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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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二
街,長街,兩頭空寂,中心喧譁。
人,行人,店主,攤主,圍成一團,作觀眾。
“啪啪啪……”一聲聲凌厲的鞭抽人體的聲音。
“別打我家公子,姑娘求你了,別打我家公子……”一聲聲泣血的哀求。
被打的人在鞭子的**下左右翻滾,衣衫破裂,滿身血痕。
他傲然哈哈笑,充滿無邊的譏刺,他說:“司嫣嫣,你有種,瞧著弱不禁風,抽起鞭子真是夠辣,哈哈。”
“啪!”一鞭子甩落他的臉龐,頓時,從左額角到右下腮劃上一道血痕。
手執黑長鞭的司嫣嫣怒斥:“武純青,你這個畜生,你也有栽在姑奶奶手中的時候,今天叫你知道知道背信棄義的下場。”
傷痕累累的他,赫然正是武純青,消沉喪志經年的武純青,身體極度虛弱的武純青。
飛揚跋扈的她,赫然正是司嫣嫣,酷愛特色兔子的司嫣嫣,天生弱不禁風的司嫣嫣。
“哈哈,背信棄義?我現在一無所有,你要嫁就嫁我吧,來,來啊,怎麼不來?”武純青大笑,笑出了眼淚,他不在乎有多少人在看他的狼狽相。曾經風光的時候多少美女投懷送抱,只不過為了做上金派的少夫人的位置,我都知道,我不是他媽的笨蛋。除了莫邪,天生的放浪形骸。哦,莫邪,只有這個女人為了玩而玩,無所求,我覺得她是高尚的。其餘全是他媽的賤貨,為了目的出賣身體,送上門來的玩物不玩白不玩。
“啪啪!”狠厲的兩鞭甩落。
武純青臉上三道血痕,兩道交叉,幾乎面目模糊。
“撲通”一聲,小糖跪下,哭求:“姑娘,別打了,我家公子會沒命的,求求你求求你!”
“小糖,站起來!”武純青命令,“你想讓我快點死嗎?”
“公子,小糖不是這個意思。”小糖泣不成聲。
“站起來。”武純青聲音有力地重複。
突然之間,小糖內心知道什麼叫節氣,什麼叫硬漢,她家公子的骨子裡還有這種昂貴的東西。她頓悟自己的所做所為無疑為她家公子蒙羞。
她,站起,筆挺!公子死了,她會為他收屍。
“啪啪啪啪……”鞭子如暴雨般抽落。
“喪家之犬,卑賤齷齪,今天打死你這野狗!”司嫣嫣咬牙切齒地吐出怨毒的字眼。
對於此種街頭暴力,百姓習以為常。時下,五派動亂,紛爭隨處可見。他們觀望一陣,已知道這又是一起派系間的爭端。
終於,鞭聲停息。
“公子!”小糖悲呼,撲上去。
突然,“啪”的一聲,長鞭飛來,繞在她腰間。她不由自住被拽退。
司嫣嫣抬起她的下巴,悠然說:“不錯不錯,挺標緻的小妮子。阿牛,還不把你老婆扛回家去。”
阿牛嘿嘿笑著一鞠躬,說:“多謝主人賞賜。”他像只猩猩,手臂垂到小腿,駝背,汗毛繁茂,臉孔如黑森林,鮑牙。
霎時,小糖臉色慘白,悲憤說:“姑娘的行為怎能如此令人髮指?”
啪!
小糖半邊臉五道血紅的印子。
“不許對我家主人說三道四。”阿牛猙獰地怒吼。他一下子抱住小糖,用他醜惡的嘴臉摩蹭小糖的面龐。
小糖瘋狂地掙扎,淒厲的求救聲響徹整條長街。
觀眾走的走,散的散,部分好事之徒瞪大眼睛,等待一場好戲上演。
“小糖,小糖……”
武純青的大腦滿是小糖的呼救。
他還沒有死,他只是昏迷,連呼吸都停頓,暫時地停頓,否則怎能騙過司嫣嫣憤怒的眼睛怨毒的心?
他睜開視力嚴重受損的眼睛,看到小糖正在遭受凌辱,她的上衣破了,露出雪色肩膀。
突然!
突然,一片白色的風穿過司嫣嫣的心房,隨即,白色的風劃過猩猩人的頭顱到腹部。
同時,司嫣嫣灑出一蓬綠色的粉,然後,她倒在她自己的血泊中,大睜的眼睛透著不相信不可能。猩猩人從頭到腹裂為兩半,倒在他自己的血泊中。
綠色的粉盡皆落在武純青身上的傷口。
白色的風是武純青的佩劍,裂天,在剎那間揮出。
武純青親手執劍親手殺人。
是什麼力量讓他重展威風?
他的小糖,她是他的侍女,也是他唯一的女姓朋友,知己,親人,兄弟。
人的潛力是無窮的,在生命最危弱的時刻也能爆發出驚人力量。
綠粉,不用說那一定是有毒之粉。
他顧不了許多。他抱起小糖飛掠而去。
冬風呼嘯,冬山光禿,冬草枯黃,冬河薄冰。
武純青身上毒粉生效,徹骨的疼痛與麻癢吞噬著他的靈魂。
他咬牙,發動功力現出百寶囊取出一件厚料子的黑披風包著小糖。
他緊擁小糖,聲音哽咽說:“小糖,對不起。”
小糖輕輕搖頭,說:“公子,你對不起的是自己。愛一個人沒有錯,可是不能沒有自己的去愛,那是對神聖愛情的褻瀆。公子,醒來吧,好不好,公子?”
武純青在她肩上點頭,說:“好,我會逼著自己醒來的。小糖,我們結婚,讓我們的孩子有爸爸有媽媽,好不好?”
小糖搖頭說:“小糖只有做公子的朋友時頭腦才會明智,小糖做了妻子就不會明理了。”
武純青苦笑一下,說:“嗯,小糖是聰明的女子,你不相信我,我也不相信自己。他在我心中是無法抹去的。小糖,我死後,找個你愛的男人結婚生子。”他從懷中取出一張五千兩的銀票,“瞧,這錢居然一點血沒有。拿著,以後用得著。”他拉過小糖的手,將銀票放在她手中,握起她的手。
然後,他倒在地上,眼睛閉起,呼吸微弱。
“公子,公子……”小糖跪在他身邊駭呼,一聲又一聲,淚流滿面。
她看到他身上的傷口在流綠色的**,除此還有無數綠螞蟻在傷口上撕咬,遊動。綠螞蟻大如小指頭,全身泛著詭異的綠。
武純青並沒有昏迷,只是至痛加上體虛讓他看起來似乎是奄奄一息狀。嗜魂的痛與癢令他汗出如雨,但是,你看到的全是綠色的**,浸綠了周圍的黃土地。
他雙脣緊抿,腮部肌肉**,眉心隆起。他很痛很痛,可他沒有呻吟一聲。
小糖的驚駭與慟哭勝過他所有肉體的痛苦。
他勉力睜眼,艱難地舉手觸控小糖的臉龐,吃力而緩慢地說:“小糖,別哭。我死在一個被我玩弄過的女人手裡是活該,很活該,你家公子卑鄙不堪,死有餘辜,不哭。”他強作歡顏,儘管那面目模糊的笑實在是很不好看。可是,你會看出他是在真笑,微露的白牙齒在昏暈的冬日下閃著柔和的光澤。
小糖握住他那艱難舉起的貼在她臉龐的手,令他省些力氣。
她哀傷地搖頭說:“不,小糖什麼都不知道,小糖只知道公子待小糖很好,如親如故,有禮有節。人人都說做大富人家公子爺的丫鬟生活悽苦,可小糖從沒有這種經歷。公子,你在小糖心中是最好的公子。小糖自幼跟隨公子,能與公子成為朋友是小糖至幸福的事。”
武純青輕輕笑了笑,說:“小糖,如果你不是自幼跟隨我,你會如其他侍婢一樣對我畏懼無比。我爹就我一個孩子,在我孤獨的心中你就是我的妹妹,親妹妹,否則以我的德行怎麼會對你規規矩矩。”忽然,他一陣劇烈地咳嗽,吐出大口大口的血,染紅了他的白牙齒。
“公子!”小糖驚呼一聲,秀眉鎖緊,憂傷至濃。
她傾身,欲扶坐起公子。
“離我遠點,有毒。”武純青阻止。
小糖不聽,硬是扶他坐起,讓他靠在她懷中,輕拍他的背以止咳,任由毒液浸透她的衣服,滲進她的面板。
武純青憤怒,可惜憤怒的動作的力道是那麼微乎其微,這時,他的力氣不如一個弱女子。
“小糖,我們死在荒野中會被烏鴉禿鷹啄屍的。你願意,我可不想這般寒磣狼狽。”語氣無限懇求,再加幾分自謔。
“小糖願生生世世跟隨公子服侍公子。人死一場空,不論暴屍荒野還是存屍黃金棺材還不是一個結局。”語氣無限堅定,再加幾分人生如戲的揶揄。
呵,我還能說什麼,我這樣的人還有這麼忠心的女傭,簡直是奇談。
武純青安然地依在小糖溫暖的懷中,閉上眼睛,平靜地等待死神召喚。他還不想自裁,生命多留一刻也是好的,死了可就什麼都沒有了,這時至少還能看看那山那水以及儲存在記憶中純美角落的那個他。
他微弱地說:“小糖,你不要恨他。”
小糖點頭說:“公子,小糖從見到他的那一刻就不再恨他了。他沒有錯,你也沒有錯,錯的是老天爺給了人類這麼微妙不能言喻的感情。”是的,我家公子沒有錯,那個美麗的男孩子更沒有錯。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家公子能有錯嗎?唉,我家公子在感情上是這樣脆弱的人,他從沒有愛過誰,唯一的愛又是這樣的苦澀,明知苦不堪言還要深陷進去,我知道他是不想自拔也是不能自拔。很長日子以來,我所能做的就是陪著我家公子四處遊蕩,只有不斷切換周圍環境才能使他的記憶不會定格在那塊迷幻的角落。
武純青的思緒在飛揚,關於他與他的每一個細節,雖然是寥寥可數,但不論是憤怒的抑或是愉快的,都是記憶猶新。我到底愛他什麼?他的美貌嗎?……哦,不,絕不是,江湖第一美人明心竹可比他美多兩分。哦,不能將男人與女人的美相提並論。只能說他是男人中的極品,五官身材都上上等,更重要的是他這傢伙表情誘人,他能叫你跟著他的悲歡苦樂走,更重要的是他這傢伙居然這樣清純,一舉一動流露著典雅,再加上幾分頑皮稚氣真是愛煞人也。嗯,這樣的他,讓我這個遊走於鮮花叢中的花蝴蝶甘心情願迷失路途不知往返。這個時候我想說的是,對於這段單愛我不後悔。在我生命最後的時刻,我很想對他說一句,我荒唐是因為我情不自禁,我不是故意令他背上沉重感的。我會帶著這份純愛到一個陌生的世界,如果記憶不會遺失無論那裡多麼冷清我不會寂寞。
荒野中,他們緊依著倒臥在堅冷的土地上,他們的呼吸幾乎為零。
生命對於他們就要結束,死神就要帶他們去一個陌生的世界。
淒涼的勁風拂過他們的身軀,殘破衣服的碎條飛揚著。
綠色毒液與毒蟻腐蝕他們的衣服與肉體。白骨可見。
哈哈哈——
尖銳的囂厲的笑聲從遠方飄來,須臾到了兩具酷似屍體的身體前。
“好一對曠男怨女,死前抱在一起也算至美無憾沒有枉走人世一遭了。”尖銳的笑語,女音。
這是誰的聲音,好熟。
武純青混鈍的大腦接收到外部的得意囂張的女音。
他非泛泛之輩,巨毒固然深深侵害他,只要他還沒斷氣他就能思維。
突然,他眉頭一皺:司嫣嫣!這女人還沒死?!
他睜眼,駭然!他看到!
懸空有一隻人影,若隱若現,乳白色,宛若一個女人。
“很好,武純青,你想與你身邊女人一起死可沒那麼容易。”依然咬牙切齒的語氣。
果然是司嫣嫣,她怎麼這副樣子?世上真有靈魂嗎?
小糖,小糖你還好嗎!?
武純青被司嫣嫣一激,想到小糖重毒侵身,頓時精神一振。
他顫巍著艱難地伸手探她的鼻息,已經沒有絲毫氣息。他不相信,她這麼快就沒了。他觸控她的還算完整的臉龐,冰涼冰涼。
他用他還算完整的手一遍又一遍撫摸他至親的小糖的面龐。他的心在碎裂,流血。他沒有痛,一點都沒有,麻木的人怎麼會有痛?
忽然,他笑了,他高興已經是肌體殘破不全的他很快就可以和小糖相聚了。小糖,不要走太快,等我,一定要等我。
“哈哈哈——”司嫣嫣的靈魂在笑,“武純青,你離死的時候還早。”她大笑著,很尖銳很刺耳也很悽怖,“你和她不同,她是普通之身,綠蝕蟻分泌的毒液只要腐蝕她的皮肉即要她的命。但你,綠蝕蟻要慢慢啃你的骨頭。你,就慢慢享受美妙無比的熬的滋味吧。”她大笑後,頓了頓,“你還記得我告訴過你我喜歡各色眼睛的兔子嗎?你也聽說過很多沒有眼睛的兔子流躥街頭的事吧?兔子眼睛就是我修煉巫術的材料。”
本來,武純青一個字也沒有聽到,他定定地凝視他的小糖安靜的面孔。
但是,當兔子、眼睛、巫術,三個詞彙擱在一起陳述,他驚訝莫名。
傳說三百年前,有個叫司探玄的巫師,本是心地善良之人,用巫術醫人治病,除暴安良,受到百姓敬仰。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一夜之間變了,變得暴戾無比,用巫術殘害百姓為樂,最終被俠士除去。人們說斬草除根,但是他的巫術祕籍空氣蒸發一樣,無影無蹤。在他從善時期,流傳順口溜“街頭盲兔現,探玄巫師為善多”。在他從惡時,流傳順口溜“街頭盲兔現,探玄巫師為惡多”。意思是,他每施一次巫術,就需要兔子眼睛作材料。
司嫣嫣?司探玄?他們是族人!?
武純青無聲地笑了笑,說:“武純青這輩子最遺憾的是跟一個巫婆睡覺無數次,最慶幸的是中途與巫婆絕交了。司嫣嫣,我們誰也不欠誰,你在將你的身體第一次交給我的時候你就打算用巫術控制我與金派,是不是?我說怎麼總覺得你怪怪的,卻又不能確定究竟怪在哪裡,只是有時無意中會看到你的眼睛中閃過怨毒的神色,這使我迷惑不解,我除了沒有娶你為妻什麼的,那時我對你還是很溫柔的。你跟我有仇?”
“當然有仇!”司嫣嫣的靈魂尖厲的聲音痛訴,“憑什麼你武純青這樣的人渣高高在上?憑什麼金派地盤上的女人都任你玩弄?”
武純青嗤之以鼻,淡然說:“對於第一個問題,司嫣嫣你不是有仇視名門心理吧?司門身為微不足道的小派,倘若沒有大金派罩著你們,恐怕世上早已不存在司門一派。對於第二個問題,我認為我是個受害者,像你這樣投懷送抱的,我不接受還以為我不是男人,在這樣的情況下用行動證明我是男人難道不是最佳辦法?我承認我愛美色,但從沒有下流到**過哪個女人,所以人渣若是分檔次,我武純青也是上等人渣。司嫣嫣,記住,像你這種女人永遠不會有哪一個男人願意娶進家門做妻子的。”
“野狗,死到臨頭還嘴硬!”司嫣嫣的靈魂勃然大怒。突然,她吐出一串模糊不清的句子。
猝不及防,也沒有能力防,武純青慘叫一聲,只有這一聲,隨即閉緊雙脣不發一點聲音。
你聽有喀嚓喀嚓的聲音,很碎很密,聲聲磨耳。綠蟻啃骨頭的聲音。
武純青的小腿骨已被啃掉一層。
他的眼睛看著懸空的司嫣嫣的飄渺的影子,只覺她很悲哀,這類女人都很悲哀,為達目的出賣身體,夢想成空便怨天尤人,最最卑賤的雌性動物。
“野狗,我看你能撐到幾時,我就不信你是不知疼痛的鐵人!”司嫣嫣的靈魂唸唸有詞,加強咒語的力量。她要看到眼前的男人哭著喊著求饒時的卑賤樣子。
武純青實在看不下去昔日柔婉的女人變成這副母夜叉凶神惡煞的醜陋模樣,雖然那是若隱若現模糊的靈魂他也能感覺到那副面孔憤怒猙獰的醜態。
他竟不自覺地用溫和的口吻說:“司嫣嫣,有一種人渣是硬漢,威武不屈。你念咒語也是要費力氣的吧,如果累了就體息一下,順便平靜心態不要面目猙獰的,即使做了靈魂也要漂亮一點。反正我也跑不了的。”
“野狗,少在老孃面前裝瀟灑!”司嫣嫣的靈魂怒斥。她心裡在著急,她的巫術只修煉到探玄祕籍上的一點皮毛,根本不能讓綠蝕蟻更進一步施加威力。她恨他恨到靈魂的核心。她恨他失信食言,她不是他口中的那種水性揚花的女人,至少她自己認為不是。
她無意中在家中書房翻看書籍翻到一部沉舊的無名書,開啟一看竟是探玄巫術祕籍,於是祕密修煉。她本與世無爭,但是看著自己的司門家族如此一代更比一代凋零,不禁黯然神傷。看著一個個小幫小派的年輕美貌女子自動自發地投向金派少掌門武純青的懷抱,於是不禁仿效。
突然,一聲嬌叱從遠方傳來:“妖女,哪裡逃!”
話音剛落,一條白虹劃過,貫穿司嫣嫣靈魂的胸膛。
瞬間,若隱若現的影狀靈魂分散,碎碎點點,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