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有人作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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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 有人作祟
冬天已至。
偏是燕山雪花大如席的時候，早上還晴明的好到了午間就有雪粒子洋洋灑灑的。每常雪片並不大，卻是密集的很，如柳絮隨風輕飄，像織造了一面巨大的白色網，把一切都包裹在了裡面。又像是一層一層連綿不絕的幃幕，從天而降，往地上直直的垂落一般。
沁兒害怕玲瓏冷，早就將地龍里面的銀碳燒著了，屋子裡面青煙嫋嫋，有一種分外的甜香。當然，藥香也在徐徐的飄散著。
這一日，早朝後徽祁到了玲瓏的雲鸞殿裡面，看到玲瓏病骨支離，也是唬了一跳。問道：“還不見好嗎？”玲瓏連忙強支病體，靠著一個巨大的鴨絨枕頭，微微的斜依著，說道：“倒是半點不見好，大概是連日的奔波加上受驚過度吧，也是……臣妾一個婦道人家難免舉措失當，倒是讓皇上笑話了。”
徽祁並沒有笑，伸手將玲瓏的凌亂髮絲捋到了頭頂，吟哦道：“看硃成碧思紛紛，憔悴支離為憶君，可是嗎？”玲瓏只能抿脣笑一笑。
她靠著徽祁堅硬的肩膀，輕輕的問道：“皇上，三王爺輝徵枝已經死了那麼久，偏偏這時候被發現了屍骨，皇上不覺得奇怪嗎？”
玲瓏明顯感覺到了他心跳的紊亂，以及那雙慢慢顫抖並且收攏的雙手，輕輕的撫過了玲瓏的面頰，說道：“此事朕也是一百個疑惑，是有人想要讓當年的事情洩露罷了，不過朕也是在調查之中。”
玲瓏將眸光落在了徽祁的身上，微微的咳嗽，“皇上可查出來什麼眉目了嗎？”
徽祁乾澀的笑一笑，嘆口氣說道：“那一日眾妃嬪踏雪尋梅，等朕看到火光四照已經來遲了，要說到蛛絲馬跡早就已經隨風而逝了，朕現如今倒是挺頭疼的。”
“那一天——”玲瓏微微的舉眸，與徽祁的眸光落在同一個水平線上，然後堅毅的望著徽祁，“那一天皇后看起來很恐慌，臣妾記得皇后並非是那樣手足無措的人。”
“火燒了冷宮，這樣的事情也算是大事情了，”徽祁避讓一下玲瓏咄咄逼人的美目，說道：“朕知道你的意思，朕會細密的調查的，倒是你，勞心勞力這麼久反而被嚇了一跳。”
玲瓏淺啜手旁的参湯，說道：“臣妾並沒有覺得什麼，過不了幾天臣妾就會神龍活虎的，皇上放心就好。”
“朕放心，”徽祁朗然笑一笑，眉宇間的擔憂一掃而空，篤定的說道：“玲瓏你日日在外面佈施，就是黃天厚土諸天神佛也是會保護你的，所謂舉頭三尺有神明，大概是不差的。”玲瓏暗暗點頭，竊笑道：“臣妾也是想要調查一下這件事情的，皇上可准許嗎？”
“朕知道你是閒不住的人，這件事情茲事體大，你可調查。但是不可隨意發落任何一個人，不可走路風聲，不可犯上，如此三條除外，其餘便可，否則朕是不會答應的。”徽祁的語氣裡面有微微的驕縱與寵溺，玲瓏在徽祁的身旁輕輕的叩首，說道：“臣妾自然是明白事情的輕重緩急，皇上放心即可，玲瓏並非草莽之人，大概腹中還是有文翰的，自然是
先禮後兵，實在是不行的話也是會好好與皇上斟酌按方抓藥的，皇上高枕無憂即可。”
“事到萬難需放膽，宜於兩可莫粗心，你可明白？”徽祁的語音低柔而又輕緩，玲瓏連連點頭，說道：“臣妾自然是明白的。”
這時候氣氛好了不少，徽祁揮袖準備離去，但是偏偏看到了燈影裡面的沁兒，擺了擺衣袖說道：“你進來，倒像是有什麼話要說的樣子，照顧好你家主子。”
沁兒看到徽祁，忽然一下子跪在了地上，連磕三個響頭，鎮重其事的說道：“回皇上，現今有一件事情奴婢想要皇上給奴婢與雲鸞殿做主！”說著又是磕頭，玲瓏心裡不落忍，連忙咳嗽，“沁兒，咳咳，你說既可以了。”
沁兒抬起頭，那雙寶光四射的眸子有了轉瞬即逝的傷感與悲哀，說道：“小卓子死了。”
“死了？”玲瓏不免也是傷感，這個小卓子自從她們到雲鸞殿就是時刻的不停在伺候玲瓏的，人又勤謹又是機靈，凡事都是料理的當，算是個得力人手，這時候忽然死了嗎？
徽祁不以為然的擺了擺手，說道：“不過是一個小內監罷了，死了就死了吧。”
但是沁兒並不起身，說道：“青天白日頭，娘娘！小卓子與奴婢是同鄉，奴婢難道還不清楚小卓子的為人嗎，小卓子竟然是淹死在了太液池裡面，奴婢覺得蹊蹺，奴婢還望娘娘做主。”
徽祁的臉色微變，蹙額問道：“照你的意思倒是小卓子好像被人暗害了一般？”
沁兒看到徽祁追問，連連點頭，“小卓子水性很好，除非是……除非是有人暗害，此外……此外是不可能失足落水的。”
玲瓏用手摁壓一下太陽穴，儘量恢復了靈臺清明，說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你說清楚一點。”
原來是剛才有人過來通傳了，說是雲鸞殿的小內監小卓子不小心失足落水溺斃的訊息，沁兒手軟腳軟的到了太液池去看了一眼，早就已經死的硬邦邦的，因為是冬天她也沒有細看，且死狀猙獰異常，也是不敢看的。
玲瓏倒是心裡面覺得害怕，莫非是昨日小卓子看到了什麼，以至於今日就被人滅了口，想到這裡玲瓏問道：“仵作說什麼？”
徽祁也是聽著，鬚眉都有一點微微的抖動，後宮裡面暗著害死個把小內監原是不足齒數的，但是偏偏是在那件事情以後，不免也是心裡面有了老大的疑竇，這時候麗笙走了過來，跪拜在了地上，玲瓏用手指點一點，“你說。”
麗笙回道：“剛才仵作說是被什麼東西勒死以後這才扔到太液池裡面去的，依著奴婢的猜想，自然是小卓子看到了什麼這才導致殺人滅口的。”
徽祁怒目圓瞪，一雙手重重的落在了紫檀木的桌子上面，砰然有聲，“反了，真是反了，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就這樣為非作歹，是可忍孰不可忍。”
玲瓏心裡面悽然，不過還是強抑住了淚水與傷感，握住了徽祁的手，說道：“臣妾懇請皇上厚葬小卓子，但是祕不發喪，這件事情沒有水落石出之
前不要走漏了風聲，好嗎？”聽到玲瓏的語聲焦急，徽祁隱隱咬牙，說道：“朕是知道的，你會……”
“好吧，就按照你說的做。”徽祁有一點失望的樣子。
玲瓏連連謝恩，安排麗笙怎樣厚葬小卓子，怎樣讓小卓子家人免了後顧之憂，如此在三說完以後揮了揮手，說道：“你們都下去吧。”沁兒不服氣，一雙眼眸更加是瞪得大了，“主子娘娘，不可輕縱了幕後黑手啊，娘娘……”
玲瓏有一點疲乏，“小卓子也是本宮的心腹，出了這樣的事情本宮比你更加的焦急，但是本宮一直以來是穩中求勝善做善成的人，你想必是知道的？”說到這裡微微的嘆口氣說道：“這件事情能夠封鎖訊息就封鎖訊息，本宮慢慢會調查的，你們也照顧好自己，不要讓人有機可乘。”
麗笙仔細老成，點著頭已經過去應卯了，倒是沁兒憤憤不平的樣子。
玲瓏也知道這樣倉促的埋葬小卓子讓沁兒心裡面寒冷，但是沒有任何辦法現如今只能這樣子走一步算是一步，如果自亂陣腳，那就反受其害了，她的心裡面也是在滴血。有人已經盯上雲鸞殿了，這裡的一草一木一個人都是不安全的，只求自己身旁的人不要繼續被算計了。
剛才驟然聽到小卓子暴斃的訊息，玲瓏倒是著實出了一身冷汗，不想倒是清明瞭不少，就連眼眸裡面的靈氣好像也是恢復了一樣。
徽祁看著玲瓏，心裡面也是老大的不忍，說道：“朕會幫助你調查的。”
“不必。”玲瓏怏怏的揮手，又怕得罪徽祁，補充說道：“臣妾只是想要皇上記得小卓子是被人絞死了然後扔在太液池裡面的，這一點尤為重要，皇上可以幫臣妾記著嗎？”徽祁知道玲瓏作何打算，於是重重的點了點頭，“朕一定會幫助你記住的，往後翻案的時候朕第一個告訴眾人小卓子的死因，你放心就好。”
玲瓏這才安心了不少，徽祁本是要留宿的，因看到玲瓏身體實在是不好又是出了這樣的事情，只能興味缺缺的離開了，玲瓏目送著徽祁離去了，這才找來了兩個小內監，在耳旁吩咐了。
不成想，百般吃藥都全不濟事的傷寒，竟然因為一個變故的驚嚇全部好了，玲瓏到了後半夜已經是神清氣爽了，看到身旁跪著一個人，玲瓏還沒有反應過來，那人已經抬起了頭，玲瓏笑道：“原來是你，本宮剛才做夢倒是夢見你被人絞死了扔到了太液池裡面。”
小卓子望著玲瓏，連連磕頭，“奴才的事情就拜託給娘娘了。”說完以後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然後飄然而去了，玲瓏心裡面有一點疑惑，這時候天已放曉，玲瓏猛然一驚已經清醒了過來。
沁兒連忙進來服侍玲瓏，玲瓏今天已經藥到病除，整個人的精神頭都是很好的。沁兒連連哭訴了昨晚的所見所聞，玲瓏點頭全部記住了，這才重重的說道：“我一定會給小卓子報仇的，你放心就好！”
沁兒這才止住了哭聲，沉吟道：“恐怕小卓子的死沒有辦法隱瞞了，已經不脛而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