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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_686 歌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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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止是股份,只要奚銳利能醒過來,就是要了這些老傢伙的命,那也是可以的啊!要是這種事情也能交換,那他會毫不猶豫地去換奚銳利一個健康平安!

可惜不能。

管家終於看到了樸小菱身上真正的價值,知曉自己在面對她的時候,除了順從,再也沒有其他可以做的事情。這是件很憋屈的事情,管家面對樸小菱的冷眼時,心想,老爺子就是這樣的心情吧?

不,老爺子一定比我更加痛苦。我充其量只是一個管家,只是一個碎碎唸的老頭子,但是老爺子,他可是叱吒一生的風雲人物啊!他一輩子都在發號施令,都是站在人上的,是受人敬仰的。

到了這個時候,面對一個小姑娘,他要如此隱忍,甚至要將自己的尊嚴都拋棄了。

他一定是很煎熬的。自己這種小人物,有什麼資格去叫喊不爽快呢?

管家撥出一口氣,強迫自己開口,努力壓住自己心頭的憋悶,說道:“奚家會付這筆報酬的。”

樸小菱笑了起來:“那調琴師先生,你可以去休息一下。明天就找這位結報酬,至於其他的誤工費嘛,你自己核算。”

這明擺著是替調琴師往手裡撈錢,想辦法讓奚家多花錢。調琴師有點看不明白這個局面了,一頭霧水,鬧不清楚眼前這位寬和的小姐和奚家是什麼關係。

按照道理來說,她住在奚家,總不會是個陌生人被奚家收留了吧?況且奚家的人這麼晚了還幫她找調琴師,倒顯得她很重要似的。包括剛剛她說話,奚家的管家都都很聽她的。

她說給幾倍的報酬,管家就承諾會給的。

這種關係,怎麼看都不應該是想方設法給奚家增加支出的樣子啊!即使奚家並不在意這一點點錢,但這個態度很奇怪啊!

調琴師一頭霧水,忍著心頭的茫然,向樸小菱道謝之後,跟著一個下人出了這棟小樓。奚家家風一向開放,這在X城是聞名的,很多人都知道奚家的家主是很隨和的人,連帶著家裡的下人也都很好說話。

沒有架子,也不會輕易被踩到雷點,這就讓他們變得很好親近,也好交談。

調琴師很好奇,問那個下人:“那位小姐是什麼人?”

下人隨意地和他聊天:“是奚公子的未婚妻。”

調琴師恍然不誤,原來如此!這樣的身份,也難怪她在奚家說話算得上話,連管家這種身份的人都要對她言聽計從。不過……既然是奚家未來的女主人,怎麼還拿著一副給奚家找麻煩的樣子?

不過這種話就不太好問了,總不能說“你家少奶奶是吃裡扒外,胳膊肘往外拐的人”,這肯定是要惹怒對方了。調琴師撿了好聽的話說道:“她看起來很隨和。”

下人笑起來:“呀!你也發現啦?樸小姐人很好的,她脾氣好,有耐心,有時候還會幫我們下人做家務。這年頭,這麼好心的小姐已經很少見了。”

調琴師強調:“是從來沒出現過。”

下人點頭:“可不是。只是現在我們奚公子是那個樣子,我們都擔心啊,小姐並不是情願要嫁的。要是情願的,那是她動了心,這也就罷了。要是不情願,小姐可就太委屈了。”

調琴師好奇地問:“聽說你們公子受了傷,一直在休養,最近都沒有在公眾面前露臉。怎麼,現在還不好?”

下人嘆口氣:“還是不好啊……哦到了,你今晚就在這裡睡吧。”

調琴師收起自己打探八卦的心思,向下人道了謝謝,把剛剛的對話自動給刪除了。奚家在X城的地位也是很微妙的,讓人有些拿捏不準。他們奚家的人在X城絕對是權勢的代表,是處在食物鏈頂端的。但是也很奇怪,奚家的家風就是這麼開放。

連一個下人都可以這麼隨意地評論他們的家世,自己作為一個外人,都可以打聽他們家中的祕密。

這實在是違和,但確實存在於X城中,就發生在這座大宅裡。真真切切的。

不過有一點,也是X城人預設的規矩,就是說在奚家不管打聽到了什麼事情,除了媒體,都會立刻忘記自己剛剛的談話。這在某種程度上是為了不給自己惹麻煩,另一方面,也是為了感謝奚家的開放和大度。

大概也是因為X城人這個小小的習慣,也使得奚家家主對於祕密的保守程度並不高,不會刻意去防備些什麼。這是一個很良性的迴圈,也是奚家為數不多可取的地方。

獨立小樓裡,樸小菱看著管家那張僵硬尷尬的臉,問道:“你還有什麼事情?”

管家乾咳一聲,並不看她,只管說自己的:“調琴師已經請來了,你是不是可以去看看銳利了?”

“深更半夜的,你讓我現在去看病人?我還要不要休息了?”

管家憋著一肚子不爽快,緊緊抿著嘴,什麼話都沒說——他實在是不敢張開自己的嘴巴,因為他不知道自己會忍不住說出什麼樣的話出來。

他有心去順從樸小菱,但是這種事情並不是一時半會就能做到的。認知是一回事,情緒上的控制那就是另一回事了。不過秉承著多說多錯的原則,管家決定保持沉默好了。

樸小菱挑著眼看他,一臉驚奇:“你今天很反常嘛!怎麼著,又算計什麼呢?”

管家一把年紀了,被一個小姑娘這樣調侃,確實難堪,面子上掛不住。他半天才憋出來一句:“我沒有算計你。”

樸小菱更驚奇了,琢磨著大概是奚家老爺子敲打過他了,所以他這會兒才這麼配合,一點都不鬧騰。其實說實話,管家特別像家裡那些老頑童,脾氣衝,性子又直接,老小孩似的。

這是他的本性,一時半會大概是很難改掉了。樸小菱也沒打算要把一個人徹底改造了。她沒這個興趣,她只是想被重視,想要一個位置。

樸小菱頓了一下,很無奈地站了起來:“你看看你那表情,要哭不哭的,我欺負你啦?行了行了,跟你走一趟就是了。”

管家很多時候都不得不承認,這個樸小菱,總是在給人出其不意。不管這個出其不意是好的,還是壞的。他完全沒料到樸小菱會說這樣的話,口氣和態度不奇怪,但是內容卻讓人有點琢磨不透。

管家以為她是絕對不會在這個時間點去看銳利的,深夜是一方面,她對銳利的心思,絕對沒有這麼深刻,也更不會配合自己——要說的話,她完全反著來才是正常的。

但她卻說,她肯去。

管家就有點犯嘀咕了,沒等想出來個所以然,嘴巴快一步地問了出來:“你又打著什麼主意呢?”

樸小菱氣笑了,一臉無奈的樣子:“你也真逗,你讓我去的,我不去的話你肯定著急,要跟我掰扯到什麼時候。現在我說要去了,你又不相信我。你到底要我怎麼辦?”

管家也沒想。

樸小菱頓了一下,反問:“難道說,你把奚銳利給我抬過來,這樣你才放心?”

管家立刻反駁:“不可能的!哪兒能那麼折騰銳利!”

樸小菱咂咂嘴:“那就可以半夜折騰我了?誒,你別說話了,反正你也說不出來個什麼一二三。我就問你,現在讓不讓我去?”

管家咬咬牙,一跺腳,點頭道:“去!”

樸小菱嘴仗又打贏了一次,雖然深夜了很困,人很疲憊,不過心情還不錯。突然之間,樸小菱發現,自己以後在奚家的日子也可以不無聊嘛!有這麼一個老活寶在,沒事兒了逗逗他,也不會傷害到他,解悶不錯。

恩,這個可以有。

樸小菱披了件外衣,但是還是沒頂住冬季室外的嚴寒,出門的瞬間就被凍得打了個寒顫。X城的冬季分外長,一直到了現在,還沒有回暖的跡象。冬季的風又幹又冷,像冰刀子割在臉上,刺得人的面板生疼。

第一次經歷X城的冬季,好像這一生都會被冰封起來一樣,再也看不到春天的鳥語花香。

樸小菱攏了攏圍巾,心裡突然有點不安和忐忑,慢慢停下了自己的腳步。

眼前的路不像是路,更像是,通向一個未知的黑暗漩渦。

管家回頭看她,奇怪地問道:“又怎麼了?”

樸小菱嚥了口唾沫,很久之後才搖頭道:“沒什麼。”

總要去面對的,該來的,什麼時候都逃不了。

樸小菱重新邁開腳步,走向主樓。

主樓燈火通明,到處都是亮堂堂的。自從樸小菱搬進來住,發現這裡就是這個樣子的,好像那些電都是白給的,根本不用心疼。以前在顧家老宅的時候,雖然顧承宣也會驕奢享受,但也沒像他們這樣,暴發戶似的,點亮最大的水晶吊燈。

顧承宣喜歡那些橙黃色燈光,看起來暖暖的,能照亮一個角落,用來看書或者批閱檔案就可以了。那些刺目的燈光,也就是最開始遇到他的時候,他情緒不穩定,一定要開了大燈才行。

只見那一次,後來就再也乜有過了。

奚家不是沒有底蘊的人,怎麼說也是百年世家,到了奚銳利這一代,已經是好幾輩的了。但是他們還做這麼沒品格的事情,把居住的房子搞得像一個舞會現場,簡直讓樸小菱匪夷所思。

進主樓之後,撲面而來的暖氣讓樸小菱渾身一輕鬆,但是燈光也讓她微微眯起了眼睛。

樸小菱搓著快被凍僵的手,對旁邊的下人說道:“去把燈關了。”

下人猶豫了一下,說道:“老爺子吩咐過,這樓裡的燈不能關。”

“為什麼?”

樸小菱之前來的幾次,都是白天,晚上也就是隔著一段距離往主樓看上一眼。從外邊並且是遠距離看燈火輝煌,和真正置身於其中的感受是完全不同的。之前樸小菱只覺得他們有什麼毛病,一個植物人住的樓,居然要把燈全部開啟。現在站在這裡,覺得這些燈都開始散發熱量了,要把人烤焦了。

還吩咐不讓關……這算是什麼習慣?

下人沒說話,管家應道:“老爺肯定有他的想法,一定是為了銳利好的。”

樸小菱:“得了吧!開個燈能有什麼好的?哪個醫生跟你們時候植物人多照照燈光就會好了?那買燈具的人豈不是要發財了?別想那些有的沒的,去把燈關掉。”

管家的臉色開始陰鬱:“這是老爺子說的……”

樸小菱反問:“那在這主樓裡,是聽你們老爺子的,還是聽我的?”

這個倒是沒有明確表示過,不過奚家老爺子現在的態度,已經預設是後者了。這主樓不說,單單是奚銳利的房間中,那些護工的調配,都是樸小菱說了算的。

要說這個燈……她說了要關,就算是奚家老爺子來了,那也就是配合著給她關掉。

沒辦法,她所依憑的,其實也並不是奚銳利的喜歡,而是奚家老爺子心底那些偏執。

如果不是老爺子的偏執,一條心鑽進了牛角尖中再也出不來了,那樸小菱還能這麼猖狂嗎?管家也說過,樸小菱現在的態度,都是奚家老爺子給縱容出來的。但是這也沒辦法,只有這一條路可以走。

管家最後爭取了一下:“你為什麼一定要關掉燈?開著燈礙你什麼事了?”

樸小菱挑眉:“就是礙事了,怎麼著?”

管家:“……”

從來沒見誰家的小姐會這麼耍無賴的……這人,根本就是個小女流氓啊!哪裡像是大家閨秀了?跟小家碧玉更扯不上關係!

主樓所有的燈都關了,習慣了強光的眾人,一時間會覺得視線有點暗,不停地眨眼睛。樸小菱倒是還好,她生活過更晦暗的地方,甚至也在黑暗之中摸爬過,不見一絲光亮都能撐得下來,現在的生活,算是好多了。

奚銳利在樓上的房間裡,室內還有剛來的護工小姐,也是金髮碧眼,身材惹火。不過這位叫做Jenny的姑娘很文靜,不太愛說話,守在房間裡的時候就幫奚銳利按摩,做些日常的清理工作。

倒是很本分的一個女人,一看到樸小菱進來,她立刻起身,自己退到外間了。

不過這種態度倒是讓樸小菱有點憋屈,不太爽快。

Bess這個人是自來熟,她跟樸小菱在一起混了幾天,就把樸小菱當成了很親密的人。另一方面,樸小菱這個人的氣質也實在是很特殊,讓她能夠表露真我,絲毫不加掩飾。至於奚銳利,Bess可沒有心思去把自己的精力放在沒有知覺的植物人身上。

要說在奚家老爺子面前做個樣子,那才是她的作風。對待奚銳利,她只做到一個護工應該做到的水準,然後順便欣賞一下這個美男子的顏和身體,這就已經是極限了。

所以在Bess這裡,更親密的是樸小菱和Bess,奚銳利是一個多餘的擺件,她們兩個女人聊天的時候,根本和這個人沒有關係。

Jenny這樣表現,態度就太分明瞭,完全是把她自己當成一個外人,而這間房子的主人,是奚銳利,也是樸小菱。

但樸小菱根本不想把這裡當成自己的主場,她也不想成為奚銳利什麼親密的人。她和奚家就是合作的關係,有合約為證,除此之外,沒有任何感情。

外界所說的“奚公子未婚妻”這都是奚家老爺子發出去的資訊,他想做什麼,暫時不清楚,但是很好猜。樸小菱阻攔不了他的嘴巴,只能由著外界的人把自己看做奚家未來的女主人,然後自我安慰,我跟奚銳利才沒有什麼關係。

樸小菱不太爽快,開口叫道:“Jenny,你等一下。”

Jenny立刻停下腳步,轉回身來看著樸小菱。

樸小菱說道:“之前應該跟你說過吧,奚銳利這裡不能離開人。你們幾個要二十四小時守在這裡,一步都能走開。”

Jenny有點茫然:“小姐您不是在這裡嗎?”

樸小菱似笑非笑地挑起眼睛,目光流轉,從奚銳利的身上瞟過,又看了管家一眼:“我在的時候,你更是要留在這裡呀!誰知道我會對奚公子做些什麼呢!”

管家一張老臉瞬間變黑,質問道:“你說什麼?”

樸小菱還是笑:“我是好心提醒你們。”

管家目光陰晴不定,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怎麼說話,僵了半天,才轉頭對Jenny說道:“你們幾個,都給我守在這裡!就算上廁所也不能空了這裡!”

Jenny徹底茫然了,鬧不清楚這是什麼狀況。

管家呵斥道:“你聽到了沒有!?“

外間浴室的門從裡邊開啟,Bess裹著浴巾,頭上頂著浴帽,嘴裡還叼著一把牙刷,滿嘴泡沫地衝了出來:“聽到了聽到了!”

樸小菱沒想到房間裡還有人,冷不丁被嚇了一跳,回頭看著Bess這副造型,驚呆了:“你怎麼在呢?”

Bess仰著頭,用手接在下巴下方,含糊不清地說道:“我怕空崗啊!我安排兩個人一起,不管吃飯還是做什麼,都有人在這裡的。”

樸小菱由衷地誇了一句:“不錯,安排得很好!”

Bess嘿嘿一笑,繼續含含糊糊地說道:“你們先聊,我把牙齒刷了!”

說完,Bess又鑽回到浴室裡了。

全程被無視的管家這才轉著自己的視線,目光往浴室門上溜了一圈,皺眉指責:“不成體統!”

樸小菱就不樂意了:“體統是什麼?”

管家覷她一眼,不說話——他是下定決心了,實在是必要的事情,再跟她交談。其他的事情,一概保持自己的沉默,一個字都不要接。

樸小菱沒想到他的意志力能這麼堅定,原本還想跟他拌拌嘴,再碾壓他一次。見他沒有什麼反應,樸小菱自己也覺得沒意思了。

Jenny還站在原地,不知道該做什麼,手足無措的,站也不對勁,又不能當著管家和樸小菱的面兀自坐下。畢竟這幾位是僱主,給自己發工資的那種,最起碼的尊重還是要有的。

樸小菱擺擺手,示意她不用那麼緊張:“我就是來看一眼,沒什麼事情的。”

Jenny很乖巧地接上話:“最近奚公子都還好,來了新的營養師,所以他吃得會比較——”

“不用說這些了。他有反應嗎?”

樸小菱直接打斷Jenny的話,問出最關鍵的問題,乾脆利落。

Jenny頓了一下,也沒有被打斷的惱怒,還是那副表情,慢吞吞地搖頭。

樸小菱心想,既然來了,總要做些什麼的。就算是為了表面功夫,要做給管家看的,那也要有這麼一個程式。更何況,做表面功夫,那是Bess擅長的,樸小菱並不太願意養成這樣的習慣。

但是能做什麼啊……也無非就是和奚銳利說上幾句話,到頭來還是自言自語,根本不會有迴應,特別蠢。說了也沒有用,再多餘的事情,樸小菱也不想去做了。

還真是為難啊……

樸小菱想了想,實在沒有什麼好招了,轉頭對管家說道:“你們都出去吧。我跟他單獨呆一會兒。“

管家剛剛被她的話給嚇了一身的汗,正提防著她呢,怎麼會單獨留她在房間中?萬一她要對奚銳利做些什麼,別說保護自己了,奚銳利真是連說都不能說。她再耍些心機,做些表面上看不出來的事情。

那可怎麼好?

關鍵堅定地拒絕:“我可以出去,Jenny你留在這裡。記住剛剛樸小姐說的,這間房間內,不能沒有人。”

樸小菱笑道:“這個時候你倒是記得清楚,腦子好用哦?隨便吧,我就在這裡坐一會兒——反正也是白坐,他一直是這個樣子,不會有什麼反應的。”

管家辯白:“那不一定。”

樸小菱斜眼看管家:“要是早有一把琴,我還能試著找找當初和他在澳洲生活的感覺。這應該是他生命中比較重要的時刻吧?說不定能刺激到他。但是有些人,辦事效率太差,硬生生往後拖了三天。”

管家的臉立刻憋脹起來,紅得要命:“誰知道你真是用來刺激銳利的……”

樸小菱聳肩:“我告訴你了,但是你不信,那有什麼辦法呢?好了好了,這樣吧,之前我一直跟你家老爺子討價還價了,都把你給忽略了。你要不要和我來做個交易?”

管家覺得自己後背的汗毛都炸開了,渾身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他渾身都繃緊了,謹慎而又防備地盯著樸小菱,直覺告訴他,樸小菱又要想么蛾子了。

樸小菱一看他這個樣子,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問道:“你那麼緊張幹嘛呀?我還能吃了你不成?你看你的臉色都變了。”

管家心說,要是被你吃了,那還簡單了,倒是省事!但偏偏你這個丫頭,專門給人挖坑,把人給埋上半截,然後就一直困在這裡,逃也逃不了,也沒辦法反抗。

管家覺得自己會再次被她給坑住的,直接了當地拒絕道:“不要!”

樸小菱嘴角掛著極具深意的笑,反問道:“如果是對奚銳利非常非常有好處的事情呢?”

管家冷哼:“你不用忽悠我,我不信你的!”

說完,他轉身就準備走了。

樸小菱咂咂嘴,無奈搖頭:“那可就太可惜了。我本來想,我今晚大概可以給他唱上幾首歌——你聽我的歌嗎?我以前還出過一盤匿名專輯,對了,就是你家銳利推出的那一張,四年以前。”

管家的腳步變得僵硬,再也邁不出來下一步了。

這是致命的**,因為管家,或者說奚家的人,都知道那盤專輯。

有段時間奚銳利經常不在家,幾乎三四天就要往外飛一趟,過個三四天才會回來。他以前就愛玩兒,奚家老爺子和管家都以為他又找到了什麼新鮮的玩具,也沒在意。

有傳聞他在外邊養了一個女人,隔三差五地飛到別的大陸,就是為了去看那個女人。不過這些事情都是捕風捉影的,出自奚銳利那幾個狐朋狗友之口,可信度並不高。奚家老爺子聽了也就是聽了,不當回事的。

再者說,奚銳利交往過的女人實在是多,奚家老爺子每次看到他帶著女人,都不是同一個。一直在換,現在又交往了一個,那也沒什麼值得稀奇的。要說不同之處,大概就是這次這個女人,奚銳利似乎比以往在意一些。

這麼過了幾個月,奚銳利突然就安定下來了,一直在X城沒有再出去。

那段時間他的情緒也比較低沉,表面上看起來沒什麼變化,但在整個人總是懶洋洋的,對什麼都提不起精神。奚家老爺子也問過他,也沒得到什麼正經的回答。跟他比較熟悉的年輕人,說是他在國外的那個小女人走了,所以他才不開心。

不過誰都沒想過,奚公子留戀花叢之間,身上沾了那麼多的花瓣,會對一個其中某一個女人動了感情。他一向是好聚好散,膩了就揮揮手說再見,然後轉頭就去找下一個。

為了一個女人不開心?這不可能。

當時奚銳利自己也沒有承認過,從來沒提過他那段時間往外國飛到底是去做什麼,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他大概是心比較大的那種,過了沒一個星期,整個人就緩了過來,依舊活力滿滿,開始尋找下一個目標。

這才是正常的,奚家的公子,身邊從來不會缺女人。就算沒有這層身份存在,他這個人的魅力也是極大的,惹的那些女人都心生嚮往,明知道自己成為不了奚夫人,但是還是希望能夠在奚公子身邊呆上一段時間。

和溫柔與否無關,只是這個年輕男人的風流惹人愛。

這也都是前話,沒什麼重要的,無非就是奚銳利有段時間不開心。後來他突然拿出來一盤專輯,找了專業的團隊去做這盤專輯,並且傾盡全力去推這盤專輯。

專輯很粗糙,可以感受到唱歌的人並不專業,也沒有經過系統的培訓。錄音時的條件應該也不是多好,出來這麼一盤毛毛躁躁的東西。團隊後期花了大工夫去修補,去調整,有些問題還是改不了。

有人提議過,這麼一盤專輯不如直接廢棄了比較好。那些專業的人所花費的時間和精力,以及各方面的物資投入,這都是倒進一個無底洞了,根本收不回本來的。

這盤專輯,根本沒有做的價值。

但是奚銳利一反常態,特別堅定,根本不聽別人的意見,一定要將這盤專輯做出來。並且,他還借調了K國際最頂尖的營銷團隊,給了他們半年的時間,專門來推這一盤專輯。

這個動作就大了,奚家老爺子縱然再放縱他隨意折騰,也還是得過問一下這件事。那個時候奚家老爺子讓人打聽過這盤專輯的事情,結果是一無所知。

不知道是誰作曲,不知道是誰作詞,甚至不知道是誰唱的。

然而就是這麼一張粗糙簡陋的專輯,自己那個向來對音樂不感冒的兒子,用了手上最優秀的資源,努力去做了。奚家老爺子聽到這些訊息的時候,很是吃驚。

奚銳利喜歡理工科的東西,他愛自己研究一些小玩意,用上些物理或者化學的知識,有時候也會牽扯到數學邏輯。這都是邏輯性很強的專案,至於藝術類的,他從來不過問,也沒有想過往那邊發展。

不止是他自己,他甚至表示過,K國際將來也不會涉及藝術類。既然已經被迫接了K國際總裁這個位置,已經犧牲了很大一部分自我,那在可以發揮的空間裡,他要讓自己稍微舒心一點。

奚家老爺子也沒有強迫他的意思,他不喜歡藝術類,對那些唱片公司、電影投資公司都沒有興趣,那也就算了。但是沒想到,突然之間,他會對一張莫名其妙的唱片這麼認真。

這完全超出了奚家老爺子對他的認知,並且這件事還關係到K國際總部的人員利用效率,他不能再無視了。奚家老爺子也叫了奚銳利了當面問話,問他是不是準備進軍唱片界了。

奚銳利還是漫不經心的樣子,完全不意外老爺子會找自己談話。他也不掩飾,很坦然地表示:“並不。我還是不喜歡這些虛假繁榮的東西。”

“那你為什麼對這盤專輯這麼認真?”

奚銳利深邃的眼睛蘊藏了光芒,平時的玩世不恭,都被隱藏了起來。他看著老爺子說道:“我只是喜歡這一盤而已,就只有這一盤。”

那盤專輯在所有人都不看好的情況下,居然大賣了。雖然粗糙,唱功也有待進步,並且連名字都沒有屬,但是這麼一盤非常規的專輯,竟然真得火熱了。

奚銳利將這盤專輯投放到龍城,但最後的結果是,不單單是龍城,連夢城,甚至是X城這邊,都口口相傳,人人都在哼唱這盤專輯。不分地域,不看國籍,那段時間,大街小巷到處都能聽到其中的主打歌。

以前那些勸奚銳利放棄這盤專輯的人都傻眼了,怎麼也沒想到這樣質量的作品,非但沒有賠錢,還給K國際狠狠賺了一筆。名利雙收,K國際一時之間名聲大噪,連還未繼承總裁之位的奚銳利都站在了公眾之前。

這完全是讓人大跌眼鏡的。然而更讓人吃驚的是,有了這麼好的開端,所有人都以為奚公子要一鼓作氣,開啟K國際在唱片界的市場。這是一個決策者應該掌握的素質,分清楚時機,並且學會把握時機。

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這盤專輯不管質量如何,但最起碼,它有了極大的名氣。這個時候推出歌手,那效果和影響力一定會好強大的。

但是,奚公子的選擇是,解散那個專業的團隊。

所有人都驚呆了,完全沒想到商場上還會有這種胡鬧的反轉。這簡直是浪費了一個天賜的好機會,實在是太隨心所欲了!作為一個決策者,怎麼能這麼任性!?

奚家老爺子又去找了奚銳利談話,奚銳利還是那副樣子,不鹹不淡的,很坦然地表示:“我不打算做唱片市場,這不是我擅長的。”

奚家老爺子說道:“你之前也不擅長,但是成績很好。”

奚銳利就笑起來,單手指著自己的心臟:“那是因為用心了啊。”

“以後不可以用心了嗎?”

奚銳利聳肩:“心就一顆,丟了之後才想起來去用。哪兒能什麼人都讓我親力親為,為了一盤專輯,大到統籌,小到海報印刷廠,都要自己去過問的?我將來是要繼承總裁位置的人,總裁才不做這些事情呢。”

奚家老爺子沉默了片刻,反問道:“所以你就是隻想要那一盤專輯對吧?”

奚銳利點頭:“是的,只要那一盤。這輩子有這一盤就已經足夠了。”

奚家老爺子沉默了一段時間,讓他走了。那個時候奚家老爺子隱約察覺到奚銳利的反常之處,他不是會對某個特定的人,特定的事情產生念想的人。唯獨這一次,是個例外,那就是特殊。

再後來,顧家的大少爺找過奚銳利,不知道他們談了什麼,顧家大少很憤怒。但因為K國際的本部是在X城,他的手伸不到這裡來,於是後來也不了了之。

不過奚家老爺子也聽說了,顧家大少在全世界範圍內找一個人。確切的說,是一個女人,年紀不大,形容之中,是個瘦瘦小小的人。

奚家老爺子聯想到匿名專輯中那一把清脆清越的嗓音,如月光清潔,如溪水涓涓流淌,發出叮叮咚咚。有些事情就很好理解了,奚家老爺子問奚銳利,他是不是動了顧承宣的女人。

奚銳利還是浪蕩的模樣,紈絝不恭,聽了這話也不在意,笑呵呵地表示:“以前的事情了,不用再提。他顧少再厲害,不也是沒能拿我怎麼樣嗎?放心,這件事燒不到K國際。”

那個時候奚家老爺子的注意力都被他最後一句話給吸引過去了,當即反駁道:“K國際並不怕他顧承宣如何,我找你來,只是想說你要處理好自己的私生活,不要再亂來了!”

奚銳利嘻嘻哈哈應了下來,一轉眼還是去找了新的女友,用他的話來說,他就只有這麼幾個愛好,改不了了。總之,他還是以前那個奚銳利,沒什麼差別,也沒什麼變化。還是玩世不恭。

奚家老爺子也就以為他是真得把那段過往當成了歷史,再也不會回頭去看了。這件事也就泯滅在繁雜的事物之中,沒有人再提,奚銳利身上也咩有表現出異常。

他還是那個在花叢中流連忘返的人,惹得那些女人驚叫連連。這些年一直都是這樣。直到他這次出事——

奚家老爺子突然意識到自己對他的關心實在是太少了,少到可憐,於是,帶著一種偏執的心情,想要去了解他以前的生活。

結果就在他的房間裡發現了那盤唱片。

唱片還在CD機之中,播放到其中的一首,暫停了。CD機已經很破舊了,外殼磨損得很嚴重,看起來有點邋遢落魄。

這麼具有年代感和老舊感的東西拿在手中,奚家老爺子才發現,當年所有人都錯了。這之中,可能還包括奚銳利自己。

奚銳利喜歡那些具有未來感的東西,比如他做的那些機器人,或者是超現實的武器。另一方面,他喜新厭舊的本能也實在是突出,他的性格就是如此,對待物品同樣。他身邊從來沒有哪一件東西能使用超過三個月。包括他最愛的車子,也是三個月就要開出去改造一番,無論是發動機還是外觀噴漆,一定要有新元素的新增。

這個時間是極限,再用下去,他自己會瘋掉的。他喜歡新鮮的事物,食物也不會連續吃同一樣東西超過兩頓。這就是他,從小就是這樣,二十多年都是這樣。

然而他枕頭邊卻放著一個老舊的CD機,裡邊放著一盤四年前的專輯。

奚家老爺子瞬間就明白了。

當年所有人都以為他是玩兒玩兒的,但其實,他在大家看不到的地方,已經動了真心了。

這也是奚家老爺子如今對樸小菱如此偏執的原因之一。他從那盤專輯上看到了奚銳利對樸小菱的感情,這不是別人口中傳說的,而是真真切切存在的。是那麼深刻,那麼悠遠,能讓一個喜新厭舊的人,將一個習慣保持了四年。

這完全就是徹頭徹尾地改造。

樸小菱這個女人,能將奚銳利的心給打造成那個形狀,還有什麼是做不到的呢?

並不是她表演一頓,讓奚銳利對她的刺激有所反應就可以了的。沒那麼簡單,奚家老爺子堅信的,不是眼前,而是過去四年之間,在深夜唱響的歌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