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115章 武帝(4武)

第115章 武帝(4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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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武帝(4武)

皇帝與趙婕妤居河間小留三日,御駕便開拔,原當是一路北迴,帝旌直入長安,但皇帝卻忽然轉了心思,自個兒仍欲南下,卻不教新封的美人伴駕,因下諭,命楊得意諸人護送趙婕妤先回長安,御駕繼續南下。

她為新封貴人,從來未想過會撞上這麼樁事兒,打通的關節自然親要去詢問,收她銀子的從侍因回:“娘娘放寬心,陛下想是念起了舊人,故要南下。這些許年來,好難得才出行,陛下自然要多走逛。娘娘年華正盛,這自不是蔫兒的意頭,往後,好日子還長著哩!”

她仍不安:“我心裡頭捂的難受,這才多少日吶,竟已不受陛下待見了……”她默默拭淚,收她銀子的從侍又寬解道:“沒的這麼回事兒,陛下要娘娘先返,自有陛下的計算。奴臣宮裡當差這許久,沒見過陛下這麼快便撂開新封的娘娘!您寬待,奴臣保證,陛下一旦回宮,必召幸娘娘!”

從侍因忖,這新貴人可是個有心思的,生來胎畸,握拳藏玉鉤,打小來沒個人能掰開那手,陛下一來,輕輕一掰,便伸展開了!——誰信吶?

當真是好心思,連陛下竟也騙過啦。這麼一胡騰,弄了點子神祕,憑誰也高看她幾分,她自與宮中其他血肉凡胎的美人們區分開了,陛下自然會更偏寵些。

這女人要是進了宮,往後永巷,當真又有的熱鬧了。

從侍因一瞥,那趙婕妤倒抹乾了淚,淡淡而笑:“如此,我便放心啦。您且放心,若然有一天我得高升,自然不會忘了您今日的提拔!”

“喲喲喲,”從侍滿臉堆笑,因道,“奴臣不敢,奴臣只記著娘娘的好!”

心下卻是這般想:這趙婕妤當真會做人呀,漢宮掖庭那班子踩低捧高的主兒,往後可要被這位耍弄利用啦。

棋逢對手,後宮那班子女人們,又有得鬥啦。

她奉旨便走,半絲忸怩流連都沒有,這倒讓皇帝反覺虧負她,因問:“朕讓你先朕回宮,你心裡可有不舒服?會否怨朕不疼你?”

“那自不會,”她笑著搖搖頭,“陛下日理萬機,必然是有極重要之事,才會南下!妾若伴駕隨行,只會給陛下添亂呢!還不如不去!”

皇帝笑道:“你當真懂事,——朕讓你先朕一步回宮,卻絕不會教你受委屈,朕的聖旨會比你更先到達宮廷,滿長安城皆知,你是朕親封的婕妤!宮裡諸人,上至皇后,下至嬪妃,都會好生待你,朕會教她們都知道,你在朕心裡是何等重要!”

她鼻一酸,眼淚簌簌流下來,便輕輕靠了皇帝懷裡,軟聲道:“陛下,您真好……”

他抱緊她,臉上卻無笑意。那眼神裡,好似沉著很久遠很久遠的往事……

楊得意奉上諭,護送趙婕妤先行回宮。

而帝王儀駕,卻由親軍隨扈,徑直南下。

遠外長安城,衛皇后並不知道,她這一生最大的勁敵,此刻正緩緩抵近……

帝王儀駕數月後已抵平縣,隨扈謁問皇帝,所行因至何處,皇帝於輦中坐,微微閉目,許久才緩緩道:“博浪沙。”

只三個字。簡單爽利,眼神裡卻是情誼綿長。

隨扈中還有誰記得往昔的博浪沙發生過什麼呢?

多少年過去了。連皇帝親衛都一茬換過一茬了,誰會記得。

御駕駐蹕博浪沙,皇帝即召親信:“隨朕走走。”親信滿以為皇帝正要巡視,便提金刀護左右,皇帝卻兀自乜一眼,因道:“隨朕換下衣服。朕只是要走走,不欲叨擾百姓。”

左右面面相覷,似乎並不明白皇帝的意思,皇帝也算好脾氣,年歲漸長,便不大愛發脾氣了,因說:“朕微服,你們自然也要微服。”

從侍便將百姓常服滿幾套呈上,皇帝隨手挑了一套來,卻並不緊換上,擱案上一擺,便不做聲了。從侍好奇看去,卻見皇帝眼神走晃,那眼眶子也是薰紅了。

“朕來過這地兒,”他嘆息,“好幾年啦……”

楊得意不在,御前知道那些舊事兒的人便幾乎沒了,他們幾不知,皇帝故地重遊,傷著心呢。

“走罷,朕散散心。”

這心散著散著,便散去了故地,隨扈前去探路,回來便稟道:“陛下,前面有間小屋,像是獵戶住的,莫不去歇歇腳?”

皇帝心裡緊明白呢,那小屋,不知荒落成甚麼樣了。當年他在此處佈置過不少暗衛,這小屋子,是暗衛早先佈置的,沒人住。根本不是甚麼獵戶的落腳處。

這許多年來,無主的屋,肯定是荒落了。這麼一想,心裡頭不由難過起來,烏飛兔走,暮去春來,當真是都變了。萬物須臾一瞬,老去總是這麼快。

皇帝道:“怕是沒人住的空屋,裡頭髒呢。”

隨扈聽皇帝這麼一說,滿以為皇帝嫌惡,是斷不會去的,便打算再尋落腳處,服侍皇帝好生歇一歇。

這才走了神兒,再一抬頭,卻見皇帝已顧自向前,朝那間小破屋走去。

屋前青樹茂盛,像是長過了旺頭似的,理也理不清。皇帝瞥一眼,竟有些難過了。那年的場景,恍似便在眼前。她逐小路要走,被藏匿暗處的羽林衛給攔了回來。他立在門前月光下,直愣愣盯著她。其實他很想將她攬入懷裡,問一聲:嬌嬌,你冷不冷?

你進來吧。嬌嬌。

可他沒說。他有些恨她。

陳阿嬌啊陳阿嬌……她在踐踏帝王的尊嚴!她那樣任性、隨性,對皇帝都不肯低頭服一個軟……

多少年過去了,皇帝又回到這裡。好似便看見了那個女人,淚汪汪站在月光下,他輕輕伸出手,再也收不回觸手的溫暖。

嬌嬌不在呀。

皇帝哽聲。

如今他已經很老了,歲月從來不會饒過天底下任何一個人,憑他是皇帝。

竟有些赧然,無從說起的赧然。他伸出的手又縮回。不敢,是不敢……推門。

像個毛頭小子那樣,彷彿一推門,年輕的她便會出現在眼前,她仍是那樣的美豔,而他卻已經老的不成模樣。

他緩步,便在竹門前頓住了。

“嬌嬌……”

輕喃,無人會聽見。除了他。

皇帝就像一個在歲月滾滾洪流中拾荒的孩子,伸出的手未見有收穫,滴下的淚卻潤進了泥土。

普天之下,唯帝王一人,連憔悴都這樣寂寞。

無人陪伴。

他一怔。盯著收回的手仔細瞧。

無半點纖塵。

他似是不信,眼睛裡掠過極度的驚訝,而後,便輕輕地、仔細地摩挲手指,沒有,當真是沒有……

乾乾淨淨的,沒有半點塵灰。

皇帝心中一豁,緊張地將手撫竹門上,——竹門是油亮光滑的,帶著潤潤的冰寒,緊貼著,很舒服。

他差點將臉也貼了上去。

一滴眼淚,緩慢爬在臉上,默默滑開……

皇帝退後,招了招手。隨扈聽得命令,跨小步緊跟而來,便立竹門前,首領看向皇帝,皇帝似下了極大的決心,狠一點頭……

餘眾利落整肅,領頭幾名羽林衛狠一推門,竹門大敞……

他負手正對竹林,林間湧動著濤浪,肅肅的風聲似從當年刮襲而來,他分明見到了那一年的陳阿嬌。

月色溶溶,卻無人與對。大概十數年的孤單與寂寞,都是他一人深嘗。

“各位……”是很溫軟的女聲,隔著晒乾成柵欄的竹子,傳到他的耳裡。皇帝一怔。便轉過頭。他的親軍羽林衛一臉茫然的望著他,守待皇命。

他踱步走了過去。

是個女孩子。一雙眼睛像小鹿一般,沁著汪汪的水,好生惹人疼。看那模樣兒,不過是十五六歲的年紀,彎彎的眉眼裡,透著一股子的生澀。

皇帝微有觸動。

“各位……是要做甚麼?”

皇帝負手,未答話。但隨扈已尋思過皇帝的心思,因問那女孩兒:“我們是路經這邊的行腳商人,方便進去坐一坐?”

女孩微愣,繼而點點頭。

便讓出了一條路來。

皇帝歇下,邊飲茶,邊打量四下,因見這屋子拾掇的乾乾淨淨,纖塵不染,是有人長久居住的模樣,便忍不住問:“你打小兒便住這裡?不能呀,朕……”便一沉吟,改了口:“我……我從前行過這裡時,尚無人居住,是處廢棄的破屋,怎這許多年未來,反倒被拾掇的這般好?”

女孩兒笑笑:“……那先生想必是許久未曾來過了,此處是我家,住了有些年頭了。從前據說是處破落戶,無人居住的。”

皇帝“哦”了一聲,便不說話了。

因想,這屋子分明是他的羽林衛起的,地窖裡從前還藏過他領人按照劉榮留下的圖紙挖來的寶藏呢!這屋主人,可正是他劉徹!如今倒被這不知哪兒冒出來的小妮兒當成了自個兒的家……

便笑笑:“你父母呢?可是逃荒來的,見此處有竹屋落腳,便當成了自己的家?”

小女孩兒含笑輕撩了撩額前垂下的散發:“這我可就不知道啦!”

“哦?”皇帝也笑:“那你父母呢?”

“不巧呢,爹孃都不在家,正巧出了遠門,先生許是見不著了。”

“那你就一個人住?”劉徹有心逗那女孩兒:“不怕山匪?黑天黑地的,晚上門簾子這麼一遮,山風呼嘯,怪像鬼嚎呢!”

“噯,您……”女孩兒又生氣又作不來那態勢,只叫:“您這麼作弄人,可不好!”便一跺腳,那生氣的小模樣兒,當真有些可愛。

劉徹便道:“那我不這樣說啦,你要生氣,我就不說啦!我欺負小孩兒呢,我都一把年紀了……”

女孩兒見他說老,倒像是安慰他似的,道:“你可不算老。”

“不算?”劉徹有些樂了,看著那女孩兒,說:“認識我的人從來不敢說這話,但我還是頭一回遇到不認識我的人,不認我老呢。”

女孩兒奇道:“你看起來也不像是個脾氣不好的,這麼凶呢?——旁人竟都不敢?怎麼好像都怕你似的,你又不會吃人。”

劉徹便打量那女孩兒,只見那女孩長了一副英氣的眉眼,端的一看,膚白貌美,是個極少見的美人兒。女生男相,可是個有福氣的。

——因一尋思,天下之大,偏偏她住了他的屋,這荒郊野外的,能遇見當朝天子,這個可算不算得福氣?

皇帝因笑:“我有好大家業要繼承,帶你回家做女兒,你肯是不肯?”話剛出口,連他自個兒都一驚,——怎是回家做女兒吶?這普天之下的美人,可不盡是皇帝后宮的?

那女孩兒咯咯一笑:“那可不成!我能捨下爹孃麼?那是不成的!”她連擺手,像是真要被裝進麻袋,拐去給人家做女兒似的!

皇帝一嘆:“因是捨不得爹孃?你這實心子女娃兒,竟不怕我是柺子麼?”

她傻愣愣一笑,又道:“不像,我瞅著不像。你長得眉眼可善——跟我似的。”

這話不知怎麼觸他了,他便抬頭細細瞅那女娃兒,那英氣勃勃的眉眼,乍一看,果真與皇帝有三分相似,皇帝一怔,繼而笑說:“你瞪個眼,我想瞧你生氣的模樣——你生起氣來可是個甚麼樣子?”

“這可不成,哪能隨便向客人瞪眼吶?”

皇帝道:“那你跟我回去,我有個兒子挺出息,你嫁他,——你爹孃呢?我去說,我做這個媒,要向他們討個兒媳回去,你看好不好?噯,你……你別臊,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及笄了吧?我看你與我那兒子年歲相當、品貌相配,正好呢!往後,咱們做一家人——我家家業很大,不虧你……”

他這玩笑可是開大啦,女孩子哪能經住這個?那姑娘臉臊的通紅,明是這樣,卻偏偏不肯饒他過去:“胡說呢!不配八字不聽父母之命麼?”

她急慌的樣兒真可愛,他看過去——眯起的眼中卻掠過一絲複雜難言的神色……

皇帝鬼使神差問道:“你叫甚麼名兒?”

“那不能告訴你……”她生氣了,偏不肯向著他說了。

皇帝無奈一笑:“那你姓甚麼?姓總可以說……?”

“姓劉,”女孩兒忽地笑起來,“是大姓呢!你兒子若也姓劉,可不能成婚呢!同姓不婚,你這個也不知道?”

“哪那麼巧……”皇帝眉色一轉:“我不姓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