喝一聲，從內裡走出來一個妝容冶豔的女子，玲瓏不用看都知道這是珍曦，曾經那個“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臺月下逢”的女子現如今已經完全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心狠手辣不擇生冷的深宮婦人，那雙晶瑩的幾乎透明的纖纖素手將面前一片網狀的藤蘿撥開了，如同撥開另外一方天地一樣，吃吃的笑著站在了兩人的面前。
“嫣貴妃娘娘吉祥——”假仁假義的開始問詢，過後用那雙美不勝收的眸子看著身旁的謝雲霄，“這是什麼意思呢，皇上還沒有龍馭賓天就在這裡陌上伴美遊杏花吹滿頭，不嫌為時尚早了些兒嗎？”珍曦說完以後定定的站著，謝雲霄將地上的貓兒指了指說道：“皇上豈是魚目混珠的人，皇上尚且沒有龍馭賓天你就敢在皇宮裡面自行其是將這樣多的貓兒狗兒弄過來，你真是不怕皇上嗎？”轉而說到：“回京以來你究竟做了多少事情又有多少是沒有成功的，你還認作皇上是你的親身父親嗎？”
“父親啊？”她照舊還是吃吃的笑著，有點兒痴傻的狂狷，邪魅的眸子裡面流傳出來一片魅惑的神色，淡淡的道：“父親？你見過這樣的父親嗎？天子一句話就一句話啊，我從這裡到西夷，八千里路雲和月這麼多年音書斷絕，你有沒有見過這樣子的父親呢？”
謝雲霄有點訥訥，並不辯解，畢竟她說的是有目共睹的事情，玲瓏望著面前的女子，二八年華已經過去了，一到雙十年華女人自然就有了一種沉穩，這種沉穩不會因為時光的推移變淡反而會因為時光的蛻化漸漸的形成一個堅硬的保護層，說不上究竟是盡善盡美還是不可或缺，總之有了這樣一種嫻雅，一個女人看上去就更加好了許多，
玲瓏說道，“你父親也是有苦衷的，當初要是不選擇和親立刻就有刀兵之戰，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是你父親你究竟應該怎麼樣抉擇，一邊是掌上明珠一邊是萬千黎民百姓，究竟是赤地千里還是千里紅妝，你究竟有沒有能近取譬好好的考慮一下？”玲瓏提高了聲音，“皇上是不好，但是你身為皇上的女兒就應該接受皇上賜予的一切，好的不好的，甘之如飴就是了，這些你從小就應該清楚。本宮當初已經打聽過了，除了西夷的太子是古往今來第一個多情人，還有沒有第二個好一些兒的，本宮知道你因為當年的事情耿耿於懷，你可知道你走了第二年又有柔然的天子過來和親，走的是和睦帝姬，次年已經勞燕分飛，再次年聽說曾經妹妹豔豔的和睦已經成為了冢中枯骨，你究竟懂不懂你的父皇？”
玲瓏指責完了以後，用腳踢了一下地面上的貓兒，“你看看，你究竟做了什麼？”
“皇上是相信你們慕家這才讓慕太傅作為皇子的老師，穆德妃作為自己至當不易的四妃之一，但是他們究竟做了什麼？狗苟蠅營，這麼多年過去
了，換的一個身首異處的結果，你竟然還不明白？你認為皇上狠戾，你有沒有想過是什麼讓一個人大義滅親，只有徹底的失望了，他才能夠這樣子痛下殺手，有些話我早就想要告訴你了，”玲瓏雙肩顫抖起來，更加顯得弱不禁風，謝雲霄將重裘披在了玲瓏的肩頭，玲瓏拔高了聲音，說道：“你母妃那時候作惡多端，本宮好幾次想要放過你母妃，並且示意你母妃只要好自為之一定不會有人為難她，可是你母妃呢完全是忠言逆耳，從來不聽本宮一句話，給本宮的飯食裡面下毒，又幾次三番行謀逆之事差一點讓皇上也死於非命，你要是這樣的皇上，你究竟應該怎麼做？”
紅寥灘頭，西風撲面，吹散了玲瓏心頭的鬱結之氣，“你有沒有想過？”
珍曦沒有想到自己竟會啞口無言，看著玲瓏的眼睛也是充滿了質疑，玲瓏說完了以後並不重複剛才言之鑿鑿的事情，而是說道：“你自己好好的考慮，往後究竟應該怎麼做，你是一國之君的女兒你就應該考慮到天下的安危社稷的安慰，以及一切一切，本宮沒有怪過你，不管你想要治死本宮還是別的想法，但是本宮告訴你一句話事不可再三，點到為止就是了，要是你強行不義之事本宮不會輕縱你。”玲瓏說完以後將風領輕輕的拉扯一下，然後走到了前面去，謝雲霄惡狠狠的瞪視了一眼目瞪口呆的珍曦，也是尾隨其後到了玲瓏的身旁。
貓兒在寂靜的午後往來穿梭著，身後的佈景又是寂寥又是詭異，珍曦就像是強行做好的剪紙放在了秋煙如舊的風景裡面一樣，層層疊疊的花影落在了珍曦的臉上，讓珍曦看上去有一點莫名的驚魂，彷彿吹過來一股風就會將珍曦吹送到九霄雲外一樣。
玲瓏走過了前面拐角這才回眸，那雙寶光四射的眸子裡面有了一種從心底裡面漸漸浮泛上來的厭惡，忽然間一下子就撲入了謝雲霄的懷抱裡面，謝雲霄猝不及防但是還是輕輕的拍了拍玲瓏的肩膀，玲瓏知道這裡左右無人只能將自己受的委屈與責難變成一個溫情的懷抱，只能這樣子，抱著她的手也是微微的用力，玲瓏感覺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心，說道：“雲霄哥哥，這裡我真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等我做完了自己應該做的事情，一定會好好的，好好的和你去外面生活。”謝雲霄點了點頭，兩人到了雲鸞殿裡面。
玲瓏將重裘脫掉了，說道：“沁兒，剛才讓你做的事情你已經做好了嗎？”
沁兒點了點頭，玲瓏說道：“讓他出來。”
剛才在徽祁的旁邊伺候著的太醫從珠簾後面老態龍鍾的走了出來，花眉花眼的打量一眼玲瓏，連忙下跪，玲瓏伸手輕輕一託太醫，老太醫已經站了起來，老當益壯便是這樣子了。玲瓏先是看了一眼這個老人的眼睛，那雙眼睛裡面沉浸著一種形容不出來的精光，就像是屋瓦在太陽光的照射裡面形成的一種反射一樣，有一種犀利而又讓人不舒
服的眼睛。
“皇上……”玲瓏找一個位置坐好了，然後轉了一下慧黠的眸子，緊緊的彼時著他的眼睛，兩雙厲眸接觸的時候兩人心裡面都高下在心，玲瓏故意不閃避自己的眼睛，而是直視著這雙雖然渾濁倒是異常充滿堅毅的眸子，少頃，他不自在的移開了目光。
玲瓏續道：“本宮就不轉彎抹角了，也好讓你早一點回去，皇上距離大限之日還有多久，你是太醫這些你都是知道的，本宮不想讓你撒謊，本宮也不會逼著你，你要回答就回答，不回答沒有人會催促你，不過你要想清楚，本宮不管從任何一個渠道都會搞清楚最終的結果，你想清楚以後再說，本宮給你時間。”
老太醫看了一眼玲瓏，那雙微微上挑的鳳眸依舊是充滿堅毅的看著他，直殺人心的犀利而又清明深邃如同古井裡面剛剛打出來的一盆水，讓人相信，這一盆水是可以喝的，充滿了一種誠信。但是冰山可謂，他低頭想了會兒，說道：“娘娘可以和臣下借一步說話嗎？”
玲瓏點了點頭，說道：“太醫請——”老太醫繼續到了前面的珠簾裡面，翠幕遮蓋住了兩人的身影也是遮蓋住了兩人的聲音，老太醫說道：“娘娘請附耳。”玲瓏將頭顱微微偏一偏，湊過去了耳朵，老太醫說了句什麼，玲瓏幾乎是瞪大了眼睛，“可是當真？”
老太醫壓低了聲音，“此事知道的人並不多，茲事體大，今天的事情過去了就是過去了，唯有娘娘與老臣知道就是了，老臣已經一把年紀了對於生死已經看淡了許多，要是娘娘想要安保無虞，就請忘記剛才老臣的一句肺腑之言。”玲瓏聽到這裡點了點頭，說道：“好，茲事體大，”又道：“本宮自然是不會忘記太醫您，往後用得到您的時候，還請您過來就是。”
玲瓏與老太醫從翠幕裡面走了出來，沁兒知道事情已經有了眉目，連忙走了過來將一個荷包遞在了老太醫的手裡面，“這個是謝忱，區區不成敬意還請太醫您笑納，尊者賜，不可辭。”幾句話說的行雲流水又是天衣無縫，老太醫知道就算是自己推辭也是不可能的，連忙走到了外面去。
“沁兒，你去好生送著老太醫，將老太醫的柺棍兒趕緊給拿過去。”玲瓏說完以後，目送著老太醫出去了，這一邊謝雲霄說道：“他說了什麼？”玲瓏將聲音壓低了不少，說道：“你真的想要知道嗎？”謝雲霄忽然間搖了搖頭，“我自己心裡面已經想過了，你且不要說，看一看與我所思所想是不是不謀而合，雖然我不算是什麼有功之臣，擁有什麼超拔能力，但是大概有些事情我還是知道的，讓我好生印證就是了。”
玲瓏微微點頭，支頤看著謝雲霄，“皇上雖然在病中，不過更加是會讓人注意我，往後我們還是在外面見面吧，不要讓皇上知道就好。”
謝雲霄明白玲瓏的苦衷，點頭說道：“這個我一直就知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