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海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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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章海嘯
第214章海嘯
有些涼意的時節裡,有些黑暗的環境裡,“遺忘舞蹈”四個大字在夜色中燦燦地發亮,這光亮映著我的眼眸,也映著我的內心。周遭的一切細節,彷彿都隱藏在了夜的深邃裡,只剩下猶如執著追求的信念。
這一刻的我是那樣的平靜,儘管今晨的我才離開自己棲息停留三年的老地方,儘管明天的自己,還不知道要在哪裡著落……
可就算睜開眼睛看到的全世界都是骯髒的,我仍要給自己的心中,留下最潔淨的一個角落,就算全世界都陷入了物慾橫流的迷途,我依然要給自己點亮一盞理想的微光……時間漸漸流逝、夜晚漸漸沉重,一彎月牙攀上了天空,在舞蹈教室的招牌後露出了皎潔的一角,彷彿不是掛在天上,而是“遺忘舞蹈”的“舞”字,那神采風揚的筆劃裡,延伸而出的寫意。
郭芓蕎見我在心事裡出神,也不來打擾我,只是拉著尕丫頭平靜地休息、小聲地低語。兩個女孩發出一陣嘰嘰咯咯的笑聲。我卻依稀從這些鶯鳴般的聲音裡,聽到了林裳。
於是只一秒鐘,我的心便又痛了起來。這種痛不銳利、不強烈、不燒灼,但它卻像是綿綿不盡的冰川融水,水流纖細但冰冷,我卻要用一腔的熱血,去將它加熱、沸騰。
此刻的平靜,令我得以直面自己的內心。儘管我不願承認、儘管我不敢相信、儘管我不能接受……我還是會憂傷地想,在巨大的身份差異之下、在重重險惡的阻隔之下、在揹負著的沉重的包袱之下,僅憑我的一番執著,我和林裳,終能幸福嗎?真的可以嗎?
何況,此時的她究竟身在何方、在做什麼、在想什麼,我全然不知……我迫切期待的,她能夠給予我的施捨般的聯絡,也遲遲未能出現。
忘了嗎?她忘記了我們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嗎?她忘記了,我們是怎樣以對方作為另一個自己,去溫暖另一個自己的孤單嗎?她忘記了,那一個個緊緊相擁著的,在對方的體溫包裹中,那安心的入眠嗎……
“陸鳴,在想什麼?這樣入神?”郭芓蕎低聲打斷了我的沉思。
“沒什麼,”我輕輕搖搖頭,趕走雜亂的思緒而回到現實,向郭芓蕎問道,“芓蕎,‘親子之舞’排練得順利嗎?”
“前期還是挺順利的,”郭芓蕎取出手機,點開影片檔案,一邊拿給我看,一邊說道,“你瞧,服裝和隊形的搭配是很協調的;家長和孩子以舞蹈的形式深厚了親情,這讓人非常感動;而且,魏航和樂隊成員們穿戴上了小動物造型的服裝,帶著樂器融入了舞蹈當中,不光增添了一些詼諧的輕鬆,又讓音樂和舞蹈的組合更顯得渾然天成。”
“這真的……真的就是我一開始的所想,”這段舞蹈尚未播放完畢,我已然激動地淚光閃爍,我深深呼吸幾次,感激地看向郭芓蕎道,“芓蕎,辛苦你了。”
郭芓蕎搖搖頭道:“辛苦點沒什麼的,作為一個舞者,全部的生命和青春,都要像一個信徒奉獻給信仰一樣,毫無保留地釋放全部的自己。而且,這支舞蹈的嘗試,的確是一種新穎別緻的創新,參與其中的家長和孩子們,反響都不錯。”
稍許的不平靜過後,我有些憂心地問道:“可是魏航……”
郭芓蕎點點頭:“這的確是個問題,沒有他們,這支舞蹈就要重新構思重新編排了,我們的時間並不寬裕,而且,孩子們的領悟能力是有限的,他們沒辦法在短促的時間裡完成遺忘和再記憶的過程……最重要的是,這支舞蹈失去了亮點,它就變得很平凡了。”
“我明白……沒有了亮點,我們沒辦法做到一炮而紅,”我認同郭芓蕎的意見,承諾道,“我會和魏航溝通的,至少,他要無條件地幫助我們,完成這段作為開端的‘親子之舞’。”
“嗯,”郭芓蕎點頭道,“另外,舞蹈比賽的具體時間、場地、比賽順序……這些能夠越早確定下來,我們越佔據先機。”
“明天下午我會和時光國貨的穆雪見面,這些問題我會跟她明確的。”
“那就好,”郭芓蕎放心地點點頭,神情釋然了許多,她摟著尕丫頭笑道,“尕丫頭,咱姐倆兒終於可以輕鬆些了……”
尕丫頭跟著笑,明亮的眼睛裡充滿著對未來的憧憬和希望,一點兒也不像我,兩個眸子裡充斥的盡是些悲觀失落,於是看到的全世界,也盡是些滿目瘡痍。
當晚我便在舞蹈教室裡打了地鋪,儘管一夜難眠,依然在清晨早早爬起,收拾打掃、擦擦洗洗。在郭芓蕎開始授課後,上街購置了飲水機、空調機,又找來泥水師傅,用磚石和水泥抹平了進出路上的坑窪不平……汗水一滴滴地流淌著,事情一件件地完成著,被內疚情緒翻湧著而不得平息的心情,也一點點地漸漸平靜著。
看著恢復平整的路面,聽著遠處舞蹈教室裡依稀傳來的“一二三四、五六七八……”的唱拍聲,我感覺到了難得的平和。我想,珍惜每時每刻,用自己的雙手,讓一切變得更美好一點,或許,希望就能夠實現得更早一些了吧。
……
然而,下午五時,和穆雪的會面,讓我覺得自己的希望,彷彿就像一隻既薄又脆的瓷瓶,輕輕一推,便碎裂得像是它原本就是一堆輕如塵沙的殘渣。
帶著進入時光國貨總部大樓、確定林裳是否深藏其中的好奇,我推開明亮如鏡、厚重如牆的玻璃大門,卻因沒有身份卡而被保安毫不留情地拒之門外。
和大樓保持了一段距離後,我坐在路邊長椅上仰頭望去,那高高聳立的樓體令我感到暈眩,那反射閃耀著的玻璃外牆,讓它看起來那樣的高高在上、那樣的不可觸控。
我的心彷彿在不受控制的情緒轉變中,先是自個兒涼了半截……
等待幾許,穆雪嬌小卻彷彿蘊藏著無限力量的身子終於出現,穿戴整齊、裝扮利落的她以手遮蔽夕陽落下的餘暉,神色淡漠地指指一旁的咖啡店。
就連咖啡都未上桌,穆雪已然鎮定地說道:“陸鳴,有幾件事,我代表林總通知你。”
穆雪的神色令我莫名緊張,於是我回答的聲音亦然變得不再鎮定:“你……你說吧,我在聽。”
“第一,林總……”穆雪的目光中閃過一絲憐憫,“林總正式和你提出分手。”
我消化了幾秒鐘,有些遲鈍地問道:“什、什麼……你再說一次,好嗎?”
我好像真的沒有聽清,也好像是我個根本沒敢聽懂。
穆雪不再顯露情緒,此刻的她像一個外交部發言人,用最官方、最正式的語氣和語句,重複了適才的內容:“林總決定和你分手,希望你能夠平靜地接受這個事實,當然,即使你不能夠平靜對待,事情也不會因為你的任何行為而發生任何的改變,你……”
“開玩笑?穆雪,你在開玩笑……”我的臉在不受控制的抽搐中,擠出彷彿正在拼命迴護自己尊嚴的笑容,“你約我大老遠地來,就是跟我開這樣一個玩笑嗎?”
穆雪很久不再言語,她只是靜默地看著我。香濃溫熱的咖啡上桌,兩縷熱氣蒸騰而起,迷迷濛濛地模糊了她的面容。於是在她的不苟言笑當中,我終於反應過來,她並不是在開玩笑。
“對不起,陸鳴,我知道你很……”
“別說了!別說了……”彷彿一記重錘狠狠擊中了我的胸口,我拍向桌面的手心卻突然失去了任何的力氣,我吼向空氣裡的聲音也突然失去了任何的分貝。我仍然無法接受這樣突兀的事實,說道,“不可能的!她又沒有親口跟我說,這是你的杜撰,我不相信你!”
穆雪扭頭冷冷一笑,道:“林總不願親口說出,是不想破壞好不容易平復下來的心情。”
我想到了王瑜拍攝的,我和艾思彤的影片。
我不知道林裳能否看得出,那個影片中的我和艾思彤,都是迫不得已、身不由已的受害者……然而回頭再想,重要嗎?那重要嗎?
只要想起我,林裳便會無法阻擋地想到那個影片,這將成為她心中永遠無法解開的死結……除非,除非離開我、遺忘我、湮埋我……
傷痛像是海天一線極遠處,那像一座連綿的大山般靠近的海嘯大浪,卷攜著肆虐的狂風,泛出彷彿意味著死亡的慘白。它還未接近海岸,於是我竟還有些許的時間,保持著僅剩不多的鎮定,在越來越失控的聲調中說道:“林裳究竟在哪裡?我說過,除非是她親口告訴我,分手,否則,我絕不認可、我絕不放棄!”
穆雪卻不再接話,她毫無感情色彩地續說道:“第二件事:時光國貨結束對‘遺忘舞蹈’任何的贊助支援,和彭州文化部門合作舉辦的舞蹈大賽全部取消;第三件事:周虎提供的新疆大棗,時光國貨不再上架銷售,違約金我們會盡快轉至周虎的戶頭;第四件事:我代表艾興軍張漾夫婦,請你在一週的時間內,搬離海青工具廠的租住房……”
穆雪說完,從隨身的小包裡取出一個信封,在桌上輕輕推給了我,道:“裡面是這個租期的房租費用,全部退還給你,另外還有兩千元,算作是賠償金和搬家費。”
我拿起信封,連同內裡的錢幣一同擦擦撕得粉碎,隨手一揚,半空下了一陣粉紅紙屑的雨。
“就算是真的分手……我也要她親自跟我說,”我劇烈地上下移動著喉結,眼前的一切充斥著一種血液上湧後的殷紅,我的腦海中,浮現出了林裳消瘦而又單薄的、極度缺乏安全感的、總在睡夢中驚恐顫抖的身子,“我不相信這些事情都是林裳自己做的決定!這當中一定有她的不得已、有她的無能為力!她是被逼的!”
穆雪不屑地笑笑,忽然又想起了什麼,手掌再次伸入小包,取出一個小小的紙包。
“又是什麼!”
“林總知道你一時間沒辦法接受這一切……不過她說,你看了這裡面的東西,應該就能明白她的意思了。”
我用盡了全部的力氣開啟紙包,低頭看去,頓時黯然神傷……那山呼海嘯的悲意終於襲來,我在風雨的飄搖中,失去了全部的光明,和希望。
紙包裡,裝著我送給林裳的,那對可謂極其廉價的彩金耳釘。不知是否錯覺,我只覺得這對耳釘,竟還帶著林裳耳垂上的氣味和溫度,只是它們的色彩,卻不再像我初為林裳戴上時,那樣的光輝璀璨了。
夕陽的餘暉依然徹亮著整個世界,我卻覺得黑夜就在此時瞬間來臨了,它無情地吞噬了每個角角落落裡的每一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