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傲慢與黑化 搞定店長大人 異世獸王 邪修證天 重生之獵仙屠神 腹黑鬼王俏王妃 絕天傲寒 鬼殺 tfboys之愛不解釋 光榮之路
第54章
我的青春你的城
到了研二下學期,因為忙著寫論文,卓燕算一算,差不多已經有兩個星期沒能和江山見面。
這天從實驗室裡出來以後,她給江山打電話。
結果令她感到意外的是,接電話的是個柔媚女聲。
她告訴卓燕,“江總正在洗澡。”
卓燕心裡突地一跳,反問對方一句,“你是哪位?”
對方就像早有準備她會有此一問,不急不忙回答她:“我是江總的祕書。”
結束通話電話以後,卓燕靜靜坐了好久。
手機就放在身邊。
她在等它響,等江山回撥過來,等他給她一個解釋。
可是那天,她從下午坐到傍晚,手機都只靜靜的躺在桌上,始終地寂寂無聲。
卓燕的心,無聲無息地懸起來。
儘管第二天她若無其事地該做什麼還做什麼,可是心卻一直懸在那裡,再也踏實不起來。
直到兩天後,江山才打電話過來。
他特別興奮的告訴卓燕經過兩天辛苦,他終於談成一筆大生意。
“老婆,以後有老公養你,你就專心在家做少奶奶享福吧!”
他興奮得脫口便叫出“老婆”兩個字。
卓燕卻沾染不上他的喜悅。
聽了半天以後,她幽幽地輕嘆一聲。
儘管很輕,可還是被江山察覺到。
“文靜,你怎麼了?怎麼好像不高興的樣子?我談成這麼大一筆買賣,你都不替我高興一下?”因為女朋友不能和自己一起分享勝利的喜悅,江山隱隱覺得有些掃興。“快別煩了,我跟你說說這筆生意我們是怎麼談成的吧,特別一波三折……”
卓燕又是輕幽幽一嘆。
本來她不想在他最興奮的時候潑冷水。可是這事如果放在從前,假如她還沒有那麼在乎兩人之間的關係,在一起也好分開也無所謂,假如是這樣的話,她也許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得過且過,並不太追究什麼。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
她已經決定和他一起過下半輩子。
所以,她到底沒能忍住。
“江山,我可不可以問你一件事?”她終於出聲打斷他。
江山似乎還有好多話沒說完,一下怏怏地哽在那裡,“啊?”頓一頓,他答著,“當然可以啊!文靜,我們兩個之間有什麼話要說,還用得著這麼客氣嗎?”他也有些幽幽地。
卓燕揉揉眉心,剎那之間她有一種身心俱乏的感覺。
“兩天之前,我打你的手機,是你祕書接的,她告訴我,你在洗澡。”
隔著電話,江山在那邊明顯愣了一下。
顯然他並不知道卓燕曾經找過自己。
他想了一下,回答卓燕:“對,那天之前我在加班一直沒有睡覺,下午又與這次這筆大生意的對方負責人約好要見面,所以出發前我就在辦公室衝個涼讓自己精神一下——文靜,你是不是有什麼想偏了啊?你一直都知道的,我辦公室的衛生間帶著可以沖涼的洗浴套間!”
卓燕覺得胸口很悶,像有什麼堵在那裡,鬱結不去。
“對,我知道,我知道你辦公室帶著衛生間、衛生間帶著洗浴房,可問題是,你的祕書從什麼時候開始,已經可以越俎代庖地隨意接聽你的手機?”
江山在那邊沉默起來。
隔一會兒,他說:“文靜,我覺得她是怕我會錯過對方負責人的電話。”
卓燕終於忍不住泛起一絲冷笑,“你的手機裡總不會沒有存我的號碼吧?她總不會不認識我的名字吧?難道說你的手機是沒有來電顯示的?”
江山長出口氣,聲音軟下來,“文靜,好好的,我們別為這個不痛快,我以後注意還不成?以後我不讓她接我的電話了,好不好?我想你了,週末過來吧,讓我看看你!”
卓燕想一下,回答:“週末我要趕報告。”
江山在那邊又是一陣沉默。
然後,像是耐著性子地,他沉聲開口:“文靜,你是不是在和我鬧彆扭?這一陣子我太忙了,好不容易可以歇一歇,好不容易我們能有時間聚一聚,我們就別再鬧彆扭了,好嗎?我真的很想你,過來吧!”
卓燕無奈地閉了閉眼睛。
他說,這一陣子,他忙。他說,好不容易,他可以歇一歇了。他說,讓她過去,他想她了。
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的視角變得通通都是他自己?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的態度變得這樣自我?
“我是真的要趕報告,沒有騙你。”她有些累,不想在無謂糾纏下去,語氣有些淡淡地迴應著。
江山的聲音卻一下變得冷然起來,“文靜,”他收起柔聲笑意,涼涼地開口,“我都沒有堅持讓你處理掉那隻刺蝟,可你,居然就因為一個電話跟我這樣鬧彆扭?”
他語氣裡含著諸多不可思議。
卓燕徹底無奈起來。
她簡直覺得有些哭笑不得,“我是真的忙,真的要趕報告,真的走不開,真的沒有和你鬧彆扭!你不信也就算了,可是幹嘛動不動就要扯到豆沙包呢?我已經和你說過,它跟它原來的主人,它們已經斷了一切關係和聯絡不是一天兩天了,我也是!它現在的主人只有一個,就是我!和以前那位根本不再沾邊!這和你祕書可以接聽你手機完全是兩回事!我不知道你怎麼能拿它出來跟我討價還價一樣的說事兒!算了先不說了,這個時候我們都該冷靜一下。我得去實驗室了,導師還在等我去測資料呢。你……自己也多注意點身體,別太累了。”不管江山那邊似乎還有話要說,她直接合上手機收了線。
結束通話電話以後,卓燕覺得胸口的悶滯感比之前更加強烈了。
她用力地、大口地吸著氣,彷佛不這樣,就會窒息過去。
從導師那裡回來,卓燕意外接到葛輝的電話。
葛輝告訴她一個讓她不知道究竟是震撼還是震驚的訊息。
“文靜妹,老大週末回來,大家一起吃個飯吧!”
卓燕握著手機,久久沒有出聲說話。
她完全處在一種不受控制地放空狀態。
過一會兒,聽到葛輝一直在叫著自己,卓燕才回過神來。
她回覆葛輝:“週末我得趕一份報告,很重要的報告,我……沒有時間。”
葛輝在電話另一端很明顯地不樂意起來,“卓文靜,老大這麼多年好不容易才回國一次耶!他是專程回來拜祭他母親的耶!這次回來以後,他指不定還什麼時候能再出現呢!你就這麼狠心呀!!!”
胸口又開始發悶起來。
卓燕咬了咬嘴脣,握緊拳頭狠著心地回答葛輝:“對不起葛輝,我真的……沒時間!”
葛輝有些生氣地掛了她的電話。
卓燕握著手機怔忪地站在原地發愣。
她對自己不停說著一句話:卓燕你是江山的女朋友!記住!你是江山的女朋友!
葛輝掛線不久,江山的專線鈴聲又一次響起來。
卓燕心裡一則喜一則憂地接通。
“文靜,週末來吧!”他有些祈求似的,再次提出心願。
卓燕笑著嘆口氣,“我是真的有報告要趕,真的,不是鬧情緒在騙你!”
江山在那邊不做聲。
沉默令兩個人之間的氣壓變得有些低,有些窘,有些尷尬。
卓燕想打破這沉默的僵局,她想讓江山相信自己沒有說謊。可是不知怎麼,一開口,她竟失魂落魄地說出這樣一番話,“你怎麼就不信我呢?剛才葛輝給我打電話讓我去聚一聚我都沒去,就因為週末要做報告。難道這樣你都不信我是真的有報告得趕?”
江山一下變得警惕起來,“他為什麼找你聚會?”一念閃過,他的聲音立刻變得尖挑起來,“是不是那個張一迪回來了?是不是?”
卓燕真想抽自己嘴巴。
她不想騙他,囁嚅著答:“……是。”
江山一下就急怒起來。
“這都是藉口吧?一切從頭到尾都只是藉口吧?!什麼我的祕書私自接了我的電話、什麼有報告要趕,這都你的手段和藉口吧?!什麼那該死的刺蝟已經和原來的主人斷了所有關係和聯絡!!你在騙我吧?!一轉身這不就知道人家週末回國了?呵!我知道了,是不是因為他回來了,所以你才找茬跟我吵架、找機會想和我分手,然後好奔著他懷裡去啊?啊?!卓燕我告訴你,你是我的人了!你憑什麼還想著他?!你已經跟我睡過了,你說你憑什麼還想著他!!”
聽完江山這樣一通不堪入耳、無理取鬧的咆哮,卓燕氣得簡直快要喘不上氣。
“江山你知道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說什麼做什麼?知道不知道啊?!你……你怎麼會變成現在這樣!”她忍不住滿心痛惜地質問他。
江山被她問得連連發出冷笑,“你問我怎麼變成這樣?你怎麼不問問你自己!行,你想去就去,我成全你!你想去找他你儘管去、想去見他儘管去、想和他好儘管去!你別以為我沒你不行!你去、你去!你看我沒有你行不行!”說到後面,他喊得幾乎連聲音都已經變得沙啞。
卓燕氣得掉下淚來。
“要我怎麼說你才相信我的話?!我跟他,真的在畢業前就已經斷了所有聯絡、真的已經斷了啊!”
江山像是失去理智一樣對她冷嘲熱諷地說:“要我相信你的話?不難啊,你就去面對面跟他說,你已經是我的人了,你跟我已經做過了;只要你敢說,我就信你說的是真的!”
卓燕無比錯愕,“你真的要我去說這樣……下流的話嗎?!你不覺得這是我們之間的隱祕私事與外人無關嗎?!”這樣做難道他不覺得窘迫嗎?!難道他不覺得這是在羞辱她嗎?!
江山像是和她槓上了,斬釘截鐵地答:“對!就這樣說!這是事實,如果你心裡沒有鬼,為什麼怕說!”
卓燕不停地吸氣、呼氣,胸口疼得像被人狠狠錘了一拳,眼淚想止都止不住。
“好!我去告訴他!沒問題我去告訴他我一定告訴他!但是江山你記著,這是你讓我去的、是你讓我去的!!”
說完她立刻掛了電話關掉手機。
然後,人一下就癱軟在那裡,疲憊得再沒有力氣挪動自己哪怕一下。
挫敗感鋪天蓋地地淹沒她。她覺得自己一輩子也沒像剛才那樣歇斯底里地喊叫過。
她心裡泛起絲絲的涼意。
難道每對戀人之間,都是這樣的嗎?
她覺得心很疼,人也很累、很累……
卓燕其實真的不想去赴張一迪那個約會。
她是真的有報告要趕。
可是週末當她在計算資料的時候,一通完全意想不到的電話,直接打進實驗室裡來。
一道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從聽筒裡傳來。
“卓燕,我是張一迪。”
聽著那聲音,卓燕不由有些怔怔地。
究竟,已有多久沒有聽見過這道聲音?
對方在電話裡對她說:“一起出來見個面吃頓飯吧,好嗎?”他的語調還是那樣一如既往的波瀾不驚。可是仔細去聽卻又不難發現,在那平緩的波瀾不驚中,又隱隱蘊藏著許許多多的祈盼和期待。
“我明天就走了;讓我,見見豆沙包吧!”像是怕被拒絕,他最後竟追加提出這樣一個要求。
這要求一下擊中卓燕心裡最柔軟的地方。
他回來是祭拜他媽媽的。
而豆沙包是他媽媽留給他的。
他一定很想念他媽媽吧……
也不知道豆沙包還有幾年好活;也不知到等他下次再回來時,豆沙包還在不在……
可是一想到江山……卓燕心裡立刻鈍鈍一痛。
掙扎了好一會兒,她終於作出決定。
“那……晚一點好嗎?我……我得趕一份報告,你告訴我地點,你們先去,我寫完報告會盡快趕到!”
再看到張一迪的第一眼,卓燕說不清自己心裡究竟是種什麼感受。
他似乎又長高了些,比以前更加英俊。
他看到她時,用葛輝他們起鬨的話說,“老大的眼睛簡直就是刷地一亮、冒出了噌噌的綠光啊!”
他對她微笑注視,一瞬不瞬。
她像是有些緊張,又像是有些侷促;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手臂究竟有沒有在抖著,“嗨!”她揮揮手,儘量讓自己表現自然,同他打招呼。
“嗨!”他迴應她,並迎向她,“卓燕,好久不見!還好嗎?”
他臉上,有淺笑悄悄充盈在脣畔,像有某種發自內心的喜悅與動容正被掬在笑容之下。
看他向著自己漸漸走近,卓燕忽然感覺到一股說不出的壓力。
這壓力令她有些緊張甚至是害怕。
她把一直提在手裡的小筐一下舉高,把它推送到張一迪面前。
“豆沙包!”她說出這三個字時,幾乎是微微地帶著喘,“快看看豆沙包吧!你瞧它,看到是你就一直興奮地在扭!”
張一迪眼底像有什麼黯了一黯。
緩緩地收住步子,他從卓燕手裡接過豆沙包。
他把小刺蝟託到與自己視線一平,喃喃地,像是在和它說話,又像是在和除它以外的別的什麼“豆沙包”寒暄:“豆沙包,你怎麼瘦了這麼多?好久不見了,我很想念你,很想念!”
這一剎,卓燕覺得自己眼底很酸。
吃飯的時候,卓燕趁勢對張一迪說,要它把小刺蝟帶回去養。
張一迪沒有答應。
“還是你來養吧;它已經快要不認識我了。”說到後面半句時,他聲音裡明顯帶著些落寞,“它已經跟我保持距離了。”他直直盯著卓燕的眼睛,一眨不眨,也鎖住她的視線不讓她移開。
卓燕的心咚咚直跳。
他究竟在說著這隻無辜的小刺蝟,還是在透著它說著什麼人?
她不敢再想下去。
今非昔比,她再也沒有資格隨意遐想什麼,也沒有資格去招惹別人對她有所遐想。
她豪邁地端起酒杯,“我敬你!”沒頭沒尾地,就這樣突兀地敬起了酒。
張一迪眼底漸漸氤氳起一片霧濛濛似的什麼。幽幽深深,隱忍而剋制。
透過那對如訴如求的黑眸,像有許多洶湧澎湃的情緒,正被他苦苦壓抑。
他默默地端起酒杯,強現出一抹微笑,仰起頭把杯中酒一飲而盡。
他腦子裡瞬間閃過那句詩: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
——卓燕,我就在你面前;你究竟是不知道,還是不想知道,我愛你?
一頓飯拖拖拉拉吃下來,完事時天已經黑了。
葛輝他們三隻妖怪直嚷嚷著不許散局,一定要去唱歌。
卓燕跟他們說自己有報告還沒做完,不想去KTV了;結果被那三隻妖怪好一番集體攻擊。
他們死活都不許她走。
沒辦法,一個人的胳膊始終拗不過三個人的大腿,最後她只好被他們架著一起去了KTV。
路上,卓燕覺得葛輝他們有些怪怪的。
他們三個表現得實在有些刻意了——他們好像在故意給她和張一迪製造著什麼機會。
卓燕無奈地苦笑起來。
她與張一迪,他們兩個人這回可是真真真正的“使君有婦、羅敷有夫”,他們三個算是白忙活一場了。
在KTV的包間裡,三隻妖怪各自先點了歌曲輪番地唱著。
張一迪選了一首歌后,走到卓燕旁邊坐下。
他離她一近,她便覺得那種莫名的緊張感又在向自己壓迫過來。
她低下頭藉著逗弄豆沙包以逃避開身旁那雙灼灼視線。
忽然她聽到他開口。
“一不小心,我們就這樣長大了。好像就在昨天,我們還都是傻傻無知的少男少女,可是一晃眼之間,我們卻都已經滄桑了。”他幽幽地感慨。
包間裡那麼嘈雜吵鬧,可是他的聲音卻依然明透清晰。他根本不必用力去喊,她就可以聽到甚至他的呼吸聲。
“是啊,”卓燕不由被他勾動思緒,“我們的青春都不在我們身邊了;我們畢業了,可它們卻被駐留在校園裡面。簡直就像在做夢,一夜之間我們就成了大人,不知不覺就失去了天真的權利。”
張一迪沉吟好一會兒,才又出聲問她:“卓燕,你覺得自己的青春是什麼?”
卓燕很認真地想過後回答他:“一段充滿美好向往和不得實現的、快樂與痛苦兼雜的回憶。”然後她抬頭反問,“你呢?你的青春,你覺得它是什麼?”
張一迪直直望進她眼底,“我的青春,是一段未完的愛戀。”
卓燕的心隨他的話,咚地一下劇跳。
卓燕想起從一篇文章中看到過這樣一個說法:陌生地男人與女人如果對視時間超過十秒,兩個人之間就要綻放出火花了。
所以在對方直勾勾地看著她到第九秒時,她忙不迭地命令自己別開了頭,不敢和他再對視下去。
葛輝他們三個人所點的歌已經各自唱完,音響裡悠然響起張一迪將唱的那首歌的前奏。
葛輝把麥克遞到張一迪手裡。
瞥一眼卓燕後,他笑嘻嘻地給張一迪打氣,“加油哇老大!我們三個誓死挺你到底!你一定要幫我們完成我們無法得逞的夢想哇!”
張一迪對他笑一笑,和著伴奏宛轉開聲。
……
寄一份心情給久違的青春
想念那個敢愛敢恨的人
相信忠於感覺會快樂一些
寧可受傷不肯說謊言
查無此人他們說查無此人
童年只剩一張黑白的照片
提醒我在逃離保護以前
我有過一個簡單
卻又美好的世界
查無此人他們說查無此人
青春只剩一段未完的愛戀
偶而像被風捲起的黃葉
落在心口上像一滴
被忍住的淚
……
他唱的是林宥嘉的《查無此人》。
當唱到“寄一份心情給久違的青春,想念那個敢愛敢恨的人”時,他灼灼地看著卓燕;卓燕不敢迴應他的目光,使勁地低著頭,恨不得折斷自己的頸子。
當唱到“查無此人他們說查無此人,青春之聲一段未完的愛戀,偶爾像被封捲起的黃葉,落在心口上像一滴,被忍住的淚”時,雖然低著頭,可是從音波的抖動和傳遞中,卓燕感受得到,張一迪一直在偏著頭對著自己在唱。
卓燕說不清心裡到底是種什麼感覺。
有些難過,有些心慌,有些想哭。
好不容易他終於唱完這支歌。
卓燕深吸口氣抬起頭,衝他鼓掌。
“想不到你唱歌這麼棒!”她故意擠出一股恍若什麼都不知道的天真樣子大大咧咧地說。
張一迪依然直直的望著她,目不轉睛地直望進她眼底。他一對眸亮得幾乎讓人心驚。
他看著卓燕,一字字無比清晰地對她說:“青春時我愛的那個人,我不想,查無此人!”
卓燕鼻子一酸,眼淚一下湧進眼睛裡去。
強力剋制住自己不許失態,把那些鹹澀的**牢牢包裹在眼皮下面不許它們流溢位來,卓燕連忙轉移話題問向張一迪:“你女朋友,她還好嗎?”
張一迪不慌不忙地回答她:“她很好;透過復健她已經恢復得差不多,假如她願意,可以繼續彈鋼琴了。”
卓燕由衷感嘆,“那可真的是很好!”隨後囁嚅著,又問下去,“那……你們倆呢?你們還好嗎?”
張一迪綻出從容地微笑,彷佛被禁錮已久的那道枷鎖終於得以解脫一般,笑容充滿久違的欣慰與隱忍的激動,“我們很好;她還邀請我下個月去參加她和她復健醫師的婚禮!”
卓燕一下呆若木雞。
張一迪看著她,暖暖地笑著,輕輕地說:“所以,我回來了,來尋找青春裡那段未完的愛情!”
卓燕再也忍不住,眼淚奪眶而出。
“張一迪!”她聲音裡,有著難以抑制的哽咽,“我們,來不及了!”透過一顆顆滴落的淚珠,她帶著沉痛地歉意告訴他:“對不起!對不起!我已經……有了男朋友!”
張一迪一下變得怔怔的。
他望著卓燕,望著她被淚水洗刷過的紅彤彤的眼睛,望著她因為抽噎氤氳著溼氣的紅彤彤的鼻尖,望著她柔柔蠕動的紅彤彤的嘴脣——從那裡,她剛剛告訴他說,她有男朋友了……
他眼底驀地凝聚起深沉的創痛。
好久好久,他都說不出一句話來。
手捂去胸口那裡。
疼痛正從那裡散開,滿天席地淹沒著他。
他覺得自己就快要窒息。
他終於有資格去完成青春時那段未完的愛戀,然而結果卻是,她已經不再需要他。
查無此人,查無此人。
想不到歌的名字竟一語成讖。
還沒來得及尋,就已經查無此人。
抓緊胸口,大大吸氣,他努力抑制著,不讓自己掉出淚來。
然而雖然眼底的淚被止住了,可心裡的淚卻再也不受聽管,它們在他心口放肆洶湧地恣意奔流。
卓燕,卓燕。
這名字,終於化作他心口上一道捨不得放卻又不得不放的,絕望的傷。
沉默久久,張一迪嘶啞開口,“他……你的男朋友,我認識嗎?”
卓燕點點頭,“你見過的,就是原來我們班的班長。”
“他……對你好嗎?”他問得幾乎困難。
卓燕讓自己儘量地笑,“嗯!他對我很好!”
張一迪緊鎖的眉心似乎在顫,“打算過什麼時候結婚嗎?”
卓燕几乎已經不忍心回答他,“等畢業就……”
張一迪終於垮下去。
他抬起手臂,用掌心擋住自己的眼睛,喃喃地問:“為什麼是他呢?那時他其實也是有女朋友的。卓燕,為什麼我們總是錯過呢?為什麼?”
卓燕閉上眼睛低下頭,心裡一片惻然。
兩個人都稍稍平靜一些後,卓燕問張一迪:“她……就要和別人結婚了,我也……那你呢,你以後怎麼打算?”
張一迪茫然搖頭,“我不知道!”他苦苦一笑,笑容比哭更令人不忍看,“本來是想要回來的,可是現在,我不知道還有沒有這個必要。”
不知不覺一夜就這樣溜過去。
早上五點多一些的時候,大家送張一迪去機場。
這是卓燕第二次為他送別。
登機前,葛輝三個人識相地躲去一邊,給他們兩個留下僅餘不多的獨處時間。
張一迪凝視著卓燕,眼底湧現出深深痛苦。
很早以前,偶爾某個瞬間他也會想,假如出國以前告訴卓燕等他,等他把“女朋友”的傷治好以後,他會回來找她。
可是他那時又怎麼能確定另一個女孩的傷最後會不會真的被治好呢?一切都是未知的不定之數,他有又什麼立場要求她等自己?
他只是默默地凝望著她,一眨也不眨,什麼都不說。
既已是這樣一番狀況,除了繼續壓抑自己,他不知道還能做什麼。他一如既往地,實在不忍心給她壓力。
他想起自己曾經說過,他們都沒有錯,錯的,是時間。
他不能怨她,這不是她的錯;錯的,是他們之間陰差陽錯的時間。
在張一迪馬山轉身要去登機的時候,卓燕卻突兀地叫住他。
像是鼓足勇氣,她壯士斷腕一樣,豁出去似的對他說:“張一迪,你別……別再惦記我了!我……我跟……我跟江山……我們已經那個過了……我不值得你這樣!”
她終於把話全部說出來。
她低著頭,緊閉雙眼,不敢去看張一迪臉上是怎樣的表情。
她只聽到在轉身前行而去的踏踏腳步聲響起之前,他對自己說:“可我就是惦記你,我自己也沒法子!”
他的聲音低婉哀傷,沙啞的音色裡像是凝了溼溼的淚,叫聽著的人不由自主便溼了眼眶。
卓燕回去學校時,竟然在宿舍樓下看到了江山。
他像是已經等她很久,下巴上泛著淺淺的青色。
看到她出現,他立刻瞪大了眼,衝過來質問她:“你去哪了?為什麼不開手機?”
卓燕這才想起來,自己生氣關機以後一直都忘了再開。
江山氣咄咄地問她:“你這一晚,到底去哪了?其實你是和他在一起吧?!”
他譏誚嘲諷的語氣令卓燕覺得十分難堪。
“江山,你可不可以不要這樣,不是隻有我和他兩個人,還有那麼多人都在的!”
江山一下把眼睛瞪得更加地大,“你真的去見他了?!並且這一整晚你們都在一起?!為什麼你一定要去見他?!!”
卓燕也生起氣來,“不是你叫我去見他的嗎?不是你讓我去和他說清的嗎?我聽你的,我告訴他我們在一起了!我跟他說別我們上床了!我讓他知道我是你的人了!這樣還不行嗎?!”
江山一下被她激怒。
他奮力抓住卓燕肩膀,用力握住使勁搖晃,咬牙切齒地恨恨說:“為什麼明明是你自己想去見他,卻非要說成是我讓你去的?!”他看到卓燕手裡還提著豆沙包,一下氣紅了眼睛,想也不想奪手便搶過來,狠狠摔在地上,“豆沙包、豆沙包!你還帶著這畜生一起去見舊情人、一起訴舊情是吧?!”
卓燕眼看著豆沙包被江山甩到地上,無辜地小刺蝟委屈極了地發出一聲痛苦呻吟。
這一聲直直砸到卓燕心上。
她一把推開江山,蹲在地上提起豆沙包重新放回筐裡,對它心疼得無以復加。
再抬起頭時,她眼底滿滿地盈著淚,痛惜不已地看著江山,“江山,你太讓人失望了!你連一隻刺蝟也下得去手嗎?”
她是真的迷惘了,震驚了,痛心了。
眼前這人,還是她所認識的那個江山嗎?
她不知道當年校園裡那個總是逗她拌嘴的陽光少年,究竟是什麼讓他變成現在這副剛愎任性的樣子的。
江山回望著她,呵呵地不知道究竟是冷笑還是苦笑,“卓燕我告訴你,你別以為我非你不可!我疼你寵你依著你是因為我愛你!但是你不能因為我愛你就吃定我什麼都不在乎、可以被你這麼當成傻子對待、可以任由你給我頭上扣一頂綠帽子我都無動於衷!”
說完他轉身便走,大步流星地一直往前,不顧身後淚流滿面蹲在地上的女孩心裡多麼難過,只是毫不回頭地,一直往前走著。
望著他的背影,卓燕似乎聽到自己心碎的聲音。
以為這個男子會帶給她一輩子的安全感,無論什麼狀況,他都不會對她置之不理、拂袖而去。
然而她錯了。
她終於再一次看到有人用涼冰冰的背影對著她,對她宣示著一路不肯回頭的決然離去。
從江山拂袖而去,已經有整整兩天卓燕打不通他的電話。
卓燕有些後悔。
假如她說什麼都不去見張一迪,事情也許沒有這麼糟。江山或許態度過激,可是她也的確是刺激了他。
她打電話給江媽媽想詢問江山的狀況。
江媽媽開門見山就問:“你們是不是吵架了?週末他從你那回來之後就喝了很多酒,在家喝醉還不算,還要出去繼續喝!我不想讓他去,可是跟本管不了他!你們兩個……唉!真是讓我們做父母的太操心了!”
卓燕滿心內疚。
江爸爸還沒有完全康復,如果知道她和江山這樣鬧騰的話,不曉得要多上火。
放下電話以後,卓燕越想越覺得自己做得也有很多不對的地方,江山變成今天這樣,一部分原因可以歸因於社會,可另一部分原因卻要由她負起。
畢竟他和吳雙在一起的時候,從來沒有化身為噴火暴龍過,只和她在一起之後,才愈發變得暴躁易怒。
也許真的是因為,他太在乎她。
想到這裡,卓燕心裡一下沒了所有怨氣。
她立刻訂了一張飛機票,她想馬上見到江山,她想和他和好,告訴他是她不對,跟他說以後大家再也不吵架了,從此他們要好好過日子。
見到卓燕橫空出現在眼前時,江山驚喜得差一點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顧不得公司裡的人還沒有走光,顧不得……他的祕書還跟在身後,當他看到卓燕可憐兮兮地站在自己面前,怯生生地對自己說“對不起”的時候,他再也壓抑不住胸口前那些翻湧不休的對她的熾熱想念。
他一把把她拉進懷裡,低下頭,就在大廳廣眾的眾目睽睽下,用力吻住她。
她嚶嚶嚀嚀地想躲,可是承接到他的熾熱思念後,她變得乖順下來,閉上眼睛,任他採擷。
四周響起鬨哨聲。
她的臉變得滾燙。
等他終於放開她時,她相信自己已經快要熟透。
他捧著她的臉,珍視地,旁若無人地,盯著她看。
她有些感動。
輕輕喊他的名字,“江山,”告訴他,“我是來和你說對不起的;我們和好吧!以後再也不吵架了,好不好?”
他眼圈紅起來,用力點頭,“嗯!好,以後我們再也不吵架了!我們好好過日子!文靜,我愛你!”
卓燕笑起來,眼角溢位淚花。
靠近江山懷裡時,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一掃之下沒有看清——剛剛一瞥,她似乎看到江山的祕書就站在他們身後,她惡狠狠地盯著他們,眼神憤恨,一臉鐵青。
那樣子真有些恐怖。卓燕忍不住打了個突。
江山感覺到她的異樣,不由抱她抱得更緊一些。
可是她卻依然感受不到踏實的安全感。
她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