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我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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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我是誰？
黑……
好黑……
這是哪裡……
我……又死了嗎？……
她漫無目的地走著……似乎在走……又似乎沒有……
我是誰？
是連名字也被人不肖取的末代女皇？
還是叫做思思的倒黴女孩？
我……真的存在過嗎？
她站在原地，如果走與不走是一樣的，那又為什麼要走呢？
更何況……她能去哪裡？
這樣漫無邊際的黑暗她似乎什麼時候經歷過……
那……是什麼時候呢？……
一個星形的水果從眼前漂過？
咦？……又一個水果漂過去了……無數誘人的水果從眼前漂過……
啊！想起來了！是被人丟進了壓縮保鮮箱的那次……
那時……我是名為十七的愛德里克的真神血公主……
黑暗中似乎有幾點星光亮了起來，有什麼禁錮住了她的身體，但這並不妨礙她在無重力的環境下漂浮……反正無處可去，她便下意識地向最近的那顆星星漂過去……
那個光點越來越大，也越來越清晰……那是由無數的動態圖面結成的……
無數殘忍的畫面呈現地她眼前，畫面的有都有一個漂亮娃娃一樣的小女孩，黑髮黑瞳的小女孩，像個精緻的人偶一樣被虐待著，被人鞭打，被人摑掌，被丟得全身滿是小爬蟲，被按進馬屎堆，被遺忘在荊棘叢中，被塞進一桌的食物，小女孩只是無助的睜著膽怯而順從的眼，看著，聽著，從不掙扎……不是她不想，而是她不能……與那精緻美麗的腦袋比起來，異樣枯瘦的身子，已經說明了她不反抗的原因……
這是她？……這是她！玩具一樣的存在的她……
可是這樣的活著又有什麼意義？
於是她轉身離開……漂向另一顆星辰……
第二顆星星還是由很多的動態畫面組成的……
戴上尊貴的白石皇冠的她，穿著最華麗的神袍端坐在神座上的她，用冷漠的眼神俯視著皇座下方的她，用言語指揮萬千軍艦為她赴死的她，對自由聯盟長老會冷笑著討價還價的她，微笑著對奴隸們宣佈“我還於你們自由”的她，抬起驕傲的頭顱面對死亡的她……
那是萬人敬仰的她……女皇的她……
但她現在只記得每次戴上皇冠時，包圍著自己的是寒冷的寂寞……
於是，她再一次毫不留戀地轉身了……
然後是第三個星星……那是口裡叼著翻頁筆正在看書的她，是沉浸在知識的海洋中的她……
在無窮無盡的書中，她才能感到安全一些……
至少那些書不會欺負她，在書的世界中沒有肢體也不能阻礙她的暢遊，她是那樣的自由……
但自由對於一個被遺忘的人來說有什麼用？這並不能成為她存在的全部意義！
她徘徊一會，再次轉身離開……
第四個星星，她看見了他瘋狂愛慕而壓抑的眼神，呵呵，會背叛的愛啊，她可承受不起……
第五個星星，那是敵人眼中的她……
第六個星星，是奴隸們眼中
的……
第……
一個又一個她存在過的意義從眼前閃過，她從不為之停留，因為，她知道自己在找些什麼，然後……她終於找到了……
“安娜！馬爾思……我回來了”她笑了……
回答她的，是黑暗中一雙顫抖卻堅定的手掐向她脆弱的脖頸的，眼角邊閃過飛揚著落下的一抹熟悉的裙角，耳邊傳來隱約哽咽的呼吸聲……
如果，這是你們的願望……她順從地緩緩地閉上眼睛……
姜泰白這半個月真是過的“水深火熱”啊！一想起他那個屋裡的就肝火上升，慾火下沉，到底誰是姜家親生的啊！個個對待那女人比對待他這個親兒子、親孫子、親大哥還要親……這日子沒法過了……
等下人來報，說安氏一家來辭行時，姜泰白才猛地想起來已經半個月了，他答應了人家的事似乎還沒用過心呢……於是，匆匆趕到安氏她們匯合的院落裡，準備動用三寸之舌，把他們再留在這裡多玩幾天，只是……
安氏在看見他時，眼睛的瞳孔猛地一縮，臉蒼白得連脂粉都快要蓋不住了，小心翼翼地用顫抖的聲音問“堡主可是還想挽留小婦人……”
當然！不然他過來幹什麼？平時又不是他招待女眷們的，就算是送行不是也該他奶奶……哦，現在應該是他夫人來送行的……再說了，他可是答應了那丫頭至少要留下她孃親在堡中至少一個月的時間啊……
可是，看著這消瘦的女人越來越空洞，越來越絕望的眼神，那個簡簡單單的“是”字，他怎麼也說不出口……“不！”這是他脫口而出地回答，然後後悔了。不過就算後悔了，但話已出口，出口的話如離弦的箭，是回不了頭的，於是，他乾脆錯到底……“在下只是想問問，各位如此急著離開，是否是府上有什麼招待不周之處？”
聽到他不是來攔自己回家的，安氏鬆了口氣，還禮道“並無招待不周之處，只是小人一家已在貴府上打擾多日了，再加上小女至今未歸，小婦人實在是思女心切，故就此請辭”
好吧！人家想家了，想回家了！他也不好攔著吧……有什麼可以擋得住一個母親回家看孩子的？雖然他是答應了思思了，不過他也只是答應了“儘量”而已，不是嗎！……
最後，姜泰白也是有私心的……誰叫她們一家子住得如此神祕，他的人總是在森林裡跟丟鐵奴和那個叫森的孩子，但現在有老有少的一大家子總不會再跟丟了吧！……所以，姜泰白很爽快地放行了……
事實並不如姜泰白所想的那樣，有老有小的一大家子，最後在堡外向西北百里處的一處莊園落了腳，根據老四的記錄，那個莊園剛剛賣給了紅鷹堡內新出現的一個年青的駱姓商人了……不知，這一家人與這商人是什麼關係？
事實卻又正如姜泰白的願，安氏獨自一人向北，進入森林後整個人恍恍惚惚，行進得雖然也算快，但身後跟蹤之人剛好能悄悄跟上，而不被發現……
當安氏發現她住了幾年的山洞的洞口被巨大的岩石堵住了通道時，整個人差點就崩潰了……沒有任何耽擱她便一刻不停地開始爬山……一邊跌跌撞撞地爬著一邊默默地流著淚……
思思，她
的女兒！她的囡囡……為什麼不讓為孃的回家？是因為你已經走了嗎？……是的，你已經離開為娘了，沒有囡囡的家不算家，那麼，娘這就回有你的家……來陪你……
安氏爬到山涯頂上，低頭看著深不見底的斷涯下，她似乎能透過飄蕩的雲霧看到下面那美麗的山谷，那裡是她住了四年的地方，有她的女兒，是她的家……
骷髏老頭落寞地地嘆著氣，輕輕地把已經停止呼吸的小小的身體搬到已經挖好的墳坑前，想為她擦乾淨臉再下葬，只是從沒伺候過人的他，怎麼也沒法子把那滿是汙垢的小臉擦乾淨……“罷了，反正最後還是要塵歸塵，土歸土的，反正將來不會有人記得你了，除了老頭子我以外……給你挖個坑已經不錯了，你就不要苛求太多了吧……”說完，便將那個小小的身子輕輕地放入墳坑裡，然後……身體一僵，他抬頭看向天空，望穿了雲霧，看到了涯頂的安氏，眉頭深深地皺起來……
脖子上的雙手越收越緊，緊得連窒息感都快消失了……她要死了嗎？還是……已經死了……
“思思！孃的囡囡啊！你在那裡嗎……”她聲嘶力竭地衝著涯底嘶吼著，淚水從臉頰上滑落，滴在涯頂嫩嫩的草尖上，那淚順著小草的尖葉再滑入根莖消失不見……
娘？……囡囡是誰？……誰又是思思！……
她突然睜開眼……眼前那身體枯瘦臉蛋精緻的小女孩的小臉已經脹得發紫了，那雙緊緊掐著小脖子的雙手上方是一張充滿了仇恨和痛苦的男人的臉，那個她熟悉的人影正揹著那男人，雙手死死在捂住自己的口脣，不讓自己發出聲來，眼淚無聲流淌……她看著這一切，一切就在她眼前發生……
她平靜地走到她的面前，輕輕地擦乾她的眼淚，再緩緩地抱住她……“安娜！我最愛的安娜……我有沒有說過我愛你？……親愛的安娜，對不起，因為我，害死你的孩子，你應該像那些女人一樣地恨我才是，你該是恨我的才吧……”她親了親她的臉頰與額頭，輕聲道“但是我愛你，我親愛的安娜，我愛你……我的母親……”那個無聲淌著的淚水的身影漸漸地消失了……
“思思，我的囡囡啊……不要怕，為娘這就來陪你……”她笑著，輕聲說道。
她站地依舊掐著小女孩的男人面前，男人臉上仇恨與痛苦已經凝固了，更像是一張立體的不動影像，她伸出的手頓了頓，最後還是落在他的頭頂上，輕輕地撫摸他的灰金色的頭髮，抬頭望著一片黑暗的天空……
“馬爾思，雖然我說過，你是這世上唯一可以殺我的人，但恐怕我要失信了……”她緩緩地抬起頭，看著漆黑一片的天空，笑著說“女皇已經死了，十七也已經死了，現在活著的，是一個叫做思思的全新的女孩，是那個名為安氏的美麗婦人的……女兒”
手裡頭髮的觸感如風一般從指間漏過去，消失了。
安氏整了整衣裳，帶著溫柔的笑容地從涯頂一躍而下，眼淚從眼角滑落飛散到空中……思思，娘來了……
思思抬頭看著，一個星星越飛越近，越來越亮，如同一顆閃耀的恆星正向她飛來，思思笑了，張開雙臂，歡快地叫著……娘……我在這裡！您的女兒在……這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