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十章 昭媛

第十章 昭媛


花都小刁民 名門官夫人 灰姑娘的罌粟情人 鬼丫頭的桃花師兄 鬥界之縱橫 極品上仙 籃壇記錄王 網遊之生 清朝出閣記 喜從床降

第十章 昭媛

華燈初上的時分,瓊臺之外十里宮燈蜿蜒逶迤,將周遭景緻照的猶如白晝。合宮妃嬪皆盛妝麗服,乘了轎攆,浩浩蕩蕩地奔赴宴席。連最末等的寶林采女們也都將自己精心梳妝打扮了一番,畢竟,在這種場合,沒有任何一個女子甘願被其他人比下去。

瓊臺正殿。

正如它的名字,瓊臺正殿內全部以上等漢白玉築就,十六根三人粗的門柱上精雕細刻著五彩祥雲託九爪金龍騰飛的圖案,飄渺而莊嚴,竟真如瑤臺仙境一般,令人神往。

大殿正中的位置設帝后寶座,左右兩邊分設兩列席位,妃嬪依照位分在左邊依次入席,右邊則是為諸位王爺及其王妃所準備。

步玲瓏去得稍有些晚,進殿之後大半妃嬪王爺已然到了,她匆匆地在藍美人身邊的一席坐下,略略掃視一遍殿內眾人,卻陡然間,不自覺地蹙了眉頭。

她悄悄地對沁兒指一指對面席位:“那是哪一位王爺?怎的皇上還沒來,他已經醉成這個樣子了?”

沁兒順著步玲瓏的方向望過去,果然看到一名華衣男子孑然一身地坐在對面第一排,他緊緊握著酒壺,不用任何侍女為他斟酒,卻喝得比誰都快,蒼白的面容上泛起異常豔麗的紅暈,的確已是一副大醉的儀態。

“你不曉得他是誰嗎?”沁兒尚未來得及答話,卻是身旁的藍美人乍然接了一句。步玲瓏轉頭,便見藍美人神色淡淡地注視著對面,臉色淡,語氣中亦是帶著涼意,“那是七王爺。”

步玲瓏一瞬間瞭然。七王爺徽鄴,關於他的傳言實在太多了。步玲瓏雖然身處後宮,多少也聽過一些。

他現在……竟已肆意到這種程度了啊。步玲瓏又看一眼不遠處那放浪形骸的七王爺,暗暗在心底搖了搖頭。

戌時正,皇上與皇后一同駕臨瓊臺。妃嬪王爺以及在場的所有宮女內監於是齊齊起身,端端正正地跪伏下去,口中三呼萬歲,皇帝今夜看上去心情很是不錯,和顏悅色地叫了“平身”,在大殿正中央的主位坐正了,其他人方才重新入席,談天的談天,歡笑的歡笑,俱是一派熱熱鬧鬧的喜悅氣氛。

然而歡笑不過片刻,冷不丁地,只聽見龍椅上的徽祁對下首的徽鄴發問道:“七弟,怎麼朕才剛到,你就喝成這個樣子了?”

恢弘壯麗的大殿中,一霎時靜謐如死。

徽祁的語氣不疾不徐,絲毫聽不出責備來,甚至反而有幾分長兄對於幼弟的關懷之意。徽鄴踉踉蹌蹌地起身,勉強對著徽祁拱一拱手,含糊不清地道:“臣弟……見皇兄宮中的美酒……十分甘醇,就忍不住……多飲了幾杯……”

徽祁的嘴角漫出一絲淡漠的笑意:“宮中的酒再好,七弟也要適度才是,否則過會天黑路滑,七弟可怎麼回王府呢?”

不待那已醉成爛泥一樣的七弟回答,徽祁自顧自地繼續道:“本還想向你介紹新入宮的藍美人的,現在你這個樣子卻是不能了,藍美人,”他頓一頓,目光向妃嬪那邊的席位看過去,“你上前來。”

藍美人的臉上依舊是毫無破綻的得體微笑,可是隻有與她坐的最近的步玲瓏看到了——她那半隱在寬大廣袖之下的玉手不自覺地攥成了拳,甚至微微地發著抖

,毫無疑問,她在害怕。

藍美人與其貼身侍女一步一步,娉娉婷婷地走到徽祁眼前,深深地福身行禮:“皇上。”

徽祁的語氣極是親熱:“愛妃起來吧,七弟醉成這樣,倒是不能讓你們互相見禮了,不過,愛妃入宮前,想必也已經見過七弟了吧?”

藍美人臉色一白,卻是身邊的侍女趕忙又一次福身下去,朗聲回答道:“回皇上的話,我家小姐今夜之前,從未見過七王爺。”

徽祁驚訝道:“怎會?當時七弟與愛妃的婚事不是差一點就要成了麼?藍愛卿那陣子頻繁與七弟往來,竟一次都未將這未來夫婿引見給愛妃嗎?”

這話已說的極為露骨,顯然是要給徽鄴難堪。昔年差點成親的正妃如今卻成了徽祁的妾室,正恰如徽鄴已經失去的一切——正統的地位,至高的皇權,風光無限的背-景,乃至於本該屬於自己的女人,一切的一切,現如今,都因了那次致命的失敗,而拱手讓與自己的長兄徽祁。

雖然徽祁的本意如此,但藍美人亦是被波及的一方,自然要為自己開脫。只見藍美人微一屈膝,臉上是不卑不亢的安靜神色:“回皇上,藍家家訓嚴謹,臣妾出閣之前自不能與外男相見,而當時臣妾身子抱恙,家父請了幾位名醫,都說臣妾那時不宜成婚,婚事一說,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況且……”她語氣忽的一轉,懇切道:“臣妾入宮之後時時想著,若當日真的草草嫁了,現在如何還能得望皇上天顏?可見連老天都暗地裡體恤臣妾心情,特意讓臣妾當時抱病,才能換來現在入宮伺候皇上的機會。”

這一番恭維話說的徽祁眉心紓解,龍顏大悅,他一點頭,讚許道:“所謂緣分天定,朕與愛妃兜兜轉轉間,總是能走到一起的。”語罷,他叫一聲“祿康”,言語之間已帶了鄭重之意,“藍美人性行柔順,秉持溫良,其父在處置逆臣周氏之事上也立有大功,傳令下去,晉美人藍氏為正三品昭媛,下月擇吉日行冊封禮。”

然後他一偏頭,對之前一直沉默不言的皇后道:“皇后覺得如何?”

皇后的臉上只一派端莊模樣:“臣妾也覺得藍美人很好,配得起一宮主位。”

藍美人見機,亦是欣喜謝恩:“臣妾謝皇上恩典,謝皇后娘娘恩典。”

於是命了內監,將新得了晉升的藍昭媛席位挪到徽祁左手邊第一位,帝后妃三人,便和樂融融地交談起來,彷彿全然忘懷了,不遠處的王爺席上,還有一位酩酊大醉的七王徽鄴,縱然不過片刻之前,徽祁還拿著他的名頭,做出了許多文章。

近一個時辰後,座上諸人大多飯畢,到了宴後歌舞的時間。於是徽祁循例點了霓裳羽衣舞,長袖舞,胡旋舞等曲子,片刻後,絲竹管絃一起奏響,大殿之中,氣氛益加陶然靡靡。

徽祁看了一會,臉上漸有厭煩之色:“來來回回都是這麼些東西,看久了真是無趣得很。”

祿康覷一眼皇帝神色,便斟酌了語氣,滿臉笑容地進言道:“皇上怕是忘了吧,前陣子教坊司新來了一名琴師,聽說技藝精湛,比從前的樂師高明瞭許多,皇上不如叫了她來彈奏一曲助興?”

徽祁頷首,彷彿隨意地道:“就叫了她來,彈一曲

《廣陵散》吧。”

此話一出,徽祁身邊諸人,俱是臉色一變。

《廣陵散》者,所述的乃是一名刺客為父報仇,行刺君王的故事,全曲激昂悲烈,表達了一種憤慨不屈的浩然之氣,與宮中尋常所奏的優雅奢靡之曲大相徑庭,實在是不適合在合宮家宴這種場合下演奏的。

但既然是皇帝親口所點,再怎麼不合適也變成了合適。觥籌交錯之間,七十二名濃妝豔抹的胡姬魚貫退下,一名素衣女子,在太監的引路下,平穩地走進殿中。

她的容顏很淡,淺淺的眉小眼睛小鼻子,也並不著意打扮,不過淡施粉墨,以求不失禮於君上而已。遠遠地在東北方向坐定,放置好琴,手指起落間,便有一段段激昂的樂曲,自她的指尖流瀉而出。

一曲終了,她沉默地起來,在琴前跪下,伏了身,遙遙地向徽祁行禮。

一時之間,席間的妃嬪親王面面相覷,皆是啞然,沒有掌聲,沒有喝彩,就那麼灰溜溜地坐在那裡,不知該如何評論才好。

琴彈得太好了,金戈鐵馬,戈矛縱橫,一幕幕激烈的戰爭場面彷彿就在眼前,琴聲起,人也跟著顫慄起來,琴聲止,聽者仍久久地沉陷於音樂的氛圍裡,不可自拔。

然而豈能贊好?這曲子裡講的可是刺客行刺的故事,若徽祁一時惱了起來,就那麼一句讚美之詞,也足以成為謀逆的夷九族大罪了!

就那麼尷尬了一會,卻是徽祁笑吟吟地發了話:“彈得不錯,果然比從前那些樂師強得多,祿康,給朕好好地賞這位樂師,然後把原來那些白食俸祿的飯桶們全都給朕攆出宮去!”

他一偏頭,脣間含了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皇后覺得怎樣?”

皇后的臉色似乎有點發僵,略一怔忡,才道:“皇上既然喜歡,那自然是極好的了。”

徽祁的笑意漸漸加深,卻不再繼續與皇后說話,而是吩咐祿康道:“你去找人,扶七王爺下去醒醒酒吧,醉成這樣,一會兒回王府的路上若是出了什麼事,朕也擔心。”

如此又與其他親王閒話了幾句,便就此散了席。

因了今夜是藍昭媛侍寢,其他妃嬪便紛紛乘了轎攆,原路回各自宮中歇息。步玲瓏與陳充儀道一聲別,也上了一頂小小宮轎,在沁兒及其他宮女太監的簇擁下往棲霞宮走去。棲霞宮偏遠,所以耽擱在路上的時間格外長些,回宮之後步玲瓏已然感覺十分疲憊,只簡單洗漱一番,便命令侍女們熄了燈,各自回去安歇了。

然而半夢半醒之間,步玲瓏忽然覺得屋裡好像有哪裡不對勁。

一陣從未有過的恐懼感霎時間侵襲了她,她緊緊攥住錦被,剛要出言叫宿在外間的沁兒進來點燈,卻……

“嚓”,隨著極其輕微的聲響,一個驟然被點亮的火摺子映出了一名男子的面容,他就站在步玲瓏的床前,笑嘻嘻地望著步玲瓏,將步玲瓏已經到了嗓子眼的尖叫聲一剎那間給生生地逼了回去。

步玲瓏猛地坐起來,渾不顧自己衣衫不整的樣子,只是一動不動地盯著他,清秀的臉上是不可置信的神色,良久,她壓低了聲音,一字一句地問道:

“怎麼是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