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侍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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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侍寢
第二天，日光晴明，陳充儀帶著寶珞公主到了雲鸞殿，寶珞一邊蒐羅著吃的喝的一邊到了外面，留下兩人開始絮語。
陳充儀笑一笑，眼角眉梢都是一種喜色，“聽說昨日妹妹在上林苑無心邂逅皇上，皇上盛讚妹妹音律頗佳，大概是鴻雁來賓有了好運氣呢。”
玲瓏袖口的雲煙衫晃動，逶迤如同一片魅力的雲朵，“姐姐也來取笑妹妹嗎？要說到鴻雁來賓，這個“賓”自然是姐姐，又何嘗有別人？”
今日的陳充儀雲髻峨峨，穿著很是正統，倒是好像有什麼事情一般，五鳳朝陽掛珠釵在頭頂一一閃動著光芒，望向了玲瓏的眼睛裡面，“什麼取笑不取笑的，咱們姐妹有什麼事不可以說的呢。”那嬌媚如新月的臉龐還是以往一樣的文靜，倒是玲瓏眼神顧盼一下四周，“不過是皇后娘娘投其所好罷了，若果真憑藉妹妹的一己之力是萬萬不能夠的，此事說來還是要多謝謝皇后。”
“妹妹天資美顏，已經夠撩人心懷了。再加上皇后不動如山的幫妹妹一把，倒也是有那裨益，只是妹妹問了沒有那句話？”陳充儀氣質雍容的笑一笑，掩脣道：“想必妹妹已經問過了吧，關於藍漱玉……”
玲瓏猶不放心，望一望左右，淺笑道：“皇后娘娘倒是自己說了兩句不鹹不淡的話兒，藍昭媛很有可能引火燒身而不自知，這也是皇后深謀遠慮了，你我姐妹不去撩撥這母獅子也就是了。”
陳充儀妖妖豔豔的笑一笑，“姐姐我也早就斷了爭寵的念想了，只想要好好的保護我的寶珞就行了，如今的後宮不比以往，權貴的女兒佔了大多數，皇上想必也是想讓一方挾制一方罷了。”陳充儀雖然已經三十歲了，但是笑起來依舊是那麼的勾人魂魄，怪不得當初皇上會和她常常在一起。
只是年老色衰，色衰而愛馳是宮中女子完全不能夠改寫的命運，玲瓏看著陳充儀也不過是悲哀的嘆息一聲罷了。
陳充儀幽微的笑一笑，“妹妹這是怎麼了，好端端又嘆氣做什麼？”
玲瓏氣若幽蘭的笑一笑，“姐姐和我都是一樣的人，姐姐以為妹妹也是想要爭寵嗎？姐姐錯了，妹妹也是完全沒有爭寵的意思，不過到了這風口浪尖罷了，有時候我們姐妹一個人一個腦袋可不是好活的，搞不好接二連三牽五掛六連累了家裡也是不好的，妹妹不過是想要做一個寵妃，那樣與世無爭也便算是保全了父母親。”
陳充儀眼睛裡面有了一種晦暗，但是還是勉強笑了笑，“妹妹以為與世無爭是那麼容易嗎？本宮也是熬過來的，當年在潛邸……哎，一言難盡，總之得寵就會坐蠟，要與世無爭是不可能的了，妹妹明哲保身就好，必要的時候還是要迎頭而上的。”
陳充儀眸含春水望著玲瓏，“有些話兒按理說姐姐並不應該囑咐妹妹，不過到了這份上姐姐也是好心，所謂的忠言逆耳妹妹也是要注意一下的。”陳充儀清波流盼望著玲瓏，玲瓏暗暗的思忖著，一旦到了一定的時候完全是樹欲靜而風不止，要說到不爭寵已經是不可能了。
陳充儀這些年以來早就淡漠的不想要爭寵了，好在有了寶珞公主，自然想要保全寶珞，更加不願意往那是非窩子裡面去了。
兩人正說著話，陳充儀忽然皺眉，表情有一點難堪，“妹妹屋子裡面怎麼會有這麼濃重的香料氣味？”
“不過是時令鮮花罷了，姐姐為何大驚小怪？”看到陳充儀頭頂的龍鳳釵微微的顫動，她也是有一點惶惑，不過是一般的鮮花罷了
，有什麼？
陳充儀看看周圍，果然是將各色的鮮花都擺放了很多，算不上美與不美不過是應景兒罷了，陳充儀淡然而笑：“鮮花不過是點綴罷了，要這麼許多反而附庸了風雅，倒不如三五盆即可，再者上佳就是桂花，妹妹實在是過猶不及了。”
玲瓏倒是沒有注意，什麼時候屋子裡面竟然多了這麼多的鮮花，以前那種氣味兒是沒有的，現在這種氣味兒好像越發的濃厚了。
陳充儀香嬌玉嫩的手掌掐過來一盆水色胭脂一樣的牡丹花看了看，“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倒也是動京華，不過多了總之是累贅。”
玲瓏望著牡丹也是暗自除了會子神兒，招呼沁兒過來搬走一些，沁兒恭敬的答道：“這些花都是最近老太妃那邊送過來的，奴婢看這花兒也是新鮮，顏色也是不錯，就都留下了。邵太妃每常喜歡自己種植這些花兒草兒的，每個宮裡面都送的有呢，如果主子娘娘嫌多了不雅奴婢這邊撤去一半。”
“去吧。”玲瓏也沒當回事，揮揮手早就有小太監忙不迭的跑到了屋子裡面將一大盆一大盆的撤掉了。
這邊廂屋子裡麵人人忙的就像是熱鍋上的螞蟻，那邊廂倒是皇上差人過來了。
原來是祿公公過來回話，說是今晚皇上準備讓步玲瓏侍寢，早點預備著。
玲瓏千恩萬謝著，一時間也是手忙腳亂的找了銀子打賞了祿公公，祿公公又帶過來一個教習姑姑，也都打賞了。
陳充儀看到留在這裡倒是不方便了，自然是牽過來了寶珞的手，“給步母妃道喜，我們明天再來吧。”
寶珞秀靨如花給步玲瓏道了喜，母女兩人已經走開了。
沁兒看到那些小內監忙進忙出的，笑一笑走到了步玲瓏的身旁，“小主這是高興傻了嗎？皇上總算是藥召小主侍寢了，奴婢這就幫助小主沐浴更衣吧。”
步玲瓏掩脣而笑，“倒是你猴兒急，現在才是什麼時候，就記著沐浴更衣。”步玲瓏的花容月貌上有了兩片紅暈。
原來大厲朝與別的國家朝代不同，新的妃嬪侍寢是不需要翻牌子的，等到侍寢過後第二夜的時候才翻牌子，故此需要提前準備著。
在潛邸的時候徽祁就沒有碰過步玲瓏，如今到了皇宮裡面自然是惴惴不安的，玲瓏走動著，一邊活動著一邊問道：“香湯準備好了嗎？”
“別的東西都準備好了嗎？”
教習姑姑知道玲瓏沒有經驗，一邊長身拜一拜一邊笑笑，“奴婢叫做麗笙，乃是先皇手上伺候過聖母皇太后的，如今被帝后安排過來伺候娘娘，小主不要害怕。”
聽到那溫和的語聲，她連忙回過頭，剛才倒是看了一眼麗笙，現在緊張的竟然幾乎忘記了。如今才算是仔細的打量著麗笙，她也不過是三十多歲的一個女子罷了，十幾年的宮廷生涯讓她有了一種很好的眼力，眼睛裡面都是智慧的光芒。
看到那張鎮定的臉頰，玲瓏笑了笑，“我會記著的，姑姑說的話都是金科玉律想，想來是不會錯的。”
麗笙老成持重的笑了笑，“小主按照奴才說的照辦就是了，這都是歷朝歷代的規矩，小主不用疑心，奴才一切都是為了小主的好。”
沁兒連忙過來說道：“香湯已經準備好了，澡豆是要用什麼味兒的，奴婢這就去準備。”
麗笙說了澡
豆的氣味，沁兒這就去準備了。結果由於跑得快不小心帶落了一盆木几上面放著的鮮花，那是一盆春海棠，一般海棠都是秋天才會怒放，要說到春海棠是完全沒有的。
這也是邵太妃心細如塵自己栽植的，本來一盆花打碎了在宮中簡直是常見的很，完全不以為意就好了，但是卻被步玲瓏看出了端倪，就連麗笙也是看了出來。
那盆花裡面的泥土鬆鬆散散的落在了地上，泥土裡面有一個小瓷瓶，瓷瓶竟然沒有蓋蓋子，因為是斜斜的埋在花的泥土裡面，倒是一般人發現不了的，如果不是打碎了花盆估計她們也是發現不了的。
小內監已經過來打掃了，沁兒忽然也發現了瓷瓶。
“慢著——”步玲瓏冷著臉走到了花盆那裡，滿地的黑色泥土散發出一種濃濃的香味，昨天以及前天聞到的都是這種香味，不過不夠濃郁。
“小主，這個——”沁兒已經拿了出來，在鼻端嗅了嗅，然後在日光裡面晃動著瓷瓶，“好刺鼻啊。”
到底是麗笙老成，接過了瓷瓶聞了聞，一下子就臉色蒼白，“不可能的……”
步玲瓏望著麗笙，有一點惴惴，不敢靠近瓷瓶，問道：“姑姑，不可能什麼？”
麗笙強遺住那種驚駭，將瓷瓶收好了，“也許是奴婢想多了，一定不會的，畢竟邵太妃她不可能……不會的。”
步玲瓏暗暗留心了那個瓷瓶，沁兒想到還有事情要做，趕緊到了外面去找澡豆了。一會兒也都散了，雖然人是散了，不過她的心裡面還是如同十五個人打水一樣七上八下的厲害。
靜靜的浸泡在了香湯裡面，她的軀體美麗的就像是一朵蓮花，純白而沒有一丁點兒的汙垢，一邊被沁兒伺候著一邊梳理著長長的頭髮，忽然她像是想到了一件事情一樣，陳充儀的臉色與麗笙的臉色都在自己的腦海裡面一晃而過，那柔光若膩的臉色也是變得蒼白。
“你先不要伺候我了，你到每個宮裡面都去看一看是否每一個小主娘娘的宮裡面都有春海棠，再問一問來歷。”
沁兒一邊答應著一邊去了，
腮邊的兩縷髮絲因為被水打溼了，黏黏的貼在臉頰上，她伸手拿過了乾淨的衣服，慢慢的看著衣服上面華麗的花紋，慢慢的開始作想下去，越想越是害怕幾乎是怔忡起來，如果這是一個驚天的陰謀，那麼……
水中自己的明眸皓齒看起來有一點悽豔，那光豔照人的臉頰好像是有一層瓷釉一樣，美麗是美麗但是毫無靈魂的裝扮。她伸出乾淨的纖纖十指擦拭了身體，然後慢慢的穿上了早就已經準備的衣服，一邊站了起來一邊走出了廳外。
過了不大一會兒，沁兒已經走了過來，不但是走了過來，而且手中還拿著一個個小小的瓷瓶，“剛才奴婢去看了，不但我們宮裡面有，旁人的宮裡面都有，奴婢挖了兩個瓷瓶，就連順妃與德妃也是驚慌失措的，寧煙流那裡也有，至於藍昭媛那裡奴婢也已經找了太監問了，都有。”
那雙盈盈秋水眸子眨了眨，“瓶子放著吧，去把太醫找過來，務必找一個年高德劭的，不要濫竽充數的。如果有人問起來，未免打草驚蛇，只說是讓太醫過來調製一點藥，記住了？”
沁兒自然知道事關重大，將瓷瓶放好了以後，這才馬不停蹄的跑開了。
玲瓏那淡淡春山的眉峰微微的簇起，“難道真的是邵太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