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只好得罪了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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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只好得罪了3
五彩的琉璃燈盞烘托出一個紙醉金迷的世界。琉璃色映亮了花花綠綠的繁複衣裝，泛著光芒的珍珠翡翠交相輝映，一張張笑面如花的臉龐便是在這美麗中綻放。各色的綢紗曖昧了空氣的清新，硃色樑柱烘暖了冷冷的月光，金樽酒影，衣衫與衣衫之間的摩擦像紅塵中無奈的嘆息，迷醉了一顆顆等待麻木的心。
陣陣濃郁的脂粉香不斷衝擊著韓菲允的嗅覺，聲聲輕言細語恍若蟲子般爬上她軟軟的耳朵，慢慢，慢慢地蠕動，奇癢難耐，那亮麗得晃眼的各色裙衫像飄飛的蝴蝶，看不清，她卻知道，很美很美。地上鋪滿了幽深而高貴的紫色絨毯，琉璃燈光灑下，染上些許朦朧，像極了幽落的笑容。韓菲允也不知怎麼的，忽然就想到了幽落。
兩人一前一後，身邊雖圍滿了或羨慕或嫉妒或驚豔或熾熱的目光，卻皆化作了若有若無的空氣，只餘那美麗飄散於似有若無的紫煙之上。
茗煙走在前面，烏黑的長髮如同一泓瀑布垂下，用幾顆小小的珍珠固定，嫵媚的笑容因著出現在她的臉上，反而添了幾分清新。粉色的裙衫和她的美麗渾然天成，耳邊的玉色墜子呈蝴蝶形狀，映著那張完美無瑕的臉龐，引得人不禁駐足觀看。韓菲允不得不承認，茗煙比她更適合粉色，不，或許，茗煙適合任何一種顏色，甚至是黑色。
韓菲允身著水藍色裙衫，一頭青絲以青翠欲滴的玉釵挽起一半，其餘的自然散落，配以她嬌小可愛的臉龐，美得可謂是驚心動魄。不習慣於太多人的注目，韓菲允稍稍低了低頭，埋住了那份美麗。
深硃色扶手蜿蜒而下，血色的長毯鋪就了前行的道路，將眾人的目光一併帶著，帶到那玉色的高臺上。飄飄忽忽的輕紗於縷縷白煙中舞動，溫潤的玉色流轉其間，那臺中央一張白色的琴悠悠泛出不染塵埃的光芒。
白色的琴，少見。
它的出現，便意味著茗煙的到來。
自琴放上高臺開始，安靜隨期而至。
那一位身著緋衣的女子在一雙雙期待的目光下緩緩走上高臺，層層疊疊的飄忽隱去了張望的探尋，緋色交纏著白色，像晚霞追逐著黎明，美麗得那般飄渺。不算絕色的人兒，卻有著絕色的驕傲。
她笑：“各位久等了。”
“漣漪既然知道我們的心思，為何還不讓茗煙出來？”不是責備的語氣，反而滿是曖昧。
“十爺就是猴急。”漣漪用手執扇，在空中虛拍一下。
“爺可是食不香，寢難安呢。”十爺撫過懷中女子嬌嫩的臉龐，含笑咬住她遞來的葡萄，“都幾日了，本大爺可想死她了。”
“知道十爺惦記，茗煙馬上就到。”漣漪眼中閃過一絲不屑。
她退下的一剎那，飄飛的綢紗將少女的衣衫引逗得飛了起來，純淨的眼睛裡是驚恐和不安，像被石頭擊中的秋水般盪開波瀾。韓菲允吞了吞口水，努力壓制著內心不斷擴散的恐懼，哆哆嗦嗦地坐到了琴邊。
一位身著月白長衫，面容俊朗的男子看著臺上無助的韓菲允，鼓勵地朝她一笑。
臺下，一雙雙打量的眼睛望著她，有不屑，有貪婪，有好奇，有不滿，而那雙眼睛，格外閃亮，心，便因此而溫暖。
韓菲允的心頓時癢癢的，臉上的紅暈因著琉璃的光芒無人可見。
動人的琴聲之中，茗煙舞了一曲。
一曲終了，茗煙於層層綢紗中現出美麗的容姿。
寂靜之後，是經久不息的掌聲。
韓菲允雙手規規矩矩地放在身前，臉上的潮紅微微發熱，薰得她的眼神有些許迷離。琴，彈完了，她的心，卻久久難以平靜。
漣漪踏著小碎步走上高臺：“各位，可還滿意我家茗煙的表演？”
十爺不耐地叫道：“漣漪，莫說別的。我願出五百兩。”
“十爺好不懂情趣。”漣漪笑嗔道，“也罷，今日的起價就隨了十爺的口了。”
眾人自是不甘落後，爭先恐後地喊著價位。
韓菲允看著眾人如狼似虎的模樣，不禁為茗煙擔起心來。彷彿知道了她的心事，茗煙慢慢挪到她身旁：“莫怕。”
“姐姐，他們好可怕。”韓菲允似乎又看到了那天的一群妖怪。
“允兒，不怕不怕。”茗煙拉起她的手，將自己渾身的熱量傳遞給她，“細看著，好好記住今晚發生的一切。”
“還有沒有更高的？現在黃公子出到了一萬兩。”漣漪喊著，目光不自覺地看看依舊氣定神閒的兩人。一位白衣勝雪，目光遊離，嘴角牽出一抹戲謔的笑意，正是名揚山莊的少莊主龍亦，另一位身著月白色長衫，容貌清秀，一臉和煦之色，看起來溫文爾雅，卻正是以“舞煞掌”揚名江湖的沈家二公子沈慕楓。他們二人早前便與茗煙有了交情，怎的如今卻彷彿事不關己一般？漣漪奇怪之間忽然想到了什麼，嘴角勾出難以察覺的嘲弄。
一片寂靜。
“好，那麼……”
“兩萬兩。”不急不躁的聲音。
“好，龍公子出到了兩萬兩。還有沒有更高的？”
鴉雀無聲。
韓菲允看向那位姓龍的男子，只見他一襲白衣，面容俊秀，嘴角雖帶有邪魅的笑意，卻並不惹人厭惡，倒像是個正人君子，安心地吐出憋了好久的一口氣。抬頭，卻見茗煙一副早已料到的表情：“姐姐早便知道了麼？”
輕笑不語。
“今日，茗煙又只屬於龍公子一人了。”無情緒的感嘆，漣漪一貫的作風。
“漣漪，那小丫頭的起價呢？”十爺色迷迷地瞧著韓菲允。
“這……”漣漪露出為難之色。早已答應了茗煙，如今怎麼好出爾反爾，若是惹惱了她，真的一走了之，那可如何是好？
十爺怒道：“這什麼這？你開價便是。難不成，這小丫頭的身價會高出茗煙？兩萬兩付不起，幾百兩還花得起。”
韓菲允驚得一身冷汗，下意識地握緊了茗煙的手。
“允兒，看著，好戲就要來了。”茗煙的聲音輕若無聞。漫不經心地瞟了一眼十爺，茗煙的眼中閃過嘲弄：“十爺，我的丫鬟您也看得上？”
“茗煙的丫鬟有貌有才，本大爺喜歡。”十爺一臉嬉笑，“既爭不到花魁，討個小美人也不錯。”
“哦，十爺此番是為茗煙而來？”茗煙露出一臉委屈，“既是如此，十爺怎捨不得為茗煙多花花銀子，卻把心思盡放在茗煙的丫鬟身上了？茗煙，莫非還不如一個小丫鬟麼？”她不會讓人把主意打到允兒的身上。
“茗煙說哪裡話。”十爺大嚼著懷中女子送上的點心，“可惜有心無力，茗煙現下是龍家公子的人，我怎好奪人所好？”十爺看出茗煙對韓菲允的重視，硬是咬著不鬆口。
茗煙還想說些什麼，卻被一聲怒吼打斷：“夠了，這丫頭我要了，一千兩。”
“龍亦，你做什麼？”茗煙憤憤地看向說話的男子。
“茗煙，你莫要再多說。”龍亦施展輕功，飛上高臺。玉色映出男子滿臉的邪氣，那飄轉飛揚的綢紗將一襲白衫染得飄飄欲仙。
茗煙急道：“快下去，這裡豈是你能來的地方？”
“茗煙，”他竟然在大庭廣眾之下抱住了她，聲音裡有責備，也有濃濃的寵溺。
茗煙掙扎了幾下，見毫無作用，也就隨他了。她側臉看他，將那充滿**力的目光久久地鎖在了自己臉上：“生氣了？你要下允兒作甚？她只是我的丫鬟，不掛牌的。”
“不想見你和那個老東西眉來眼去。”他撫摸著她肩頭的青絲。
“什麼眉來眼去？好是難聽。”茗煙斜睨他一眼，“我就是這般水性楊花麼？”
“漣漪，銀子等會兒送來。”龍亦衝茗煙一笑，“我們去房裡。”
“去不了了。”冰冷的聲音格外清晰。
黑衣人如風而至。玉色流淌，綢紗婆娑，琉璃旋轉的光芒中，那雙漆黑的眼眸劃出兩道冷冽的寒光，烏青色的劍花像黑夜的彩虹，說不出的絢爛，道不清的陰冷。
劍花飛灑處，一片哀號。
“喲，這又是唱哪出呀？”龍亦不著痕跡地推開了茗煙，“想玩，本公子就陪你玩玩。”說話之間，手中已握住一把緋色長劍，揮舞著迎向黑影。
竟敢擾了他的興！絕對，不能讓這個人活著走出這裡。
黑衣人的劍法霸道，龍亦的劍法靈動，截然不同的兩種劍勢於空中相撞，劃破了輕輕揚揚的綢紗，散開了朦朦朧朧的紫煙，將那溫潤的玉色劈成破碎的片段，映出茗煙慌亂的臉。
衣衫漂浮，茗煙臉上雖是驚慌失措之色，但眼底卻閃著淡漠的光芒，彷彿只是在看兩個小孩子嬉戲打鬧。沈慕楓本想前去拉她，卻因著兩人的打鬥激烈而難以過去，心下著急，又見茗煙一臉的楚楚可憐，不再顧及其他，繞過糾纏的兩人，急掠到茗煙身邊，問道：“還好麼？”
茗煙臉色蒼白的點頭道：“你去幫龍亦罷，我沒事。”
沈慕楓道：“放心，龍亦應該能解決他。”
茗煙不說話，全神貫注地看向打鬥的兩人。
黑白相交。黑衣人殺招連出，迫得龍亦只有招架之力，再無餘力去反攻。又是一劍當胸，龍亦用劍擋住，問道：“究竟是何人？”
“想殺你的人。”簡潔的話後，劍尖划向龍亦的眉心，烏青色的劍光映亮了龍亦俊朗的面龐。龍亦頭向後微微仰起，那劍幾乎是貼著龍亦的臉劃過，一絡長髮瀟灑地飄飛於空中。龍亦揮開手中長劍，劍光劃出一道圓弧形的光環，直直地刺向黑衣人。黑衣人趕緊抽身回防，連連後退幾步，似有逃離之意，卻又猛地挺劍刺向龍亦胸口，龍亦左手擊出一掌，本以為黑衣人會讓開，誰知他卻硬生生地受了這掌，藉機制住了龍亦的右手，打落了龍亦的長劍。龍亦忙收回左手，只覺左手一陣酥麻，竟使不上半分力氣，心裡暗驚，卻見烏青色的光芒一閃，一陣寒氣襲向心口。龍亦右手被制，左手毫無抵擋之力，急得滿臉通紅，死命掙脫著，卻是徒勞無功。他悽然一笑，難道，自己的一生便是這般結束了麼？
沈慕楓看得著急，連忙趕向龍亦，手中的飛鏢已然破空而去。
“錚”地一聲，烏青色沉入玉色中，濺起一地悲傷。
血，像花般綻放。
黑衣人捂住傷口，狠狠地看了茗煙一眼，乘風而去。
龍亦蒼白地笑道：“慕楓，暗器已這般好了？”
“只是碰巧罷了。”沈慕楓心中也是疑惑不解，自己的暗器一向不好，怎的這次卻穩穩地中了？
“龍亦，沒事吧？”茗煙急急地撲向龍亦，拉著他左看右看，“沒傷口麼？要不要我去拿些藥來？不然，不然我扶你去房間休息一下？”
龍亦的臉上染上些許溫和笑意：“這麼關心我麼？”
茗煙臉上一紅：“我是怕你死在這兒晦氣。”
“呵呵，茗煙還嘴硬。”龍亦困難地笑笑，“今晚我要先回去，過幾日再來看你可好？”他需要去調查一下，若是這件事果真是那個人授意的，那麼，天下就要大亂了。
茗煙一副滿不在乎之色：“要走便走。”
沈慕楓忙著打圓場，道：“你不要生氣。龍亦不過是想找到今晚的幕後黑手。”
茗煙突地笑了：“是呀，找找罷，順便再養養傷。”
龍亦聽出了她的嘲諷之意，哼了一聲，不再作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