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
深海主宰 合法潛規則 幸運俏妻娶進門 邪魅撒旦的逃婚妻 斬仙除魔記 狂魔錄 傻瓜王爺特工妃 必然王國到自由王國 龍陽君 相門醜妻
第21節
,“用漂亮的字句同漂亮的情節引起淺薄的趣味”,並著重分析了丁的題材:
利用男女間尚未徹底瞭解之前相互間隱存的神祕,同相互間隱存的輕視,他便拿擁抱,依偎接吻,同一些男女間不意的奇特的關係,以引起卑劣的趣味同卑劣的賞鑑,矇昧地暗示一些迷惑動情的東西。看過他的劇本,你一定會覺得有趣。因為,你會想到一個女人不意中“卻又是她所想望著的”被男人擁抱過後的光景;會想到一個男伶人忽然扮作女子嫁給你,愛撫你,憐惜你;會想到你自己的妻子或許有時候發生要跟旁的一個男人接吻的**,而這**是如此幼稚,如此憨樸,不會引起你的嫉妒的;會想到你不意中遇到一個女人,因為一點小的相互間有利益的事,便一時權認你作丈夫。這樣,你便滿意,高興,舒服了,你抑壓的卑劣的**,暫時以一種自我的錯認而得到滿足了。
應該說,向培良的眼光是十分敏銳的,他的這段帶有心理分析色彩的話很準確地揭示出丁西林幾個劇本的接受效果和文字核心。但他推論“這便是作者寫劇本的主要目的吧”,則過於武斷。眾所周知,作者的創作目的與文字的客觀意義,與讀者的期待視野,都常常大相徑庭,作者有時會寫出與自己的願望和解釋完全相反的東西。這也正是文字需要解讀的原因。而解讀丁西林的劇本,如果不揭開男女關係這層重要帷幕,就仍免不了在他那“漂亮的字句同漂亮的情節”製成的迷宮裡喝彩、徘徊。
袁牧之在中國劇作家及其作品中逐一評述了丁西林早期的6部獨劇。
他認為一隻馬蜂的劇名,“暗含著男子的象徵”;親愛的丈夫與白蛇傳相比顯得可笑;酒後是“抓住男女間一片斷的故事”,“取材於男女間不可公開的事而把它在舞臺上公開了出來”;瞎了一隻眼是“丈夫,老婆,相互地使用欺騙術”;而壓迫“作者太重於男女關係的趣味,可把重心移動了”。他“希望作者不再用馬蜂的刺來刺女性”,而是去刺“社會上一切的壓迫與欺侮”,並熱情地期待著“作者第七個脫離saln的作品出現”。
也許正是因為這些批評,丁西林擱筆近10年後再次下海所捧出的劇作,都有意突出了時代氣息和社會因素。但這些並不成功的努力未能改變劇本的趣味重心,相反,欲蓋彌彰,這從反面更加說明了其劇本的精華在於男女關係。離開了這個題材的劇作共有7部,幾乎全軍覆沒,只有三塊錢國幣還站得住,未被指責為失敗之作。
向、袁二人的見解,大概說得過於直率,為人所不願接受,所以很快便淹沒在大談丁西林機智幽默的喜劇風格的喝彩裡,長期未引起注意。近年人們開始從形式、話語方面突破,來深入探討其戲劇風格。但形式固然重要,而趣味問題卻決不應忽視,形式背後的趣味在一定程度上制約了形式。丁西林的劇作為什麼會存在那種獨特的欺騙模式和唯美傾向這與作品中深藏的某種獨特的男女關係趣味是互為表裡的。這種趣味即人們所慣稱的比較廣義的性心理。
小生常談篇丁西林劇作的性心理2
三
丁西林十部男女關係劇**有如下十組男女關係,見表。
劇名男女
一隻馬蜂吉先生餘小姐
親愛的丈夫任先生任太太
酒後醉客妻子
壓迫男房客女房客
瞎了一隻眼先生太太
妙峰山王老虎華華
孟麗君皇甫少華孟麗君
雷峰塔許宣素貞
胡鳳蓮與田玉川田玉川胡鳳蓮
牛郎織女牛郎織女
經初步比較歸納,這十組男女關係具有如下特點:
1 皆存在或真或假的戀愛婚姻關係,雙方彼此傾慕。
2 皆非正常狀態的夫妻關係。或有愛慕之意但尚未結婚,或妻子不是真正的女人,或雖已婚但夫妻關係不暢。
3 這男女關係有的等同於拙文丁西林劇作“欺騙模式”初探中的ab關係,有的則是ab中的女方與c的關係。
4 在這男女關係之外存在一個阻力,或者是c,或者是ab中的男方。這個阻力一般是出於為男方好的目的,但實際有更深的心理原因。
5 皆男弱女強。在男女關係中,女方主動大膽,促成二人親合關係的實質性轉化;而男方在這點上多是意志薄弱的“好人”,靜觀其變,坐享其成。
6 男女由疏到親的過程,在文字的表層,不是體現為兩性吸引的結果,而是由兩性之外的某個更高尚的道德因素所“偶然”導致,同時又似乎是“必然”導致。所以主人公是身不由己地不得不接受那“飛來橫福”。
7 分析以上特點,即可洞見不止一個層面的文字意義。本文限於理論水平及研究主旨,以下僅從母題入手,進行若干性心理方面的探討。其他問題,敬請同仁賜教。
四
丁西林男女關係劇中,明視訊記憶體在著一個“白蛇傳”母題。
本文使用母題這一術語時,看重的是雷韋勒克和奧沃倫在文學理論中的闡釋,即認為該術語的價值“正好在於它既指結構的或敘述的構成,同時又指心理的、社會的或哲學的理論的內在結構”。
丁西林對白蛇傳母題是既熟悉而又喜歡的。
1951年提倡“戲改”伊始,丁西林便寫出古典歌舞劇雷峰塔作為第一個試驗品。在初稿的前言中,他只是從“舞臺形式方面”解釋了為什麼要改革一箇舊劇,“而沒有接觸到所寫劇本的內容”,似乎選擇這個白蛇傳的故事作為開端是順手拈來,理所當然的。後來1961年他在修改稿的前言中補充說,雷峰塔是駁斥帝國主義的人種優越論的,“白蛇傳主要的是男女關係,即一個女人對丈夫如何戀愛、如何忠貞;雷峰塔主要的是寫社會關係,即一個人如何熱愛人類而願意終身為他們服務”。剝去時代的政治因素不論,可以看出,丁西林並未改動母題形成tivatin,而只是對母題進行了新的道德詮釋,借用精神分析術語來說,這樣便順理成章地將潛意識的需求推向意識的領域,所以李健吾才說它“故事完全吻合白蛇傳”。的確,劇本里加在人物口中的“思想崇高”的唱白,顯得虛浮游離,絲毫未能掩蓋母題本身所放射出的魅力。
除了這次對白蛇傳的直接改裝外,丁西林其他劇作中運用這一母題最明顯的是他在處女作一隻馬蜂成功後所寫的第二部作品親愛的丈夫。這一點袁牧之已在中國劇作家及其作品中有所比較。由於此劇存在若干朦朧可疑之處,因此需要先行解讀釋疑,為下文的母題分析作一預備。
親愛的丈夫除了在情節上被指責存在疏漏和不可信性之外,最大的疑點在原先生身上。張繼純在西林獨幕劇中,指出原先生職務不明,使人產生“那個人為什麼來到這裡”的疑問。細玩文字,可以略見端倪。
原先生去看任先生。可他來到任家的第一句話是“太太在家麼”第二句話是“這幾天太太出門沒有”以下問話句句與太太有關,“太太不出門,在家做點什麼”“太太還會做活計麼”“那都是任太太自己做的麼”“太太的脾氣好不好”“你們太太的身份”待任太太出來應酬他後,他便直接與任太太攀談,仍然沒有提及任先生一個字。
這說明原先生一開始便“來者不善”。他不止是任先生所挑明的那類借看朋友而看朋友之妻的人,而且很可能對於任太太的旦角身世已經看出了蛛絲馬跡,懷有某種動機和希望而來。是進一步獲得更多的資訊進一步證實自己的猜測然後設法親近或設法不讓別人親近都有可能,但未必是其明確的意識。
在與任太太神聊時,原先生講到小時老師出了個對子,叫“籠中鳥”,僕人老劉教他對了一個“虎離山”。這在字面上是根本不成對的,原先生為什麼賣了這麼個破綻呢原來這出自京劇四郎探母的一句著名唱詞:“我好比籠中鳥有翅難展,我好比虎離山受了孤單”。原先生故意把話題引向京劇,恐怕是旁敲側擊,察看任太太的神色。潛臺詞是說:“我對京劇非常瞭解。”同時,又暗指任太太男扮女裝嫁給任先生,離開了京劇舞臺,就好比“籠中鳥”和“虎離山”一樣,以此進行感情刺激。接下去他又大談京戲,吹噓老劉是此中專家,而他自己的一切都是老劉教的,這是暗示自己對京劇界瞭如指掌,包括演員的私生活。
所以,原先生雖不一定與那位辦堂會的軍閥汪大帥有關係,但他無疑是個戲迷或票友。他垂涎於任太太的“扮相”,對任先生則不無揶揄與嫉妒。當證實任太太確為黃鳳卿所假扮後,他便陰陽怪氣地向任先生揭示真相。夫婦分手已成定局後,原先生“臉上現出笑容,但是他腦裡想到的事情,只有他自己知道”。於是他平靜地走了。這說明他心中不可告人的某種願望已經達到:這個為戲迷們喜歡的“男人扮的女人”不再被任先生這個書呆子所獨佔,而是又像從前一樣人人有份,這其中就有他原先生的預見、發現和參與之功。
結構分析表明,這是一個地地道道的白蛇傳結構。書呆子任先生是許仙,男扮女裝的任太太是白蛇,而道貌岸然、心理隱晦的原先生就是法海。任太太名叫素貞,恰與白娘子同名,“她”自訴就是照著“雷峰塔”的故事來報答任先生的。可見,丁西林對這一母題的情有獨鍾已是無須掩飾的。
小生常談篇丁西林劇作的性心理3
五
“白蛇傳”母題是中國文學中的一個常見型別,在美籍學者丁乃通所著的中國民間故事型別索引中,按at分類法,被列為411型,與“畫中人”、“田螺姑娘”、“其他動物妻子”等同屬於第二部分“普通故事”中的甲類“神奇的親屬”一類。本文參閱了兩種譯本,現將其基本模式轉述如下:
男主人公是一個青年男子,女妖總是一條白蛇。
a女妖是一個善良的動物。b她給他帶來財富。c她的妖術常常嚇得他魂不附體。
b1他聽了一個聖者的勸說,讓她喝一副藥。b2他堅持讓她喝藥,好去慶祝某個節日。她便喝了藥,讓他心滿意足。c1她在**現了蛇形,嚇得他昏死過去。d她從遙遠的地方盜來救命仙草,使他起死回生。e其他奇蹟。
補充結尾:c她為佔有男主人公同聖者進行了長期鬥爭。d最後,她被吸進一個魔缽,鎮於白塔之下。
以上模式歸納起來,實際是一個妖女變成淑女,完成對男子的**,而被一個有性忌諱者阻撓的故事。深入探究這一母題,對於考察中國知識分子的性心理,一定會很有意義。本文的粗淺分析,主要服務於解剖丁西林的男女關係劇,故只能掛一漏萬。
柏拉圖在他的會飲篇中,使他的客人斷言有兩個維納斯,柏拉圖稱之為“上天的”和“世俗的”,以後又稱之為“神聖的維納斯”和“自然的維納斯”。這個偶然的比喻,由於反映了人內心深處的一種感情,所以一直未被人們忘懷。便是“獸性的本能”與“神性的衝動”的矛盾之情。“維納斯最初並不是因為她的神的特徵而受到崇拜的”,在男性中心的世界上,女性藝術形象的意義,不是**的符號,便是淨化**的符號。在中國,常常表現為妖女和淑女的對立。妖女是男子在潛意識中所渴求的,但妖女同時帶有危害社會秩序的恐怖性,使男子不能直接表達個體的願望。於是他只好玩弄變形記,將妖女變為能被社會接受的淑女,以**之外的藉口來滿足**。但是這個功能轉化的戲法常被揭穿,另一種巨大的力量,也許代表著社會集體無意識中的性意識,也許代表著男子本身的性恐懼,強烈地排斥妖女。男子在罪惡感和不淨感之下無力抵抗,於是,這一切又都靠妖女自身去解決。妖女自願來獻身,自願去抗暴,男子既滿足了獸性的**,又保全了神性的道德形象,有驚無險,坐享其成。這真是一個完美的白日夢,難怪它變種繁多,魅力長存。
用“白蛇傳”母題試分析丁西林的男女關係劇,其對應關係十分清楚,見下表:
作品許仙白蛇法海
一隻馬峰吉先生餘小姐吉母
親愛的丈夫任先生任太太原先生
酒後醉客妻子丈夫
壓迫男房客女房客房東
瞎了一隻眼先生太太朋友
妙峰山王老虎華華楊參謀
孟麗君皇甫小華孟麗君皇帝
雷峰塔許宣素貞法海
胡鳳蓮與田玉川田玉川胡鳳蓮盧林
牛郎織女牛郎織女王母
對上表逐一簡略闡釋如下:
一隻馬蜂中,吉愛上“姿態美麗,面目富有表情”的餘,餘也愛上“強健活潑”的吉。但兩人先扮成病人與護士,後又扮成社會批判者。餘似乎是被吉當作一個“美神經發達”者而看中的。吉的求愛過程,處處“光明正大”,一切進展都是餘先給予保證後才實施的。而吉母則忌諱這種新式性關係,她指責新式小姐“不懂得做人,不懂得治家”,沒有她年輕時安心守寡,撫養兒女的精神。她在以做媒來參與年輕人的婚姻這件事上十分熱心。她當然不會追究自己的隱祕心理,但當兒子半真半假地誇她是賢妻良母時,她“追想到她以前的生活”,自認為“配不上”。所以,吉餘二人才用欺騙的方法解除這一潛在的阻力。
親愛的丈夫已在前文先行分析。
酒後的傾向性是偏在醉客一方的。醉客“意志很堅決,感情很濃厚,愛情很專一”,是女主人“心目中所理想的一種男子”,所以女主人自動想去吻他。而醉客因在醉夢中,就像任先生醉於詩書一樣,可以不負任何責任。而丈夫一開場便帶有醋意,對妻子與醉客的親近十分惱恨,又不得不偽裝得紳士一些,所以他一再刺激妻子的“妖女”意識,並以向醉客揭露妻子的“原形”相要挾,終於完成了法海的任務。
壓迫中男房客潛意識裡希望親近女房客,轉彎抹角使女房客留下來。天從人願,女房客不但主動讓他看她的腳,而且主動要求“扮演”他的太太,並代他找到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無產階級聯合抵抗有產階級的壓迫。有性禁忌的房東終於被“正義”打敗,男房客在合理的藉口下與女房客關在了一扇門裡。
瞎了一隻眼中的夫妻“處在愛情倦怠期”。美國精神分析專家托馬斯a哈里森分析這種婚姻為:丈夫想扮成“小孩”,而妻子願意做“媽媽”,一旦他們對此感到厭倦了,麻煩就開始上門。為了獲取新的刺激,太太利用先生偶受輕傷,導演了一出愛情戲。做戲的目的並非掩飾自己的慌張,而恰是借慌張來表露和發洩愛情。先生在被動中重新獲得了**,而這一切都另有藉口。朋友揭穿先生的欺騙,想用自己的力量來左右人家的愛情,結果反而中了“連環套”。太太“盜仙草”一般地為先生解了圍,先生又一次在做戲中心滿意足。
妙峰山中“不懂得戀愛”的王老虎,被一個曾經是“明星”,現在是“看護”的華華小姐死死纏住,非結婚不可。名義上卻是為了抗戰,似乎王老虎若不娶這位小姐,妙峰山的抗戰大業就會毀於一旦。早有預見的楊參謀看穿了華華的“妖女”本質,卻也打著“保全王家寨”的旗號,要槍殺華華,然後再自殺。是王家寨的事業真的如此禁忌**,還是楊參謀本人妒火中燒呢
孟麗君中“閉月羞花”的孟麗君女扮男裝,出將入相,冊封公主,賜婚與皇甫少華成親。本來垂涎孟麗君,從中作梗的皇帝成了“皇兄”,不能再有非分之想。“妖女”終於以“淑女”的身份取得勝利。
雷峰塔的分析見前文。
胡鳳蓮與田玉川文白意顯,無需分析,只是信手拈來的同類母題而已。
小生常談篇丁西林劇作的性心理4
六
由上文對丁西林劇作中“白蛇傳”母題的闡釋,可得以下推論:
男主人公的戀母情結。
男主人公性禁忌的心理障礙。
矯飾、做作的人生態度。
從吉先生餘小姐,任先生任太太,醉客主婦,男房客女房客,王老虎華華等這一系列男女組合中,均可看出男弱女強,男靜女動的特點。
男對女有了強烈的依戀傾向。他要從女處得到的似乎主要不是性,而是同情、撫慰、照顧、關懷、憐憫等母性的情感,在這種情感中男方覺得自由、舒適、滿足。而女方則正中下懷。她們不僅有“女兒自言好,故遣入君懷”的大膽主動,更主要的是以一種半哄半嗔、亦撫亦憐的態度給了男方以精神支柱,對男方像對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