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危險的麝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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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危險的麝香
“不能夠吧？邵太妃已經不問宮中事多年，青燈黃卷只管一心向佛，莫非還有緣故在裡頭？”沁兒有點不解，一邊思忖著一邊看了看那盆開的燦爛的花兒。
步玲瓏眉彎新月，懸著一顆心，“都說禮佛之人就一心向善，實際上人心隔肚皮，猜不透也是看不透的，留意著點子吧。”說完又用手扶一扶剛剛髻挽的一片烏雲，只覺得美不勝收。
沁兒點點頭，一邊命令小內監全部撤掉了中庭的花朵，一邊將剛剛在旁人宮中挖出來的小瓷瓶放著，用紅布包裹了，藏在了不顯眼處。
時間已經到了黃昏，步玲瓏心內惴惴的，今晚畢竟是人生的頭一次，到底也還是有一點喜憂參半。喜的是從此以後就可以成功的得到皇后季朱華的庇佑，憂的是萬一有一步行差踏錯了也是了不得的禍患，動輒得咎，以後自然是更加要謹小慎微了。
她站在黃昏後最後一抹豔霞裡面，通體輕盈如同弱柳扶風，微微尖細的下巴襯著晚霞，肌凝瑞雪一般美麗，曼妙的身姿就像是上天最好的青睞一樣。
“沁兒？”
聽到呼喚沁兒忙不迭的跑了過來，“小主，什麼事情？”
“我總覺得心裡面不安，還是請太醫院過來兩個得力的太醫吧。”步玲瓏儀態溫柔的撫摸著臉頰，“到底這些事情還是讓人暈陶陶的，如果查出來點端倪也是我們的造化。”
沁兒望著玲瓏那姿容美麗的絕世面孔，一邊幫著正了正頭頂的瓔珞，一邊笑道：“小主可真是忘記了，剛才小主已經吩咐過了，太醫院的胡宗南與裴明海已經過來了，剛才倒是一忙碌竟然忘記了這件事情。”沁兒一邊揮手，過來了一個小內監。
“去把胡太醫與裴太醫找過來，小主有話要問。”小內監點頭哈腰的去了。
不多時，珠簾響動，胡宗南與裴明海已經著手請了安，“主子娘娘召卑職等過來不知有何貴幹，卑職在外候命已經良久了，也沒個動靜……”
胡太醫與裴太醫是看病看老了的，自然也是眼高於頂，雖然說步玲瓏已經開始侍寢但是這樣子頤指氣使的讓兩位太醫等了良久終究也是不合於禮數的，所以兩位太醫也是有點微微的責備意味。
玲瓏那對鎖春山的眉頭聳動了一下，心想這太醫院的太醫也是很會彩雲追月的，一看到自己是六品才人竟然完全不看在眼裡，也罷了，誰讓自己羽翼未豐，不和這兩人計較。
想到這裡，不過大而化之的笑一笑，“我讓你們前來自然是有事情的，且拿過來吧。”玲瓏嫵媚的揚一下手，沁兒小心翼翼的將瓷瓶拿了過來，一邊遞到了太醫的手中。
玲瓏淺笑，不計前嫌的樣子，“兩位太醫給瞧一瞧這些個瓷瓶裡面究竟是些什麼東西，瞧得好了是賞是罰也是兩位的干係，不是嗎？”
玲瓏雲鬢輕籠，慢慢的捂住了鼻子，剛才還是不覺得，現在這些小瓷瓶全部彙集了過來一下子中人慾嘔，先是胡宗南拿到了手中，拿到了鼻端嗅了一下不免大驚失色，一張臉就像是成了精的冬瓜，紅一場白一場的。
倒是裴明海老成，接過來瓷瓶看了看又用小銀勺子挖出來了一點，放在了鼻端嗅了嗅，還是不敢確定，於是用手指摁碎了又看了看，雙手顫抖的厲害，一下子一個小瓷瓶已經碎在了地面上。
玲瓏看到兩位太醫形容古怪，不免有點怔忡，不過嘴角依舊保持著一個熙和的微笑，“胡太醫，裴太醫，敢問這裡面是什麼香料，幫你們見多識廣，說出來讓我也知道。”
沁兒還在她的身後有一下沒有一下的打著扇
子，玲瓏只覺得香味過於濃郁了，就像是某些動物才會有的，但是一時間也是想不起來哪裡接觸過，藉著扇子扇風的空檔又一次捂住了鼻孔。
“這——這，這是——”
兩位太醫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斷力，想不到這深宮內院竟然會有——麝香。
大厲朝自古以來麝香就是明令禁止的一種香料，尤其是在皇宮裡面，紫華城妃嬪眾多，三宮九嬪七十二妃還有無數的采女美人，誰人要是敢將麝香帶到皇宮裡面，哪怕是一克半克的也是殺頭之罪過。
沒想到竟然還會有這麼多，數量龐大的幾乎令人咋舌。
沁兒也有點不耐煩，“是什麼，難不成是什麼從天而降的海外仙方？”
看到兩位太醫有點懼怕，好像是什麼毒蟲猛獸一樣，玲瓏也是接了過來，準備再次聞一聞的時候，忽然被胡宗南攔住了，“小主，聞不得的。”
玲瓏蛾眉淡拂，“有什麼聞不得，莫非還會毒發身亡不成？”
“敢問小主這些東西是從哪裡來的？”胡宗南很是明白取捨，如果這些東西是雲鸞殿的，自然是立刻與步玲瓏劃開一個楚河漢界，如果是別的人或者別的宮裡面的，自然是有第二條選擇的。
玲瓏微微的側首，想了想，“不但我這裡，就連順妃德妃以及藍昭媛那裡也是有的，究竟這些是什麼？”
“哎！”胡宗南一下子拍拍腦袋，就像是遇到了鬼怪一樣，“不祥之物，留之何用，娘娘還不快將這些瓶瓶罐罐扔掉了，免得有了禍患。”
步玲瓏那雙秋水盈盈的眼眸有了一種震驚，大概也是猜測的八-九不離十了，不過為了肯定依舊是問了問，“究竟是什麼？”手中的青瓷蓋碗還在縹緲的颳著茶水上面一星半點的茶葉，茶葉形成一個半弧形在水裡面騰波鼓浪著。
“什麼？不祥之物罷了，既然小主問了，卑職沒有不回答的道理，這些瓷瓶裡面裝著的乃是麝香！”胡宗南說完以後看了看步玲瓏的神態，玲瓏手一下子就像是被人抽了經脈一樣，“啪”的一聲蓋碗已經在地面上摔得四分五裂的。
就連身後打著扇子的沁兒也是瞪大了眼睛，一下子就將扇子落在了地面上。
沁兒一面撿了起來扇子一面幫著打掃地面上的瓷片，玲瓏這才從怔忡裡面緩過了神兒，望著胡宗南與裴明海，問道：“可確定了？”那雙被淋溼的手接過來沁兒遞過來的絹子，一邊擦拭著手上的水漬一邊顫抖著手指。
“卑職用項上人頭肯保證，這確實是麝香，雖然卑職很久沒有接觸過麝香了，不過卑職還是可以聞得出來的，娘娘只管扔掉就是了，此事事關重大，娘娘要三思而後行。”胡宗南自然知道這件事情不是一個小小的六品才人可以擺平的，適當的時候表現出了明哲保身的態度。
宮中女子的爭寵屢見不鮮，但是這樣子大刀闊斧恨不得將所有人都毒害的還是前所未見的，他是有一點害怕，萬一身後的那個女子是一個政治地位相當牢靠的人，不但扳不倒人家搞不好自己也會和這個新晉的小主一起倒黴。
所以，不過是善意的提醒一句。
還沒有說完話，沒有想到外面祿公公已經尖細著嗓音報道：“皇上駕到。”
玲瓏連忙從椅子上下拜，“臣妾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徽祁已經如同桃瓣隨風一樣擺了擺寬袍大袖，站在了她的身旁，一伸手將玲瓏攙扶了起來，“起吧。”一回頭看了看滿屋子亂糟糟的，也不知道什麼情況，蹙眉問道：“麗笙沒有過來嗎？怎麼這樣不成
體統，大概是這些丫鬟太監們太不中用了，朕幫你都換掉吧。”
沁兒聽到這裡害怕極了，如果皇上換掉了他們，那麼他們只有一掉路，那就是死。
但是這裡又沒有自己說話的權力，只能乾著急，這時候倒是步玲瓏解了圍，笑了笑說道：“麗笙姑姑已經來過了，包括臣妾這裡的丫頭小太監們個個都是得力的，只是……”
徽祁望著步玲瓏那水剪的雙眸，遲疑道：“你有事情就說，朕會給你做主。”
聽到這裡步玲瓏這才鬆了一口氣，想到了邵太妃那樣年高德劭的人，等閒是不可以有什麼動作的，自己有可能不但損傷不到分毫她，而且還會被反咬一口，今天的事情看起來是隱瞞不了了。
玲瓏一向都是德性溫存的，並沒有想過要害人，不過是隨口略微的一提，“既然皇上能為臣妾做主，臣妾那就說了，今日的事情實在是事出有因。”
“朕也知道你父親是翰林院的，女兒想必是德容兼備不會舉止失儀。那麼你且說說看，有什麼事情這裡都有朕，不要怕。”徽祁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冷然的說著。
玲瓏把心一橫，想了想說道：“皇上，倘若宮中有人知道了不好的事情知情不舉是什麼罪過？”
“這就是欺君的大罪了。”徽祁皺眉，“你知道了什麼不好的事情，難道是不能夠說的，朕倒是想要知道一下！”看著徽祁的臉色很是難看，玲瓏嘆口氣將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
說完以後看了看徽祁的臉色，徽祁已經面如死灰，手掌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
沁兒端過來一杯新茶，玲瓏接住了連忙送到了皇上的手旁，“皇上不要生氣，龍體要緊。此事可能還有諸多原委，皇上先用口茶吧。”玲瓏一邊說著一邊遞過了茶碗，徽祁握著茶碗，忽然間一下子將茶碗扔在了地面上。
泥金的地面上瞬間響起一片碎裂的尖銳響聲，玲瓏乍然看到皇上震怒，連忙下跪，“臣妾知罪，此物最是不祥，干係到後宮中龍裔，臣妾實在不敢藏私，還請皇上見諒。”
“不是你之故，你說出了這些事情朕只會獎賞你怎麼會見責，只是此事是可忍孰不可忍，你起來吧。”徽祁一邊說著一邊溫存的將玲瓏拉了起來，看到玲瓏臉頰上的汗水，不禁伸手擦拭了一番，“什麼事情就嚇成這樣子，橫豎還有朕在這裡呢，憑他是誰只要是禍亂宮闈一律有嚴刑峻法在裡頭，你莫要害怕了。”
玲瓏聽到這裡才略略的放心，看到兩位太醫還沒有走開，為了保險起見還是問了問皇上，“兩位太醫如今可都還在這裡，皇上如有不信再問一問也是好的。”
徽祁問了以後，胡宗南這才抹了一把頭上的汗珠，“微臣豈敢藏私，孰是孰非還請皇上公斷吧，此物確實是麝香，而且依照年份看大概是前朝就有的，所謂麝香，那是不分新舊的，一樣可以害人。”
“好了好了，讓你說兩句話，你就給朕掉書袋，下去吧。”皇上擺擺手，看到胡宗南與裴明海要走，又改變了主意，“回來！等一下再走。”
玲瓏也是老大的沒趣，這些事情要是發生在明天就好了，或者自己沒有發現就好了，偏偏在這樣的風口浪尖上發生了。
徽祁拉過步玲瓏的手，“無事，朕今晚的行程是不會改變的，你是皇族的功臣，朕自然更加寵愛你。”說到這裡步玲瓏才略微的放了心。
一邊指揮著小太監到了邵太妃那裡，徽祁一邊摁著太陽穴微微的揉捏著，步玲瓏見狀連忙走到了皇上的身後幫助皇上按摩解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