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六章痴心未酬亦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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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六章痴心未酬亦英雄
第六百五十六章痴心未酬亦英雄
“我氣數……要盡了。”
此時,
李獨冠的喉中,發出了一聲冗長的嘆息聲,像秋夜中即將迎來凜冬季節的最後一場大雨。
世界上沒有絕對的不怕死的人,面對死亡,都會有或多或少的恐懼,好死絕對抵得過賴活,像李獨冠這樣,知道自己所剩下的時日無多,這點被死亡慢慢蠶食的距離,讓他對生的渴望,比其他任何時候都來得的強烈。
活著多好。
李獨冠看著撫面痛苦的江慕李,心中似乎還有千萬般話語想對她說,想告訴她自己為她拿了接近20年的龍醒草,想告訴她自己一直都在幫她守著玉侖宮,想告訴她一切猶如“劍仙”“獨冠”的虛名,都不重要,想告訴她,倘若還能再年輕,他絕不會輕易放棄……
但,
他說不出口,面對江慕李,他沒有一個合格的身份,他不想在臨死之際,讓她難堪。
二十年前,江慕李在李獨冠與項景文之間,不知該選擇誰,那時的他們,已經是江慕李的舊相識,只是誰也沒有先開口向她表露心跡,直到現在。
她的心裡,其實更多偏向李獨冠一點,二十年前的李獨冠,上進,溫柔,英俊,比張狂又冷漠的項景文好了不知多少倍。
可是……當李獨冠親手將她送到了項景文的房間之後……成全了她和項景文,也讓她對李獨冠徹底死心。
能做出這樣的事情,那怎會真的喜歡她?
沒有人知道李獨冠背後究竟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他這樣做,有錯嗎?
當年如若不救項景文,也許他早已和江慕李在一起了,但他一輩子都會受到內心的煎熬。
救了項景文,就是放棄了自己所愛,成全了他們,換來另眼相待,一輩子無法愛到自己想愛的人。
世人只知他是“劍仙”,卻不知他這不沾紅塵俗世的“仙”字,是從何而來……
從永遠得不到自己所愛,從不被人理解開始得來。
但如果再給他一次選擇的機會,他還是會這麼做。
有人生來就是英雄,有人生來便是騎士,命運如此……
“拿酒來。”
李獨冠的萬語千言,化作三個字——拿酒來。
周圍的弟子面面相覷,一時間,不知該作何選擇。
江慕李吸了吸鼻子,朝著兩邊望去,低聲抽泣道:“誰有酒?”
王崇看了陳雅心一眼,小聲對她問道:“雅心,你有酒嗎?”
陳雅心點了點頭,抿了抿後,從吸納戒中取出了一罈好酒,是用青梅所釀。
李獨冠看著一小壇酒,眼眸中浮現出了一絲激動的色彩,彷彿心中有了寄託和歸宿,他奮進全力從地上坐了起來,想伸手去拿那壇酒。
江慕李撫著她,而李獨冠卻用力將江慕李給推開,江慕李怔怔地看著李獨冠,眼眸中,浮現出了一抹難以置信的神色……
李獨冠獨自接過了那壇酒,哪怕到了年老色衰,氣力快盡之時,他也仍然不想在江慕李面前流露出任何憊態。
而王崇所見,滿眼盡是心酸。
李獨冠打開了酒罈,一口豪飲下肚,他臉上重新浮現出了紅潤,說話的聲音也順暢了不少,讚不絕口地說道:“好酒,好酒!在這個時候能喝到這樣的酒,知足啦!”
“你若是喜歡,以後我讓雅心多給你釀點。”江慕李說道。
李獨冠哈哈一笑,說道:“好!”
王崇看著如風殘之年的李獨冠,一時間如鯁在喉,心中隱隱有些難受。
王崇知道他以後已經沒有喝到酒的可能性了,他的身體機能都已經完全衰敗,能用上龍醒草,依舊是一個了不起的奇蹟。
因為相比於王崇的走火入魔、修霸者的背水一戰不同,前兩者都是靠燃燒真元本源作戰,本質是一樣的,透過燃燒自己的修為來獲得鉅額的能量,這種狀態下,即便使用龍醒草,也無法將自己的修為傳授給他人,因為修為都燃燒掉了,還怎麼傳?而李獨冠喝瓊漿酒,是透支自己的身體機能,透支自己的生命來獲得巨大能量,並未燃燒到修為,他丹田內的真元本源還保持尚完整,因此,他可以透過龍醒草來傳給劉曦楚。
與此,他現在相當於一個小世界中最普通不過的老人了,修為傳輸了出去,身體機能又衰敗到了極點,已經無任何再救活他的可能。
半壇酒下肚,李獨冠的目光逐漸變得渙散起來,面色卻變得愈發紅潤,他開口說道:“回顧我這一生,我感覺我一生都在忙碌,卻又感覺什麼也沒做,我還想說好多話,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還是想多活一段時間呀。”
江慕李雙目含淚,對他說道:“你還想說什麼,就說吧。”
李獨冠抬頭看了她一眼,又轉頭看了項景文一眼,他最終還是搖了搖頭,什麼話也沒說。
項景文與他對視一眼後,似乎看穿了他心裡的想法,在此時走到了他的旁邊,在他耳邊說道:“你知不知道,二十年前你救了我之後,江慕李在小世界的崑山之巔,栽種了一棵李子樹,終年保持著青盛。因為這棵李子樹……二十年來,我未曾向她表露過心跡。”
李獨冠在這一剎那間明白了什麼,看著一旁的江慕李,他身軀直顫,這一瞬間,他那枯朽的面龐之上,兩行老淚滾滾而落!
“你與我爭了二十年,殊不知,在二十年前,我就輸於你了。”項景文嘆了一口氣,低頭說道。
“你為何不早點告訴我?”李獨冠轉過頭,訥訥地看著項景文說道。
“我本想一輩子都不告訴你的!”項景文臉上浮現出了一絲恨色。
看著項景文懊惱的表情,李獨冠眉頭忽然舒展開來,有了前所未有的舒暢,彷彿打了一場勝仗,他在此時放聲大笑了起來!一邊笑一邊落淚。
“值了,值了!”李獨冠抱著那半壇酒,臉上終於解脫,在這一刻,他彷彿不再畏懼死亡。
“我還有最後一個願望。”李獨冠留戀似的看了一眼四周,緩緩說道。
“我會讓雅心給你多備點酒的。”江慕李忍著淚水說道。
李獨冠搖了搖頭,說道:“不是這個……我想……你們誰再給我一點恢復真氣的丹藥,一點就行了。”
江慕李搖了搖頭,淚水如斷了線的風箏忘下掉,對他說道:“你再用這種丹藥,你會死的!”
李獨冠現在體內的能量就剩那麼一點了,他沒有恢復的辦法,一旦耗盡,他生命也就到頭。
如果使用丹藥將這點能量強行提取出來,化作真氣,那麼他立刻就會死。
“給我吧,我只剩下這麼一個心願了。”李獨冠並沒有多解釋,老臉上露出了一絲落寞的微笑。
江慕李啜泣著搖了搖頭,沒有答應他。
項景文此時走到了他旁邊蹲下,從吸納戒中取出了一枚丹藥,放在了手心,攤開在他的面前。
江慕李難以置信地看著項景文,連忙伸手想去爭奪,說道:“項景文,你幹什麼?!”
李獨冠感激地看了項景文一眼,一把拿過他手中的丹藥,飛快的咽入喉中,然後舉起剩下的半壇酒,就著那顆丹藥,一飲而盡!
江慕李剎那間失魂,無力的癱坐在了地上。
“項景文,夠義氣!就憑這顆丹藥,我二十年前,沒有白救你!”李獨冠似乎迴光返照,他在此時從地上站起來,爽朗地大笑道。
李獨冠用盡最後一點真氣,將自己身上的肌膚和榮光,又重新返回到了他年輕時的模樣,此刻,出現在眾人面前的,是一個青年時期重臨鼎盛的李獨冠——哪怕只是外表。
直至生命的最後一刻,他也不肯將自己狼狽的一面展現在眾人面前。
他,不是一個燈枯油盡,老態龍鍾的老人——
是劍仙!
李獨冠轉過身,將腰板挺得筆直,大風一吹,說不出的瀟灑脫俗,意氣風發,他一擺衣袂,拱了拱手,微笑著說道:“諸位,我李獨冠這一生,圓滿了!劉曦楚,王崇,項景文,江慕李,對了,還有柳思敏,若我從前做過什麼錯事,還希望你們能多多理解和擔待,若是不能擔待,那你們就把恨意都怨在我身上罷!總有一天你們會知道,能活著好好喝壺酒比什麼都重要,俗世恩怨,沒什麼是一壺酒解決不了的,可惜我在最後這一刻才想明白。易水人去,明月如霜,今夜是個好風景!劉曦楚,好好善待我的寶劍!諸位,告辭!”
擎杯將飲心已醉,萬般情緒似酒濃。
酒至深處人自空,痴心未酬亦英雄!
話音一落,李獨冠仰首望天,身形逐漸一動不動,猶如一尊雕塑一般,只有衣袂隨風而動。人,已然徹底失去了生命氣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