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 今時不同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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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章 今時不同往日
徽祁伸手輕輕的拍著玲瓏的肩膀，玲瓏慢慢的閉上了眼睛，徽祁忽然輕輕的搖晃一下玲瓏，指了指前面，“你看，那是什麼？”玲瓏睜開了眼睛，燈火映雕闌修竹，流螢無數。從外面一片一片的飛了過來，徽祁細語輕輕，“你是很喜歡螢火蟲對嗎？我們出去，天階夜色涼如水，正是最好的時候了，拿著你的紈扇我們出去好好的玩鬧一會？”玲瓏含笑，輕輕的握住了手旁的一柄紈扇，與徽祁走了出來。
有一些螢火蟲已經飛入了遊絲蕩絮裡面，尚有一部分正在低微的飛了過來，竄入了兩人身旁的方寸之地，玲瓏連忙用扇子撲了一下，可巧的就將一隻螢火蟲撲入了徽祁的袖口裡面，徽祁輕狂的笑一笑將袖口握住了，說道：“你繼續撲就是了，待會兒朕讓你看一看好看的玩意兒。”
玲瓏吐了吐舌頭，到了前面的黑暗裡面，螢火蟲相逐犖縈，黑暗裡面就像是美麗的燈盞一樣，一個一個的飄了起來，玲瓏站在了前面的風口裡面，一陣風吹了過來她倒是沒有覺得涼，只是將扇子在空中揮舞著，其實玲瓏已經一心二用了，要說到撲螢火蟲其實心裡面照樣是憂思滿腹，曾幾何時自己還是天真懵懂的童顏少女倒是可以好好的玩鬧一會，但是偏偏歲月不居，她已經成為了一個少婦，還是一個獨守空閨很久的少婦。
玉闌干外清江浦，渺渺天涯。黑乎乎的夜景裡面好像玲瓏看到了一個人的身影，那是一個絕世獨立的紫色身子，站立在高牆上面，她看到這個人舉手投足將手中的蕭舉了起來，一唱三嘆，玲瓏踮腳看著前面那個深紫色的人影，徽祁輕輕的拍一拍玲瓏，“在聽什麼？”
“聲聲慢，皇上聽，此人看起來也是吹奏的挺不錯的——”玲瓏閉上了眼睛，徽祁說道：“你將玉屏簫拿出來也唱和一下，方見我天家本事，這人不過是一個失意的人罷了，不然大半夜為何奏蕭？”玲瓏回過了頭，不免驚訝，徽祁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抓了這麼多的螢火蟲，而且是全部裝在了袖口裡面，袖口裡面的螢火蟲密密麻麻的，亮堂堂如同點亮了一個美麗華彩的燈籠，“皇上一時間抓了這麼多嗎？”
“難消美人恩，朕抓過來為了取悅你，不知道你高興嗎？”徽祁舉著自己的寬袍大袖揮舞著，然後握住了玲瓏的肩膀，“到內殿裡面去更有一番風味，現如今天氣涼起來了，沒事情你不可老是出來，可明白？”玲瓏連忙點頭，兩人一前一後到了內殿裡面，徽祁命人將室內的燈燭全部熄滅了，這才說道：“你且走近看一看，是不是美輪美奐？”
玲瓏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多的螢火蟲，密密層層的亮光透過了輕紗一樣的衣袖，美不勝收。
“皇上——”
“說——”
“皇上為了臣妾竟然不惜抓螢火蟲，臣妾幸何如之，克不敢當——”玲瓏說完以後走了過來，不管怎麼說玲瓏的心在這一刻是柔軟的，那麼的柔軟，就像是一塊棉花一樣，好風如扇吹了過來，玲瓏閉上了眼睛，那《聲聲慢》的曲調依舊在風裡面激盪著，聽上去有那麼一點兒的蕭瑟與薄涼，透過窗櫺可以看得見外面岸花汀草籠罩在了霧氣裡
面，徽祁說得對，天氣涼了起來。
徽祁倒是沒有想過玲瓏會這樣抱住自己，一時間怔怔的，以至於鬆開了手猶不自知，輕輕的拍一拍玲瓏的後背，那些螢火蟲已經得到了自由開始飛到了夜空裡面，在光華殿的藻井上面排列著，有一些還在半空中上下飛舞，玲瓏伸出了食指，已經有一隻落在了自己的食指上面。
樓上黃昏杏花寒，斜月小欄干。
她伸手捏住了這一隻螢火蟲，湊到了徽祁的旁邊，說道：“我娘說過螢火蟲都是帶著理想的蟲子，人們都是看到了螢火蟲美麗的光芒，但是鮮少有人知道螢火蟲要是停止了飛舞光亮就會消失不見，臣妾也是螢火蟲一樣，願意將自己的光亮給皇上，然後不斷的扇動臣妾的羽翼。”徽祁聽到這裡不免動容，伸手輕輕的接過了玲瓏手中的螢火蟲，放飛在了空氣中，說道：“朕讓你坐享其成就是了，並不想讓你這樣子勞其筋骨，只是朕也有那言不由己身不由己的時候，你需理解朕，朕相信柳暗花明又一村，我們的好日子永遠在後頭，你放心就好了——”玲瓏點了點頭，不過此刻心裡面的苦澀是什麼樣的言語都是形容不出來的，怎麼形容呢，皇宮裡面真的有一方樂土是可以好好的安居樂業好好的生兒育女嗎？
玲瓏遇到了這麼多的事情早就已經失望透頂了，徽祁輕輕的拍著玲瓏的肩膀，說道：“你明天照樣還是用著金鳳吧，這是朕的恩典，不用管別人究竟如何說，這個皇宮裡面朕才是王，你可明白？”
“臣妾、臣妾明白。”
徽祁抱著玲瓏到了雲榻旁邊，說道：“休息吧，今晚已經太累了。”
窗外《聲聲慢》的簫聲從黑夜裡面貼水而過，鑽入了玲瓏的雲鸞殿裡面，玲瓏知道不遠處的黑暗裡面有一個人同樣與自己在等待著未來的曙光，同樣在殫精竭慮吧，為了保護自己的安全他這才黑暗裡面在這裡等待著自己，保護著自己，以至於用簫聲提醒玲瓏，他從未稍離，一直都在這裡。
綺窗人東風裡，無語對秋閒。
第二日，玲瓏早起，徽祁已經離開了，殘餘下一片狼藉，沁兒進來收拾，玲瓏也起來了，一邊對著鏡子將頭頂的金鳳裝飾好，一邊用那盈盈秋水一般好看的眸子注視著鏡子裡面的自己，眉峰微微的簇起來，如同淡淡春山一般。
“娘娘今日倒是打扮的夭桃豔李，倘若娘娘日日如此倒是美不勝收的，偏娘娘是個不喜歡奢華的人——”沁兒站在了鏡子後面，將犀角的梳子握在了手中給玲瓏梳理著頭髮，然後將最後的一縷髮絲盤在了玲瓏的頭頂，玲瓏伸手正了一下頭頂的金鳳，說道：“皇上昨晚過來說過了，讓本宮以後都帶著金鳳——”
說完以後玲瓏將嘴脣貼在了紅紙上面，於是嘴脣也是紅豔豔的，就像是擇人而噬的一個鬼魅一樣，沁兒看著玲瓏這樣精神抖擻的裝束，知道玲瓏不願意在後宮裡面輸給了任何一個人，這才笑道：“娘娘今日脫胎換骨一般，這樣的娘娘才是一個皇后的品格——”玲瓏笑笑，嗔怒的看著沁兒，：“不可妄言，本宮可不想要做那皇后，皇后不過是名存實亡，與其做一個
傀儡倒是沒有一個妃嬪來的受活，不是嗎？”玲瓏說完以後，回嗔作喜，“你再看一看，本宮的頭上哪裡還不合適，今時不同往日了，本宮一定不可以讓珍曦看扁了。”
沁兒知道玲瓏的心理活動，嚴肅的看著玲瓏，玲瓏經過了微微的淡妝以後，顯得剛駕駛腮凝新荔鼻膩鵝脂起來，那溫柔沉默的樣子讓人觀之可親，有一種出塵之態，讓沁兒忽然間就想起來一句詩詞——“絕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
“娘娘臉若銀盤，眼似水杏，脣不點而紅眉不畫而翠真是後宮裡面少有的一個美麗樣子，娘娘還有哪裡不滿意？”沁兒將金鳳嘴裡面的金絡輕輕的正了正，說道：“娘娘可以了，絕對是風華絕代的。”玲瓏看著身後的沁兒，啐道——“讓你正經看一回究竟本宮如何，你就會碎嘴，小油嘴子當心本宮撕了你的嘴。”沁兒嘻嘻的笑著說道：“娘娘今天去哪裡，這樣子隆重？”
“不過是出去走走罷了，上林苑的秋光不錯，倒是要去看一看的，想必皇上會在上林苑接風洗塵，我們到時候過去就是了等會兒祿公公自然會過來——”玲瓏道：“畢竟她也是嘉賓了，過了早朝的時候皇上一定會告訴本宮的。”
沁兒不免訝然，“娘娘真是天機神算這些事情也是想得出來的，要是民間，嫁出去的女兒就是潑出去的水，覆水難收罷了，誰還會這樣子興師動眾的給女兒接風洗塵？倒是皇宮裡面奢靡一些，什麼都是莫名其妙的燒銀子，要是有這麼多銀子給奴婢奴婢回家以後也是可以好好的贍養爹孃的。”
玲瓏聽到這裡觸動了心腸，回過了頭握住了沁兒的手，“有朝一日我不在了，我給你黃金你會回去的對嗎？”
沁兒大驚失色，連忙下跪，“沁兒不過是失言，娘娘打嘴就是了，沁兒……”沁兒急迫惡毒不知道說什麼好，玲瓏柔柔的將沁兒攙扶了起來，說道：“本宮的意思是，本宮有朝一日萬一不在這裡了，你也就不要在皇宮裡面了，本宮會給你安排後路，你就回去好好的贍養父母，你看可好？”玲瓏已經決心不會留在皇宮裡面了，所以早就已經開始未雨綢繆，沁兒盡心竭力服侍自己這麼多年自然是想要讓沁兒善始善終的，沁兒這才明白的玲瓏的意思，點了點頭，“娘娘果然以後要離開這裡嗎？”
“一切的金屋與金銀權勢地位名利皆是過眼雲煙，你還沒有看清楚嗎？”玲瓏微微的有點兒責備的意思，沁兒連連點頭，“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奴婢不過是想要好好的服侍娘娘罷了，娘娘要是離開了奴婢心裡面也是空蕩蕩的。”
玲瓏再一次握住了沁兒的手，“你不是生來就要服侍人的，這一點你自己應該要清楚，沒有人生來就是服侍人，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不是嗎？”沁兒被玲瓏說的臉色紅撲撲的，點頭說道：“奴婢知道，但是生而為人總要有所作為，奴婢是不行了，還是看著娘娘走上那高不可攀的地步，到時候娘娘要是記得有奴婢一星半點的功勞，奴婢會喜不自勝的。”
玲瓏點了點頭，說道：“自然是會記得你，不然也不會在榮時謀劃了衰時你的事情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