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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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第 130 章
那夜青神寨數百人圍困西盡愁,從深夜戰到黎明,依然沒有成功捉住他。
一方面是因為,西盡愁認真起來,的確很難對付;另一方面就是尹珉珉的插手,她不準水寨任何人動西盡愁,甚至不惜以死相逼,拔劍橫在自己的脖子上,威脅說如果不放西盡愁走,她就立刻自殺。
眾人勸說,無濟於事。
尹珉珉知道,雖然表面看來西盡愁和水寨中人纏鬥不休,不分高低。但畢竟寡不敵眾,等西盡愁體力耗盡,形勢頃刻就會逆轉。所以,尹珉珉只得出此下策,以自己的性命為威脅,希望能保西盡愁全身而退。
面對固執己見、不聽勸告的尹珉珉,陳綾安拿她沒有半點辦法,只能妥協,向陳曉卿求情。而陳曉卿又拿陳綾安沒有辦法,不得已之下,只得同意放西盡愁一條生路。
照理說,西盡愁不會就這樣狼狽而逃,特別是在一個女人用命為他開路的前提下。而事實上,當陳綾安下令水寨停止攻擊的時候,西盡愁的確沒有絲毫猶豫,飛身跳出包圍圈,幾個閃身過後就不見蹤影。
望著西盡愁的背影,尹珉珉心情複雜。一方面,她為西盡愁平安離開而高興;另一方面,又感到有些悲傷。因為無論用怎樣的詞語形容,西盡愁剛才的行為,其本質上就是——逃,而且逃得很快,也很倉皇。
——西盡愁也有這麼狼狽而逃的一天。
只要一想到這點,尹珉珉的心裡就泛起陣陣酸楚。
也許,自己真的在西盡愁身上強加了很多幻想,以為他只是一名仗劍江湖、快意武林的瀟灑劍客,但卻忘了他也是個凡人,也會有不敵而逃的一天。
「珉珉?」陳綾安見尹珉珉有些失神,關切地喊了一聲。
隨即只聽『鏘』的一聲,尹珉珉持劍之手陡然放鬆,長劍墜地。
陳綾安微微愣住,倒是陳曉卿走上前來,撿起劍,不看尹珉珉的臉,低聲責備道:「放走了西盡愁,紫坤回來以後怎麼交待?」
陳綾安使給陳曉卿一個眼色,好像叫他不要提這個話題。
但出人意外的是,尹珉珉突然抬起了頭,毫不退卻地跟陳曉卿對視道:「紫星宮的宮主是我!你只要乖乖聽我的話就好,管對紫坤怎麼交待幹什麼!」
「好大的口氣?」
陳曉卿微微皺眉,他本就不喜歡尹珉珉,現在又聽到她用這種口氣跟自己說話,更加火冒三丈。但卻因為顧及到陳綾安,不好發作,只得強忍下來,冷哼一聲,轉身快步離去。
尹珉珉瞪著陳曉卿的背影,也是一副怒火中燒的模樣,同樣冷哼一聲,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另一方面,西盡愁。
他的確是逃了,並且以極快的速度盜了一隻小船,逃出水寨。
船剛離岸,西盡愁就已倒在船板上,捂住右臂,雙眉緊皺,忍受著極大的痛苦。
那痛苦是從右手掌心傳來的一股寒氣!
當西盡愁被寒冰凍住的時候,雖然他的確用藍焰融化寒冰,成功把右臂拔了出來。但是,他的手掌卻因為長時間和冰面接觸,導致骨骼神經都受到極寒的腐蝕。那種腐蝕,就像□□一樣,一點一點麻痺著西盡愁的神經。
一邊忍受著右手傳來的徹骨冰寒之氣,一邊抵擋水寨中人的圍攻,西盡愁全身精力幾乎耗盡。所以剛才,他不得不逃。如果他不逃,絕對再硬撐不過一刻鐘。
剛一上船,西盡愁的整個身子都放鬆下來,筆直躺下。但卻因為越來越嚴重的冰寒,不得不蜷縮起身子。不僅是右臂,就連肩膀也都開始麻痺。而且那股寒氣還在不斷擴散,向他的胸部和頸部襲去。
——究竟是怎麼回事!?
那一刻,西盡愁有種抽刀斷臂的衝動!從他掌心竄上來的根本不是一般的寒氣,而是寒毒!如果不能把寒氣驅逐,只怕不僅是自己的身體,就連內臟和神經,都敵不住那股寒毒的侵蝕!
思及此,西盡愁強忍住身體的不適,盤腿而坐,運功逼毒。
幾天後,紫坤回到四川水寨。
陳曉卿放走西盡愁一事,令她勃然大怒。但那股怒氣,卻在她看到一線天下寒潭凝成的冰山上,一個奇怪的痕跡後,慢慢消退。
「這是什麼?」紫坤指著冰面上一個淺淺的掌印問陳曉卿。
陳曉卿如實道:「是西盡愁留下的。」
「是他?」紫坤蹙眉。現在只要一聽到西盡愁這三個字,她就會不由自主地心生厭惡。
陳曉卿道:「當日西盡愁趕回水寨,徑直闖到這裡來。他本想觸控冰面,但卻被冰凍住。後來不知怎麼回事,有一片淡淡的藍光,出現在他掌心和冰塊之間。然後冰就化了,冰上也留下了他當時的掌印。」
「你說冰化了?」
——用火堆圍著燒了三天三夜都不化的寒冰,竟然化了?!
「是。」陳曉卿一點也不隱瞞,「不知西盡愁用了什麼妖術,竟然用一片藍光融化了寒冰。」
「那不是妖術……」紫坤的聲音變得有些幽遠,眼神也空洞起來,她望著冰面上的掌印,徐徐道,「那是藍焰,紫星宮司火護法的力量。不過現在,那力量卻被西盡愁繼承了……我真是後悔當時把那隻手交給他……難道,只有靠藍焰的力量,才能把聖血麒麟的肉身,從寒冰中取出來麼?……」
紫坤的話中,有太多陳曉卿不明白的地方,但他卻不問。無論聖血麒麟如何,也無論西盡愁如何,都和他沒有任何關係。水寨中人絕大部分,已經被紫星宮用花獄火控制,而陳曉卿能做的,就是乖乖聽命紫星宮。所以他不用知道原委經過,只要聽清楚對方吩咐的命令就行了。
「就算天涯海角,也要把西盡愁找出來!是死是活沒有關係,但他的那隻右手,必須要完完整整地給我帶回來!」
紫坤低聲下出命令,但雙眼卻眨也不眨地盯著冰山上的掌印。那炙烈的眼神,好像可以把冰山盯出火來。
四川,十三寨幾乎傾巢出動,搜尋西盡愁的行蹤。
雲南,被紫星宮控制的千鴻一派,也接到命令,展開搜尋。
還有其他紫星勢力涉及到的地區門派,都被下令出動,徹底搜查西盡愁的下落。但即使如此,西南一帶地毯式的搜尋進行了整整十天,不要說人,就連西盡愁的影子都沒見到一個。
就好像西盡愁這個人,已經從這個世上,徹底蒸發了一樣。
然而事實上,西盡愁並沒有消失。紫星宮找不到他,只因為他早已不在西南一帶。當日逃離水寨以後,他沒有絲毫停留就一路北上,直接去了洛陽。
所以早在紫坤發出搜查令的前幾天,西盡愁就已經順利抵達洛陽城。
西盡愁會回到洛陽,不為其他,只為一個原因——因為他曾在這裡,和他的師傅以及師弟,共同度過了很長一段時間。直到六年前,西盡愁才離開洛陽,去了西域邊城,並且一走就是六年,漸漸和師傅師弟失去聯絡。
直到三年前,在杭州城,西盡愁才從他師弟那裡,聽說了師傅的死訊。
穿過鬧市,順著山路,西盡愁朝荒蕪的山林走去。
路旁景物依舊,還是那些樹木,那些草,好像都不曾改變。這條路雖然已經六年沒走,突然走起來,卻有種莫名的懷念。順著崎嶇的山路,九轉十八彎,好不容易看到一間破舊的木屋。門前枯枝敗葉已經堆滿,無人打掃,盡顯頹敗。一眼就能看出,這裡廢棄已久。
推開爬滿荊棘的柵欄,西盡愁緩緩步入瀰漫著滿天煙塵的小院子。
腳步輕輕踏在上面,環顧四周,無數記憶一擁而上。就是這裡,曾經是他練劍的地方,曾經是他和師傅師弟,朝夕相處的地方。這裡的一塊磚,一片瓦,好像都刻滿了過去的回憶。然而現在,庭院雖在,但人已消亡。
屋門已經腐朽,大大敞開著,還沒進屋,就能看見屋內飄得到處都是的蛛絲。
西盡愁走入屋內,拂去桌上的灰塵,抽出一張凳子坐下。環視屋內一圈,心中突然變得很堵,很多情緒一擁而上,把他的胸口堵得難以呼吸。有感慨,也有懷念,但更多的,確是迷惑。
他從師傅那裡知道,從六歲起,他就在這裡生活,習武練劍。但是,西盡愁真正關於這個地方的回憶,就只有不滿一年的時間。其他一切一切,都是他從師傅那裡聽說的——包括他的身世。
西盡愁關於這個地方最初的記憶,是在六年前。那個時候,他大病一場,高燒不退,整個大腦都處於混沌狀態。大概在長達半個多月的時間裡,他都不能走動,只能趟在**。
也就是在那半個月裡,他的師傅坐在他的床邊,不斷給他將過去的事情。包括他如何相遇,如何把他帶到這裡,又如何教他劍術武功。
也許是對方講了太多遍,也許是那場高燒真的燒退了他很多記憶。總之,西盡愁彷彿被施了蠱術一般,相信了那個人告訴他的一切。並且在後來整整六年時間裡,都不曾懷疑。
直到現在,當紫坤一遍一遍問他是不是燕家的人時,當燕承晏把無名劍譜交給他,預設他是燕冥無憂的後人時,西盡愁才懷疑了……他懷疑六年前,師傅對他說了謊,隱瞞了他的身世。
——我究竟是什麼人?究竟是什麼人!
一遍一遍問自己,但依然得不到答案,可以告訴他答案的人都已經死了。無論是他的師傅,還是他的師弟,都已經死了。
——我究竟是誰!
回答西盡愁的,只有頭部傳來的一陣惡痛。那種痛,好像可以把腦袋劈裂一般。在大腦很深的地方,有一片空白。那片空白不能去想,只要一想,就好像有股力量在擠壓著自己的頭部,用幾乎可以把頭骨揉碎的力量,在擠壓著。
不僅如此,西盡愁身上的寒毒並沒有退去,依舊糾纏著他!
剛開始時,還可以用內力把寒毒逼退,但過不了幾天,那股寒毒又會再次襲來!而且越來越厲害!漸漸,寒毒侵襲的時間間隔越來越短,並且越來越不容易被逼退,即使僥倖逼退了,不僅自己筋疲力盡,而且過不了多久,全身又會再次如墜冰窟。
西盡愁倒在**,他哪兒也不想走,哪兒也沒力氣走。
他趟了很久,什麼都不想吃,直到真的餓得不行了,才想起地窖裡還有幾缸老酒。於是憑著最後一絲力氣,跌跌撞撞地下了地窖,背靠牆角,坐在地上,坐在那堆酒缸旁邊,不停地喝酒,不停地喝酒。
地窖裡看不見日出日落,所以西盡愁不知道自己究竟在這裡坐了幾天。
——燕冥無憂,那個本該死在三百年前的人,究竟和自己有什麼關係?
西盡愁用酒把自己灌得昏天黑地,即使絞盡所有腦汁,用盡全身力氣去回憶,他的記憶還是在六年前戛然而止。他最初的記憶,就是那張病床,和坐在病床邊的師傅。
而發生在這之前的一切,都是空白一片!
因為沒找到西盡愁,紫星宮的搜查範圍還在不斷擴大。
大約半個月後,終於擴大到了洛陽城。
搜查的命令雖然是紫坤下的,但真正執行搜查的人,卻不是紫坤,而是尹珉珉。她比誰都關心西盡愁的行蹤和安全,任何地方傳來什麼訊息,她都第一個知道。所以,當洛陽傳來訊息說,在郊區山林一間空房地窖裡,發現西盡愁的時候,尹珉珉立刻以最快的速度趕了過去。
但出現在尹珉珉面前的西盡愁,她竟差點沒認出來。
——真的是西盡愁麼?
短短半個月而已,就好像變了個人似的。晦暗狹小的地窖裡,充斥著一股熏天的酒氣。有的酒缸還沒開封,亂七八糟地堆著;有的酒缸雖然開封,都卻被砸碎,變成碎片,東一塊西一塊的,落得滿地都是。
角落裡,一個男人頹敗地靠在牆角,蓬頭垢面,眼神渙散,就連鬍渣也長長了。昔日風采全無,只剩下一具空空的皮囊。
尹珉珉心中一陣酸楚,就好像喉嚨被人卡住似的,強忍住快要奪眶而出的淚水,喊了一聲:「西大哥……」
聽到她喊,牆角里的男人突然微微一愣,緩緩抬頭朝尹珉珉看來。
尹珉珉慢慢走過去,在西盡愁身旁蹲下,心痛地望著他,替他撥開擋住眼睛的髮絲,抽泣道:「西大哥……你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西盡愁認出了她,但卻避開了她的眼睛,撇開頭,怔怔望著旁邊的地板。
「酒……」西盡愁含糊不清的聲音截斷了尹珉珉的話,「找酒來……酒快喝完了……」
「西大哥……」尹珉珉的聲音陡然變厲,一臉悽苦道,「不要再喝酒了,有什麼事我們出去說……」
「酒……」西盡愁還是這一個字。
尹珉珉突然捧住西盡愁的臉,強迫他看著自己,「西大哥……你為什麼要這樣?你看看我……是我,珉珉,我們出去好不好?……」
西盡愁沒有回答,他揮開了尹珉珉的手,再次仰頭給自己灌酒。
尹珉珉一把奪過他的酒壺,扔在地上。
『啪』的一聲脆響,西盡愁盯著那些碎片。看了一會兒,竟突然捂住頭,在牆角縮了起來。
尹珉珉雙眼發酸的痛,咬了咬牙,拉住西盡愁的衣袖,搖著他說:「西大哥,我們出去好不好……你不要這個樣子了,我知道你是嚇我的……我求求你,不要再嚇我了好不好?……西大哥……」
但無論尹珉珉怎麼喊,怎麼搖,西盡愁都沒有迴應。他還是縮在牆角,緊緊捂著自己的頭,身體微微顫抖著。
「西大哥……」尹珉珉再也忍不住,兩行淚水順著她的臉頰滑落下來。
她放開西盡愁,緩緩站了起來。淚水迷濛了她的雙眼,隔著淚光,她望著依然縮在牆角的那個男人。那個人,不是她的西大哥,尹珉珉所知道的西盡愁,絕對不是現在這副半人半鬼的模樣。使勁咬住嘴脣,直到感到一絲血的腥甜。
西大哥……
這次,尹珉珉只是在心裡默喊,她哽咽著說不出話。
她就這樣望著西盡愁,用一種失望,甚至近乎絕望的眼神望著他。望了好久,但西盡愁依舊沒有抬頭,甚至連動都沒動一下。他只是不停地抖,不停地抖……
沒人知道他究竟是怎麼了,除了一個人。
那天夜裡,尹珉珉離開後不久,那個人就披著一件厚厚的斗篷,出現在西盡愁眼前。雖然地窖裡沒有任何光線,但是聽到腳步聲後,西盡愁就已經猜出她的身份。
西盡愁沒有做聲,依舊在喝酒,依舊頹敗。
那個人慢慢靠近,在離西盡愁兩步遠的地方站住。
西盡愁沒有抬頭,但他卻可以感受到那人的視線,正在灼燒著他。那視線和尹珉珉極為相似,也包含著深深的失望和心痛,但是更多的確是——氣憤。
她是歐陽揚音。
「西盡愁已經廢了——外面的人都這麼說。」歐陽揚音說得很直接,「他們說想直接砍下你的手,向紫星宮交差……西盡愁,難道你就真的……」
「你為什麼會來?」西盡愁生硬地截斷了她的話。
「我為什麼會來?……」歐陽揚音突然冷笑起來,但笑聲中卻隱藏著一種莫名的心痛,她用哽咽的聲音告訴西盡愁道,「我離開水寨以後,月搖光曾經找上過我一次……他問我,你究竟是什麼人……他讓我帶著啟天劍回紫星宮,但是我沒有……我花了幾個月的時間,追查你的身世,最後追查到了洛陽……追查到了這裡,但是……線索卻在這裡斷了……」
「沒人叫你做這些事情……」
「沒錯,是沒人叫我做,但是我想做!……就像發瘋一樣,我想知道你究竟是什麼人,我想知道關於你的一切!……其實我在這附近已經呆了很久,從你回到這裡的那天起,我就一直看著你……別人都以為你變了,變得頹廢,變得只會喝酒……但是隻有我知道……」
「你什麼都不知道……」西盡愁不想聽下去,再次打斷歐陽揚音的話。
「我知道你中毒了!」歐陽揚音低吼出來,西盡愁驀然一怔,竟收聲了。
歐陽揚音走近幾步,蹙眉道:「西盡愁,別人不知道你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但是我知道……別人都以為酒只會傷身,只會消磨意志,但是我知道——酒還能驅寒!」
——驅散體內的寒毒!
西盡愁不置可否,淡然一笑,也許歐陽揚音的確比尹珉珉更加了解他。剛舉起酒壺,又想給自己灌酒,但不料手腕卻突然被歐陽揚音截住!
「西盡愁……」歐陽揚音壓低的聲音,顯得陰寒可怕,她緊緊扼住西盡愁的手腕,直到看到西盡愁因為吃疼而微微皺眉。
她用略帶顫抖的聲音說道:「西盡愁,你的手不是用來拿酒,而是用來拿劍的……你用它拿酒,它會抖……」
面對這樣的歐陽揚音,西盡愁竟說不出話來。
「西盡愁……你好好聽著,有三件事情,我必須告訴你……」歐陽揚音鬆開西盡愁的手,背對著他站著道,「第一,幾個月前我搜查這間屋子的時候,找到一種藥。藥是出自紫星宮的,叫做孟婆湯。這種藥,可以摧毀人的記憶……我不知道你六年前的空白,是不是和這種藥有關係……」
——孟婆湯。
西盡愁的眼中終於恢復一絲神志,歐陽揚音的話已經引起他的興趣。但是歐陽揚音並沒有就這個話題再說下去,而是……
只聽『蓬』的一聲,斗篷落地,但歐陽揚音依舊背對西盡愁,沒有轉過身來。
西盡愁愣住,不知道她究竟想幹什麼。
這時,歐陽揚音苦笑一聲道:「月搖光對我說過的話不多,但仔細想想,他的話很多都很對……他曾說過,如果脫不下這見斗篷,我的這輩子就算完了……」陡然一轉,「西盡愁,我要你兩眼眨不眨地好好看著……這就是我要告訴你的第二件事情!」
話音一落,歐陽揚音驀然轉身。
既然光線再暗,即使西盡愁再神志不清,他都看清楚——歐陽揚音的臉已經徹底毀了,不僅是臉,脖子手臂,全都毀了。面板已經腐爛,滿是凹凸的痕跡。西盡愁只看了一眼,就不忍再看下去。雖然以前也奇怪歐陽揚音為什麼老是披著斗篷來見他,但沒有想到……事實竟是這樣?
歐陽揚音重新把斗篷披好,緩緩道:「當日月搖光把我踢下水蛇陣,我本無活路,但情急之下,我吞下劇毒,本想和那些毒蛇同歸於盡。但幸運的是,以毒攻毒,我沒有死,那些毒蛇卻死了。但是後來漸漸,我發現自己的面板開始潰爛,我以為自己活不了多久……所以,曾和你做過那個十日之約……我以為只要給我最後十天時間,我就可以毀掉聖血麒麟,也可以放棄你……然後躲在一個誰都不認識我的地方,悄悄死去……但是,我不但沒死,而且還活到現在……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西盡愁沒有答話,他猜不到,也不敢去猜。
歐陽揚音再次走近,拉住西盡愁的手,按在自己的小腹上,「西盡愁,我要告訴你的第三件事情……孩子……我有你的孩子了,所以我不能死……我不斷告訴自己,我不能死……因為有了這個孩子,所以我不能死……因為有了這個孩子,所以西盡愁,我也希望你不要死……」
說這句話的時候,歐陽揚音哭了出來,這是她第二次在西盡愁的面前落淚。
第一次,是在水寨,她問西盡愁,自己究竟有沒有在他心裡佔據哪怕只是一點的位置。第二次,就是現在,她希望西盡愁可以善待自己,不要一直消沉下去。看到這樣的西盡愁,歐陽揚音的心比誰都痛。
聽到歐陽揚音的話,西盡愁的反應還算平靜,他緩緩閉上了眼睛。好像是接受了這一切,又好像是不敢接受這一切。歐陽揚音告訴他的三件事情,都令他震撼。
那天夜裡,西盡愁被人從地窖救走,負責守夜侍衛都被毒針所殺。
那之後很長一段時間,尹珉珉和紫星宮,再沒有得到任何關於西盡愁的訊息。
秋季已經走到了盡頭,氣候轉涼,冬季的氣息越來越重。
杭州城裡,也是這樣。
嶽凌樓回到杭州,並且找到月搖光。
月搖光暫時住在以前荊家的宅院裡,突然看到嶽凌樓,被嚇了一跳。
嶽凌樓顯然已經等候月搖光多時,所以一見到月搖光,別的不說,張口就說正題,問道:「你曾說過,無論何時我想投靠你,你都會要我,是不是真的?」
月搖光暫時還沒從嶽凌樓從天而降的驚嚇中緩過神來,只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你也說過,如果哪天有人威脅到我,有人想要我的命,你都會幫我,這句話又是不是真的?」
這時,月搖光總算察覺出嶽凌樓的來意,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我可以把自己給你,但你必須要拿一樣東西來換。」
嶽凌樓語出驚人,但這次月搖光卻沒被嚇到,微微偏頭,問道:「什麼?」
嶽凌樓道:「紫星宮。」
聞言,月搖光突然笑了,他問嶽凌樓:「你真是看得起你自己,你值這個價?」
而嶽凌樓卻告訴他:「我不是看得起我自己,而是看得起你。月搖光,如果是你——就有辦法把紫星宮給我!」
月搖光突然沉默了,片刻過後,他又問:「為什麼想要紫星宮?」
嶽凌樓的理由很簡單:「因為我恨他們,非常恨——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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