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一百三十七章 可怕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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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_第一百三十七章 可怕的眼神
看上去最難以接受這一事實的人,竟然是華茂春,他震驚得臉色微白,正以一種完全不認識身邊這個同床共枕了幾十年,平日裡總是副得體貴婦姿態的妻子的眼神,難以置信地望著她。
心神大亂的歐婉春,面色青白冷汗泠泠,卻好像完全聽不到四面八方湧來的質問聲,明顯正忙著與自己天人交戰中。
她其實也不是沒想過有一天所做的一切會暴露,甚至有時壓抑到瀕臨極限時,她甚至還有些變態式地期盼著一切能被揭出來。但是她卻不曾想過,會是在這樣名流政要雲集的時刻,是以這種慘烈的方式……
“好了,今天實在太晚了,多謝諸位貴客的捧場,來日定當登門回謝。”
眼看形勢越鬧越是混亂,上官成當即向主事的女婿使了個眼色,顧越彬馬上心領神會地上臺“借”來慕容嬌嬌的話筒,以最為得體的語言表達主家送客的意思。
這邊一發話,自然就有現場工作人員開始禮貌送客,再加上上官雅的親自出馬笑臉相送,使得原本還有些不捨得放棄眼前熱鬧退場的賓客,也不得不一步一回頭地邊撤離邊繼續觀察這邊的動態。
圍在舞臺前的人潮,就此開始緩緩散去。
當看見不相干的客人都走得差不多時,歐婉秋再也抑不住地向妹妹顫聲問:“婉春,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沉默已久的歐婉春終於略略回神,看到姐姐難掩蒼白不安的面龐時,先是冷笑一聲,並沒有立即接話,而是拿淬了劇毒般寒冽諷刺的目光,狠狠瞪視著她。
那眼神,就好像在看著與自己有血海深仇的宿敵,就好像看著有奪夫殺子之恨的仇人,就好像……
總之,那眼神像極了世間所有極致的仇恨,卻惟獨找不出半點是看向自家親姐姐應有的目光。
至今仍像旁觀者一樣默立在旁的鐘茵茵見狀,雖沒說話,卻聽得心中越來越涼,而她挽著上官少寒的手則越收越緊。
她知道,知道他們最不想發生的場面還是發生了;她們最不想成為現實的揣測,也即將要成為現實了。
其實從頭到尾同樣滿臉事不關己的人,還有目光始終凝在鍾茵茵身上的華澤涵,他光彩盡失的俊顏上,麻木僵硬的表情讓人懷疑,他根本沒有感知到周圍發生了什麼。
而事到如今,就算歐婉秋沒有驚心動魄問妹妹句“是否知道了什麼”,對這姐妹倆可謂最為了解的華茂春,已經意識到這一切的因果。
“婉春,你有什麼怨恨,儘管衝我來就是了,何必為難孩子們呢?若說有錯的話,歸根結底都是我一個人的錯,你要恨要報復都衝我一個人來就好。”
突然看似沒頭沒腦地說出這番話,華茂春其實還是希望能把那件事隱瞞下去,至少只他們幾個小事人知道就行了,別讓小輩們再跟著受磨難。
可是他自以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在歐婉春看來卻是某種偏袒維護,以至於將她最後一絲理智的隱忍,都給徹底擊毀打破。
“呵,好笑,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華茂春,都到這種時候了,你竟然還只知道維護別的女人,我這個妻子在你心裡,到底算是個什麼東西?”
歐婉春終於徹底暴發,這是她自嫁給心儀的男人後不久,就開始暗暗積累的複雜負面情緒,轉眼他們的兒子都已經二十多歲,可以想像她心中積壓已久的怨恨毒瘤,已然何其可怕。
“婉春……”
縱然最初華茂春痴戀的人並非歐婉春,但畢竟兩人已經為夫妻二十餘年之久,若說如今仍沒有半分感情也不太現實。
就算沒有愛情,長年累月相處下來產生的介於親情和愛情之間的微妙感情,也總還是有的。
所以面對妻子因痛徹心扉而歇斯底里的指責,他除了愧疚與心疼,再沒有別的辦法。
“不要叫我!華茂春,我現在恨死了自己的名字裡都脫不掉你這個人!我年輕時怎麼就那麼傻,那麼執迷不悟地迷戀上了你呢?如果當年你有本事,當真做了我姐妹也就罷了,想來之後我也不至於整整被痛苦折磨了二十多年!”
歐婉春的聲音尖銳得刺耳,在空蕩蕩地宴會廳裡,甚至隱隱能聽見回聲。
除了她,所有沒了離開的人都沉默下來,安靜得連呼吸都極力輕淺。
不知何時,上官成已經被上官雅扶到旁邊椅子坐下,而歐婉秋則還尷尬地留在原地,想說些什麼卻又無從說起,只覺得滿嘴的苦澀直比吞了黃蓮還要難受。
慕容嬌嬌仍留在臺上,似笑非笑地站在頹然跪坐在臺上的肇事司機身邊,不過她看好戲的視線卻並未鎖定華家夫婦,而是不時便忍不住瞟向上官少寒,可惜那冰山一樣冷心冷肺的男人,卻從來沒有理睬過她。
像他那麼聰明絕頂的男人,難道到現在還沒看出其中門道麼?
如果他已經看出了其中端倪,為什麼還能那樣鎮定自若,難道他連自己的身世都可以漠不關心嗎?
剩餘的人中已經跟上官家沒什麼關係,但還是沒有被“請走”的,便只有周荃那邊的幾個人了,不過他們倒也都極有自知之明地保持置身事外的樣子。
惟一有些無法淡定的,應該是始終被周薦言困在身邊的柳大記者了。
意外親眼見到如此峰迴路轉的狗血一幕,她體內的八卦因子已經徹底被點燃,但她終究不敢當真拿出隨身晚宴包包裡,悄無聲息藏著的錄音筆等一干高科技裝置來“暗訪”。
“沒錯,上官少寒去年十月在中心醫院附近被撞,就是我安排的。姐姐,你應該還記得那天我突然約了你出來吧?本來是想讓你親眼看到你們兒子的車,被硬生生撞成碎片的,可惜你到得太晚,錯過了最精彩的部分呢。”
情緒徹底失控的歐婉春,再不見貴婦姿態,已然有些精神失常般的瘋狂。
她赤紅著雙眼,一會兒流淚一會兒大笑,但無論變幻成怎樣的表情,眼底噴薄似火的恨意卻始終未變。
“還有更早之前,應該是你兒子帶著姓鐘的賤貨,去參加個什麼商務宴請吧,離開的路上被職業殺手追殺,那兩個殺手也是我花錢僱的!可惜啊,他們一個一個的都太沒用,竟然沒一個成事的,就算由我親自精準計算的車禍,竟然也沒弄死這個孽種,竟然只是讓他住了幾個月院,就又生龍活虎地出來了!”
歐婉春一口一個“孽種”,還坦然承認了*這般嚴重的事,鎮定從容如上官成也不由得漸漸蒼白了臉色,但卻並沒有開口,只是抿緊雙脣繼續傾聽。
“姐姐,你不是冰雪聰明嗎?怎麼就一直都沒看出,我每一年、每一個月、每一天,甚至是每一分每一秒,對你的恨都在不斷疊加著!我無時無刻不在算計著,要怎樣才能讓你痛苦,怎樣才能讓你體會到我所承受的痛苦之萬一!”
明明是身體流淌著同樣血脈的至親姐妹,當撕下日常虛偽的假面包裝後,竟然是如此赤、裸、裸的醜陋真相。
而歐婉春這一聲聲的姐姐,如今聽來竟然聲聲都是諷刺。
“姐夫,我無所不能,天神一樣的姐夫啊,你有沒有想到過,你寶貝一樣寵了二十幾年的所謂‘老來子’,其實根本就不是你的種呢?”
輪番向丈夫與姐姐發洩過後,歐婉春終於將苗頭轉向了置身事外已久的上官成,縱然對他心存敬畏,瘋狂狀態下說出來的話依然尖銳得一針見血。
儘管聽了這麼久,心中多少已經有些心理準備,可是突然聽到如此直白宣佈的殘酷現實,還是讓上官成胸腔內驟然一痛,但他卻以緊鎖眉心而強忍了下來。
“以前我姐姐是真的很迷戀你,不,到現在她應該也還是愛著你的。但是你當年只知道工作,被誤會在家外養了小三也不肯好好解釋,其實也就怪不得我姐姐會耐不住傷心寂寞,抑鬱之下去找舊情人訴苦、排解寂寞了。”
說到這裡,歐婉春再次神情瘋狂的大笑出聲,也不知是在嘲笑被戴了二十餘年綠帽子,還一無所知的上官成,還是在笑明知一切卻還是捨不得離開丈夫的自己。
在歐婉*緒不穩,而有些顛三倒四的講述中,眾人還是不難拼湊出他們之間,糾纏了近三十年的複雜感情。
華茂春始終痴心於歐婉秋,怎奈她卻迷戀著功成名就的上官成,甚至甘心為其續妻。他因此只能退而求其次地娶了她妹妹歐婉春,並生下獨子華澤涵。
而歐婉秋又因為太愛上官成且又生性多疑,早在鍾雪嵐一事“暴露”前,她便已然懷疑工作狂的丈夫,在外有祕密包養情人。
以上官成的性子,自然不願理會她的無理取鬧,連解釋都覺得多餘。
乃至於造成歐婉秋在負氣之下,找上了婚前青梅竹馬的華茂春私會訴苦,一來二去兩人便藉著酒勁兒打破了藩籬。
即便有了妻兒,華茂春仍然難以放下“舊愛”,並最終背叛家庭倫理道德,與妻子的姐姐珠胎暗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