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前塵愛恨
神在娛樂圈 重生之凌王妃 傲絕靈神 異世殭屍王 妃鬥不可:王爺,溫柔點 勒卡雷:召喚死者 鬼夜密談 終極系列之環遊終極 如果水滸傳 高手過招
第54章 前塵愛恨
蘭蓀風一般地奔跑在柳條凌亂拂過的小道上,任那亂舞的柳條撲打在自己的身上,濺起絲絲疼痛,霎時奔到了盡頭,撲通跪倒在地,揪著頭髮揚起頭,月眸痛苦地緊閉,想流淚卻怎麼也流不出來。
盡頭處,是行館的厚實的東牆,高高在上,眼前,已無出路,身後,輕捷的腳步聲聲,堵住了退路。
背後伸過來一雙溫暖有力的大手,將她輕鬆地抱起來。
“你沒事吧?”
青冥擔憂地問道,從沒見過蘭蓀這樣的表情,讓他心裡充滿不安,甚至超過了剛才的嫉妒與憤怒,他本該有很多話要說,很多情緒需要發洩,可是,他沒有立場說任何話,他是蘭蓀名義上的妃子,但他更是自由的,他不能以自我束縛的方式去質問蘭蓀,一旦質問的話出口,他的心也將失去自由。
一種彷彿即將失去的預感,在迷霧中慢慢地顯形……
“……沒事。”蘭蓀輕輕地掙扎著站穩,離開他那溫暖得讓她有些依戀的懷抱,深深地吸氣,再吐氣,企圖壓下那無端而來的沉甸甸的挫敗感。
做了的事情,就不要回頭追究,不管對錯,她都應該向前看才是。金慎說得不是沒有道理,她可以把自己的心和愛給青冥,但是,身為女兒國的太子,她不能只擁有他一個人,不能。
“青冥,這邊銀糧一到,我也就沒有什麼不放心的地方了,明日我們便回去。母皇那裡尚不知她有什麼表示,萬一她還在氣頭上……你回皇宮只能是自投羅網,我雖是太子,卻更是母皇賜予的太子,翅膀再硬,也硬不過區區一道聖旨,所以回去後,我會將你安排在溫泉別院,派人保護你,你能接受嗎?”蘭蓀冷靜地道。
“沒問題。”他離開這裡的時間,也快到了——然而,本來只是當作一場遊戲一場夢,卻在想到‘離開’二字時,胸口開始悶悶地。
“你明白就好,”蘭蓀輕嘆,“對了,我前日特意去拜訪了隱居在子母城的前朝與喬家齊名的一代神醫殷易,費了不少脣舌,把他親手書寫整理的寶貝醫典弄來了,打算送給你,你在溫泉別院閒著無事時,也可以借它打發打發時間。”
青冥心口一痛,他常和一些古怪而醫術高超的中醫打過交道,心中比誰都清楚,神醫醫典,豈能這麼輕鬆便拿到手?蘭蓀得到醫典的過程,不可能像她說得這麼輕鬆,不要對他這麼好……
“神醫醫典用來打發時間,未免太過奢侈!”他半開玩笑地道。
“只要你高興就好。”蘭蓀輕聲道。
青冥一窒,毫無準備的心無法承受這一刻蘭蓀濃烈而又含蓄的情感。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他一直都在談一場不能稱之為感情的戀愛,他一直獨立於這份感情之外,他覺得自己做到了妥善周密地保護自己,卻忘了提醒對方。
這一定不是愛情。
他所知道的愛情,他所經營過的愛情,無時無刻都是甜蜜的,毫無煩惱的,浪漫唯美的,即使分手後也可以做朋友。
可是他很難想象,他和蘭蓀,一旦踏上完全相反的路,還有握手做朋友的可能。而且,他和蘭蓀之間的一切,既不甜蜜,也不浪漫,更橫梗著一堆堆的煩惱問題。
所以,這一定不是愛情,只是一種習慣和依賴罷了,他認真地想。
蘭蓀回過頭,專注地看向青冥,然而,眼角驀地滑過一道銀光,青冥的電眸中閃過一抹驚訝和冷肅——
蘭蓀猛地一把推開青冥,那柄利劍便直刺向蘭蓀的咽喉,蘭蓀隨著劍勢平平如大雁般向後飛快退去,突地幾道寒光突至,“釘釘釘——”一串急響,在劍身上激起十數點小小的火花,也如願將劍勢擊偏。
那飄逸的白衣身影因為訝異著突如其來的凌厲暗器,停下攻勢,蘭蓀頓時看到那張戴著牡丹面具的面龐,青冥趁機閃到蘭蓀面前,食指與中指間,捏著幾枚細長的銀針,向來笑容不變的俊臉冷肅嚴酷。
剛才擊偏劍身的,便是這樣的幾枚細如毛髮的銀針。
“想不到,你竟有這樣的本事。”花紫陌擺起劍,劍身上數道蜿蜒深刻的劃痕,讓他十分驚訝,面具後深幽的眸子,將青冥重新打量了一遍,“難怪能夠寵冠金丹園。”
青冥沒有功夫接他的話,直接問身後的蘭蓀,“你沒事吧?”
“沒事。”蘭蓀心底溫暖著,微微一笑,拍拍他的肩膀,這個遇到危險毫不猶豫地擋在她面前的男人,壓根就沒把她當成女兒國的女人啊!
“原來是花宮主,”蘭蓀揚聲看向花紫陌,“幾個月不見,貴體如何?”
花紫陌注視著她,看透了她的心思,淡淡一笑,“別費神了,你聲音再大也引不來你的手下們,我既然出手,自然會將你和那些侍衛隔開。”
“呵,花宮主果然想得周到,只是你大概沒有想到青冥也有一身功夫,再加上本宮,今天花宮主恐怕又要無功而返了。”蘭蓀哂笑道。
花紫陌也不以為意,悠然道,“青妃功夫怪異凌厲,一時之間,花某的確需要時間思考破招之法,但青妃不懂內力,時間一長必然落敗;至於太子殿下,剛剛行過……**,只怕亦無法全力以赴對付花某,今日花某卻撿個便宜,正好如願。”
蘭蓀的面龐上難得地浮起一層紅暈,“花宮主對本宮的行蹤真是瞭如指掌,看樣子,花宮主為了刺殺本宮,可謂下盡了功夫啊!”
“……身不由己。”花紫陌淡淡地道。
青冥心頭一跳,只覺得這花紫陌的態度無比怪異,根本不像是一般的刺客——會有刺客和刺殺物件這樣風淡雲輕彷彿老朋友一般地聊天嗎?
“花宮主,這幾年來你不斷地行刺本宮,本宮的忍耐已經到達極限了,本宮真的非常好奇,你為什麼如此固執地要刺殺本宮?本宮猜測,要麼是本宮無意中得罪了你,要麼是咱們皇家無意中得罪了你,即使你要本宮死,也得讓本宮死個明白啊!”蘭蓀看著花紫陌一字一頓地道。
花紫陌默默地注視著蘭蓀,一時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動作——這一瞬間的靜謐,讓蘭蓀的心頭劇烈地跳動,似乎一股深埋心底的熟悉感正破土而出,逐漸甦醒。
眼睛開始有些酸澀,心口糾痛得難受,是空氣中被花紫陌下了無色無味的劇毒嗎?
青冥立刻發現了蘭蓀的不對勁,“你怎麼了?”
“……她只是想起了一些舊事。”花紫陌輕得聽不見的聲音飄來,青冥大疑回頭看向他,剎那捕捉到他語氣中的一抹痛楚。
蘭蓀臉色微變,滿臉不可思議地看向花紫陌,花紫陌卻偏過了頭,緩緩舉起手中劍,“往事已逝,再追究下去完全沒有意義,今天,就讓我們來一個了斷吧,要麼你死,要麼我死,要麼我們都死不成——不管怎麼樣,這是我最後一次見你了,我會全力以赴,讓你真正瞭解武林高手的實力,希望你把握好機會,如果你死不成,就能從中獲益,看你自己吧!”
“你——”青冥被花紫陌徹底弄糊塗了,他不是該放一通狠話嗎,怎麼說著說著變成要教蘭蓀武功似的?
蘭蓀瞳眸遽縮,右臂輕揮,一條長長的銀光扭動詭異地鑽了出來。
長劍嗡嗡,青虹如電,剎那劃破夜空,青冥只覺身子一斜,被蘭蓀推到一邊,跟著銀華放光,一條燦亮如銀的長鞭飛卷吞吐,與長劍糾纏在一起,劍勢高貴凌厲,鞭影靈動迅捷,只讓青冥感到眼花繚亂,這,就是傳說中的武功吧?
剎那間,劍與鞭翻翻滾滾已經過了數十招,青冥的眼前只剩下一團飛速旋轉的光影,氣流轟鳴的沉悶聲音不斷傳出,幾乎震碎了青冥的耳膜,現代的武術比起這個來,稱為花拳繡腿還抬舉了。
峭拔的氣場逐漸向四周擴散,刮面生疼,青冥被迫一步一步往後退去,心底又擔心光影中央的蘭蓀,無奈自己雖擅長刀法,卻一來沒有將玄鐵刀帶在身邊,二來根本就插不進去。
“啪——”一滴**飛濺出來,打在青冥臉上,青冥一怔,伸手抹過,卻是一顆血珠!
誰受傷了?青冥心頭頓時一涼。
就在這電光火石的一瞬間,光影遽然迸裂,長劍破空而來,嗤嗤直響,竟是直指青冥的咽喉,青冥措手不及,迅速後退,全身卻已然籠罩在長劍的劍勢範圍內,避無可避——
斜刺裡銀光凶猛不要命地纏上長劍,狠勁往裡一帶,“碰——”的一聲響起,長劍斷成兩半,而長鞭卻繃斷成了一截一截,無力地落在地上,餘下半截短劍去勢已老,緊急中花紫陌收回了五成的內力,劍勢竭力上挑而去,只撞得胸口氣血翻湧,一瞬間被自己收回的內力反噬受傷。
“噗——”一聲悶響。
場面一瞬間定格!
白衣靜靜地垂著,花紫陌站在丈外,一動不敢動地捂著胸口,脣畔鮮血潺潺流出,眼神異樣複雜地注視著蘭蓀。
蘭蓀扶著一棵削斷半截的小樹,緩慢艱難地站起來,右手鮮血淋漓,已經脫臼,而右肩窩去插著一柄短劍——倘若花紫陌沒有半途改變劍勢,那劍必定會插進右胸肺部,蘭蓀便會當場死去。
三人中,唯一沒有受傷的便是青冥,蘭蓀救了他,自己卻受了重傷。
青冥臉色死白,迅速看清場中的形勢,咬咬牙,撿起半柄斷劍向花紫陌走去——這個時候殺花紫陌的確勝之不武,以前的青冥是絕對不做這種事情的,但是現在,他寧願揹負難聽的名聲,也絕對不能讓花紫陌再有傷害蘭蓀的機會。
“不要,青冥。”蘭蓀一眼便看透了青冥的心思,虛弱而堅定地喚住他,她不想讓青冥揹負惡名,也——不想讓花紫陌死。
青冥已經走到花紫陌面前,和花紫陌幽深平靜的眼眸對視著,聽到蘭蓀的話,他回頭不解地看著蘭蓀。
蘭蓀盯著青冥堅定的深邃眼眸,緩慢果斷地搖頭,倏地,青冥心中靈光一閃,明白了蘭蓀的意思,不禁閉了閉眼睛,壓下心頭的荒涼滋味,輕輕扔了斷劍,走回蘭蓀身邊,扶住她。
花紫陌的眼底浮起一絲笑意,一絲蒼涼惆悵的笑意,含著了悟和自傷,喃喃低語,“紅塵有情,有情不老,這是天意,天意啊……”
蘭蓀聽到了花紫陌的低語,渾身一震,呆呆地看向他。
好不容易勉強運氣護住了心脈,花紫陌翻身飛上牆頭,踉蹌而去,孑然的背影無比孤獨,蘭蓀彷彿著了魔一般,怔怔地注視著他離去的方向。
“他走了,沒事了,我扶你回去。”青冥欲抱起蘭蓀。
蘭蓀一把推開他,翻身跟著飛上牆頭,迅速向花紫陌追去,蘭蓀從未有過的態度,令青冥一怔。
山崖邊,花紫陌衣袂飄飄,白衣勝雪,丰姿端雅,迎著幽幽的清輝月華,彷彿廣寒宮裡謫落凡塵的神仙一般,那背影,那背影……
蘭蓀靜靜地立在離他兩丈的地方,一身血跡狼狽,臉色比花紫陌的雪衣還要白上幾分,完全沒有了以前面對花紫陌時的狂傲自信。
“紅塵有情,有情不老。”蘭蓀輕聲重複道,怔怔地看著花紫陌的背影。
“你還記得?我以為,你早已忘了。”花紫陌輕聲道,聲音中有一絲暖暖的笑意。
“我永遠也不會忘的,我一直都留著它。”蘭蓀心頭微酸。
“你為他,真的不要命了。”花紫陌輕聲道。
“我……”蘭蓀只覺有些結巴,有些心虛,有些疼痛。
“那很好啊,他對你的情很真,很好,完全配得上你,而你依然懂得愛人,沒有被權力腐蝕至深,我應該為你感到高興才對。”花紫陌溫柔地道。
蘭蓀心頭如被撕裂般疼痛,說不出話來。
“對不起,我並不是真心想傷你,只是,我得有一個藉口,才能光明正大地看到你……”花紫陌的聲音被山風吹散,朦朧地幾乎聽不清楚。
“對不起。”蘭蓀輕聲道,這聲對不起,應該由她來說才對。
欠了好多年的對不起,如今卻輕得風一吹便沒了痕跡。
“我已經查到了當年事情的經過,真的完全與你無關,所以,我要走啦,以後再也不會找你麻煩了。”花紫陌繼續道。
“什麼?”蘭蓀一怔。
“我要走了。”花紫陌重複道,也不知是說給自己聽,還是說給蘭蓀聽。
“你恨我嗎?”蘭蓀低低地問,問完便覺得自己問了一個愚昧的問題,倘若她是他的話,豈止恨這麼簡單,她會用畢生來向他討回這筆血債。
可是她也知道,她不是他,他也不是她。
“恨?為什麼?”他疑惑地反問,反而不明白她的意思。
蘭蓀終於忍不住,撲過去從背後抱住花紫陌,縱然只有一隻手能夠動彈,卻還是能感受到他的體溫,他沒死,真好,淚水一串一串地滑落。
花紫陌被撲來的力道激得往前一傾,又疾忙穩住,有些困惘,有些柔情,“別這樣,讓他知道了,會誤會。”
“他不會的,他會明白。”蘭蓀搖頭,他和青冥,對於她而言,完全是不一樣的存在啊!
“縱然如此,一切,也已經過去。”花紫陌低聲道。
“……”真的過去了嗎?
“我現在是花御宮的花紫陌,太子,你可要看清了。”花紫陌轉過頭,看著蘭蓀茫然的神情,一縷柔情升起,又被他生生壓下。
蘭蓀緩緩放開手,迷惘中又有一絲清明。
“花紫陌,慕……,是的,是不一樣了,你曾文冠鳳陵,何曾懂得一絲武功?”
“我們即使不是敵人,也無法做成朋友了——我們之間,有無數你還不知道的問題,總有一天,你也許會……”花紫陌惆悵地道。
遠遠地,一道身影緩緩而來,看到他們,便不再走近,山風拂起他長長短短的柔軟烏髮,月色下,蜂蜜色俊美的面龐泛出琥珀般優雅的柔輝,別有與眾不同的瀟灑魅力。
他擔心她,不顧一切地擔心她,尋著一路的血跡追隨而來,可是,他卻看到她主動抱住另一個男人的腰,月眸充滿哀傷的眼淚,短短一個晚上,他兩次嚐到了洶湧而來的嫉妒的滋味,苦澀蔓延,彷彿破裂了肝膽,充溢滿嘴滿胸的苦汁,神經在瞬間麻木,再也找不到當初的感覺。
青冥轉身離開,他要離開這裡,他必須要離開這裡,他不能放任自己變成一米軟蟲,啃噬著情愛的苦果。
青冥俊臉嚴肅得怕人,眼角,卻閃出一抹珍貴的水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