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輪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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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輪迴
第八十九章 輪迴
店裡說話不方便，祁榮將我帶回“天上”，我們乘內部高管電梯直接上了頂樓。
一段時間沒回來，祁榮竟將樓頂裝潢一新，搭建了一座小小的玻璃花房，進去裡面滿眼的綠，大多是不開花的大片狀植物，空氣十分清新舒適。中間一塊五米乘五米見方的榻榻米，隨意擺放著矮桌和蒲團，桌上有茶。
祁榮示意我坐下。他拿過紫金茶壺為我斟了一杯茶，居然熱氣繚繞。看來他一早都準備好了。
我淺淺允了一口，略苦回甘，輕浮無比，不由得笑道：“榮哥越來越會享受了，看看這裡，比咱們當初“黑洞洞、冷風吹”強遠了！”
祁榮喝了一口茶，不以為然的一笑：“我反而更懷念從前和你喝小酒侃大山的日子，還有你做的小菜，明明不值錢也不起眼的東西，可就是一盤花生米也讓我回味無窮。今時今日，雖然這裡修葺一新，我卻只能一個人獨坐，邊喝悶酒邊緬懷從前和你兩人說說笑笑的情形了！”
我微微一笑，一口喝乾了茶，接過茶壺為我們兩人一一沏滿，然後雙手鄭而重之舉起茶杯，“來！榮哥，今天雖然沒有花雕，小妹以茶代酒，敬大哥一杯”向前伸了一伸，敬到他前面。
祁榮的表情稍稍有些錯愕僵硬，“為什麼要敬我！”
“我在“天上人間”這段時間，不說照顧什麼的這些見外的話，只說我有了什麼事情，身邊都有你可以聽我傾訴，給我安慰，從來不會讓我孤零零的一個人，這對我很重要！所以，小妹無以為報，只有先敬大哥一杯茶，略表心意！”我實心實意一字一句慢慢說完，將手裡的杯子輕輕磕碰他呆呆舉著的那一杯，“我先乾為敬！”仰脖喝下，將喝乾的杯子比了比
祁榮怔仲片刻，輕輕苦笑了笑，也喝光手裡的茶。又微微出了會兒神，道：“小芙難得我上次和你說了那些話之後，你還能認為我對你，沒有打從一開始就別有用心！”
“那你是麼？";我默默地瞅著他，極輕聲地問：";對我好僅僅是為了有一天可以我打擊到宋瀝或者宋家？”
祁榮深深地看著我。我不知道宋瀝其他的弟兄姐妹是不是都有很漂亮的黑眼睛，至少祁榮和宋瀝在這一點上還是很有些相像的，眼窩深陷，略有些內雙，平日裡目光深邃如炬如電，脆弱的時候就含情脈脈如泣如訴，不過他們顯示脆弱時絕少，且非至親摯友不會見到，所以因其難得更別有一番打動人的力量。
他似乎考慮了一會兒，彷彿在內心叩問自己似的，“剛開始，我知道你就是嫁進宋家的那個唐曉芙時，我確實別有用心的刻意去接近你！可是後來，我感嘆命運對你的不公，又憐惜你生命力的頑強，我覺得我是不由自主地慢慢忘記了接近你的初衷，我想我是真的把你當作妹妹！”
我心裡熱乎乎的，情不自禁的微笑，我知道自己想得沒錯！大概除了宋瀝，我還沒錯看過誰！
“所以，小芙，正因為我把你當妹妹”祁榮看著我，眼睛裡一片輾轉難耐，“有些話，我張不開嘴，我矛盾，我矛盾極了，一方面，這麼多年了，我沒有一時一刻忘記當初宋家那些人面對我們母子時或冷漠或惡毒或幸災樂禍的嘴臉，我想把他們一個個踩在腳下，我想看他們惶恐絕望無助求饒，我想笑著看他們每一個人哭”他說著就抑制不住的激動，一隻手抵住自己的胸口，眼底隱隱一片赤紅，“這些願望鞭策著我即使再苦再痛也得咬住牙捱下去。我好不容易等到今天，我從來沒有離我的夢想這樣近，近得彷彿唾手可得！”他閉了閉眼睛，強迫自己按捺平復著什麼，他喘了一會氣，再睜開眼睛，他直直望著我，眼中似是無波無浪的平靜，最深處卻閃過轉瞬即逝的無奈痛楚，“可是，我怎麼能把你扯進來，沒人比我更知道你對宋瀝的感情，你們跌跌撞撞一路走到今天，不容易到了極點，我怎麼能讓你去冒險，拿你們得來不易的感情冒險”
我緩緩搖頭，並不看他，眼睛愣愣的盯著茶杯出神，故作輕快的、坦白的說：“我說你在“天上”混得風生水起，卻憔悴到這種地步，原來是愁的你太矛盾了！你現在口口聲聲說不想我冒險，那麼你今天為什麼還來找我？為什麼一見面就說什麼你好不好在我一念之間？你什麼意思，嗯？”
祁榮臉色微微發白，輕聲嘆出一口氣，慢吞吞的摸出煙來抽，熟悉的菸草香混著綠色植物清冽的氣息和淡淡的茶香，一絲一縷氤氳在我和他之間，嫋嫋輕霧後他的臉凝重、冷默，可他夾著煙的手指輕輕
我嗓子裡像塞了一個極大的腫塊，堵得我心口發悶，可是吐不出來又咽不下去。我刻意的重重咳了一聲，挺直了脊背看他，“你想怎麼做？”
他被煙嗆了一下，迷惑茫然的轉過頭看我，“你說什麼？”
我語氣快快的，彷彿害怕自己會翻悔似的衝口而出，“我手裡有百分之三十的“新宋科技”股，隨我或買賣或持有或轉讓，你有什麼打算？”
他不進反退的瑟縮了一下，猶豫的、試探的、小心翼翼的說：“真的可以麼？”可是眼睛裡明明閃過一絲熱切和興奮。
我喘了一口氣，咬字極重的說：“對，趁我還沒有翻悔之前！你再這樣磨磨唧唧的等我變了主意你什麼都別想了！”……
晚上宋瀝回家時，我萬年不變的窩在沙發上看電視，懷裡抱著熊寶寶，姿勢都一樣。
他在兩米開外的地方定定的站著，靜了半晌。平時他總會先過來親親我再去換衣服什麼的，今天不知道怎麼了
我狀似不經意的瞥了他一眼，只見他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的瞅著我，臉上露出居然有些傻乎乎的笑容
我不禁微微打了個寒顫，他這種人這種笑法實在是很有些詭異
只聽他低低稻息道：“哎，我忽然覺得，可以每天下班來看到你這樣在沙發裡聚精會神地看電視，真的是一件呃很美好的事情”然後就走過來，照例親了親我，“我先去換衣服”
我看著他身長玉立、走向盥洗室的背影，不知怎麼的心裡就難以抑制的泛起疼來
小熊再一次孤零零的仰倒在地毯上。
宋瀝攬著我，絮絮叨叨的東拉西扯，我眼睛瞟著電視有一句沒一句的支吾著，心裡卻沸反盈天，亂糟糟的十分難受。
“最近，“新宋”的股指回升一些了麼？”我不是很在意的問道，“你轉讓股份那件事算徹底過去了麼？”
宋瀝毫無察覺的輕笑：“算吧，不過去還能怎麼樣？”又說：“下週有一次董事局的例會，大概還得拿出來再說一說，也沒什麼嚼頭，走個過場罷了！”
我淡淡的“哦”了一聲。
宋瀝忽然緊緊的摟了我一下，“不過那天趕得十分不巧，星期五，又沒辦法改期。那天，可是個相當特別又重要的日子呢！”
我心裡重重的一跳，太巧了，簡直巧得山崩地裂妙到毫癲，誰說冥冥之中沒有安排——星期五，那天是我的生日！
時光荏苒，居然兜兜轉轉已經過去一年了麼？這一年來，滄海桑田變化萬千，我模糊的想著一件件過往，心中愁腸百轉，思緒沉沉，念及前路茫茫，悲喜未定，那憑空翻出的一種彷徨哀涼，便如萬箭相攢，絞入五臟深處
宋瀝見我半晌不得言語，也大概知道我想些什麼，慢慢扳起我的臉，深深的看進我的眼睛，說：“沒關係的，也不過半天就結束，我早就著手準備著呢，一定給你一個難忘的生日。”他俯下臉在我頰邊親了一親，小聲道：“把去年的份一起補回來，好不好？”
有一股熱浪一瞬間衝進我的眼睛裡，十天之後，董事會，大概就是那天，祁榮便會絕地反擊了，即使萬中有一出了差錯不能一擊即中，宋瀝肯定也沒有精力時間和心情再給我過什麼生日了！大抵我這一輩子，也沒有福分讓傾心愛戀的人為我過一次生日。我惟一隻希望到時候他不會恨我！
我便只有點頭，勉勵自持著不讓淚水掉下來，還能怎樣呢？
宋瀝抱著我沉默了一會兒，電視上的肥皂劇剛好演至，哭天搶地熱鬧萬分，我漸漸平復下來，“瀝，我有一個問題想問問你。”
他聲音啞啞的“嗯”了一聲，說：“我愛你！”
“你，你！”我結巴起來，“誰問你這個！”
他無聲而笑，“是不是問這個有什麼關係，我愛你！”
我低低稻息，這個人，真真是我命中奠魔星！
宋瀝見我不言語，呵呵笑了笑，“嗯，你問吧！”他的聲音從胸腔傳過來，十分的有磁性，“只要別問什麼你和媽媽同時掉進河裡我先救哪個之類的。”
“切，我才不會問這種問題，你問還差不多！”我先鄙視了一下，然後便無端的緊張，“我想問嗯“新宋科技”和“我”，那個哪個更重要一點？”
宋瀝看了我兩秒鐘，哈哈大笑道：“這個問題和我說的那種有什麼區別？異曲同工！”
我紅了臉，推了他一下，扭過頭去，“切，不問了不問了。你不說我也知道！”
他笑了一會兒，把我拉回懷裡，扶過我的下頜看著我，低低的笑道：“哦，你知道？你知道在我心裡，十個“新宋”也比不上你的位置？”
我徹底的怔住了，愣了一會兒輕輕的啐了一聲，“呸！我才不信！”
宋瀝靜靜的看著我，漸漸收斂的笑容，正色道：“是真的！”
我知道他是認真的，心裡怦怦亂跳著，一絲希望和歡喜從亂糟糟的情緒中殺出重圍，愈漸深刻。可是兀自嘴硬，彷彿潛意識裡想勾著他多說一些，讓我安心，“那那你嬉皮笑臉的一點誠意都沒有！”
宋瀝笑了一笑，“我笑是因為我高興，因為你會問這樣的問題！一般來說，只有深陷愛河的女人才會這樣問，傻呼呼的，不過最是真情實意！”
我半垂著頭，小聲嘟囔：“你才傻呼呼的！”
“好！好！我傻我傻！”他好脾氣的應著，攬過我輕輕搖晃，像哄著小娃娃似的，“這樣說吧!";新宋";沒了可以再創，我還這麼年輕，即使失去一切，赤手空拳我也有本事在五年之內再建一個";新宋";。可是你你知道我失去你費了多大力氣才僥倖將你找回來，簡直殫精竭慮!我現在想起來還又是感恩又是後怕”宋瀝微微打了個寒顫，“我絕對絕對不要再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