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縣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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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縣令
凌語嫣沉默點頭，眉心蹙了蹙，“等我查出這藥到底是做什麼的就能確認了。先不說這個了，隨我去趟御書房，跟皇上說明日回國公府的事吧。”
蘇玄俯首應了。
兩人來到御書房門口，不等讓人通報便聽“啪”地一聲悶響，似是什麼東西被狠狠摔倒了地上，接著便聽到林易小心地勸慰，“皇上息怒，當心自個兒身體啊！”
“哼！這些人巴不得朕早死呢！”慕容錚怒哼一聲，夾雜著隱隱森冷。
蘇玄看了看凌語嫣，得了眼色才朗聲在門外叫道，“啟稟皇上，貴妃娘娘求見！”
屋內一陣沉默，少頃，有急切的腳步聲傳來，緊接著門“吱呀”一聲開啟，林易笑呵呵地躬身請凌語嫣進去。“娘娘請！”
屋內瀰漫著龍涎香的味道，凌語嫣一走進來，便看到桌案前鐵青著臉的慕容錚。少見他發火，印象中這麼明顯的生氣倒是頭一次。
凌語嫣近前，沒有說話，目光在桌案上掃了一圈，落在一份攤開的奏摺上。目光在上面一觸，便已瞭然。心中微微奇怪，怎麼一個縣令的事情到現在非但沒能解決，還讓慕容錚生如此大的氣？
“你來了，有事嗎？”慕容錚靠進椅背，對凌語嫣看摺子的舉動沒有任何表態。
“臣妾有些事情，明個兒想回家一趟，過來跟皇上說一聲。”凌語嫣從慕容錚的臉上看到了一絲疲憊，想到他的處境，一時間竟有些不願再用言辭相激的想法。
慕容錚詫異地抬了抬眼眸瞧她，“你今日怎麼客氣起來了，是不是還有別的事情？”
凌語嫣氣結，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我一來不是叼婦，二來不是吃飽了撐的只會跟你吵架，沒事就不能客客氣氣跟你說話了？見你煩著，不想再給你添堵罷了。”
慕容錚目光閃了閃，蒙著霧氣的眸子亮了幾分。他定定地看了凌語嫣一會兒，垂下眼，用一根纖長有力的手指將桌上攤開的摺子一撥，便輕易滑到了凌語嫣眼下。“回去可以，先幫朕把這件事解決了吧。”
凌語嫣也不再看那摺子。這錦城邊郊仙林縣令的事情她早已聽蘇玄說了，說棘手吧其實是有解決辦法的。說容易吧實施起來還是有些難度的。
仙林縣雖然名義上是個縣城，可實際卻可稱得上是一地富裕郊區。仙林位於錦城西郊，依山傍水環境優美，是個清淨雅緻的好地方。京中許多官員和富商都在那裡買了宅子，建有隱蔽又精緻的獨門房舍，這幾年由為厲害。住在這裡的人因為身份特殊，平日裡形成默契互不相擾，也因此在管理上就會遇到一些問題。
縣令是小官，首先這每個季度一次的人口清查上面就困難。建在這裡的一般都是別院，是那些有錢有身份的人閒暇時休息的地方，這是往好裡說。再往另一方面，這裡某些宅子還是官宦子弟和富商們用來養小妾包妓館的場所。既然是這樣的地方，那在人數上就不可能有一個正常波動範圍內的固定。導致每一個季度陳表人口的時候，縣令主薄都要重新做案。這只是其一。
其二。既然是不尋常的人所擁有的不尋常的住所，那在管理上也會有一定的特殊性和特別的難處。大家都知道，住在這裡的不是官宦子弟就是知名富商，若只是休假玩樂還好了，但若是養小妾包二奶之類的，恐怕沒有哪家願意然別人知道的。更別說登堂入室，去登記姓名人口了。這若是被某些拿住把柄，豈還有他們的活路？
所以，在仙林縣原來的居民逐步前移，現今漸漸形成度假旅遊之地的時候，就開始容不下這看起來有些多事的縣令了。他們當然不可能堂而皇之的請求廢除仙林這個縣的名頭，這不是擺明了是在鬧獨立嘛！但也不甘心就這樣讓旁人來挖自己隱私。所以這幾年，每有縣令到此地任職，住在這裡的不管是高官還是看門的，都會想盡各種各樣的辦法來刁難這些芝麻綠豆官，讓他們主動放棄遠離禁地。
他們不願意被衙差管，可慕容錚身為皇帝又豈能讓自己腳邊那麼大一塊被人分割失去掌控？但每每派去的官員要麼貪生怕死，要麼貪圖享樂，沒幾天就被打發的打發收買的收買，絲毫沒有盡到縣令應有的責任。自然，也就更起不到幫慕容錚監視打探訊息的作用。
淡淡的龍涎香衝進鼻中，慢慢便覺得清明中有一些迷離的感覺。凌語嫣皺皺眉，眨了幾下眼睛，輕輕開口，“皇上自己，就沒有屬意的人嗎？或者，皇上可以趁機安插幾個的親信。”
輕淺的煙霧裡，慕容錚的面色隱隱綽綽不辨喜怒，但隱隱覺得有些沉鬱，似是不太高興。少頃，才淡淡開口道，“朕信得過的，實在不多，另有重用。”
凌語嫣點點頭，這一層她其實已經想到了。同時，在她心目中也有了個合適的人選。本來是想在必要的時候請來幫自己的，現在看來……也罷，就當是提前鍛鍊了，反正最後都是要留給眼前這個人的。“那日落下盛會，臣妾曾喬裝參加了士子們的高談闊論，其中有一個人讓臣妾記憶良久，覺得還不錯。”
“喬裝？”慕容錚眉心蹙了一下，但隨即就又展開，“是誰？”
“不知皇上是否還記得昔日的太子洗馬林瑞林大人？”凌語嫣眼中的笑意，氤氳朦朧。
慕容錚微微一愣，張口道，“當然記得，那是朕的授業恩師，怎麼可能會忘記。老師年紀大了，朕不想他牽扯到征伐中來。”
這次到輪了凌語嫣心中一堵，望著慕容錚的目光微微起了變化。怎麼你心疼老師不忍他雙手染血，卻要硬拽著我一個女子陪你趟這血流長河嗎？想到此，凌語嫣面上笑容進去，語聲更是冷了幾分。“皇上不用擔心，臣妾還沒想過要驚動您的老師，臣妾只不過是想提醒皇上，林大人還有一個兒子！”
凌語嫣驟然失去笑意語氣轉冷，慕容錚猜到其心思後抿脣不語，又聽他提及恩師的兒子，腦中頓時浮現一個清麗瘦弱的身影。不錯，老師的確有一親子，自小悉心教導，還曾往宮裡帶過幾回。只是，那瘦弱的身子似乎疾病纏身，難道現在還活著？
見慕容錚不語，凌語嫣心中已經猜到幾分，也就不再等他回話，接著道，“那日在落霞盛會上，臣妾與他一番深談，發現此人不僅頭腦靈活專擅國策，而且有不懼強權敢於突破冒險的勇氣。是個人才！”
慕容錚站起身，慢慢走到侃侃而談的凌語嫣身側，手臂一伸攬住她纖細的腰肢，俯身，輕輕在她耳畔道，“難得聽你讚許旁人，看來，是個人物。”
凌語嫣被慕容錚的舉動嚇了一跳，自他們達成協議後兩人一直都是相敬如賓再無逾越，現在這個狀況，算是怎麼回事？凌語嫣掙了掙，發現卡在腰上的手臂竟是用了全力，固得她動彈不得。“皇上這是做什麼？臣妾幫皇上物色人才，還做錯了不成？”
隱約有人淡淡“唔”了一聲，一聲喉音竟也聽得出微涼，“自然是沒錯的，朕很感激。朕只是奇怪，為什麼你能用那麼多的注意力去看一個毫不相干的人，也不願看看守在你身邊的人。”
“皇上錯了！那不是不相干的人，那是可以助皇上早日完成大業，助臣妾早點離開皇宮的人。”慕容錚耳畔，凌語嫣涼涼開口。
卡在腰間的手一僵，慕容錚慢慢放開她，一步步退開，用一種淡漠到近乎冰涼的目光注視著她，脣角一勾，笑意森然，“既如此，朕就好好會會恩師的這個兒子！”
應著凌語嫣的要求，這次輕車簡從沒有帶任何儀仗。但有了上次的刺殺事件慕容錚怎麼可能放心她孤身回去，一路隨行，護衛都安排在了暗處。而鎮國公府也早早得了訊息，於暗處安排著人手。
到了府中，簡單寒暄幾句，凌語嫣便將隨行的人打發去休息，言要去蘭庭苑看望妹妹。出了前庭往後院走去，路過蘭庭苑的時候卻沒有進去，而是一閃身拐進了旁邊的靜安閣。
靜安閣在鎮國公府來說是個特殊的存在。早先是用做客房，後來幫體弱的凌語萱尋訪名醫的時候住進來一位白髮老人，自此後，無論這老人是否在此，這院落便再沒有安排別人住過。而今日凌語嫣一回來就走進這靜安閣，自然也是衝著閣中的主人而來。
院子不大，修剪的卻精緻。與隔壁的蘭庭苑不同，這裡雖然也種滿了花草，卻絕非一般的花草。若是有懂醫理的人走進這院中，定會為這院中罕見的草藥而驚歎。一方奇異的花叢間，隱隱有青色影子在搖擺晃動，看起來很有規律。凌語嫣眼中一喜，順手從近旁拔了根草悄無聲息地靠了過去。
青草折了葉子，只留一根細細的梗。凌語嫣捏著，小心靠近那花叢間的一抹青影。青影是一位耄耋老人，著一身青色長衫，寬鬆隨意。但那料子卻是極好的，是冰蠶絲所織，夏天穿來最舒服。凌語嫣皺皺鼻子，心想父親可真是捨得啊！
老人在睡覺，很舒服地搖著躺椅。凌語嫣湊近了，將手裡的青草梗對準了老人粗大的鼻孔，“嗵！”
“阿嚏！”
及時閃身躲開漫天噴雨，一個不小心踩爛了幾多紅豔豔的花。老人打完噴嚏，從椅子上跳起來指著凌語嫣罵道，“你……你……你可知你踩壞的都是寶貝啊！”
凌語嫣揚眉，轉身，拍拍手走進屋。
屋裡堆滿了晒乾的草藥，一筐筐一架架的，誰能想到，外間看起來清新雅緻的靜安閣，竟然是個藥廬。凌語嫣撿了個能坐人的地方安然坐了，在隨後急匆匆跟來的人將要開口罵人之前，弧線一拋，一個小竹筒成功堵住了某人的嘴。
老人接了小竹筒，開啟一聞眉頭緊皺，“你從哪裡弄的這東西？”
凌語嫣目光一閃，卻沒有直接回答，“作用！”
老人反常的沒有立即回答，湊近凌語嫣，面上帶著幾分急切，“你先告訴我，這藥到底是哪來的，是不是皇宮？”