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55章

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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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我的青春你的城

已經臨近畢業,卓燕一直忙著做論文,江山一直忙著談生意,兩個人可以見面的時間一下變得特別稀少而珍貴。

好不容易論文可以告一段落,卓燕便趕在週末時坐飛機去看江山。

見了面自然又是一番膩歪。

江山把卓燕壓在胸口,用力的揉弄她,聲音喑啞地喘息著說:“老婆,你快畢業吧!再忍下去我非內傷!”

在這件事上,他心裡一直藏著一個鬼。

他總想著念著試探著想要衝破卓燕的條規,想要誘她就範而徹徹底底變成他的人;不然他對她一直都不能十分放心。

可是不管他怎樣百般挑逗卻總是不成功。

他幾次試圖半強迫地硬行突破,有些耍賴的想要進攻到底,結果卻都被卓燕誓死不從地卡停在最後關頭以前。

她告訴他:“不到我們結婚那晚,絕對不可以!不然你就是佔我便宜、不珍惜我!我就再也不理你!”

她都已經把話說成這樣,怕她以後真的會不理自己,所以不管憋得多難受,他也只好收斂了自己,繼續咬著牙忍耐下去。

卓燕早羞得滿臉通紅,她推開江山扭身朝門口走過去。

“快帶我吃飯去吧,我就要餓死了!”她嬌嗔的俏模樣直逗得江山心癢難搔。

快步跟上她,從後面扯住她一條手臂,順勢一把將她攬進懷裡,胳膊如影隨形地纏捲上她的細腰。

兩個人就這樣相依相偎地一起往外走。

投在地上的一雙影交交疊疊地壓在一起,忽你忽我,影影綽綽,密得幾乎分不清彼此。

然而再如何親密無間,那畢竟只是被投射的影子。

兩個人一起去了川菜館。

吃到一半時,江山被辣得直打噴嚏,一不小心把辣椒碎末濺到了身上。

他起身去衛生間。

卓燕邊吃邊等他回來。

忽然他放在桌上的手機響起來。

螢幕隨著響鈴霎時一亮。

那鈴聲很長,可是卓燕知道,這並不是來電,而是一條簡訊。

江山因為擔心不能及時聽到她給自己發了資訊,害她因為等待他的回覆而牽腸掛肚,於是就把簡訊鈴聲設成了一首歌那麼長。

餐廳裡雖然算不上非常寧靜,可是一道鈴聲不停地響,怎麼都顯得有些突兀。

卓燕伸長手臂把手機拿起來。她想把鈴聲按熄。

其實她並沒有想看簡訊是誰發的,可是手指就那樣不經意的劃過觸控式螢幕,簡訊就那樣毫不掩飾地開啟、一點不保留地展現在她面前。

看著那些字,頃刻之間,卓燕覺得自己掉進了萬丈深淵。

江山回來時,看到卓燕一臉呆怔的坐在位子上,眼底全是空洞與迷茫。

他連忙伸手去探她額頭,“怎麼了文靜?是哪裡不舒服嗎?”眼神向旁邊一掃,發現她手裡正捏著自己的手機。

他臉色悄悄一變。

卓燕把手機送到他面前,按亮螢幕。

“真的,其實,我沒想看你的簡訊;真的,其實,我真希望自己沒有看到過你的簡訊!”她哀慟地望著他,一字一字地說。

江山低下頭,把視線掃過自己的手機。

螢幕上映著幾排字:

大夫說,孩子已經太大,我的身體素質又不是太好,所以不能做,強做掉的話,我會有危險,將來會喪失生育能力。

你放心,孩子我會自己養,我不會連累我,也不需要你對我負責。

江山一下頹軟地坐倒在椅子上,臉上佈滿了驚慌和恐懼。

卓燕執意要江山說清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江山抬手抹了一把臉。

本來英挺光鮮、斯文清俊的年輕企業家,只一刻之間,神采就變得完全地黯淡無光,甚至很輕易就讓人感覺到他的落魄與驚慌。

“文靜,”他湊到卓燕身邊,抓住她的手臂,如同溺水的人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樣,“無論如何,求求你先答應我,不會離開我!”

卓燕的心沉了又沉。

她多希望聽到他說,這一切都不是真的,只不過是有人在惡作劇在無中生有在故意搞鬼。

可是事與願違。種種跡象都表明,他和某個女人之間,的的確確發生過一些事情,甚至他們已經到了共同擁有一顆胚胎的地步。

卓燕沒有正面答應。

她心裡很痛很亂,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想怎麼辦、該怎麼辦。

紛亂的思緒中,她想現在也許最首要的時是,她應該儘快把事情真相弄得清楚一點。

她望著江山,眼裡氤氳有淚,“請把事情真相告訴我!她,是誰?你們,是怎麼發生的?你,喜歡她嗎?”問到最後時,她已啞了聲,澀然的聲帶振動,帶出她無數不可言說的傷痛。

江山的眉心緊緊鎖出一個川字,“她……是我的祕書;就是我們吵架的那個週末,我去看你,我們不歡而散,回家之後,我喝多了,媽讓我睡覺,可是我躺在枕頭上一直想著你,心痛得像釘子在扎;我睡不著,只好起來,到外面繼續喝。

“後來我發現自己身上沒有帶錢,就叫她過來付賬。再後來,我的意識都是模糊的,我只記得,我看到你,真的文靜我記得我是看到了你!我們和好了!我們不吵架了!我忍不住抱著你就……

“可是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我發現身旁的人並不是你,而是她!文靜,請你相信我,我不喜歡她,我誰也不喜歡,我只愛你!我只愛你一個人!我是覺得那人是你我才……你相信我,文靜!我求求你一定相信我!”

江山一邊說著,眼淚無法抑制地大滴大滴地滾落下來。

卓燕抬起頭,臉上淚痕密佈。

“江山,讓我見見她吧!”

卓燕不想草率地去做任何決定。

所以她覺得自己應該見一見江山已經大了肚子的女祕書。

見面那天,她要求江山迴避。

江山急速憔悴下去的面容上,呈現出一種很複雜的表情——擔心、不安、羞愧、後悔、害怕。

從那天被卓燕知道這件事開始,他一直對她寸步不離,生怕一個轉身的分開時間,就會讓她定下與他分手的念頭。

可是他畢竟做錯了事,他對她心裡有著愧疚,所以就算再不情願再心感不安,他還是依了她,沒有和她一起去。

然而他了解他的祕書,那樣一個聰明又不服輸的女孩子,傻氣的卓燕應付得了嗎?

他真怕她回來以後,會和自己說出“分手”兩個字。

可是他到底該怎麼辦呢?不管怎麼說,做錯事的是他,是他辜負了自己的愛人,是他搞大了別的女孩的肚子。

她們兩個人都是無辜的,他對不起她們中任何一個。

所有一切,做錯的那個人,只是他……

卓燕見了那女孩。

那女孩看到她,一點也不慌;甚至對比起來反而是她自己顯得更有些失魂落魄。

氣勢上,她已經先輸了人家一大截。

她問那女孩打算怎麼辦;那女孩不卑不亢地告訴她:“首先,我必須強調一點:我不圖他的錢,我是真心愛他喜歡他。其次,孩子我會生下來。你放心,我自己可以養!我可以寫保證書,將來孩子長大,不會分他一分家產。不用覺得奇怪,我這麼做是想告訴你,我是真的愛他,我不圖他任何東西,我什麼都願意為他做!”頓一頓,她口氣一變,咄咄逼人地反問向卓燕,“那麼你呢?假如是你,你能做到這些嗎?你能做到比我更愛他嗎?卓小姐,跟在他身邊這麼久,多多少少地我也瞭解到你的一些事,你總是惹他傷心、難過、生氣,而這些都是因為你們之間還存在著另外一個男人。卓小姐那我想問問你,你是全心全意愛他的嗎?你可以像我這樣,只要愛他,可以不計較一切嗎?如果你告訴我,你能,我立刻帶著孩子消失;可是假如你做不到,那麼就請你走開吧,別再浪費他對你的愛!因為你不值得!你根本擔不起他對你的這份心意!”

卓燕看著她的臉,聽著她的話,感受著她飽含攻擊的侵略性語言。

她沒有出口反駁她。

這一刻,她什麼也不想爭。

不管她說什麼,不管她怎麼據理力爭,她都註定是一個輸家——因為對方的肚子裡,正實實在在的包裹著一個屬於江山的孩子。

和那女孩見面回來以後,卓燕很難過。

她看得出那女孩確實是真心喜歡江山。

這讓她更加無所適從,更加不知道應該怎麼辦才好。

假如那是一個意有所圖的壞女孩,那麼她是生下孩子也好、是打掉孩子也罷,她都未必會心軟。

可是現在,她看到的只是一個為了追求自己所愛而充滿了攻擊性的可憐痴人。

就算她再不喜歡那女孩,可是她無法忽略對方肚子裡已經有了孩子。

究竟該怎麼辦?

幾天裡,她就這樣渾渾噩噩著。

不敢輕易去問江山,他想怎麼辦;她知道,江山也不敢輕易來問她,是否可以原諒他。

他們就這樣茫然迷惘地僵持著,互相監視,互相防範,互相看守,互相小心翼翼,誰也不叫對方有機會去做出自己不想面對的那個決定。

而在他們的僵持中,江媽媽不知道從哪裡知道了事情原委。

於是趁著某一天,她特意支走了江山,然後,把卓燕叫到了身邊來。

擔心江山會提前殺回來,江媽媽並不拐彎抹角,她很直接地對卓燕開門見山說:“卓燕,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可是阿姨老了,最近一二年家裡又經過這麼多事情,我現在真的沒有什麼特別想法了,我只有一個願望,就是儘快抱孫子,儘快讓江家人丁興旺起來!”

卓燕聽著她的話,心像一下破了個洞。她覺得那樣疼、那樣疼。

傷口已經在汩汩地冒著血,可這並不算什麼,因為隨後還有人要向著上面撒些鹽。

江媽媽繼續對卓燕說:“你和江山你們倆,好的時候是挺好的,可是不好時候也真是讓我們做父母的看著就糟心!他以前上學時候,多乖多聽話,脾氣好得不得了,可是自從跟你談戀愛,他的脾氣變得越來越暴躁!每次不開心就會喝得酩酊大醉。卓燕,你知道一個做母親看到自己兒子難過時喝成那副樣子,心裡會多麼不好受嗎?

“其實我早就想著,照他這樣一不開心就跑去喝酒的狀態,早晚會出點什麼事,我每天都在擔驚受怕,一看到報紙新聞上有車禍發生就會心驚肉跳!還好,這次他喝多的後果只是多了個孩子,並不是酒後駕車什麼的引發出的血案慘案,所以我已經很滿足了!謝天謝地,你知道我多怕因為他酒後駕車而會失去這個兒子嗎?

“卓燕啊,我知道阿姨不該干涉你們年輕人之間的事,可是請你體諒一個做母親的心!雖然這次只是多出一個小孩,可是如果下一次你們再吵、吵完他又跑去喝酒,說不定他就沒命了啊!!阿姨畢竟吃的鹽比你們要多得多,看事情自然也比你們小孩子們看得通透,你們倆,真的不合適!經常這麼吵吵鬧鬧的,彼此再愛對方又能怎麼樣呢?誰不是在拿著愛做利器而對彼此進行著傷害呢?而你們在吵架時,又知道不知道,身邊的親人也在跟著你們一起揪心受罪啊!

“孩子,你聽我說,我就這麼一個兒子,自打他爸爸得病,我把他看得比我自己的命還重要一百倍!經歷這麼多事,風風雨雨的,我現在什麼也不多求,就希望家裡能安安穩穩的,我不想每天都提心吊膽地不安生!我一把年紀了,能有孫子這是我的福氣;那女孩我也見過,所幸她不是圖錢財,她是真的喜歡江山。孩子,你也還年輕,以後一定會有更幸運、更幸福的因緣際會等著你;孩子真的,其實你很好很好,只不過,是我們江家沒有那個福份留住你!”

江媽媽已經把話說到了這份上,卓燕就算再傻,也聽得明白她的意思。

雖然她告訴自己,堅強一點,不要那麼沒出息那麼輕易就崩潰掉。

可是無論她怎樣把指甲陷進掌心的肉裡用力地掐握著拳頭,眼淚就是不受控制地一滴又一滴地滾落著,說什麼都停不下來。

她坐在沙發上,垂著頸,雙手緊緊握成拳頭放在膝頭。

不一會兒手背已經被淚水洇溼一大片。

視線變得模糊,眼前什麼都是白茫茫一片。

她不知道江山的母親是不是還坐在旁邊。

這一刻她已經失去所有感官,只除了心如刀割的疼痛。

從董成的有心無心,到張一迪的一再錯過,再到如今江山的酒後出軌,她不知道自己這一生的愛情,是不是都已經被註定了,永遠也得不到一個圓滿。

卓燕問江山怎麼辦。

這一段時間以來,家裡一直在勸導他和卓燕分開,把已經懷了孩子的祕書娶進家門。

最初時,江山說什麼也不同意。他哭著吼向自己的的母親:“別再逼我了好嗎?我離不開文靜,我離不開她!讓我和她分手,你不如親手掐死你兒子吧!”

他吼江媽媽也吼,他哭江媽媽也哭。

“你讓我親手掐死我兒子?!好我告訴你,我下不去手!因為你是我的兒子!是我的骨血延續!那我問你,你又能置你的孩子、你的骨血於不顧嗎?現在那女孩肚子裡的,活生生一塊肉,那是你的孩子啊!”

漸漸地,江山迷惘了,矛盾了,不知所措了。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該怎麼辦。

情感告訴他,他愛的是卓燕,他不想和她分開。哪怕以讓他失去一切來換取可以和她平靜相守一生,他都會義無反顧。

可是理智與責任告訴他,他現在,應該去娶另外一個女孩。他不愛她,一點都不,可是偏偏又對她做了錯事。

他像一隻困獸,根本找不到逃生的出路,他想把自己蜷縮起來躲在角落裡,以逃避來換取短暫地、自我矇蔽地假裝安寧。

不做選擇也就沒有分離。

所以他寧可逃避。

且此時,他也只想逃避。

然而問題還是發展到再也不得不面對的地步。

不管他多麼不願去正視,可事情還是迎面而來,敲碎他自保自欺的殼,等待著他做出一個選擇。

卓燕問他:“該怎麼辦呢,江山?”

撕心裂肺的痛從胸口極快地蔓延向全身。

他死咬著嘴脣不肯說話,彷佛只要他堅持住不發出聲音,結果就不會是他所不願的那樣。

可是卓燕沒有給他繼續縮在殼裡的機會。

“江山,我知道你說不出口,我知道你也很難。”她一邊說著,已經淚如雨下,喉頭哽咽,“既然你說不出口,那麼就由我來說吧!江山,我們,分手吧!”

江山用雙手抱住自己的頭,蹲在地上,嗚嗚悲泣。

卓燕走到他身邊,在他面前也蹲下去。

她把他攬進自己懷裡,“我們誰也不要怨恨,不要怨恨彼此,也不要怨恨自己!我們都沒有錯,錯的,只是時間!江山,我會幸福的!我一定會幸福的!所以,你也要幸福!好嗎?”

江山幾乎已經泣不成聲。

他反手把卓燕抱住,緊緊箍在胸口,手臂越來越用力、越來越用力,以這樣的方式欺騙著自己,如果他抱得緊,她與他就不會分開。

眼淚在他臉上奔流成河,彷佛一輩子的哀傷都匯聚在此刻。

他抱著卓燕,手掌在她頭頂的發上不住地摩挲、摩挲;淚水順著下頜滴落在她髮間,洇開一抹又一抹溼漉漉的哀傷與絕望。

他哽咽著,啞著聲音如著魔般,貼著她的耳朵不住地喃喃反覆著:“文靜,如果我們能回到大學時候該有多好!如果我們能再回去,我一定不會去追吳雙,也不會給你機會讓你認識張一迪;我們會從一開始就在一起,快快樂樂地畢業、快快樂樂地結婚、快快樂樂地生孩子過日子、快快樂樂地在一起一輩子!文靜,文靜!如果我們還能回去,該有多好!該有多好啊!”

卓燕再也忍不住那些苦苦壓抑著的悲傷。

她窩在江山懷裡放聲大哭。

胸口在狠狠揪痛。

這是最後一次了吧?

還可以這樣在他懷裡放聲大哭,這是最後一次了吧?

江山說,如果他們還能回到過去,該有多好。

是啊,如果他們還可以重新來過,該有多好!

可是他們已經失去青春了;

他們已經,再也回不去了……

從江山家裡出來時,她不許他來送自己,也不許自己留戀地回頭。

他們都回不去了,越難割捨,越多傷害。

帶著一身的傷與淚,卓燕回到學校。

她竭盡所能地找事情來做,儘量讓自己忙碌到根本沒有時間去回味悲傷。

接下來的日子,簡單得用幾個字就可以形容。

忙畢業,忙找工作,忙租房子。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情場失意所以事業才順意,在經濟低谷了一整年、待業人員的數字已經積壓到空前高度的蕭條時期,卓燕居然很快找到一份前景待遇相當不錯的工作。

那是一家很大的上市公司,很有文化底蘊,同事們都彬彬有禮,對待新人都很友善和關懷。

卓燕覺得很欣慰,很滿足。

似乎從十九歲開始,她的心靈就沒有真正的舒緩安寧過。

開始時非要追求一場可望卻不可及的鏡花水月,結果到底被人丟擲了局。

隨後被人追求、然後與他糊里糊塗地到了一起、最後又糊里糊塗地分開。

她想也許有四個字可以很好地形容自己——半生坎坷。

所以對於畢業之後能擁有這樣一份體面又處處充滿了人文關懷的工作,她感到非常滿足。她覺得自己的內心從未像此刻一樣平靜過。

公司裡的幾位熱心大姐在知道她還是單身時,全都自告奮勇嚷著要介紹青年才俊給她。

她很享受此刻這種得來不易的內心平靜,於是總是以各種理由搪塞推脫掉許多相親。

然而她越意興闌珊,大姐們卻好像越興致盎然,不拋棄不放棄的說媒情操簡直已經快到了前赴後繼的程度。

這天一位熱心大姐在公司裡又一次堵住卓燕。

“小卓妹啊,這次你可一定不能逃跑!我告訴你,這次你要是錯過了,你會抱憾終生的!對方的條件簡直好得離譜,我要是沒結婚沒生孩子,我絕對不把這個機會平白讓給你!”她興奮地對卓燕渲染描述著。

卓燕早已經習慣她們在為她說媒時的誇張其事,臉上帶著敷衍地假笑,拍著大姐肩膀說:“騷瑞啊美麗的姐姐,週末我……”

不等她說完,大姐當即打斷她:“別跟我說你週末又有這事兒那事兒的啊!這回啊,除非你要生孩子這事兒咱擋不住,否則不管什麼事兒你都得往後推!小卓妹啊,你聽姐一句,週末的相親宴你真的一定要去啊!”她語重心長地又是叮嚀又是鼓吹著,“我告訴你這次的相親物件真的簡直優秀得慘絕人寰!他呢,跟你年紀相仿,很年輕的海歸,家裡有家族企業,父親在掌管。不過他自己也有工作室,因為他要強,不想靠他父親。本來呢,聽說他在國外做得好好的,業內都已經闖出名堂來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突然之間就義無反顧地把公司搬回國內來了……”

大姐興高采烈地說著,卓燕卻聽得又是乏味又是痛苦。

好不容易大姐走了,她捧著頭走回座位。

鄰位的小緹問她:“週末又要去相親?”

卓燕無奈點頭。

小緹撅起嘴巴,一臉的羨慕嫉妒恨,“真是的,她們也太偏心了吧,你不就比我好看點兒嗎,可你才剛來多久啊,她們就一個兩個三個全把我給忘了!每天就知道給你安排相親!我可也是單身呢啊!!”

卓燕被她誇張地表情一下逗笑,“行了行了,你別跟這演了,那麼愛演咆哮傷心女當年怎麼不去應徵電視劇女主角?幹嘛還跑這來苦兮兮賣勞力!”忽然她眼睛一亮,問小緹,“妞,爺問你啊,週末的相親機會讓給你怎麼樣?對方條件相當好呢,是海龜不說,還……”她把阿姨對她說過的那番話原樣不動地搬過來又對小緹狠狠渲染了一回。

小緹聽完以後,眼睛幾乎閃成了粉色桃心形狀。

“去!我去!我要去!我一定去!我去我去我去去去!”

卓燕不由滿意地笑起來。

她覺得自己解放了。

可是下一秒,小緹卻叫著:“阿卓,你陪我一起去!對方太優秀,我自己的話心裡有點膽怯!餵你!別跟那想理由說不能陪我,我跟你說你這次要是不陪我以後姐妹沒的做,並且我會每天造謠你和有婦之夫有好大一腿!”

卓燕聽完的她的威逼利誘,差一點從椅子上跌趴到地上去。

早知道是這樣的結果,她又何必把相親讓出去這麼多次一舉呢?

反正,不都是得去一回嗎……

到了週末相親日,卓燕萬般不願地放棄睡懶覺時間去陪小緹相親。

痛苦地忍著睏倦掙扎洗漱時,她忍不住在心裡怨恨小緹,恨不得她拉肚子才好。

卓燕和小緹趕到約會地點時,對方還沒有到。

卓燕不由感慨一句,“真是風水輪流轉,現在都輪到男的遲到了。”

小緹在一旁回她:“不是啊阿卓,人家沒有遲到哦,是我們早到了耶~”

聽她這樣嗲兮兮地說話,卓燕莫名覺得有點熟悉。

驀地一下,腦子裡蹦出一個念頭來——假如安排小緹和葛輝相親的話,成功機會應該很大吧……

他們是多麼愛發嗲的一對大齡男女啊……

兩個人等了好一會兒也不見對方出現。

卓燕想走,小緹說什麼都不許,一手按住她一手掏出手機,噼裡啪啦地在螢幕上按下對方號碼。

卓燕不由問:“你幹嘛?要給他打電話??你不是吧,這麼主動?!”

小緹衝她一番白眼,“切!我有理由,我是怕他迷路!既然我已經到了,那給陷入迷途中的人指明一下方向不是應該做的嗎?再說了,管什麼女孩子不女孩子的,既然都已經淪落到出來相親的地步了,還有什麼可不好意思的啊?多裝純吶卓卓!”

卓燕當即聽得目瞪口呆。

小緹鬆開她,認真地撥電話。

她無聊地坐在一旁擺弄著包包上面的帶子。

忽然她聽到空曠安靜的餐廳大堂響起一串清脆鈴聲。

那調子聽起來無比熟悉。

終於,她分辨出來,是那首林宥嘉唱的《查無此人》

她下意識地飛快抬頭循聲而望。

門口那裡正站著一個準備接電話的修長身影。

那身影,看上去是那麼地熟悉。

卓燕看看小緹,再看看門口那裡。

沒錯,就是他們倆在講電話!

下一秒她想也不想抓起包包轉身就往衛生間方向跑。

顧不得小緹在身後問著自己要去哪裡,也顧不得哪怕轉身對她應付一句“肚子不舒服”;這一刻她只想把自己快快縮起來、藏起來、遮起來!她發現她已經緊張得甚至全身都在發抖。

不想讓他看到她,不想讓他發現她,不想讓他知道她已經落魄到了要來相親的地步!

可是他啊,他又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星期一上班時,小緹一逮到卓燕就氣洶洶地質問她:“昨天為什麼突然跑掉?!”

卓燕胡謅:“突然肚子疼。”然後不動聲色地平息一下內心的暗潮洶湧,儘量表現出一副不在意的樣子,問小緹,“感覺怎麼樣?”

小緹立刻露出一副月朦朧鳥朦朧的花痴表情,“我的天啊!阿卓真的,你真是太沒有豔福了!肚子早不痛晚不痛,非要等神仙美男降臨了你才痛!嘖嘖嘖,你真是福薄啊!說起這位相親物件,哎喲餵我簡直口水三千丈啊!世上怎麼會有這麼色香味俱全的優質美男呢?為什麼為什麼?!我只想說,透過昨天,我對他,已經欲罷不能了!!”

卓燕臉上的神情晦暗不明地變化著。

小緹突然轉了語氣說道:“不過你也不是一丁點兒豔福都沒有的,美男有問過你哦!”

卓燕不經意似的接話,“哦?怎麼問的?”

小緹哼哼唧唧答:“他坐下以後指著你跑掉的方向問我,那人是誰啊;我說是我同事。”

等了半天,卓燕不由挑眉,“然後?”

小緹一臉“你還想怎麼樣”的表情,“完了啊!”

卓燕斂下眼皮,包裹住所有流溢不定的眸色。

“你有沒有說我叫什麼名字啊?”她又假裝不經意地一問。

小緹很不以為然地答她:“沒有啊,他又沒問;無緣無故地,我跑去跟人家說:嘿,那跑去上廁所的姑娘名字叫卓燕;這多奇怪啊!”她頓一頓,又接著說,“唉,其實經過昨天,我也很失落的。和他相親的整個過程,他明明表現得很得體很有修養,可是我就是覺得有股距離感擋在我們中間。這距離感我肯定不是打我這來的!而且整個過程中他的手機時常地響,他看上去真的是非常非常忙,我挺奇怪的,這麼忙的人怎麼還有時間趕來做相親這麼無聊的事情?而且他條件又優到爆,根本就用不著嘛!”

小緹又換上一臉納悶的神情。

“不過讓我最最感到好奇的是,我覺得他是個很憂鬱的人哎!他一定有段很轟轟烈烈的過去,不然他的氣質不會這麼打動人!昨天我和他說話時,他好像總是在不受控制的走神。不過就算他有點心不在焉,可是一點都不會讓人感覺到不舒服,他可真是個天生的尤物啊!”

卓燕看她一臉的意猶未盡,不由便問她:“這麼垂涎,就再約他好了,幹嘛搞得一副饞得要死還吃不到的樣子。”

小緹衝她一翻白眼,“你以為我不想再約他啊?問題是人家美男真的很矜持很自愛嘛!昨天臨走時我問他以後可不可以再打電話給他大家一起吃個飯什麼的,可是他卻告訴我說,最近他可能要換號碼了,也許我會找不到他。我當時聽完他這樣說還挺高興的呢,樂呵呵屁顛顛地就走了。結果回到家以後,冷靜下來了,仔細一想,哎,不對耶!人家其實是在拒絕我耶!可是我發現我一點點都不生他的氣耶!阿卓你說說你說說,你說說這種男人,他怎麼就會這麼銷魂呢?就連被他拒絕都讓人覺得是一種享受!唉,天下能有幾個男人這麼尤物喲!連對你說‘不’都讓你恨不起來呢!簡直沒治了!真不知道這世上會是誰有機會可以佔有他,我想我會對那個人非常非常羨慕嫉妒恨的!”

卓燕一直靜靜地聽她發洩似的嘮叨著,始終不插一句話。

等小緹終於說完所有的話,她意外發現,不曉得為什麼,她今天的心情竟格外地好。

窗外,陽光明媚,萬里無雲,是大大的晴天。

記得以前從這視窗看出去時,她好像只能看到烏突突地一片青灰色……

最近公司要裝修,財務部門負責人不知道撞了什麼大運,居然聯絡到一家頂級工作室來負責重新設計。

聊天時,財務經理不無欷歔地說:“其實人家這種頂尖工作室,通常除了中心區的豪華高樓大廈什麼的重點建築、或者橫跨兩國的那種跨海大橋之類的大專案之外,從來都不接我們公司這種裝修設計的散碎小活的;我後來聽說他們光是接各種樓廈橋樑的大專案就已經直接排到明年去了,像咱們這種小樓小宇的裝修工作在人家眼裡,那簡直不值一提,根本相當於是拿一隻蚊子去比雄鷹了!”

他喝口水後,繼續唾沫橫飛很興奮地講著談成專案的過程,“開始我也不知道這工作室是專做大專案的,倒也所謂是無知者無畏吧,我只是聽人說這家口碑是真真的好,就冒冒失失地去了。結果人家的負責人,真是名副其實地青年才俊,為人極富修養,聽我說完意圖,人家並沒有擺出一副‘你居然這麼小看我’的臭臉,只是很禮貌、很委婉地拒絕了我。”

說到這,財務經理停下來,給大家留了個懸念。

小緹一下就上鉤,很沉不住氣地連忙問:“後來呢後來呢?後來怎麼又談成了呢?”

財務經理不答反問她,“你覺得會是什麼原因?”

小緹想想說:“難道是因為你答應出好多好多錢?反正你管錢的嘛!”

她這樣回答似乎正中財務經理地下懷,他很適時並不遺餘力地趕緊表現著自己,“錯!我非但沒有多給他錢,後來還因為我們相談甚歡的關係,張總甚至說這專案他壓根不收我們的錢!他說算他友情幫忙!所以說,這次咱們公司省下好大一筆開銷呢!”

在場所有人都忍不住發出不可思議的譁嘆聲。

有善拍馬屁者趕緊對財務經理說:“這全是您的功勞啊!您可是我們公司的大功臣!”

小緹偷偷翻個白眼後,發表意見,“怎麼可能他會不收錢呢?經歷您是忽悠我們呢吧?”她用胳膊拐著身邊的卓燕問,“阿卓你說,這可能嗎?”

卓燕的迴應是一臉遲鈍與木然。

自從和江山分手,她似乎對什麼事都提不起太大興趣。

小緹得不到她的迴應,很掃興地白她一眼,轉回頭對財務經理繼續死纏爛打,“經理我說您就別賣關子了,快說說對方那個張總是怎麼發生這驚天大逆轉的?”

財務經理臉上也現出一絲迷惘神色,“其實說起來,我還真不知道是什麼讓張總改變了主意。我只是在被他婉拒之後留了份公司手冊給他,等我從他的工作室出來,大約一個小時以後,他就主動給我打電話了。”

小緹趕緊衝到桌邊去翻公司手冊。

一邊翻一邊一個人唸唸有詞,“這上面會有什麼蹊蹺?難道暗藏著什麼咒語可以改變一個人的想法?我得好好研究研究!喲,阿卓,我發現咱們印在手冊上的員工照片,頂數你的最好看呢!嘖嘖,好好一個大姑娘,玩什麼憂鬱呢,真能搶鏡頭!哼,下次我們要是再照相,我也玩憂鬱!哼!……”她說著說著就跑了題。

卓燕早就習慣了她碎碎叨叨的嘴巴,很久以前就已經練成了對她的嘮叨充耳不聞的本領。

她坐回到自己位子上,安安靜靜地開始工作。

對於那個很牛的工作室,對於那個神祕又善變的張總,對於他所做的匪夷所思的奇怪決定,此後她再也沒去多想過一秒鐘。

施工當天,卓燕再也無法繼續淡定。

她見到了那個很牛的工作室的神祕又善變的負責人本人,那個令人匪夷所思的張總!

她怎樣也想不到,那人居然就是張一迪!!

她更加想不到他會親自蒞臨現場指揮施工,所以在她踏進辦公區的那一剎那、在她看到他面孔的那一瞬間,她整個人徹底驚呆了!

下一秒,她想也不想地,轉身就往外面跑。

下一秒,已經發現了她的張一迪絲毫不顧有多少人在看,他緊跟在她身後,跨步疾追。

於是她逃得更凶。

於是他追得更緊。

當他終於加大步子與速度追上她,他毫不猶豫地一把就扯住她的胳膊,緊緊地、小心地、無比珍視地牢牢握住她,再也不肯鬆開一分一毫,就好像只要稍一鬆懈,她就會在他眼前消失不見一樣。

她被迫停下腳步。

他們兩個人都在喘。

他抓著她的胳膊往回一用力,把她帶到自己胸前,迫她抬起頭看向自己。

他深深望進她眼底,“為什麼要跑?”他聲音有絲沙啞,對她低聲而問。

她喘啊喘,胸口起起伏伏地,有些慌又偏要故作鎮定地,揚起下巴反問他:“那你為什麼要追?”

他握著她胳膊的手掌悄悄用了力,眼底氤氳起融融地溫柔與深情,“我早就在深深後悔著,為什麼之前我沒能像現在這樣,毫無顧忌地邁開大步向你追過來!”他把她又向自己拉了拉,直視著她的眼睛,對她問:“現在,輪到你來回答我了:為什麼要跑?”

卓燕眼底泛起了紅,“你太好,我配不上你!”

張一迪臉上閃過一抹濃濃地憐惜,“你怎麼知道自己配不上我?這麼多年來,一直一直地,我才是主動的、糾纏的、放不下的那一個,不是嗎?一直都是我在追逐你的腳步,你又憑什麼說自己配不上我?”

卓燕心中深深感動。

在她最孤獨、最無助、最自卑的時刻,他總會讓她感覺到自己並不是一無是處,還有人在把她當做珍寶一樣地重視著!

她流下淚來,微微哽咽,“我……告訴過你的,我已經……”

不等她說完,張一迪立即打斷她:“我不在乎!”

卓燕忍不住含淚嗔他:“你傻嗎?!”

張一迪扯著她手腕把她拉得更加近、更加近,近到讓她緊緊貼向自己,彼此之間不留下任何空隙。

“我後悔沒有早一點傻;如果我能早一點傻,或者我們不會蹉跎這麼多年!”

他聲音中有著一股令人心酸的滄桑滋味,讓人聽了幾乎會有一種想要落淚的衝動。

卓燕看著他,眼底有絲迷惘,“可是怎麼辦,我不知道我對你的感覺究竟是什麼?它到底是不是喜歡?我到底算不算愛你?”

張一迪用手臂把她牢牢圈在懷裡,小心翼翼,無比珍惜。

“想知道答案,這很容易,就讓我們來正式地談場戀愛!”他把下巴擱在她頭頂,閉上眼睛,臉上現出祈求的神色,對她喃喃地低訴,“這次,我再也不會顧忌什麼,我會義無反顧地追求你;你不必困擾,不必當它是負擔,也不必很快就答應我;可是起碼,卓燕,我請求你!在我追你的時候,請你不要再逃!”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