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654 合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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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_654 合同
顧承宣發現,在他和樸小菱的相處之中,感覺和模式現在已經完全變了。以前樸小菱是怕自己的,這一點他自己也有感覺。
但現在……
誰怕誰還真不好說了。
顧承宣無奈地捏樸小菱的臉,反問道:“你說我緊張?”
樸小菱臉都被捏變形了,說話含糊不清:“藍(nan)道不四(shi)?”
顧承宣鄭重地否認:“不是!”
樸小菱白他一眼,你就死鴨子嘴硬吧!還不承認呢,有什麼好掩藏的,他就是怕自己生氣唄。說起來現在顧承宣可不是以前的顧少了,做事哪裡還有以前的風風火火?
當然,出門在外,他還是雷厲風行的。但是樸小菱看到的顧承宣,現在可不敢想什麼做什麼,看什麼不順眼就發火了。
很好,說明自己對他的改造還算是成功的。再接再厲,他要是把性格再磨平一些就好了。
樸小菱補上一句:“說實話我挺生氣的。但是我現在沒時間跟你算,我要自己找個地方去消化一下情緒。”
顧承宣不肯放她走,樸小菱在他腰上掐了一把,琢磨著:“你說,既然你都已經把羽嘉言帶到我面前,拉到我的生活中了,我是不是也應該做點什麼?”
顧承宣強調:“不是已經。合同正在談。”
樸小菱改口道:“好好好,既然你準備把羽嘉言重新放到我的面前,給我添堵。我很有必要做些什麼。”
顧承宣:“你什麼都不能做。”
樸小菱才不聽他的呢,自己想了一下,自言自語:“我覺得吧,為了以後見到羽嘉言能自然一點,不會顯得太彆扭,我應該提前適應一下。”
顧承宣挑眉:“恩?!”
樸小菱繼續:“我現在就去找他。我跟他面對面坐下對視,看上個三五天,我應該就你能習慣了。”
顧承宣按住樸小菱:“你給我老實待著!哪兒都不許去!”
樸小菱嗤嗤地笑了起來。
顧承宣才明白,按著樸小菱的肩膀,眯著眼看她:“好啊!你逗我?”
樸小菱白他一眼:“我為什麼不能逗你?好了我不跟你鬧了,放開我,我要出去。”
顧承宣揪著她:“去哪兒?”
樸小菱:“你管我吶?快放開!誒我跟你說,早上的事情,我還沒跟你算賬呢!你還敢說話了!?”
顧承宣立刻鬆開手:“出去吧,我要給Ella回電話。”
樸小菱撇嘴:“切~~我看你是怕我跟你算賬!”
顧承宣來氣了:“你今天是想怎樣?”
樸小菱:“讓你服軟啊!你承認你是害怕,或者是你在討好我!”
顧承宣擺擺手:“出去出去!我要工作了!”
樸小菱撇嘴:“房間是用來睡覺的,書房才是用來工作的。吃飯要在餐廳,看電視只能在休息室,這不是你的原則嘛?幹嘛?要破啦?”
顧承宣算是明白了,這丫頭就是跟自己找事呢!她現在氣還是不順,可能是因為早上自己揍了她一頓,或者是因為羽嘉言這件事的安排,她不滿意。
這丫頭,嘴上說的好聽,什麼能理解,其實還是個小女孩心性。一點不順心的事情,都要在其他地方找回來。
說起來,這點和自己還蠻像的。不錯,是個好習慣。
但要說顧承宣怕,那確實說不過去,不過顧承宣也確實不想再跟她討論這個話題,畢竟……顧承宣沒有底氣。
早上是自己睡迷糊了,起床氣太大。要換做平時清醒的時候,他肯定不會打樸小菱的。不管怎麼說,自己都是動手了,雖說樸小菱捱打的地方有點曖昧,可以當做兩個人之間的情趣看待,但本質上還是揍了他一頓。
不管是家暴,還是打女人,都談不上,沒那麼嚴重。但是也確實沾邊了,顧承宣自知理虧,不好意思去面對。
再者,羽嘉言這件事,也確實是自己難為樸小菱了。
她有多不想再見到羽嘉言,顧承宣是知道的。她一直不願意再和羽嘉言有任何一丁點的牽扯,即使是那個人的名字,她都要避開,不想支開耳朵去聽。
因為只要聽到了名字,那就是和他的世界再次重疊了。
她**到這種程度,顧承宣還是把羽嘉言拉了進來,拉回到她的生活之中。顧承宣其實是愧疚的。
現在的顧承宣,會想別人所想,會站在樸小菱的角度上去考慮問題,能體會樸小菱的體會。所以他知道自己這個舉動有多過分,多不合適。
但是……他還是這麼做了。
拋開那些現實的利益因素,為了獲得利益最大化,剩下的個人感情上,他其實是在享受著征服的快感。
他已經把羽嘉言打趴下一次了。他自認那一次已經是傷了羽嘉言的根本,動了他的基礎,他再也沒可能翻身的。所以他才會一直留著羽嘉言沒有下最後的殺手,因為他就是想看著這個男人淪落下去。
沉淪比死亡更痛苦。
但沒想到,他居然能攀上季雁芸這個女人,藉著季雁芸的身份,重新站了起來。
雖然現在還沒有站穩,但是有季雁芸幫他,想要回到頂端,那是遲早的事情。
顧承宣很不爽快。他是個小心眼的男人,自己都已經踢到泥土裡的人了,怎麼還能帶著一身髒東西回來呢?怎麼能回到我所在的世界呢?
絕對不可能!不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更重要的是,如果他翻身成功,會和小菱怎麼樣?
會發生什麼事情嗎?
現在還只是寄生蟲一隻,他就想著要和小菱重修舊好了。上次他見到小菱時候的表情,足以出賣他的內心了。那以後,他重新拿回他的社會地位,還是那個才華橫溢的音樂天才,會怎麼樣?
顧承宣相信樸小菱深愛自己,但他並不相信羽嘉言這個男人會有自知之明。到時候,就算只是他單方面糾纏小菱,那也是讓人不愉快的事情。
所以,顧承宣想壓住他,預防未來可能出現的隱患,同時,也滿足了自己的慾望。
這確實是自私了。但是隻要一想到將來,羽嘉言還有可能來糾纏樸小菱,顧承宣根本就不能忍。想想就覺得來氣,他其實有點懊悔,當年沒有直接處理了羽嘉言。
那個時候是很好的機會,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說。尤其是輿論。
羽家三少做的那些事情,業內的人都知道,對他的評價也是落到了極致。謀害兄弟,囚禁親生父親,這些殘酷陰狠的舉措,明目張膽地進行。但他又沒有處理的能力,沒能把外界的評價給壓下來。
所以不管顧承宣自己當時對他做些什麼,都能夠站在道義的制高點上,不僅不會對自己和STLLA集團有影響,或許還能夠有一些幫助。更何況,當時餘家的紛爭,是自己解決掉的。內幕外人不知,餘家的那個小太子對外幫自己樹立了形象,這都是天時地利人和的事情。
偏偏當年自己還年輕,一心想著打壓羽嘉言的氣焰,才留了他一條命。
結果就錯失了最好的時機。
現在,再對他下手,就名不正言不順了。
也跟自己的性格轉變有關,顧承宣發現,自己現在做事居然會有些畏手畏腳。以前他根本不在乎時機不時機,他想做的時間,就是最合適的時間。哪裡會管別人如何評價,如何說?
根本不在乎的。
但是現在,他要思考,要想想這一件事會造成什麼樣的影響,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他不再單純地憑藉個人感情生活。
這種變化,顧承宣一時之間還沒有琢磨出來,這算是好還是壞。
但是很顯然,他現在並不能對羽嘉言動手。
群眾的忘性是很大的,過了三年,他們就能徹底忘記當年發生過的事情。如今再看羽嘉言,只會想到他是一個淪落的音樂天才,身體敗了,生活困苦,是值得同情和可憐的。
誰還會想,當年他對著自己的兄弟和父親下狠手?
再加上,他現在和季雁芸捆綁在一起,大眾對他的觀點就會更加和善了。畢竟季雁芸在世界範圍內都是很有名氣的,褒獎和讚美幾乎要將她的整個人生覆蓋。
季雁芸曾經還做過不少公益代言,雖然是幹練冷靜的外形,但由表及裡,她一直是心腸很好的那種。她還資助過不少貧困兒童,捐過學校和孤兒院。
這樣的一個形象,她身邊的人,自然也會讓人感到溫暖和感激。羽嘉言倒是會選人,吃一次軟飯,還吃得津津有味。
顧承宣撥出一口氣,直接拿手機給Ella撥電話。
樸小菱揪著他的耳朵,歪著頭看有沒有豬八戒的效果,揪了半天也沒發現哪裡像。顧承宣就是顧承宣,不管自己怎麼揉搓,還是那個英俊的男人。
顧承宣在她手上撥了一下,等Ella接通電話:“別鬧。”
樸小菱不理他,反正她今天心情不好,一定要折磨顧承宣才行。
顧承宣:“正經事。”
樸小菱也很正經:“對啊!我要聽聽你的正經事,看看雁姐姐找你幹什麼。”
顧承宣無奈,乾脆把手機開了擴音,放在手邊,讓樸小菱一塊兒聽。
聽筒裡響了幾聲,電話就被接了起來。但卻不是Ella的聲音,而是雁姐姐。
季雁芸:“顧少終於肯接電話了?!”
樸小菱想叫季雁芸的名字,被顧承宣一把捂住嘴巴。顧承宣給她示意,讓她別出聲,繼續聽下去。
樸小菱一頭霧水,支支吾吾地想掙脫顧承宣,但是無奈,顧承宣的手大,還有力氣,她根本反抗不了。
顧承宣自己說道:“Ella呢?”
季雁芸頓了一下,反問:“你那邊什麼聲音?”
樸小菱立刻安靜下來了。
顧承宣看她一眼,用眼神警告她不許出聲,才對著手機說道:“這是我助理的電話吧?”
季雁芸的注意力很快回到正經事上,笑道:“沒錯,你沒有撥錯電話。我想顧少你就算是撥錯號碼,也絕對不會打到我這裡來。我們可沒有什麼交情可言。”
顧承宣頓了一下:“你有什麼事?”
季雁芸:“我問你,你的醫生什麼時候能到?”
顧承宣:“這件事你要問我的助理。”
季雁芸:“你不是有專機?用專機去接醫生。”
顧承宣還是那個態度:“這件事你可以和我的助理協商。你跑到憶音,就是為了這件事?”
季雁芸:“我只是提前檢視一下我將來的工作環境。”
顧承宣:“可還滿意?”
季雁芸笑起來:“你的助理可真是個人才,對於我提的問題,她都已經給我很好的解決方案了。”
Ella確實是很有能力的,她也能分得清局勢,誰是不能得罪的,她能在第一時間就摸清楚。對於季雁芸,顧少正在拉攏她,而且她這是樸小姐最在乎的人了。一定要好茶好水地伺候著、
但是……也有Ella拿不準主意的時候。
顧承宣:“既然都解決了,你還有其他事情?”
季雁芸:“有一件事,你的助理說,必須要請示你才行。”
樸小菱聽得無聊了,根本不明白顧承宣讓自己聽這通電話有什麼意義。無非就是雁姐姐的口氣不太好,盛氣凌人,顯得尖酸刻薄。但是雁姐姐的脾氣一直不是多好,這一點,樸小菱也知道的。
小時候和她在一起的時候就是這樣樣子了,總不會現在因為她的口氣,就會生出什麼想法來。
除此之外,也沒有什麼其他不對勁的地方了啊……
顧承宣到底想做什麼==
樸小菱準備走開,結果又被顧承宣給拉住了。樸小菱給他打手勢:“你這樣好無恥!”
顧承宣聳肩,坦然接受了這個評價。
樸小菱:“……”
怎麼會有人無恥得這麼理直氣壯?這相當於背後打小報告啊!顧大少向來光明磊落不是?居然還會做這種事情!不能因為我跟他睡一張床,他就可以利用親密做這樣的事情嘛!
我和雁姐姐還很親密呢!
樸小菱使勁兒掙脫他,準備走的時候,聽到他們接下來的對話。
顧承宣問:“什麼事?”
季雁芸說道:“公司的格局。”
樸小菱轉回來,盯著顧承宣,誇張地比口型:“同意同意!快點同意啦!”
顧承宣:“……”
這個丫頭,胳膊肘倒是會往外拐,一心想著讓她的雁姐姐滿意。怎麼不想想老公這邊好不好做啊?
顧承宣無奈,順著季雁芸的話,繼續問道:“什麼格局?”
季雁芸:“合同我看了,你的用意我也明白,但是你覺得我會接受嗎?”
顧承宣看一眼樸小菱,下邊的話不能直接說出來。他用給羽嘉言看病的醫生做交換,就是想要季雁芸無條件簽下這份合同。結果這個交換條件,只是換來了季雁芸同意籤合同。
合同的具體內容,居然還要再協商。
這跟顧承宣的預期並不相同,讓他有點不愉快。
顧承宣反問:“你不接受嗎?”
季雁芸笑:“我當然知道,我接受了這些條件,你的專機才會派出去。”
樸小菱瞪著眼看顧承宣,差點撲過來揍他。顧承宣一邊把手機切換成耳機模式,一邊按住樸小菱,讓她別亂折騰。樸小菱哪裡肯放過他,揪著他的衣襟,低聲問道:“這是什麼意思?”
顧承宣把自己的睡衣解救出來,皺眉呵斥:“等下說。你先老實待著。”
季雁芸奇怪地問道:“你跟誰說話?”
顧承宣兩邊應付,只好先掛了電話。樸小菱把他的手機搶過來,又撥了季雁芸的電話,還是放成擴音模式,衝顧承宣揚起下巴。
“繼續說。就當我不存在。”
顧承宣:“……”
樸小菱警告他:“別企圖耍花樣!我能聽得出來的!”
顧承宣琢磨著,這丫頭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聰明瞭。最好的方式確實是讓自己繼續和季雁芸對話,一些破綻很容易就在對話的過程中洩露出來。
這一招比事後逼供管用多了。
不過也未必就管用,她要是追問自己,沒什麼效果,這樣聽自己直接和季雁芸對話,其實結局是一樣的。只是過程看起來好像是好了那麼一點點。
如何引導對方說話,並且不被樸小菱這個小蠢瓜給發現,顧承宣還是知道的。談話的技巧他非常擅長,相對的,季雁芸作為一個驕傲的大小姐,可能就不太明白了。
畢竟她不涉足商業,平時不會和人談判。需要對外的事情,一概由她的助理去做,她只要按照自己的心意,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就可以了。
不過這樣也有一點好處,樸小菱自己親耳聽到,那她就肯定是要相信自己的。不然等過後,她要追著自己問,不管自己說真話還是假話,她都會懷疑。
顧承宣無奈地看樸小菱,等季雁芸接電話。
電話接通之後,顧承宣直接問道:“不知道這個時間,夠不夠你思考。”
一句話引導下來,剛剛突然結束通話電話的情況,就變成了顧承宣要給季雁芸下馬威,故意結束通話的。於是兩個人之間的平衡立刻被打破,顧承宣成了高高在上的那一個,看著下方,戲弄季雁芸。
季雁芸瞬間就氣炸了,很勉強才壓住自己的情緒,但口氣已經很不好了:“你別太過分!”
顧承宣說道:“這話應該我來說才對。經營權必須在我手中,不管是你還是羽嘉言,都不可能參與經營權。”
季雁芸:“這不是正常的分配模式。”
顧承宣厚顏無恥地表示:“我不打算走正常的道路。”
季雁芸被他氣得,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按常理來說,唱片公司的音樂總監,是有權參與公司的經營和決策的,這是很重要的位置。但是顧承宣的合同裡,明確地表示了,音樂總監這個職位只是打工仔,要聽從領導的安排和吩咐,沒有任何權利。
甚至連自由都很少。
顧承宣安的什麼心,季雁芸豈會不知道?
他就是想利用自己和羽嘉言,自己的名氣,羽嘉言的才能。但是僅僅是利用而已,在此之外,他還想打壓羽嘉言,讓他沒有翻身的機會。
他居然還你能這麼理直氣壯,季雁芸對這個男人的厚顏無恥,有了新的認識。
顧承宣繼續說道:“我之前也說過,你們想要權的話,好,自己來爭。現在我還是這個態度,並且我很歡迎你們來爭取自己想要的權利。”
季雁芸撥出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顧承宣的話說到這個份上,就是沒有商量的餘地了。
顧承宣聽著電話裡的動靜,知道季雁芸是放棄和自己抗衡了。這也不意外,現在主動權掌握在自己的手裡,她處於劣勢的位置上,她只能聽自己的。
人心一軟,就會被人抓住把柄。她擔心羽嘉言的病情,她耽擱不起。沒有時間留給她,讓她去一點一點地拉鋸戰。
就像現在,如果有人挾持了樸小菱,顧承宣一定什麼話都不會說,立刻執行對方的命令。
哪怕是要自己的性命。
愛永遠都是一個人的軟肋。
顧承宣問:“還有其他問題嗎?”
“其他的事情,還重要嗎?”
季雁芸的聲音頹喪起來,再也沒有剛剛的精神,聽起來就好像很疲憊的樣子。也該是疲憊的,剛剛的一場對峙中,她徹底輸了。
或者說,她從一開始就是輸定了的,氣勢不過是自己給自己施加的假想,經不起推敲的。
樸小菱聽得一陣心疼,狠狠捏顧承宣,意思是:你看你做的好事!雁姐姐肯定難過死了!
顧承宣忍住疼,握著樸小菱的手,不讓她再得逞。
季雁芸頓了一會兒才說道:“小菱會不會來憶音?”
樸小菱一頓,支起耳朵聽季雁芸的話。
顧承宣反問:“你希望她來嗎?”
季雁芸深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來,慢慢說道:“如果可以的話,別讓她來。”
樸小菱一臉震驚。
季雁芸:“別讓她到我身邊來。”
顧承宣問:“所以,在羽嘉言和樸小菱之間,你選擇羽嘉言?”
季雁芸沒有回答,直接結束通話了電話。
樸小菱愣愣地看著顧承宣:“我以為雁姐姐會很想我和在一起,就像我那樣期盼。”
顧承宣:“這世界不如你想象的那麼單純。”
樸小菱搖頭:“我不明白。”
顧承宣試圖寬慰她:“就像是,你和她……”
樸小菱打斷他的話:“你不要跟我說話。我要去冷靜一下。”
說完,樸小菱就跑出去了。顧承宣看著她的背影,默默撥出一口氣,把手機防到一邊。
自己這一通電話,算是起到作用了吧。
不是有意要離間她和季雁芸,只是,在季雁芸有動作拆散我和小菱之前,要先防護自保。
顧承宣絲毫不懷疑,季雁芸只要有機會,一定會試圖在小菱面前搬弄是非的。這毫無疑問,她不喜歡自己,並不希望小菱和自己呆在一起。用她的話來說,自己心機深沉,小菱太單純,和自己呆在一起會有危險。
但這危險是什麼?
誰都說不清楚。
說到底也只是她的一面之詞,是她自己的一廂情願。換一個人來對待小菱,就會好嗎?不見得吧?誰會像自己這樣寵她呢?
顧承宣搖搖頭。
季雁芸簡直就是個瘋子!
如此偏執的人,也難怪羽嘉言對他只有利用了。她這輩子都得不到羽嘉言的真心的。她身上沒有一絲一毫男人喜歡的氣質。
莫森進來,打斷了顧承宣的思緒,問道:“Ella來電話,說季雁芸的合同已經簽過了。”
顧承宣:“讓龍城那幾個醫生準備動身。但是該怎麼做,你明白的。”
莫森應道:“是。”
羽嘉言的命必須要留下來,自己還要用他那無與倫比的音樂才華,要靠著他作為憶音的基石。但……也就是留命而已。
在醫院裡,羽嘉言有那麼一小會兒是清醒過來的。
大概是呼吸面罩讓他覺得不舒服了,他抬了抬手,想把呼吸面罩給挪開。但是他昏迷這麼久,一點力氣都沒有,手剛剛抬起來一點點,就又落回到**了。
季雁芸在病床邊,握住他的手,焦急地說道:“嘉言哥?你能聽到我說話嗎?”
羽嘉言的眼珠子轉了轉,緩慢而遲鈍地對向季雁芸,把虛弱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他艱難地開口,但是什麼聲音都沒有發出來,只是在呼吸面罩裡留下一層薄薄的霧氣。
季雁芸把他的手貼在自己臉上,很努力地深呼吸,想忍住自己的淚。
羽嘉言微微側頭,看著季雁芸,嘴角勾起,無聲地說道:“別哭。”
原本還能忍得住,他這兩個字一出口,季雁芸就再也忍不住了。怎麼會不心疼呢!?這麼短的時間內,他就瘦脫了形,臉頰上都沒有肉了。如此形銷骨立,他還處在危險的邊緣,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好起來。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死掉。
季雁芸抹了抹自己的淚,湊近了說道:“沒事的,你放心,我一定會救你。”
羽嘉言輕輕搖了搖頭,幅度很小的,只是晃了一下而已。他用眼神示意,讓季雁芸再近一些。
季雁芸趴在他身上,聽到他氣若游絲的話,斷斷續續的。
“芸兒……我死的話,不要傷心。好好生活。以前,對不起。還有,謝謝你。”
季雁芸的淚就決堤似的往下吧嗒吧嗒地掉。剛剛是哽咽,現在就徹底哭出了聲。她握著羽嘉言的手,使勁兒晃,嘴裡著急地說道:“你別胡說!我已經知道是怎麼回事了!是顧承宣搞的鬼!他也答應了替你看病,你自己別放棄!你撐下去!”
羽嘉言看著季雁芸,目光柔和,滿含深情。
人在瀕死的時候,平生的事蹟會在腦海中走馬燈地轉一圈。以前那些看不到的小細節,那些不注意的事情,在這個時候就全都出現在眼前了。
說來也很奇怪,明明以前沒有看到過,但是現在就是能回想起來了。
羽嘉言看到自己和季雁芸在一起的時候,一點一滴,自己厭惡的,不願意提起的,不想接受的。在這一刻全都浮現出來了。
終於,人在這一刻會大徹大悟。
但是沒有機會了,那些需要彌補的人,要償還的事情,都來不及了。羽嘉言只是能夠醒過來片刻,只是能說出那幾句話,而已。
他只來得及道歉,為自己曾經對季雁芸的利用,以及自己曾經在很長時間之內,對她抱有的厭惡之情。
然後他就再次陷入了昏迷狀態。
那些機器開始拼命地叫,尖銳刺耳的聲音讓季雁芸慌了神。醫生一窩蜂地湧進來,有人把她扶起來,拉到一邊。餘下的人開始,圍著羽嘉言的身體。
不知道他們在做些什麼……
季雁芸是很清醒的,但她的意識剝離了出來,浮在半空中,回不到身體裡。她眼睜睜看著那些人圍著羽嘉言,掀開他的被子,解開他衣服上的扣子,在他身上做些什麼。
季雁芸茫然地問:“你們在做什麼?”
旁邊的護士告訴她:“在搶救。”
“為什麼搶救?”
“因為……小姐?你還好麼?小姐,你能聽到我說話麼?”
季雁芸突然清醒過來,她深呼吸,點點頭:“能。我知道了,你放開我,我沒事的。”
護士將信將疑地放開了手。
季雁芸明白了,羽嘉言一直昏迷著,突然醒過來,還能對自己說那幾句話。這是……
迴光返照。
他用盡最後的力氣,就是為了向我說一句“對不起”?或者是,他掙扎著醒過來,就是為了向我道謝?
季雁芸看著羽嘉言,喃喃自語:“只有這些嗎?你不打算對我說些其他的嗎?”
只有……只有“對不起”,和“謝謝”嗎?
季雁芸的助理進來,在她身邊扶了她一把,關切地問道:“小姐?小姐還好嗎?”
季雁芸撥出一口氣:“我……我現在不太好。”
助理忙說道:“您到旁邊的房間裡休息一下吧?”
季雁芸一直要求守在羽嘉言身邊,只要不是有事情,都不會離開的。結果助理這麼說的時候,她居然同意了。
助理還在想,要用什麼樣的理由去勸季雁芸呢,沒想到會這麼容易,愣在原地。
季雁芸自己到旁邊的房間,在沙發上坐下。助理給她倒了一杯溫水,塞到她手裡,說道:“你休息一下。隔壁有情況的話,我會叫你的。”
季雁芸點點頭。
她現在根本沒辦法呆在那間病房裡。讓她眼睜睜地看著羽嘉言經受這些苦難,這對比凌遲她還要痛苦。根本沒辦法忍,只能躲開。
她其實已經在想了,應該現在就叫心理醫生過來,立刻,就眼前這個時間。
她已經快要瘋掉了,她能感覺到,自己的內心中那座城池正在崩壞,摧枯拉朽之勢,根本阻止不了。
在她即將崩潰的前一刻,病房的門打開了,醫生從裡邊走出來。
季雁芸沒有站起來,相反的,她居然想往後退縮,離那些醫生遠一點。她是真的怕,害怕從他們口中聽到不好的訊息,怕他們告訴自己,他們已經盡力了。
盡力有什麼用?我才不要你們盡力!我只要一個好的結果!不管過程怎麼樣!我只要羽嘉言能活下來!
季雁芸本能上想逃開,助理忙握住她的手臂,低聲說道:“小姐,你冷靜一些。”
在這個空檔之中,醫生已經走到她的面前了。為首的那位摘下自己的口罩,撥出一口氣說道:“還好及時,算是搶救回來了。”
季雁芸的一顆心瞬間墜落,同時,也帶走了她所有的力氣。她癱軟在沙發上,兀自出神,很久之後,她才想起來找醫生確認、
“沒事了嗎?”
醫生說道:“只是暫時沒事了。但是你們家屬還是要做好心理準備。他這屬於病毒侵襲,如果二十四小時之內還是找不到解毒的藥劑,那就……不會像今天這麼幸運了。”
二十四小時,一天的時間。如果是顧承宣的專機的話,那就足夠了。
來得及,一定來得及。我會再催顧承宣和Ella的,一定能趕得上。
季雁芸站起來,準備去病房裡邊。
醫生頓了一下,叫住季雁芸:“有些話,不知道季小姐方不方便透露,但是作為一個醫生,我還是想問一下。”
季雁芸的腳步停下來,回頭看他:“什麼事情?”
對於這個幾次把羽嘉言從死亡線上拉回來的主治醫生,季雁芸是很感激的。羽嘉言如今能延續生命,都是靠他的醫術,不然的話,不知道現在會是什麼情況。季雁芸把他當成自己的一根支柱。
醫生這樣說,季雁芸就很配合地和他談了起來。
醫生略帶試探地說道:“這種病菌,我們到現在都沒有研究出來是什麼。小姐你……真地能找到解救的藥劑?”
季雁芸點頭:“我已經找到了,現在正準備運送。到時候還要請您幫忙把關,針對這種病菌和藥劑,做一個深度的檢查。”
醫生很震驚:“您不相信即將送過來的藥?”
季雁芸頓了一下,她向來是只說心裡想的話,不會組織語言,乜有任何顧慮。但今天,她還是猶豫了一下,才說道:“不完全相信。但這是最後的希望了,不是嗎?”
醫生倒吸一口涼氣:“難道說……送藥的,就是給羽先生下藥的人?”
季雁芸不承認,但是也沒有否認。
醫生知道這屬於他們的私事了,像這種大家族式的家庭,總會有些不能告人的祕密,是需要暗地裡操作的。自己知道的多了反而不好。
醫生很適時地收住話題,最後很誠懇地表示,如果可以的話,他想在羽先生康復之後,能夠進一步研究這種病菌的原理以及傳播方式。
他實在是太好奇了。據傳聞所說,羽先生和季小姐是同居的關係,兩個人親密得根本分不開,吃飯、旅行以及工作都在一起。但即使這樣,偏偏是抵抗力相對要強一些的羽先生被感染了,而作為女子的季小姐,反倒平安無事。
這太不好說了。
難道說,這種病菌只針對男性?還是說,這種病菌,會自動選擇攻擊的目標?
他很想知道。
季雁芸也明白他在說的是什麼,臉色不禁更加黯然了。
最初季雁芸也只是猜測,是顧承宣下的手,所以打電話過去質問。但當時她其實也是一知半解,並不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到底發生過什麼。後來她問了顧承宣,顧承宣也不隱瞞,說得很清楚。
從某些方面來說,羽嘉言這一場災禍,是他自己引起的。
最開始還是要說羽嘉言那隻殘臂。當時是顧承宣的醫生給他做了手術,進行了仿生手的移植。按照常理來說,手術之後,他的手應該能恢復百分之八十的功能,如果運氣好,百分之九十也是有可能的。
但是羽嘉言後來一直消沉,錯過了最佳的康復鍛鍊時間,以至於他那隻手現在仍舊不太方便,抓握這樣的動作都不太流暢,能承擔的力道也很小。
羽嘉言不願意看見自己這樣的身體,骨子裡總是忽視他那隻手,平時也很少用到。這也算是一種心理疾病,假裝自己的假肢不存在。
季雁芸也順著他的心意,平時有些動作或者比較難做到的事情,她都會代勞。比如係扣子這種事情,羽嘉言一隻手做不來,都是季雁芸在幫他。
久而久之,就好像他那隻手徹底廢掉了,根本不能用。大家也就默認了他只有一隻手的事實,對於那隻假肢,當做不存在。
這是前提。
後來就是小菱搬到自己的房子裡,顧承宣來這裡找她。也就是季雁芸和羽嘉言回家的那一天。表面上看起來平平無奇,但事情是在背地裡發生的。
顧承宣在小菱住的那套房子裡,動了些手腳,也就是放下了醫生口中的病菌。這種病菌的觸發有一定的條件,一就是羽嘉言那隻仿生義肢中所用的材料,兩者反應之後,才會成為侵襲心肺功能的病毒。
二就是,要直接觸碰。
所以,當時發生過什麼事情,這就很明顯了。
電話裡,顧承宣表示:“我只是想保護小菱不被一些人侵犯。”
季雁芸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