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柳姬之紅袖樓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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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柳姬之紅袖樓二
在離開蜀宮的時候嚴天誠曾託人給將我在宮中養大的小紅馬帶了出來，我的紅豆。
看在他把紅豆給我帶出來的份上，我感激他。
另外他還交給我一包金葉子以及一顆南海夜明珠。讓我在外也可以如同在蜀宮過一般寬裕。
當看到荊州雪城幾個金色的大字時，我望著它們露出難得的笑容。
我下馬牽著紅豆踏上雪城的街道，人群熙熙攘攘好不熱鬧，這裡的一切對於我而言都是那麼的特別，人們穿著厚實卻別緻的衣服，我不禁摸摸自己身著的錦蘭色外掛，低頭看看我那帶毛邊的裙襬，第一次穿上時的新鮮感從然而生。這是我從蜀宮帶出來的唯一一件父皇賞賜的衣服，是從紫銷國使節來到川蜀時進獻的。
“這位美麗的小姐，來看看我這的衣服吧”我聽到一旁的叫賣聲進了這家衣物店，店內檀木香很濃。
店裡人不多，有兩個青衣男子冷眼站在門邊像是在守衛著什麼，走到裡面我被令郎滿目，花花綠綠的好看衣服迷花了眼。
“孃親，好看麼？”一個稚嫩的聲音傳來，順著聲音我看到一幅很溫馨的畫面，一個約莫3,4歲的小女孩身著一件月牙白色的襖裙在對著一個剛20出頭的少婦甜甜的笑著。
“好看，我的懿兒穿什麼都好看”一旁走來一位男子，華光流彩，清俊絕美，一身淺藍淬染白葉的衣裳，玉冠黑絲束髮，銀色髮帶飄揚髮間，雅秀身姿尊貴非凡。若有若無的淡淡笑容，猶如三月裡隨暖風在湖邊絲縷搖曳的一株春柳，容顏賞心悅目，氣韻睟質如玉。
他用一隻手臂抱起那個小女孩，用另一隻手臂攔過身旁的少婦的肩，他看著他夫人的時的神情像冬天的湖水一樣寧靜美麗，微挑的雙眉又給他平添了幾分不羈的風姿，他渾身上下散發著的與生俱來的尊貴氣質。
那位婦人也對著他和那個小女孩笑著，她髮間那隻碧玉菱花步搖將幽蘭如同黑緞子般的長髮綰起，綰成雙平髻，兩邊各插一支翡翠流蘇。長長的流蘇隨風而擺，時常會拂到幽蘭頰上。齊齊的劉海偶爾被風吹亂，亂亂的髮絲裡才會顯出額上那朵精緻的綠蓮花。
我愣在那裡沉浸在其中久久不能自拔，那樣溫馨，和睦的畫面是我連做夢都不曾敢想過的，眼前的這一家人，這個小女孩是何其的幸福。
晃過神來時我盡然忘記了自己進來是做什麼的，愣愣的就往門外走。
“姑娘，你的東西掉了”有人叫住了我。
我回頭看到一個少年，11,2歲的樣子，錦衣玉帶，一頭烏黑的長髮被一頂金冠束起，嘴角卻帶著冷硬的角度，白暫的臉龐，透著稜角分明的冷峻，細長的黑色眸子明明白白的透著寒氣。
看的我有些膽怯，“無歡哥哥，你嚇到這個姐姐了。”我看到剛才那個小女孩親暱站在少年身旁。
“姐姐，給你的東西”她甜甜的說道，並從那個叫無歡的少年手中拿過我的包袱，遞給我。
少年不語親暱的摸摸小女孩的頭，拉著她的手轉身走開了。
那天所發生的那幕溫暖我心窩的畫面，到那個少年黑色的眸子成了我日後很多夜晚的夢境。
直到後來，我才知道那個3歲的小女孩就是紫銷國唯一的嫡公主趙柔雪，而那對年輕的夫婦，就是九州最強國的國主光贊帝趙恆和他的皇后夏沛霖。
那個少年後來成了在各國軍隊中聞名便為之欽佩的驃騎大將軍，夏無歡。
我在雪城最大的酒樓如夢樓住了下來。
如夢樓的樓主如夢姑娘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便頷首。輕語說道
“如夢見過大公主”
語罷我驚嚇到向後退縮。
“公主不必害怕，如夢本是川蜀人，因家父犯罪被逐出川蜀國，與家父來到此處建瞭如夢樓唯以生計，家父曾經承蒙六皇子照顧卻
無法報恩，前不久六皇子書信於此希望如夢能代為死去的家父照顧公主，以報六皇子之恩”。
聽罷我冷笑一聲，拂袖而去，離開的如夢樓，在城外一件破廟暫且住了下來，我生怕哪個地方又冒出些什麼人來，叫我公主，我不想欠嚴天誠的情意。
初住的幾個夜晚，是祥和寧靜的，直到後來我聞到了濃重的血腥味，我聽到了刀劍搏鬥的聲音，我感覺到了殺戮的氣息。
更令我驚奇的是我看到了他。
那個眸子裡透著寒氣的少年。
他一個人站在中間，周圍圍了很多黑衣人，夜色掩蓋了他的神情，我想那一定是讓人難以抗拒的冷。
劍光一閃，黑衣人全部倒下，我倒吸一口氣，一動也不敢動的縮在樹林裡，可惜他還是發現了我。
“出來吧”他冷冷的聲音，他早就知道我的存在。
我根本就不敢動。
“你想和他們一樣麼？”
見到我出來後，藉著月光，我們看清楚了彼此的面容。
他收起劍，那是一把很特別的劍，劍鞘在纏在腰間，劍放進劍鞘時也纏在腰間，那是一把質軟卻質硬的劍。
在月光下劍鞘上隱隱約約泛著藍光，閃著字“離合”。
待我看清之後，我更是嚇到一口氣也不敢喘，我見過離合劍，在蜀宮時母親曾經為了除掉一個妃子，僱傭了殺手，九州最頂尖的殺手，紫銷國聽雪閣內的“殺破狼”。
“殺破狼”是聽雪閣的最高領導，是三個人，沒有人知道他們的年齡，他們的性別，只知道是三個從不會失敗的殺手。
那次他們遵循母親的意思，將那個妃子的一家老小全部送向了地獄。
我是母親的幫凶，我從未想過原來我和他早就見過。
我從來未曾猜想，原來離合劍的主人會是一個這麼年輕的少年。
“放心吧，我不會殺你的，嚴柳玢”
他果然記得我。亦或者他記得他每次任務的僱主。
“我是柳姬，不是嚴柳玢”我不知道哪來的膽子正言的反駁他。
“好吧，柳姬”他輕笑道。
“這裡，可不適合你住”
他示意我跟著他。
他將我送回瞭如夢樓，我執拗著不進去，他也不惱。
好像他並不像我看到的那樣冷酷，按理我比他大6歲，比嚴天誠大5歲，可是他在我面前我絲毫沒有感受過他如嚴天誠一般弟弟的感覺。
他的內心像是已經經歷過一次人生的人，什麼都看透，什麼都不在乎，也就沒有心。
可是他卻對我很照顧。
我騎著我的小紅馬跟在他身後，他本來騎的很快，我根本追不上他，可是他會在路口等我，後來就放慢的步伐和我並肩前行。
春日暖暖的陽光照在我身上，好不愜意，我貪戀的享受著在林中與他同行的時刻。
他話不多。但總會用關切的目光看著我，那時我依舊能看到他眸子裡深潭般的冷。
“我們這是去哪裡？你要帶我去哪裡？”
“怎麼你怕了？”
“不，我只是想知道目的地。”
“趙州”他吐出兩個字。
趙州是紫銷國的京城。我沒想到他會帶我去那，興奮代替了心裡的不安。
約莫行了三天的路程，我跟著他來到了京城。
來到了趙州後他就帶我去了聽雪閣。
正紅朱漆大門頂端懸著黑色金絲楠木匾額，上面龍飛鳳舞地題著三個大字‘聽雪閣’。
他帶我走進去，我才知道里面如此的紛繁複雜，如果不是住在這裡的人，或者說不是長期待在這裡的人根本就走不出來，曲曲繞繞，反反覆覆，明明是走過一遍的路，卻又彷彿是沒有走過的新路。
“小心
跟著我”他回頭看看幾近昏暈的我，輕輕的牽起我的手，帶著我走。
他的手暖暖的，而我的手冰冰涼涼。
我住在聽雪閣的一間很別緻的房間，似乎這裡與外界隔閡，看不到太多的宮婢。
天階夜色涼如水，窗內白燭搖曳，窗外細雨橫斜，積水順著屋簷悄然滴落，在地面暈開一圈漣漪，似嘆息似挽留。我熄了燭火，推開吱呀的窗，抱著膝蓋坐在床沿，凝視窗外飄飛的雨絲。
遠處看到一個宮婢她提著一盞幽暗的絹燈在前面引路，整個甬道黑漆漆的，除了腳下的一點光，和兩邊不時好似有水浪拍打的聲響外，什麼都看不清晰。
石壁上清泉濺落的水珠跌入潭中，滴答、滴答……
若隱若現罥煙眉，似嗔似喜含情目，嬌俏玲瓏挺秀鼻，不點自紅櫻桃脣，膚若凝脂，頰似粉霞，不盈一握的柳腰娉婷嫋娜地倚在水亭雕花木欄旁。水光瀲灩之中，傾國傾城之貌隱約幻現。
順著她的燈光，我才注意到我所住的樓閣外被清水環繞。
迎春花臨水而栽，嫋娜地垂下細長的花枝，鵝黃色的花瓣靦腆地開滿枝條，隨著微風拂過水麵，宛如少女攬鏡自照，欲語還羞。明媚的陽光透過盛開的櫻花樹，灑下碎金般的親吻，斑駁的樹影盪漾在水面上。一縷淡淡的春風帶起似雪的櫻花，飄飛，旋轉……漫天飛舞，最後依依不捨地飄向遠方。若有似無的香氣浮動在空氣中，引人遐思；婉轉清亮的鳥鳴聲掩在影影綽綽的樹叢花間，剔透歡快；
細密如銀毫的雨絲輕紗一般籠罩天地，一彎綠水似青羅玉帶繞林而行，遠山黛隱身姿影綽。雨露拂吹著挺秀細長的鳳尾竹，匯聚成珠，順著幽雅別緻的葉尾滑落而下，水晶斷線一般，敲打在油紙傘上，時斷時續，清越如仕女輕擊編鐘。
層波曲盡時，合歡花焰騰空散開，光芒飄然轉旋如迴雪輕盈，映襯著美人們的臉龐嫣然明豔。清雅、妍麗、馥郁、柳弱、豐腴、娉婷……宛如陽春三月的百花苑，各色佳麗齊聚一亭，滿目芬芳。
水晶簾落，紗幔垂曳。
我無法相信眼前的一些，這裡美如仙境。
昏昏沉沉中我彷彿察覺我被誰抱起，當翌日的陽光透過薄薄的窗幔時，我睜開朦朧的雙目，發現自己躺在**。
片刻，一個青衣的小婢走了進來，伺候我更衣洗漱。
聽雪閣裡的一處景就讓我流連忘返，在我入住的三個月裡，我第一次覺得自己是由內心而外的真正快樂，開心過。
四月，我收到嚴天誠的書信，告之我蜀帝病危。
當我再次踏上征程回到生我養我的川蜀國後，我看著蜀宮金碧輝煌的宮殿，總會讓我想起在聽雪閣所住的那個樓宇。
五月，蜀帝薨。
嚴天誠繼位，改國號為“應”，史稱應帝。
封梁韶央為孝尊皇太后。貞羽安為賢貞皇太妃。
封我為天賜玢香長公主。
我拒絕了。
“我不要當長公主，請皇上收回成命”我不知道他的恩賜多麼的來之不易，我決絕的回絕著。
“朕，金口一開，豈有收回的道理。”他有些艱難似乎帶著哽咽說道。
“總之，我不做這長公主，我寧可我是柳姬。”
“這長公主不可廢，朕允你平日裡是柳姬，在重要節慶時回蜀宮做你的長公主”他試著和我商議。
我妥協了，可是我卻再也沒有去趙州，沒有去聽雪閣，沒有見到無歡，不，是破軍，殺破狼首領破軍，是聽雪閣閣主破軍。
我用那顆南海夜明珠在川蜀國的國都祈州建了很大的一個酒樓，取名為“紅袖樓”。
我做了紅袖樓的樓主，柳姬。
我知道我只是在用紅袖樓來懷念，懷念我在聽雪閣那短暫而讓人終生難忘的日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