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花燈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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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花燈節(下)
第二十五章 花燈節（下）
回到“映霖小苑”，我倒頭就蒙在了天鵝絨絲被裡，或許是太累了。藍芯一進門，看到桌上有封未拆的信，就叫嚷道：“小姐，這裡有你的信。”她將桌上的信拿來塞到我手裡。
我扯下被子一看是雲哥哥的字跡，立即拆開：酉時沁香樓雅間，不見不散。
不明白雲哥哥怎麼突然想起約我到那裡去，心裡還存留著上次事件的陰影，記得雲哥哥說這幾日他就要回國了，或許這是與我的告別吧。換了身素淨的衣裳，理了理情緒，面對銅鏡，將自己的憂傷掩去。
今日的沁香樓不似上次那般，說不出特別在哪裡，只讓人感到異常清靜。屋簷下添了幾盞別緻的花燈，長長的流蘇在風中搖曳。按信中所述地點，我來到二樓雅間，一襲白衣，而入目的是那再熟悉不過的身形。我有些驚惶地想要逃避，一個好聽的聲音果然操控著我滯留在原地，奕辰的情緒有些低落，但即使是這樣，他的樣子依然英俊得讓人心跳，而心跳的人……就是我。
“琳兒——”他上前一步握住我的手。我微微用力抽了抽，他的手大而有力，我根本無法動彈，“別走。”抬頭對上他深情款款的目光，我的心跳就漏了一拍。他將我的手慢慢握起，注視了一會兒，然後，他低頭吻了一下我的手心，他嘴脣的滾燙溫度立刻傳遍了我的全身，他又緩緩地把我的手拉回到他的額頭，我們就這麼靜靜地站著。
半晌，他把我扶到視窗。“琳兒你看……”
順著他的手向下看去，眼前的景象令我窒息。樓下的行人已經清空，只餘四個閃亮的打字：執子之手。仔細一看，那是用無數盞孔明燈組成的，將沁香樓籠罩在一片淡淡的黃暈之下。光亮緩緩升起，如半空裡的流星雨，卻是朝著高空飄去。
與此同時，凌奕辰輕攬過我，在我耳邊輕吐出下一句：“與子偕老。”我本不是一個多愁善感之人，此刻卻感覺鼻子一陣發酸，我就知道奕辰不會置我於不顧，他一定有他的無奈。將頭埋進他的懷抱裡，不想讓他看到我的窘態，他脣角勾起一個絕美的弧度，把我摟得更緊了些。靠在他胸膛聽著他強有力的心跳漸漸與我的心跳成為一個頻率，滿足地閉上眼。凌奕辰深情地看著懷裡滿意的小女子，心中暗歎：有這一刻，我此生足矣。
他說他有他的無奈，但是他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出自真情。
他說他有他難以卸下的包袱，而我的出現是個意外。他發誓再也不會傷害到我。
他說有時候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相，清者自清，無需辯解什麼。
不管怎樣，我還是選擇相信他，相信眼前這個足以令世人傾心的男子。奕辰，請讓我分擔你的憂愁，好嗎？
彷彿讀懂了我的心聲，他輕撫著我的髮絲，隱隱聽到來自耳邊的輕喃：“等我辦完了這件事，我可以答應你想要的。”
我苦笑：“還記得我跟你講過的那個世界嗎？我想要的，只是唯一的你和一份平靜的生活。”明知道他是皇子身份特殊，我是家中獨女，丞相的掌上明珠，這樣的設想顯然不合實際，但我還是說出了心中所想，無奈地嘆了口氣。
看孔明燈漸漸在一片漆黑中隱去……他忽然開口：“琳兒，我答應你。”語氣堅決不帶絲毫猶豫。他是說，他願意為我放下皇子的身份，放下權位的爭鬥？
“你……”抬頭，是他果決的眼神，我相信，他說到，就一定能做到。心頭一酸，感覺眼裡有些滾燙，擁緊他，迅速將其掩去。清水般的味道很撩人，令我感覺莫名的安心，這是我所選擇的男子，可以牽繫一生的人……
與奕辰的感情自那晚後便步入正軌，最近也沒什麼煩心事，吃好，睡好，臉色也紅潤了些，不過銀屏郡主沒有來找麻煩卻是大大地出乎我的意料，她不會就這麼收手的。我雖然仍舊過著自己安逸的生活，心裡卻暗自提防著。果然，平靜的日子沒過上幾天，麻煩就來了。那天一大早醒來，我習慣地喊著藍芯，卻遲遲不見她的蹤影。這丫頭，不知又忙什麼去了。我笑著揭開紗帳，忽然迎面一記暗鏢飛過，幸好躲閃及時，那支鏢直直地插入磚牆。我取下鏢尾的信，果然是銀屏的作風。這會兒又想耍什麼花樣呢？當我看到信下方的幾行字時，笑容頓時凝固：欲救藍芯，京都郊外西山處，過午不候。
好你個銀屏，居然用這種卑鄙的手段，心裡憤憤地想著，那封信被我捏得變了形。藍芯與我相處多年，情同姐妹，我絕對不能放任她不管。很好，銀屏，這次是你主動來招惹我的，別怪我手下不留情。挽了此最相思，往郊外西山方向而去，這次，我們之間也得有個了斷了。
來到西山正是巳時，這裡是片樹林，陽光只能透過葉間縫隙投下點點光影，整片林子籠罩著淡淡的灰霧，銀屏可真會挑地方。心中冷哼一聲，向樹林深處的小屋走去，在小屋外微微察看了下地形，暗暗思定應對方法，推門進去。
“銀屏郡主，您作為皇親國戚，為了我的一個小丫頭而屈尊降貴地來到這種地方，怕傳出去影響不好吧。”眼角瞥到藍芯沒受什麼傷，稍稍放心，閒閒地開口。
“上官琳我告訴你，別以為你是丞相的女兒就可以奢望染指灝哥哥，有我在，你想都別想！”銀屏情緒激動，顧不得在我面前維護以往乖巧形象，直接衝我吼道。
我無所謂地笑笑，四處打量這間小屋，唯一通道只有一扇門，門口已經守著兩個人，屋裡也站著四個，看他們目中精光閃爍，應該武功不菲。我心裡評估著自己平安帶走藍芯的可能性，嘴裡沒停：“郡主，你這麼說便不對了。奕辰是個人，不是你的專屬品。”有些懶洋洋的語氣聽不出任何害怕的情緒。
銀屏被我的話激得火冒三丈：“要是沒有你，灝哥哥會在早朝時當場拒婚嗎？”
畢竟是個年少輕狂的刁蠻郡主，為了這麼一樁事就沉不住氣，這麼公然地與丞相為敵。我面不改色，心裡卻是一熱，奕辰，你果然兌現了你的第一個諾言。
“感情的事沒有誰對誰錯，是你抓不住他的心，怎能遷怒他人！”
銀屏被我又一激，臉上的怒意更深：“上官琳，今日我們只有一人能走出這裡，我定要與你一決高下。”
不待說完，只見那長鞭如盤龍般襲來，我一個激靈，揮帶打斷了藍芯身上的捆繩，一邊躲避著早已失去理智的銀屏的襲擊。鞭過之處，一片狼藉，都是些深深淺淺的痕跡。我冷不丁打了個寒戰，這要打到身上，估計得丟半條命，看來這次她是動了真格了，幸好師父傳授的輕功絕妙，僅是躲避，自然是有過之而無不及。門口那兩個小廝聞聲趕來，正欲出手，被銀屏喝住：“誰也別插手！”
那長鞭越舞越快，果真像一條銀龍繞著上下翻飛，左右盤繞。見她舞起鞭來靜若伏虎，動若飛龍，緩若遊雲，疾若閃電，真是個使鞭的行家。鞭過處，習習生風，我只覺一股股森森寒氣，直逼過來，縱然是還招，也已勢所不能。她握鞭在手，收斂笑容，刷地亮開架式，兩隻眼睛像流星般一閃，眼波隨著手勢，正欲抽過來。
“一個郡主和一位丞相千金動手成何體統！”一個男聲在旁響起。
我跟銀屏的動作頓了頓，朝聲音方向看去，司徒澈？怎麼又是他，他不會是來幫銀屏的吧？看到他明顯帶著怒意的臉，我心裡思緒翻轉。一個分神，銀屏的長鞭朝我臉上飛來，這次真的躲不過了吧，況且在司徒澈面前也不好表露太多，或許趁這一鞭還能判斷清楚他的來意。想到這，我也不再反抗，閉上眼，等待疼痛的來襲。
“銀屏，住手！”司徒澈語氣嚴厲，幾秒種後，我睜開眼睛，銀屏的長鞭已經到了司徒澈手裡，心裡長吁一口氣，正想開口說些什麼。銀屏責怪又帶些委屈的聲音響起：“哥哥，你這是幹什麼！?”
所謂惡人先告狀也不過如此吧，暗暗嘆口氣，他兄妹若聯手我也佔不得便宜。況且我也懶得與銀屏去爭辯，司徒澈若公正，應該不會為難我。我走到藍芯邊上，輕聲安慰了幾句，扶起藍芯往屋外走去，接下來的應該是他們兄妹的家務事，我一個外人也不好插手。
“琳……上官小姐，你等一下。”司徒澈出聲喚我。深吸一口氣，回頭直直地望著他的眼睛，歉意是真誠的，不過在這層歉意之下還隱藏著什麼，我也不欲去探究。展開一個笑容，等他繼續往下說。他最終沒有說出他最初想說的話，只是很客套地向我道歉：“上官小姐，今兒個是我妹妹不對，改日一定上門賠罪。”我心裡冷哼一聲，臉上掛出一副受寵若驚的笑容，互相客套了幾句，我告辭。他也很紳士地將我送到門口，這倒不像是救人，倒像是去他家作客一樣。一旁的銀屏雖然沒給我好臉色，但也只是在一旁生她的悶氣，沒有再出言挑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