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商界的舞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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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商界的舞會
“你們都給我聽好了，今晚我百樂門要開個夜場，不對外營業，邀請的都是上海灘有名的大老闆，你們都給我好好招待，誰敢砸了場子丟我的人，我要誰好看！都給我打扮的漂亮點！”秦五爺一副命令的口吻的確很有震懾力度。
姐妹們膩聲說道：“知道了五爺。”
後臺待場，姐妹們各自挑選自己的衣服，梳妝打扮。
舞女一說：“不知道今晚都有哪些老闆過來呢？”
之前見過的那個鵝黃女今天還是那件鵝黃紗裙，細聲說道：“聽說來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棉花廠的張老闆，藥廠的常老闆，電影製片廠的董老闆，航運生意的黃三爺，菸廠的沈老闆。。。聽說杜老闆也會來呢。”
舞女一驚歎道：“莫非是恆社那位杜老闆？”
鵝黃女說道：“沒錯。”
新來的小舞女興奮的說道：“太好了，那我今晚要好好表現，沒準哪個大老闆看上我，以後就不用在這裡陪酒賣笑了。”
舞女一不屑的說道：“就憑你這個不起眼的小丫頭片子？還沒發育完全呢，哪個老闆能看上你？”
小舞女刻薄的回嘴：“難道能看上你一個半老徐娘一身胭脂味兒麼？也許現在的老闆就喜歡我這種年輕清純款的呢。”
“你這張臭嘴說誰呢？”
“就說你呢，怎麼著？半老徐娘，老太婆！”
“死丫頭，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兩人扭打一處，被眾姐妹連忙拉開，互相開解勸慰。
鵝黃女圓個冷場說道：“不管能不能被保養的，這些老闆都是揮金如土的，把他們陪高興了沒準能送些傍身銀子，金銀首飾什麼的，送套房子也都是有可能的。”
另一個新來的小舞女低聲說道：“不知道黑鷹大哥會不會來？我容貌姿色比不上你們，唱歌跳舞也都不行，那些個大老闆未必能看得上我，如果能博得黑鷹大哥的好感，以後適當關照關照也是不錯的。”
鵝黃女笑道：“黑鷹？與其想著黑鷹還不如想著搞定那些個大老闆呢。連木槿蘭，金大班，歌舞三傑都搞不定的情場老手，就憑我們怎麼可能？”
花痴小舞女託著下巴，兩眼一副桃心狀，慢慢的說道：“黑鷹大哥，真是長的又帥又有本事，雖然沒有那些個老闆有錢，但是那些個老闆還都會看著他的臉色。”
惹事小舞女接著說道：“現在的時局這麼亂，黑鷹大哥有那麼多的手下，那可都是各大勢力想要爭取的力量呢。能被黑鷹大哥看上也不錯。”
鵝黃女八卦的說道：“誰說黑鷹老闆沒有那些個大老闆有錢？他前段時間剛做了一筆大買賣賺了好多好多錢呢？”
其他舞女忙圍上前來八卦的問道：“是麼？是什麼生意，這麼賺錢啊？”
鵝黃女冷笑說道：“這我哪裡知道，我跟黑鷹大哥又不親近，你們那麼想知道就去問木槿蘭啊。”
眾人問道：“對了，這麼重要的場合怎麼沒看到木槿蘭呢？
鵝黃女不屑的說道：“這些天她一直陪著一個廣東來的陳公子呢。也不知道什麼來頭，好多政界商界的人物最近都在巴結他。”
眾人問道：“今晚那個陳公子不來麼？”
鵝黃女回答：“說是軍務纏身，今晚就不來了，但是一直留木槿蘭在他住的府邸裡。”
眾人：“哦哦，，，，這樣啊。。。。嗯嗯嗯。。。。呵呵呵呵。。。。。”
像我這樣的人，在這種場合是完全沒有說話的地方的。從她們的談話中我還是得到了一些有用的資訊。今晚的夜場絕對不是簡單的陪酒賣笑，陪舞伴唱那麼簡單，表現好點的，基本都會被帶走，然後。。。。我跟她們不一樣不以出名賺錢為目的，只是在這裡安身立命，尋找失去的記憶。我現在還完全沒到賣身的地步呢。
這是個重要的夜晚。商界老闆會來，黑鷹也會來，每一步決定都影響未來的走向，一步一思索，步步驚心。既不能失態與秦老闆，又要好好的保全自己。
一切從裝扮開始，我懂得什麼場合穿什麼樣的衣服，如何的穿戴打扮表現出最好的自己。但是這次的裝扮既不能明豔動人，又不能太低調樸實，兩者都太惹人注意了，中庸，平庸是我的首要目的。看著姐妹們的穿著，紗裙，晚禮服，旗袍，大紅色，純金色，大綠色，寶藍色，純白色。。。我決定來一個混搭風，裡面是白色半鏤空蕾絲襯衫，外套藏藍色毛織半身長裙，下穿淡黃色貼身及膝打底褲。頭髮披散，帶上一個白色蝴蝶髮卡，整體顏色極不惹眼，每一件衣服質地也都不錯，就是整體搭配在一起總是有種彆扭的感覺，但是卻說不出來哪裡那麼彆扭。好的就這樣了。完美！
客人們陸續到場，姐妹們也如花蝴蝶般飄然而出，與各大老闆點頭致意，有些熟絡的直接就勾肩搭背的打情罵俏。今晚高朋滿座，熱鬧非凡來人都是富貴無比。不管是先前的老人，還是我們後來的這些小生，小姐妹們都使出了渾身解數。觥籌交錯間盡顯酒杯風采。而我則是默默無為的站在角落裡，極不惹眼。當然還是有些個浪蕩人士前來搭訕。我知道如何展現自己最好的氣質，當然也知道如何收斂，你們看上我哪點，我就改哪點就好了。我分開兩腿，哈腰點頭，凝眉苦笑，一副完全不入流的樣子，有些人本想過來搭訕，看見我這個樣子在我面前轉個彎奔向別處，還有一些似乎很喜歡這種傻大粗款的，我就只有再來些狠絕招吧。當你痴迷於一個英俊瀟灑的紳士，如何打消自己對他的迷戀，就去幻想他如廁打嗝放屁的場景，別說**了，連
食慾都沒了。這招對女人也一樣有效。你可以不在乎我傻大粗的表情，但是如果我在你面前撓頭，掏耳，摳鼻孔，再剔牙呢？連我自己都覺得很噁心那就不信噁心不死你們。我下了一劑狠藥，成功屏退所有對我有意思的客人。
晚宴是在一張張超大的圓桌上進行的。人員桌位的安排也很有講究，上流的老闆和上流的舞女坐在前面，那些個相對微小的老闆自然和我這種不入流的舞女坐在靠後的桌位上。男女穿插坐下，每個老闆身邊都有舞女作陪。我看向旁邊的兩位老闆，不斷的點頭致意，敬酒諂笑，他們看到我都把臉轉向另一邊，大倒胃口。二人對我都是一副嗤之以鼻的神態，估計他們心裡在想，自己怎麼那麼倒黴，那麼多年輕漂亮的女孩子沒在自己身邊，卻安排了我這麼一個二貨。還好他們的另一側還有其他年輕不入流的舞女，雖然姿色平平但是總好過看到我吧。
平庸的裝扮本就不大惹人注意，裝傻充愣的頻頻舉杯更讓各大老闆露出鄙夷的目光。想起那日給黑鷹敬酒時的情景，心裡覺得十分好笑。我低頭傻笑，感受到一抹犀利的目光投過。是黑鷹。他坐在前面離秦五爺很近的位置，我抬眼看他，而他只是很隨意的撇了我一眼，接著跟身邊的上流舞女們打情賣俏，談笑風生。
晚餐結束後，樂師奏樂，眾人到舞池中央跳舞。小姐妹們都找到了自己的舞伴。年過中旬的某某老闆。而我順利的坐上了冷板凳，無人問津。邀請的客人們都去競相邀約那幾個風姿綽約的姑娘們了。剩下的姿色平平也勉強上了手。有剩於無。我除外，眾人眼中接觸到我這樣的鄉下傻丫頭簡直是降低了他們的品位。日後也會成為商界的談資笑柄。
我安靜的坐著冷板凳，看著他們的挪步旋轉，看著他們十分自然的向她們伸出來鹹豬手，貼胸，摸腿，觸臀，中年猥瑣大叔與風華正茂小蘿莉，你們這些人當她們爹都綽綽有餘了。好惡心，極其噁心。我很慶幸。寧可被眾人瞧不起，也不願那樣的委曲求全。
他是焦點，是眾舞女的焦點，年輕英俊，舞姿瀟灑，年少有為，又頗受秦五爺重視。她們一邊討好著對面的老闆們，不時的還將目光飄向著他，幻想著觸碰自己小**的是他而不是他們，這樣的自我安慰，也許真能讓自己的心情好些吧。是啊，她們笑的那麼做作，那麼勉強，說著連自己都覺得噁心的情話。
黑鷹和白百合，鵝黃女各跳了一段舞，之後就一個人坐在角落邊的吧檯上。自顧自的倒著洋酒。他背對著我的視線，靜靜的坐在那裡，自飲自酌，一副旁若無人的樣子，而我靜靜的坐著冷板凳，抬著下巴靜靜的關注著他。
舞曲換了一首又一首，我們就這樣相互的坐著，誰都沒有額外的舉動，也沒有說話。一個喝酒，一個看。誰也沒理誰。
“你今天的表現可真是很長我的臉啊！”聲如洪鐘，震懾十足，我驚慌的從冷板凳上跳了起來，轉身回頭，結結巴巴的說道：“五。。。五爺。我。。。我。。。對不起，您知道，我真的已經很盡力了，我之前在鄉下，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場景，我是新來的，五爺，請給我一次機會吧。五爺。。。”
我繼續傻笑進行中，懇切的說道：“五爺，要不我去請那些老闆跳舞，不用他們請，我主動過去好不好？”
秦五爺死盯著我的眼睛，表情極其嚴肅，我感覺到泰山壓頂般的感覺。這種無聲勝有聲的沉默才最是可怕的，我寧可他罵我一頓，或者叫人打我一頓，我心裡也算有底了。在他震懾的目光下，我所有的汗毛都豎起來了，手心裡全是冷汗，他的鼻子緊縮了一下，我心想完了，每一個人都有自己不經意的小動作，而每一個小動作都預示著他下一步的舉動。虧我一副自視甚高的姿態，以為平庸無事就可以躲過一劫，精明如秦五爺般的人物怎能看不出我的一些小伎倆呢？怎麼辦？聽天由命？溜之大吉？眾目睽睽之下，我又能逃到哪裡去？心想上次的昏迷中沒有死翹翹，這次在我極其清醒的狀態下慘遭毒手，痛苦自知啊。我一副自作聰明的樣子，其實就是個大傻瓜。
五爺冷冷的吩咐手下人：“帶走，老規矩。”
上來兩個人將我架起，帶走？帶到哪裡？什麼老規矩？他們會怎樣對待我？是怎樣？
我連忙求情：“五爺，再給我次機會吧，我一定好好表現，五爺，求求你。。。”
眾人還在舞池中央盡情歡跳，音樂聲大的震耳，沒人理會這邊發生了什麼，就算偶然間撇見了也習以為常了吧。秦五爺在自家的地盤清理門戶，別人又能多說什麼？這年月，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我被拖走，面如死灰，心想這回是玩完了。
一個白色偉岸的身影站在了我的面前，低頭撇撇我，然後看向秦五爺，叫了聲：“五爺。”
我的身子也跟著停住了。
秦五爺向黑鷹靠近了些，寒暄的笑了笑，熟絡的說道：“黑鷹啊。怎樣，玩的盡興麼？我百樂門除了木槿蘭可還有入得你眼的姑娘麼？”
黑鷹也熟絡的笑笑說：“五爺**出來的姑娘個個都是一級棒，各有特色。”
秦五爺湊過頭悄悄的對黑鷹說：“黑鷹今晚看上哪個姑娘，不用有什麼顧慮，帶走就是，有不服帖的，就跟我說，我去**她。”
黑鷹斜眼撇了撇我，笑著說道：“五爺身邊這個小丫頭挺有意思的，不知道我能不能請她跳支舞？”
“她？”秦五爺的面子冷了一下，一副別有所思的樣子接著說道，“可以可以。”
黑鷹客氣的說道：“多謝！”
我被黑鷹帶到舞池中央，顫抖的雙腿還沒有完全恢復知覺。
黑鷹已經一隻手握住我的手，另一手環抱我的腰。
我將手自然的搭在他的肩膀上，看著他的眼睛，結結巴巴的說道：“那個。。。我不會跳這種舞。”
他平靜如水的看著我說道：“放輕鬆跟著我的步伐。右前。。。左右。。。上一步。。。退一步。。。旋轉。。。”
不經意間我踩了他好幾腳，心裡一直惋惜著他的手工義大利皮鞋。他的舞姿俊美瀟灑，而我笨拙慌張。我們無疑又成為了全場的焦點。她們的羨慕嫉妒恨，他們的鄙視嘲笑罵，他她們得出的一致觀點。黑鷹對女人沒有品位了。他今天一定是喝多了，腦袋進水了。
我知道黑鷹請我跳舞是為了救我不被秦五爺的手下折磨。打女人是他的禁忌。而我對他心存感激。本以為他只是簡單跳一支舞做個樣子給秦五爺看，沒想到他接連跟我跳了三四首舞曲。他平靜如水的看著我，卻又不像在看我，彷彿透過我看著另一個人。
舞會結束，她們各有歸宿，隨著客人陸續散場，各種被帶走。我很順利的無人問津的留在了原地。
“你。。。”秦五爺再次走到我的對面，沉下臉來狠狠的盯著我，我再次毛骨悚然的等待命運的發落。
“五。。。五爺。。。”我結結巴巴的叫道，渾身顫抖，頭皮發麻。
前面是秦五爺狠絕的目光，黑鷹從後面走來，停住，五爺抬眼看向黑鷹，有一絲探尋的韻味，再次冷眼看我，冷哼一聲。“哼。從明天起，你不用再來了。”
眾人走了，秦五爺也怒氣衝衝的走了，還有他的那些個手下。黑鷹沒有絲毫感情的瞟了我一眼頭也不回的走了。樂師走了，場務也走了。空蕩蕩的大堂就只剩下我一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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