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 誣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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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 誣陷
朱祐樘微笑道:“你這是做什麼?為何一副想要哭的樣子?”
張嫿揉了揉臉頰,擠出一絲笑容,結結巴巴地問道:“殿下,您手上的傷要緊麼?”
朱祐樘用沒有受傷的那隻手輕輕摩挲著她細膩如瓷的臉頰,嘆道:“你總算想起來關心我了。”
張嫿心下嘟噥,剛才有我關心的地兒麼?
朱祐樘猜到她的心思,躊躇了一下,說道:“嫿嫿,憐兒她她……她……”一連說了幾個她卻沒有說下去,彷彿很難啟齒。
張嫿覺得是時候表現自己的賢惠大度,忙信誓旦旦地說道:“紫玥姑娘為了殿下忍辱負重,出生入死,臣妾敬佩得很。將來她嫁給殿下,臣妾會視她為親姐妹,與她平起平坐,絕不會讓她受一丁點兒委屈。”心裡又默默地補了一句,呃,即便將太子妃之位拱手相送我也是願意的,只要你允我離開皇宮。
朱祐樘涼涼地瞟了她一眼,淡淡地道:“你倒很賢良淑德。”
張嫿聽他口氣似乎有一絲不悅,細細地琢磨了一下,恍然大悟,他雖然很希望自己和紫玥能夠和睦相處,可男人的虛榮心作祟,心底裡肯定盼望著自己會為他吃醋生氣。
呃,難不成自己要扮一回河東獅吼?
“發什麼呆呢?”朱祐樘輕敲了一下她額頭,溫言道,“我送你回去。”
張嫿揉了揉額頭,向前行去,徑直走到破洞前面,剛剛彎下腰想從洞口爬過去,卻被人一把拽起來。
朱祐樘臉黑了一半,難以置信地問道:“你讓我鑽狗洞?”
張嫿看了看破洞,又看了看他,猛地一拍腦門,笑眯眯地道:“臣妾糊塗了,太后只罰臣妾一人禁足秋苑,並沒有罰殿下,殿下可以從大門進入。”漆黑的眼珠子一轉,又道,“太后規定無詔任何人不得進入秋苑探視臣妾。呃,殿下還是儘早回慈慶宮。臣妾認得回秋苑的路,不勞殿下相送。”
朱祐樘面無表情地拉著她走出大門。
張嫿大急,緊張地道:“殿下,臣妾被罰禁足,不能出去。”
朱祐樘腳步未停,好笑地道:“你都已經出來了,從大門回屋和從狗洞爬回去,有什麼區別麼?”
張嫿嘟噥道:“區別可大了。從狗洞……”忽意識到什麼,立即正色地糾正道,“殿下,那不是狗洞。”
“呃?”朱祐樘挑眉問道,“不叫狗洞,那叫什麼洞?”
張嫿語噎,呃,好吧,那就叫狗洞。
說話間兩人已走到秋苑大門前。
黑暗中守門的侍衛們並未看清兩人的容貌,喝道:“什麼人?”
朱祐樘出示了令牌,侍衛們大驚,紛紛跪下,誠惶誠恐地道:“卑職參見太子殿下。”
朱祐樘揮手命他們起來,拉著張嫿徑直進門,熟門熟路地走到她屋裡,施施然地坐下。
張嫿忙斟了一杯茶,遞到他手邊:“殿下,您喝茶。”
朱祐樘微微一笑,慢慢啜著茶,又隨手從架子上取了一本傳奇饒有興趣地看著,一點要走的意思都沒有。
張嫿體貼地提醒他:“殿下,夜深了,您……”
朱祐樘抬起頭,似吃了一驚:“居然這麼晚了,唔,是該歇下了。”
張嫿大喜,立即狗腿地說道:“殿下,臣妾送您出去。”又拿了一盞宮燈,嘿嘿乾笑道,“路上黑,您提著燈回去。”
朱祐樘撫了撫額角,為難地道:“許是流了很多血,現在頭暈得很,全身乏力,看來是走不了了。”
張嫿懵了,明明剛才還生龍活虎地坐在這裡看書?怎麼一下子就頭暈,全身乏力了?
朱祐樘又道:“反正也快天亮了,我就在這裡湊合一夜吧。”
張嫿張了張嘴,目光觸到他那隻包裹得像棕子般的右手,嚥下了想要說的話。
朱祐樘抬起那隻“蔚為壯觀”的右手,似無比地頭疼:“傷了手,倒有些不方便洗漱更衣。”
張嫿硬著頭皮說道:“就讓臣妾伺候殿下洗漱更衣吧。”
朱祐樘嘴角彎起一抹愉樂的弧度:“有勞娘子。”
張嫿乾笑道:“舉手之勞,殿下客氣了。”
服侍他洗漱歇下,已近丑時,張嫿累得倒床便睡,模模糊糊之中,似被他抱到懷裡,依稀聽到他在耳畔輕聲說道:“你再忍耐幾日,我會盡快接你出去。”
這晚一向很少做夢的她居然做了一個夢,在夢裡她似乎一直抓著朱祐樘的衣襟反反覆覆地說,朱祐樘,你還欠我一個解釋。為什麼要騙我喝那些避孕的湯藥?為什麼?
朱祐樘卻只是沉默地望著她,任憑她怎麼問始終保持緘默。
張嫿醒來時身邊的人已經離開,默默地發了一會兒呆,脣邊揚起一抹苦澀的微笑,何必相問。那日他和紅蓼私會,曾親口承認只會讓心愛的女子懷上孩子。他的心尖上的人是紫玥,只有紫玥才有資格懷上他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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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究竟什麼時候才安排我和太子見面?”初夏咄咄逼問道。
張嫿有些頭疼,初夏前前後後來了幾次,每次都逼她儘快安排與太子見面,實在有些不勝其煩:“等我回到霽月殿立即安排。”
“太后罰你禁足半年,我可等不了那麼長時間。”
“你想成為太子的侍妾還不容易,我直接下旨將你賜給太子不就成了,何必那麼麻煩。”
“太容易得到的東西男人是不會珍惜的。”初夏神祕地一笑,“我要以完美的姿態出現在太子面前,讓太子對我一見傾心。”
張嫿揉了揉額頭,問道:“那你想讓我怎麼做?”
初夏將嘴附到她耳畔低語了一番,最後胸有成竹地道:“我相信殿下必會對我魂牽夢縈。”
張嫿瞠目結舌地望著她,半晌方道:“好,我會照你說的安排。成與不成全在你自己。”
初夏矜持一笑:“那我就回去等你的好訊息。”
打發走初夏,張嫿回到屋裡,歪在榻上睡午覺,正睡得香甜,窗外忽傳來一陣嘈雜聲,驀地驚醒,翻身下榻,整理了一下衣飾,步出屋門,卻見紅蓼率著幾十名宮女站在院中,似乎想進屋,小環、碧桃等人攔著她不讓進。
張嫿皺眉問道:“何事喧譁?”
紅蓼敷衍地行了一個禮,連膝蓋都沒有彎:“奴婢給太子妃請安。”
張嫿懶得與她計較,沉聲問道:“紅蓼,太后規定任何人無詔不得進秋苑,你帶著這麼多人進來作甚麼?”
“貴妃娘娘心愛的玉奴不見了,有奴才說看見玉奴溜到秋苑,所以貴妃娘娘命奴婢帶人進來尋找。”
“本宮沒有看見什麼人進來過,你帶著人去別處尋。”
“玉奴不是人,是一隻狸貓。”
張嫿下逐客令道:“人也好,貓也罷,本宮一概未見過,你去別處尋。”
紅蓼為難道:“娘娘很喜歡玉奴,這小東西才不見了一會兒,娘娘已是大發雷霆,殺了好幾個照顧玉奴的太監。奴婢若不能找回玉奴,娘娘絕不會饒了奴婢。還請太子妃行個方便,讓奴婢進屋尋找。”
張嫿沒有理由再阻止,遂點了點頭,又悄悄向小環、金蓮、碧桃使了一個眼神,示意她們盯著紅蓼等人搜查。
“喵喵喵”左邊廂房忽傳出幾下貓叫聲。
“是玉奴。它果然躲在這裡。”紅蓼大喜,忙率著宮女們衝進廂房。
張嫿心下疑惑,便跟著走進屋,只見一名宮女鑽進床榻下面,欣喜地叫道:“奴婢抓到了。”
紅蓼緊張地道:“留點神,別讓它又跑了。”
話音甫落,忽地白影一閃,一隻渾身雪白的狸貓從眾人眼前晃過,飛快地向門口躥去。
紅蓼急得大喊:“快追。”宮女們忙紛紛追出去。
狸貓速度快捷無比,瞬間已躥到院中,碧綠的雙眼滴溜溜地轉動,“喵”了一下,“哐啷”一聲,一個紅木盒掉在地上,一個白色的物什滾了出來。
“這是什麼?”一名宮女撿起來一看,似見到了什麼極恐怖的物事,滿臉惶恐,語無倫次地說道,“這……這……這是……”
白色的小人上寫著生辰八字,上面扎滿銀針。
張嫿臉色大變,厭勝之術是宮中大忌,犯者輕則死罪,重則株連九族。
紅蓼劈手奪過小宮女手中的人偶,喃喃地默唸著上面的生辰八字,忽驚恐地道:“這是太后的生辰八字!”
張嫿已然明白,老妖婦命人進來尋找玉奴是假,栽贓陷害是真。
紅蓼冷冷一笑:“怪不得太子妃適才阻止奴婢進屋尋找玉奴。”
張嫿脣邊勾起一抹譏誚:“這人偶為何會出現在秋苑,紅蓼你比任何人都清楚。”
紅蓼陰惻惻地道:“這麼多雙眼睛都看到玉奴叼著裝人偶的木盒從你屋裡跑出來。太子妃還是好好想想如何與太后解釋。”說罷率著宮女們趾高氣揚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